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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學家費曉彤從未公開過的小說《蜻蜓》

人類學家費曉彤從未公開過的小說《蜻蜓》

1975年5月15日,費曉彤先生回到了雷前寺國小,那時他還是個孩子。圖檔/張祖道/攝影

小說的作者費曉彤

記者/遲光宇

近日,一部名為《蜻蜓》的小說與三聯書店出版的費曉彤作品集一起出版。這本薄薄的小冊子以英文寫成并翻譯成中文,隻有65,000多字,是費曉彤(Fei Xiaotong)從未見過的作品,于2016年在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發現。1938年夏天,費曉彤在等待博士論文《江村經濟學》的同時,寫完了這部小說。

公衆對費曉彤的印象普遍停留在《江村經濟學》、《中國本土》等學術著作中,很少有人知道他對文學的熱愛。其實,從青年到老年,費曉彤一直在各大報刊雜志上發表文章,為了來生活散文寫作的知名度,也自诩"學術文章不如作文"。但除此之外,他從未透露過自己寫過小說。

如今,發現《俞》仿佛夾在标本之中,不僅讓人們看到了一個專業人士之外的"作家費小通",也寫到了與費曉彤同期成名的《江村經濟》形成了立體的對比,也反映了費曉彤個人學術生涯和漢語發展的關鍵轉折點。

探索小說

2016年,北京大學社會學系孫靜博士進入倫敦政治經濟學院人類學系。她在系的圖書館裡查找了關于費曉彤的資訊,偶然發現了一張1980年代費曉彤與系主任馬克·布洛赫(Mark Bloch)的合影。她對費曉彤的英國之行感到好奇,并沿着這張照片的路徑找到了大量與費曉彤有關的材料檔案。

太陽意外搜尋的材料是雷蒙德·費爾斯(Raymond Firth)儲存的"費爾斯檔案",雷蒙德·費爾斯是一位人類學家和導師,正在英國攻讀博士學位。費爾特去世後,檔案儲存在倫敦政治經濟學院人類學系的圖書館。"Firth Archive"是大量的内容,包括一些提案,通信等。令人驚訝的是,檔案中還包含了費曉彤在1938年用全英文寫的小說《繭》。

人類學家費曉彤從未公開過的小說《蜻蜓》

英國教師雷蒙德·費爾斯(Raymond Firth)的墓碑,以及關于費曉彤的大部分資訊都在福斯檔案館。照片/孫靜

孫靜向她的導師、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王明明講述了她的故事。王健林回憶說,1980年代去倫敦時,他曾聽一位博士生提到費曉彤提到,他在福斯的家中看到了類似費小通的日記,他對費小通在英國的著作印象深刻。現在,王明明心想,也許學生看過《蜻蜓》的手稿。因為《四傳》内容太大,王明明建議孫靜,這個《餘》的材料可以先翻譯一下,因為他覺得這部小說有很多"讨論"的空間。

孫靜發現,關于費曉彤的資訊,在其"專業教師"(即英國學校體系的論文指導老師,學生将成為"專業教師"弟子、學術教師、學術關系)中,著名人類學家馬裡諾夫斯基的檔案非常有限,在絕大多數英國和費孝通相關的資訊其實是費爾斯留下的。Firth是Marinovsky員工的第一位博士,既是老師,也是費曉彤的兄弟,費曉彤不到10歲,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聚在一起讨論問題。在寫作期間,費先生被邀請到他在英格蘭南部農村地區索恩科姆的家中。也許是出于師生之間的這種友誼,小說寫完後,費曉彤把它獻給了《親愛的費爾斯夫人》。

