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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富貴丨世間難得娑羅花——娑羅畫社大銅章欣賞

文│沈鳴镝

花開富貴丨世間難得娑羅花——娑羅畫社大銅章欣賞

偶一機緣,獲大銅章一枚。直徑應有80多毫米,形制古樸,品相完美。一面銅質黝黑,為高浮雕的花卉;一面銅質泛紅,中間為一方塊文字,周圍一圈花邊。從放大鏡中看,文字是手刻的。為12豎行,每行12字,共計144字。将文字按現在的習慣橫書抄錄如下:

民國廿一年春娑羅花館主人

吳似蘭集王韶九王子振王選

青朱鑄禹朱石溪朱守一餘冰

人吳待秋吳瞿安吳子深吳秉

彜吳振聲沈壽鵬汪漱玉周喬

年周鶴汀周幼鴻於中和姚君

玉姚軒宇姚明梅柳君然範子

明陳伽盦陳昭新陳克明張仲

仁張星階葉奂文鄒荊盦蔣宜

安蔣企範蔣吟秋蔡震淵顔純

生顧墨畦顧彥平為娑羅畫社

廿三年春适值二周鑄此紀念

文即“民國廿一年春,娑羅花館主人吳似蘭集王韶九、王子振、王選青、朱鑄禹、朱石溪、朱守一、餘冰人、吳待秋、吳瞿安、吳子深、吳秉彜、吳振聲、沈壽鵬、汪漱玉、周喬年、周鶴汀、周幼鴻、於中和、姚君玉、姚軒宇、姚明梅、柳君然、範子明、陳伽盦、陳昭新、陳克明、張仲仁、張星階、葉奂文、鄒荊盦、蔣宜安、蔣企範、蔣吟秋、蔡震淵、顔純生、顧墨畦、顧彥平為娑羅畫社,廿三年春适值二周,鑄此紀念。”所講的内容是:在民國21年(1932年)春,娑羅花館主人吳似蘭召集了王韶九等共計38人,倡辦了娑羅畫社,民國23年春,畫社成立二周年,鑄此銅章,以作紀念。

吳中山靈水秀,人文荟萃。曆史上有不少文人雅士結社集會,切磋技藝,對繁榮吳地文化起着積極的作用。在衆多的社團中,影響最大的要數半個世紀前的娑羅畫社。

花開富貴丨世間難得娑羅花——娑羅畫社大銅章欣賞

吳振聲故居,吳氏兄弟在此創辦了“娑羅花館”和“娑羅畫社”

1932年春,吳中望族畫家吳似蘭向清河氏購得娑羅樹一株,植于西百花巷宅第。此樹又稱菩提樹。原産佛國印度,在大陸不易培植,是以極為珍稀。是年春夏之交娑羅樹開花,色作雪青,形如蓮座,觀者無不稱奇。引來姑蘇名流紛至吳宅,詩唱詞和,作畫飛觞,雅集于花下,寄情于墨海,後有人提議,效顧鶴逸在二十年前創“怡園畫社”之舉,發起成立了娑羅畫社。

由于以“聯絡吳中藝術家,發揚國粹,切磋藝事”為建社宗旨,尤其吳氏昆仲子深、秉彜、振聲與似蘭四人妙繪丹青,早已譽滿三吳,故名家紛紛入社,集吳門之精粹,彙一時之勝流。

吳子深(1893-1972),江蘇吳縣人, 1928年任蘇州美專校董會主席。1948年被聘為上海文化運動委員會主辦的美術評獎委員。三四十年代在上海與吳湖帆、吳待秋、馮超然被稱為“三吳一馮”。1966年應張大千之請赴台北,任教于台灣藝術學院國畫系。擅畫山水竹石,亦能書法。著有《客窗殘影》、《吳子深山水竹石集冊》等。吳氏山水遠宗董源,近師董其昌,布局規矩,筆墨清秀,氣格純正。竹石師文同,偃仰疏密合乎法度。書法先習董其昌,後轉攻米芾,韻緻儒雅不俗。

吳似蘭(1908-1964),吳子深弟,字綠野、慶生,擅國畫,受業于顔文梁之父顔元,即組織娑羅畫社者,曾任蘇州美專國畫教授。

娑羅畫社的畫家中有老中青三代畫家數十人。老一輩畫家有劉臨川、蔣宜安、顔純生等人。他們均與陸恢,吳昌碩同輩,此時年逾古稀。其中劉臨川還同顧鶴逸、吳大瀓,陸恢發起成立了蘇州第一個畫社――怡園畫社。顔純生即著名美術教育家顔文梁之父,師承任伯年,筆墨清新,超脫絕倫。他們德高望重,技藝純青,是畫社的領袖人物。中年一輩畫家如陳伽盦、樊少雲等,年屆不惑,他們功力深厚,老練雄輝,是畫社之中堅。而第三個年齡層次是正當弱冠的一批青年,朱守一,王季遷,張辛嫁,葉奂文,王子振,蔡震淵等,他們功底紮實,精力充沛,是畫社的骨幹力量。

花開富貴丨世間難得娑羅花——娑羅畫社大銅章欣賞

畫社中除了有衆多的名畫家外,還有書法家餘覺、蔣吟秋,文學家張仲仁、吳梅,金石家朱梁任等。他們有的是前清舉人,有的是南社成員,詩詞文章名重一時。

畫社的活動一般可分為小型和大型兩類,小型活動形式多樣,不拘一格。大型活動比較隆重,稱某某屆畫集,除了派專人送書面通知外還由娑羅花館自辦電台向全市廣播或在活動前1至3日登報聲明。活動後還發行《娑羅畫集》叢刊。

