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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野人山!抗戰女英雄劉桂英:令人難忘的1942年遠征軍歸國路

作者:史裡淘聲

1942年,在中、印、緬交界的野人山裡,一個女人的呼救之聲回蕩在那片原始森林中。

恐怖的野人山!抗戰女英雄劉桂英:令人難忘的1942年遠征軍歸國路

抗戰女民族英雄劉桂英

“救命啊!救、命、啊!”劉桂英與何珊循聲望去,隻見一條大豺狼叼着笑春正在往前跑。原來,笑春剛才去解手時不巧遇上了狼。

她們倆趕緊一邊拼命追過去,一邊大喊:“有狼,有狼,快來打豺狼。”營長聽到喊叫聲,随即掏出手槍朝狼開了一槍,打中了狼的後腿。那狼隻得放下笑春逃走了。

劉桂英和戰士們跑到笑春身邊,發現她的頸部動脈血管已經被狼咬斷,血流如注。隻過了幾分鐘,笑春就停止了呼吸。姐妹們心如刀割,撲在笑春身上哭喊着:“笑春,笑春!”可是笑春再也聽不見了。

“我這個女戰友真命苦,她先是被蛇咬,後又被豺狼咬……”雖然事情已經過去73年了,但劉桂英每當想起女戰友慘死的情景,眼淚就會止不住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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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女兵

以上是劉桂英在2015年時,對當年參加赴緬作戰不利後,部隊往雲南撤時,進入野人山的慘痛回憶。

為抗戰救國,報名參軍。

劉桂英于1920年,出生在長沙郊區的一個貧苦農民家裡。在她三歲那年,長沙發生了大旱災,因為家裡農田顆粒無收,家人實在養不起她,隻好忍痛将她送給了長沙一戶劉姓家當養女。

可是,在她10歲那年,養父和養母又相繼病逝,養父的一個好朋友韓叔把她送到了長沙貧女院。1937年,在貧女院裡面學習了七年的劉桂英以第一名的好成績考入了長沙市湘雅醫院護士護理班,專門學習護理。

全國民族統一抗日戰線建立後,劉桂英和幾名熱血青年一起報名參加了中國軍隊新22師。她被配置設定到野戰醫院,成為了一名護士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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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參軍的劉桂英

1942年3月8日,日軍侵占了緬甸,切斷了盟軍支援中國抗日最重要的軍需物資供給線滇緬公路。為了保衛滇緬公路,中國政府組建了10萬精兵的遠征軍奔赴緬甸參加對日作戰,劉桂英就在這支遠征軍裡。

被逼進入恐怖的野人山。

中國遠征軍到達緬甸後浴血奮戰,沉重地打擊了日軍的嚣張氣焰,但後來由于英軍配合不給力,導緻遠征軍節節敗退。1942年5月,中、英軍隊不得不撤退,日軍切斷了遠征軍的歸國通道,除少部分部隊跟随美軍去了印度外,其餘3萬多部隊在杜聿明将軍帶領下,不得不擇道野人山回雲南。

野人山位于中印緬交界處,綿延500多公裡,寬200多公裡,山上喬木遮天,裡頭終年不見太陽,猛獸多,螞蝗遍地都有,甚至還有野人傳說,被當地人稱為野人山。

1942年6月,3萬多疲憊不堪的遠征軍走進這野人山,踏上了他們“死亡之旅”的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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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印緬交界的野人山區

劉桂英回憶說:“那片原始森林浩瀚如大海,無數棵生長了千百年的大樹巍然聳立,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住了天空,陽光照不進來。偶爾看到一點點兒大的天空,我們就頓時覺得精神一振。”

豺狼野獸到了晚上,就都出來覓食,凄厲的野獸吼叫聲回蕩在森林裡,聽得人毛骨悚然。戰士們用芭蕉葉和樹枝搭成三四個平方米的棚子,可以睡10來個人,晚上大家就在棚子裡擠着過。