江村經濟學文學版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王明明将"餘"定義為"江村經濟學"的文學版。他覺得這部小說觸及的事實甚至超過了許多社會學文本。小說的标題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絲綢業,費曉彤的家鄉蘇州吳江是中國絲綢業最發達的地區之一。《俞》和《江村經濟》都與費曉彤的妹妹費大生的親身經曆息息相關。費大生畢業于江蘇省女子蠶學校,随後在日本學習制絲,當中國農村絲綢業面臨國外絲綢織造業的沖擊時,趨勢明顯。1923年,當他回到家鄉時,他開始推廣科學蠶和改進紡織工具。1929年,她在當時吳江縣下屬的凱博弦村成立了"生絲精紡合作社",并采取了一系列破石行動,組織蠶農出資取款。

1936年夏天回到吳江休養,寫《江村經濟學》,對費孝通來說是一個偶然的選擇,但也成為他學術生涯的轉折點。1935年,他即将從清華大學研究所學生院畢業,他的新婚妻子王同輝前往廣西錦繡大溪山學習,在研究過程中跌入獵人設定陷阱受傷,他的妻子王同輝在為他尋求幫助的過程中意外身亡。1936年,費曉彤在費大勝的建議下,身心打擊回到家鄉放松,來到凱弓弦村休養。他被費達森在這裡成立的絲綢合作社所吸引,他在那裡參觀了一個多月。

現在,通過對比"虞"和"江村經濟",可以發現許多與現實的共同點,也可以窺探那個時代江南農村的情況。

在《江村經濟》的序言中,費先生的"工程師"馬裡諾夫斯基指出,書中最好的一章是關于絲綢的第12章。本章讨論絲綢工業的工業生産以及農民合作社對原始經濟模式和傳統農村社會生活的影響。其中,他贊揚了合作社利用技術提高生産率、雇用女工、向勞工發放獎金等創新模式,并明确指出了工廠在提高生産率的同時造成的失業和随後的盈利問題。在《蜻蜓》中,這些問題出現在社會和整體建築環境的背景下。小說以老同學王萬秋在蘇航和新廠管理之間的小鎮上的經曆為軸線線索,當地農民張阿姨、三福和寶珠,開明的鄉紳黃老波,回歸的社會改革者(紡織廠管理)吳慶農和李義普,老利益集團趙老闆和石大傑, 等,面對新紡織廠對傳統絲綢行業改革的影響和不同的選擇和命運。

此外,作為一部偏愛塑造人物性格和人物情感描寫的小說,《俞》主要反映了在地方經濟模式的挑戰之後,即江村經濟中讨論的家庭關系和社會關系的變化。例如,《江村經濟》第8章《家》指的是"小兒媳婦"即"養娃"的習俗:"平均有2.7個家庭有一個小兒媳","有很多人從小就被未來的婆婆抱起,非常依戀婆婆,就像女兒養母一樣"——"兩個主要人物張阿姨和她的育兒寶珠的關系就是這樣。

《江村經濟》和《鑷子》都提到,當地農村的婦女一般不是在田間勞作,而是在家裡打絲,這構成了她們轉變為工廠勞工的基礎,進而奠定了她們的地位。在《江村經濟》中,費曉彤列舉了幾起女性地位變化的案例:一個在村裡工廠工作的女人突然斥責丈夫沒有給她送雨傘,一個在無錫"工作"的女人有外遇,但婆婆并沒有因為她的高收入而把她趕走。在《蜻蜓》中,以張阿姨為代表的年邁農民,不僅希望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通過工廠提高收入,還擔心自己會遇到各種變化,改變原本穩定的家庭關系,上演了一場"搶女工回家"的鬧劇。

清華大學漢語系副教授袁賢欣在讀完《俞》後表示,這部小說與當時流行的左翼鄉村小說中的許多地方非常相似,比如宏大的社會構成,還有對社會問題的一般判斷。然而,《蜻蜓》與其他左翼小說的不同之處在于,它沒有像毛盾在他之前寫的《農村三部曲》中那樣,明确要求暴力推翻剝削階級。費曉彤将劇情的源頭設定為一系列因情感糾葛而引發的誤區,認為很多事情都是人類的"非理性"因素。