畫社還請全國名流來娑羅花館講學。1932年9月14日,正值中秋節,由杭州來蘇講學的國學大師章太炎先生在老友李根源、朱梁任陪同下,莅臨娑羅花館,披覽書畫,暢讀古今,欣然在冷金箋上題“娑羅花館”橫額,并為社友精解《洪容齋》四筆第二卷《娑羅樹》一則。當時吳門有一百多位學子聆聽了大師的教誨。

娑羅畫社出版《娑羅畫刊》,由吳似蘭任主編,汪漱玉、張星階任編輯,不定期向社會發行。畫社成立後舉辦過各種規模的書畫展,尤其在上海的畫展最為轟動。1934年3月25日娑羅畫社書畫展在上海北京路湖北禮堂隆重開幕,滬上畫家王一亭、馮超然、鄭曼陀、谌則高、錢瘦鐵等到會參觀。“吳門畫派”以他特有的雅緻,給上海畫壇帶來春風。千餘件作品琳琅滿目,蔚為大觀,參觀者每日足千人,五日中畫件售去大半,滬上各報對此畫展多好評。由于書畫展覽展示了畫社成立以來的豐碩成果,海上著名畫家張石園、熊松泉、馬骀等六位在上海加入了娑羅畫社,并開設了娑羅花館上海分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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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羅畫社的社會影響巨大,另一個原因是售畫收入大多捐作社會慈善事業。迨至1948年,蘇州已是百業凋零。轟轟烈烈的娑羅畫社逐漸走向了終點。縱觀娑羅畫社這樣一個民間組織,聯絡了蘇滬如此多的書畫名家,前後活動達十七年之久,這在大陸繪畫史上是少見的。娑羅畫社雖然已成了曆史,但它給吳地文化留下了輝煌的一頁,真是:“世間難得娑羅花,零落成泥百年芳”。

網上在介紹娑羅畫社的文字中,明确記載有如下一段:“精鑄銅牌。民國廿三年(1934年),娑羅畫社成立二周年時,精鑄銅牌一塊,直徑83毫米。陽面為娑羅花浮雕,陰面為社員名單,社員每人各執一枚,以資紀念。”

這段記載的内容,與我手上的銅章完全吻合。我把銅章帶到雲洲古玩城,請大家共賞。在場沒有一個人見過此章。有人拿起章來,用手指輕輕地彈一彈,聲音很悶,說可惜了,如果是銅的就好了。有人拿了放大鏡前前後後仔細的看起來,發現銅章邊上有一道接縫,可見銅章是有兩部分拼合起來的,聽聲音當然與由一整塊銅制的大銅章不同了。高浮雕一面的制作工藝,有人說是壓制的,有人說是澆制的。我認為澆制的可能性大,以當時的工藝條件,要壓制這樣的高浮雕怕還不那麼容易。

空暇時仔細欣賞這銅章,直徑為83毫米,有前後兩部分拼合起來,難怪高浮雕一面銅色黝黑,有文字一面銅色泛紅。文字雕的是隸書,字寫得賞心悅目,必是那位大家的手筆;邊上一圈娑羅花紋圖案,也全是手刻的。高浮雕一面,兩朵娑羅花雕得栩栩如生,卻又帶着濃重的中國水墨畫的情趣,令人愛不釋手。這樣一枚制給每位娑羅畫社社員的紀念章,制作量肯定不會多,留存到現在的又能剩幾枚,今有緣得其中之一,品相又上佳,我何幸也!

花開富貴丨世間難得娑羅花——娑羅畫社大銅章欣賞

本文作者與菩提樹合影

我對收藏相信随緣,近年來與佛有關聯的藏品常在增加,也是有緣。我喜愛靈山佛國的肅穆氛圍,每到一處,在瞻仰佛殿之外,必定要對周圍的古樹奇木浏覽一番。菩提樹,我僅在佛門聖地偶有一見,認為他生長在超世脫俗的環境裡,長年聽着得道高僧的誦經說法,自然就修成一身靈氣。到福建泉州開元寺一遊時,有緣見到一棵高大魁偉的菩提樹,輕輕地撫摸着它的枝幹,感到在這樣的大樹下,人會抛卻一切雜念,心裡很踏實。當時我久久不願離開,還在樹旁留了影。

後來,我在上海近郊求得菩提子一對,大小輕重如同老人放在手上盤玩健身的大核桃。這對菩提子已被人把玩多年,表面生成了一層暗紅的包漿,雖不甚圓,握在手中的感覺很滑順,惹人喜歡。我玩過幾次,隻是還不習慣這樣的休閑方式,早早把這對菩提子藏入了我的百寶櫃。一次北京親友來滬,一時拿不出合适的小禮品,在櫃子裡見到了這對菩提子,又輕小,又能健身,遂将其相贈。

自得到娑羅畫社銅章後,自感與菩提樹有緣,就想再去覓一對菩提子。一個雙休日微雨,駕輕就熟地再次到了近郊那店淘寶,交談中,聽老店主講:菩提子以前店裡有,小的還串成手鍊,現今都不見了。

沒有得到菩提子,心裡是有一點失落。我感到這都是緣,該是你的他終會到你身邊,曾經擁有這就是緣,或許那對菩提子不撒出去,花也不會開得好,娑羅畫社銅章現在不正靜靜的躺在我的手中嗎。

“上海市銀行博物館”官方公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