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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書 |《景德元年》宋朝被稱為“弱宋”,這件事影響深遠

薦書 |《景德元年》宋朝被稱為“弱宋”,這件事影響深遠
薦書 |《景德元年》宋朝被稱為“弱宋”,這件事影響深遠

中國曆代王朝,提起宋朝大家隻有一個印象——“弱宋”,至于宋朝孱弱的原因,那就莫衷一是了。說起來,宋朝立國之初并不弱,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得國後,拟定先南後北的戰略方針,平定了南唐、後蜀等十國割據政權,實作了國家的基本統一。但向北的統一戰争卻不順利,以開國皇帝之強,趙匡胤也不敢與契丹硬碰硬,他設立了封樁庫積攢财富,希望能夠契丹手中贖回幽雲十六州。有宋一代,從太祖太宗到宋徽宗,一直強大不起來的原因是帝國的命門幽雲十六州被握在契丹手中。

贖回或者奪回幽雲十六州,成了宋朝的一個心結,折磨着曆代君主。趙匡胤統治晚期,他對從遼國手中贖回幽雲十六州失去了信心,想到了遷都。開寶九年(公元976年)三月初九,宋太祖趙匡胤率領滿朝文武到西京洛陽祭祀父母。

祭拜完祖先,趙匡胤登上了阙台,親自向西北方向射箭。為什麼偏偏選擇了西北方向呢?因為西北方向有兩個勁敵——北漢和遼國,這是他沒有在有生之年消滅的兩個政權。尤其是幽雲十六州在遼國手中,汴梁地處平原無險可守。既然沒辦法收回,隻好退一步:遷都。

當然,遷都洛陽隻是一個過渡,他真正的國都目标定是長安,那裡群山環繞,易守難攻,實為建都的絕佳之地。可僅僅将遷都洛陽的想法表達出來就遭到大臣們的強烈反對——大家認為洛陽飽經戰亂,重建耗資巨大勞民傷财。汴京經五代各朝不斷經營,已成大都市。達官貴人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們在汴京生活多年,遷都勢必會影響家族的發展。

趙匡胤沒想到遷都的阻力如此之大,晉王趙光義又以“在德不在險”終結了讨論,遷都計劃就此胎死腹中。

等到宋太宗趙光義自己即位做了皇帝,他清楚汴京确實有緻命的弱點。為此他先滅了北漢,從太平興國四年(公元979年)開始,發動了兩次大規模北伐,希望從契丹手中奪回幽雲十六州。然而,兩次北伐以失敗告終。趙光義自己,最終因為北伐的箭傷複發,一命嗚呼。

随着時間推移,這個曆史遺留問題被推給了宋朝第三位皇帝宋真宗。他無奈地接下先人的擔子,他能徹底解決宋遼疆域問題不給子孫後代留下遺憾嗎?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檢驗。

宋史研究專家祁新龍的《景德元年:大宋王朝1004年的曆史大變局》是一本宋朝曆史普及讀物,講述了澶淵之盟的這段曆史。景德元年因澶淵之盟注定成為一個平凡的年份,作者以這個年份為圓點,上下追溯與展望,講述宋朝坎坷命運的前因後果。全書以獨特的視角,散文化的語言,講述了澶淵之盟的前前後後,景德元年既奠定了宋遼兩國此後漫長的和平的基石,卻也為宋朝最終南渡以至“亡天下”埋下了深遠的伏筆。

前因:“兒皇帝”白白送出幽雲十六州

小時候上曆史課,大家都知道“兒皇帝”石敬塘,正是他為了個人私利,将幽雲十六州這樣的戰略重地白白送出,以換取契丹對自己稱帝的支援。由此造成後世幾個王朝,無數帝王為收複失地費盡苦心。

教科書上隻有短短幾段話,我們所不知道的是,石敬塘是沙陀人,說不上是漢奸,而幽雲十六州的失去,嚴重影響了後來宋朝的國運。

五代十國時期,後唐末帝李從珂繼位後,忌憚大臣石敬瑭擁兵自重,君臣嫌隙不斷。李從珂為了遏制石敬瑭,着手将他調離長年盤踞的太原,以瓦解其勢力,實作中央集權。石敬瑭深知太原是自己的根據地、大後方。蛟龍離開大海,連小蝦米也不如,隻會任由李從珂宰割。

怎麼辦呢?石敬瑭的對策是向北方強國契丹求助。他承諾,如果契丹出手相救,願以幽雲十六州作為報答。石敬瑭還表示,隻要契丹幫他擊退李從珂,願意認耶律德光為父親,自己甘願當兒子。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兒皇帝”的由來。

幽雲十六州又稱燕雲十六州,是中原北部的一道重要屏障。所謂“失嶺北則必禍燕雲,丢燕雲則必禍中原”,幽雲十六州一旦丢失,整個華北平原将完全暴露于北方遊牧民族的鐵蹄之下,進而直接威脅中原腹地。