在《俞國》和《江村經濟》中,費曉彤願意為中國的未來提供一個發展規劃,但在他的願景中,人們不能像毛盾的《農村三部曲》所倡導的那樣,通過破壞農村原有的社會結構來完成。他一直認為,變革的力量在于農民自身的轉型。正如袁賢新所說:"他認為,在農村,有一些開放和開明的力量,可以實作現代化。"除了女主角寶珠,這種進步在農夫之一叫黃老波的角色中展現得最為充分:他是村裡久負盛名的'老太太叔叔'和老派鄉紳,但心胸開闊,願意接受新事物,大力支援寶珠到工廠工作。

這種對社會的思考隐藏在半光明、半黑暗的末端,就像王萬秋一樣,比如沒有想清楚前進的道路,也遇到了情緒紊亂的高尚女性,卻在一個光明的"消失"中。正如江村經濟學所反映的那樣,費曉彤對費大生的社會實驗,一直被理性地看待,他不确定自己未來是否會成功。"他可能不想給出這個明确的答案。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也許他并不是真的想了解為什麼這樣一個好的,理性的現代化計劃不能實施。"袁賢鑫說。

人類學家費曉彤從未公開過的小說《蜻蜓》

英國桑谷村附近的一個标志,費曉彤寫《蜻蜓》時就住在那裡。照片/孫靜

轉型中的費曉彤與中國人

"1935年,我們造訪廬山時,她為人類學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她莊嚴的犧牲讓我别無選擇,隻能永遠追随她。在《江村經濟》開篇,費曉彤深情地将這本書獻給了第一任妻子王同輝。這次挫折成為他人生的沉重打擊,也間接促成了他學術生涯的轉折點。在後來的記憶中,他将他在廣西的研究中獲得的材料描述為"非常不填飽"。現在看來,這種"不成功"并非沒有收獲,恐怕是他真正想追求的"無用"的研究方向,他正在逐漸思考如何将人類學轉向更加"救國"和"使用"。

年輕時,費曉彤性格中有着非常正直的一面,他抵擋了國民黨統治下的白色恐怖和各種不正當的社會事件。1930年,在東吳大學學習醫學的費曉彤被學校告知,他需要轉學,因為他參加了一場抗議毆打醫科生的學生運動,這直接促使他"放棄醫學"去研究中國的社會問題,他搬到了燕京大學學習社會學。此後,費曉彤發現燕京大學社會學系提倡社會服務的傳統與他自己的興趣不符,認為英美現有的"社會理論"與中國現實不符,他想探索一種通過"社群調查"來研究中國問題的方法(即: 對特定領域的社會學調查),并為解決社會問題開出更多的處方。

1936年,費曉彤來到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攻讀博士學位,見到的第一位老師是Faith。他報告了他在廬山和凱博弦村的兩項研究材料,費爾斯立即看了一下這個主題,建議他将其作為博士論文題目,并給調查命名為"中國農民生活"。通過這次會面,費曉彤在無腦的柳樹中找到了自己的路。

費曉彤關于社會學的思想,與燕京大學教授吳文炳提出的"走出去"是一緻的。《蜻蜓》的發現者和譯者之一孫靜,從《四檔案》中彙編了54封信,展示了費曉彤和吳文钊對中國社會學未來發展的讨論和計劃,包括利用中英鑷子補償資金進行研究的各種宏偉計劃。孫靜認為,費曉彤非常渴望早日畢業并回到祖國,他在英國學習的是中國社會學、人類學"真正想開啟的時代"。

在馬裡諾夫斯基的推薦下,《江村經濟學》于1939年在英國出版,最終成為國際人類學史上的經典之作。雖然多年後,費曉彤自卑地認為,錄取自己的學生和論文答辯成功通過,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好,而更多的是因為吳文渝的推薦,而馬裡諾夫斯基等人則想接受他作為一個中國小夥子,幫助打造一所"中國學校", 但正是這些外在因素,驅使費曉彤放棄了過去的研究方向,沿着"社群調查"的道路一直在走,真正觸動了中國社會的肌理。

(實習生曹玉嶽對本文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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