幽雲十六州和契丹毗鄰,擁有發達的農業,生活在這裡的百姓擁有先進的技術,這對于一直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契丹是巨大的誘惑。

契丹國主耶律德光心動了,他率軍5萬南下支援石敬瑭,幫助他擊退了李從珂,并扶持石敬瑭在汴梁稱帝,建立後晉。

石敬瑭甘心做契丹兒皇帝,将幽雲十六州送給契丹(後來,還丢了平、甯、營三州)。長城防線從此失去意義,契丹也非常用心經營,他們讓居住在此的漢人繼續務農,生産糧食,加工産品。

石敬瑭死後,其侄子石重貴繼位,兩國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石重貴認爺不認主激怒了耶律德光,他率兵南下滅了後晉。可占據中原容易,守住中原難,最終被趕出了汴梁。中原經曆了短暫的後漢,到後周世宗柴榮這裡,他是一位有着雄才大略的君主,率部北伐準備奪回幽雲十六州,以解決中原政權長期存續的難題。

時值契丹國内政局多變,與幽雲地區相連接配接的瓦橋、益津、淤口三關及瀛、莫二州,統稱為關南之南的地方被後周奪回。這些地方,也是幽雲十六州的部分地區。然而,天縱英才的周世宗英年早逝,皇位傳到小皇帝柴宗訓手中。大将趙匡胤趁機在陳橋驿發動兵變,取代後周建立宋。

到宋真宗時,宋朝國力強盛,出現了一段繁盛時期,而宋遼兩國的關系日益緊張。從鹹平元年(公元998年)開始,遼國多次發動對宋戰争,意圖拿下關南之地。到了景德元年,宋真宗及其同時代的人不得不去面對要不要收複幽雲十六州的問題。局勢如噴發前的火山,正在積蓄着力量。

經過:澶淵之盟的喜與悲

幽雲十六州是遼的地界,關南之地是宋的地界,兩地毗鄰。宋遼為了争奪這兩塊地方,25年間發生了多次大規模戰争。宋真宗在位的鹹平後幾年,戰争的密集程度越來越高。到了景德元年,兩國必須以某種方式對此事做一了結,不論是戰還是和。

景德元年九月,遼國皇帝耶律隆緒與當權人物蕭太後、統軍大将蕭撻凜率20萬精兵鐵騎傾巢而出,一路猛攻,席卷大宋數十州縣,兵鋒直抵黃河北岸。

契丹出現于公元5世紀的北魏,以遊牧為主,世居遼河流域。唐末五代中原王朝分裂,契丹借此機會迅速發展壯大,公元916年立國,以幽州為跳闆,武力經略中原,到北宋開國時已成北方強國。

景德元年,年已半百的遼國蕭太後成為實際的帝國統治者,她用了20多年苦心經營,曾兩次大敗宋軍,現在,她覺得可以一勞永逸解決問題了。

宋真宗召開禦前會議,向群臣詢問對策。大臣王欽若、陳堯叟等均認為遼國兵鋒甚銳,主張皇帝暫避遷都。隻有新上任的青年宰相寇準力排衆議,主張迎戰。他認為,為今之計,隻有禦駕親征,上下一心,才能保住江山社稷。稍有退縮,人心瓦解,根基一動,天下還保得住嗎?宋真宗同意禦駕親征。

當年十一月,宋真宗從京城開封出發,直驅澶州,迎擊遼軍。澶淵是位于濮陽西、内黃南的一個内陸湖泊,湖因澶水穿越而得名。澶州距北宋都城汴梁(今河南開封)僅一河之隔。澶州夾黃河分南北二城,當皇帝的禦蓋在北城城樓出現,将士歡聲雷動,士氣大振。

還有更好的情況發生。這一天,一個叫做張瑰的軍士正守着一張床子弩,監視前方陣地。忽然,遼軍大營裡出來幾個将官交頭接耳,其中有一個穿黃袍的将軍在指手畫腳。

張瑰不管三七二十一,調整好床子弩的方位,想都沒想對準這個大将,一扳開關,“嗖嗖”幾聲,數箭齊發,遼軍将官頓時倒下了幾個,黃袍将軍也在其中。事後得知,這個黃袍将軍正是遼國堅定的主戰派,三軍統帥蕭撻凜,他被射中頭部,當晚死去。遼軍未戰先喪大将,士氣大挫。

大軍孤懸境外,統帥陣亡,蕭太後不敢戀戰。終于在十二月(1005年1月),與宋朝達成和議,簽訂停戰及修和盟約,這就是史上著名的澶淵之盟。

和約達成前後還有一個有意思的故事。宋方代表曹利用帶着真宗的答書,和韓杞一起去見契丹主。關于贈送歲币這件事,是真宗和大臣商議後的決定。關于歲币的數目,真宗的意思是,不得已可以答應一百萬。寇準則暗中警告曹利用不可超過三十萬,否則回來要找他算賬。

曹利用最後敲定的歲币數額是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随後他回到了澶州。準備給宋真宗上報和談結果的時候,宋真宗正在吃飯。按照制度,外臣是不能打攪皇帝吃飯的。由于事關重大,曹利用便在門外告訴了門使,希望能盡快見到皇帝。

但菜肴剛端上桌,宋真宗不能直接去見曹利用。真宗想早些知道談判結果,于是讓身邊的宦官去詢問,他最關心的是給遼國的歲币數。曹利用沒有說,他認為這麼重要的事,隻能當面向皇帝彙報。真宗更急了,讓宦官繼續追問,曹利用于是向宦官伸出了三根手指頭,還晃了一晃。

見到皇帝,宦官也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在宋真宗眼前晃了晃。宋真宗問這是啥意思?宦官一臉無辜地說,曹利用就給他伸了三根手指頭,什麼都沒說。莫非是答應每年給遼國三百萬?

宋真宗心裡一陣冰涼。在内心深處做了長時間的鬥争後,還是想通了。他自言自語說,三百萬就三百萬吧,隻要宋遼從此休戰,宋朝得以安定下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飯後真宗召見了曹利用,曹利用一進門便跪地不起,嘴裡不斷說自己有罪。宋真宗命曹利用起身回答問題,可曹利用還是不起來。這時,曹利用才說,臣有罪,臣答應了給遼國三十萬歲币,這是死罪啊!

宋真宗登時愣在了原地,他已經對三百萬這個數目都接受了,曹利用竟然說是三十萬?當反複确認是三十萬,其中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合計三十萬時,頓時心花怒放。

喜出望外的皇帝重賞了曹利用,曹利用也帶回了蕭撻凜被床子弩射死的事實。可是如今遼宋已經議和完畢,這個遲來的消息也不起任何作用。

宋朝的守城将領并不好受,這次本可以與遼軍決一死戰,殲滅遼軍,最終因為這一盟約的簽訂,自縛手腳,前功盡棄。宋真宗對這種來之不易的和平極力維護,他給前線将士下達指令,禁止他們偷襲北撤的遼軍。前線的将士,隻能眼睜睜看着遼軍北還。

後果:“弱宋”成為既定事實

宋、遼訂立《澶淵誓書》,有幾項重要的規定:

第一,在國号方面,兩朝互相稱呼用“大宋”和“大契丹”,兩朝間皇帝互稱皇帝,宋朝稱契丹為北朝。

第二,歲币并非進貢,而是對契丹出兵的補償,是儲存關南地的代價。歲币的支付不是由大使送往契丹的朝廷并且舉行進貢的典禮,而是由大臣在邊境将歲币傳遞給契丹的官員。

第三,劃定宋遼東線以白溝河為界,白溝以北屬于遼,以南的關南之地歸宋朝所有。也就是說,宋朝承認幽雲十六州中的十四州永久屬于契丹,不得進行收複活動。雙方撤兵,不在邊境線上屯重兵,凡有盜賊在邊境線上越界逃竄,另一國不得藏匿。原來兩國邊界線上的城池繼續維持原狀,不得私自在邊境線上建立防禦工事。

談判的過程中,蕭太後提出兩國皇帝約為兄弟,因宋真宗年紀較遼聖宗為長,宋真宗是兄,遼聖宗為弟。于是,宋遼成為兄弟之邦。宋遼之間的親屬關系是基于當時兩個君主的年齡,後來的輩分關系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發生變化,而不是宋永遠是兄,遼永遠是弟。

此後116年間,宋、遼兩國未發生大規模戰事。這是大宋王朝難得的小康時代,後世将鹹平、景德、大中祥符三個年号的19年統稱為“鹹平之治”。

然而,長久的和平,卻也帶來了宋朝當政者富貴即安、苟且偷生的念頭,連真宗皇帝趙恒,後來也了陷入了勞民傷财的“泰山封禅”,甚至準備“五嶽連封”。

另一方面,歲币養肥了契丹,卻讓大宋王朝的财政更加拮據。真宗不能用寇準之策退敵,緻遼益強,而宋益弱,為後來北宋的覆滅埋下隐患。

總結

澶淵之盟簽訂前,兩軍互有勝負,遼軍雖然侵犯北宋邊境,但實際上沒有占得絲毫便宜。簽訂澶淵之盟時,雙方形勢都不容樂觀,遼軍國内形勢吃緊,正急于退兵處理家事,宋軍怕西夏乘虛而入,也急于收縮戰線。雙方都騎虎難下,便坐到談判桌前。兩國使臣你來我往,遼方既不想空手而歸又要顧及面子問題,宋方急于和談,隻要不割地萬事好商量。景德元年是一個折射曆史發展之“道”的年份,這一年裡,以及前後,宋朝發生了許多影響深遠的大事,考驗着當政者的智慧與勇氣,引發了後人無盡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