劉桂英和孫月霞、何珊、笑春、王萍,共5名護士班的女兵,跟在部隊後面徒步前進。隻走了幾天,5人的腳上就都磨出了血泡。舊的血泡好了,又冒出新的。每個女兵腳上都是血泡連疊着血泡。有時沙子掉入鞋裡,嵌進血泡裡,便鑽心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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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山原始森林

有一天,她們行進到一條湍急的河流面前,大家隻好攙扶着過河,慢慢趟到對岸。雖然隻有腰部深的河水,但對女兵們來說卻很困難。當時劉桂英和護士長何珊正處于生理期,身體不能浸泡在冷水裡,但沒辦法,也要硬着頭皮過河。每趟一步,她們身後的河水就會泛起一片鮮紅色。

雨季來臨後,天天都下着大雨,道路滿是泥濘 。戰士們行走起來更加困難了,下山的時候幾乎在泥水裡打滾。有時候山洪沖下來,一下子就沖走好多人。有一次,劉桂英看到山洪沖走了一個整班的戰士。

在那片原始森林裡,部隊的地圖也不管用,戰士們經常是走了好幾天,卻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行走了一個月後,部隊的糧食也吃完了,有的戰士開始被餓死。杜聿明于是隻好把馱物資的100多匹戰馬都殺了,讓戰士們飽餐了一頓。戰馬吃光了後,戰士們就開始煮皮鞋皮帶吃,甚至煮手槍套。而這些東西吃完了以後,就隻能靠吃樹皮和草根來維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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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一名戰士看到河邊長着野生魔芋,饑餓難忍的他急忙挖了一小塊,洗淨後舔了舔,哪知他的舌頭立馬腫了起來,連話都說不出,直到4天以後,他舌頭上的腫才消去。有的戰士誤食了有毒的植物,痛得滿地打滾,由于沒有藥品,大家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中毒身亡。

由于過多地吃了樹皮和草果,許多戰士的身體開始浮腫,行走起來步履蹒跚。有的戰士走着走着,突然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劉桂英和護士班的另外4名女戰士下定決心,五個人要走一起走,要死也要死在一塊,她們手拉着手,互相鼓勵着前行。

下雨天的叢林裡就是螞蟥的天下,叢林裡面到處都是螞蟥。這些吸血的魔王就昂着頭在樹葉上等着走來的戰士們,人體一接觸到樹葉,不知不覺就被它們爬到了身上。

而且那裡的螞蟥個頭特别大,氣人的是,它們吃飽了就一邊吸一邊從它的另一頭排血。小螞蟥會通過衣服的縫隙鑽進人的衣服裡,不知不覺就把人體的血吸了出來。等到戰士們發現的時候,螞蟥已經吃得飽飽的,又粗又大。

劉桂英每天都能從身上逮到一大把螞蟥。至今她的腿上還有很多螞蟥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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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過河

跟螞蟥一樣猖獗的,還有蚊子。那裡的蚊子張開翅膀飛起來就象蜻蜓一樣大。戰士們常常被咬得滿身都是包,又紅又腫,奇癢無比。而細皮嫩肉的女兵就更容易被那些蚊子攻擊。

有時走到低窪處,埋伏在那兒的成千上萬隻蚊子,黑壓壓的向戰士們飛過來,吓得大家抱頭就跑。有一天早上醒來,白淨漂亮的何珊發現自己臉上滿是大紅包,一數竟然有20多個。由于太癢,她就去抓,結果把臉抓得鮮血淋漓。

由于天天下雨,加上汗漬,卻又無法洗澡,女兵們的頭發上都生滿了虱子。一隻灰黑色的虱子跟米粒一般大,白色的虱卵一串串粘在頭發上,象白芝麻。女兵們被虱子咬得邊走邊抓,苦不堪言。

之前女兵們天真地想,撤進野人山這片天然屏障裡,日本鬼子就拿她們沒辦法了,卻沒想到進入野人山後,這裡更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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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

這座 浩瀚的野人山比死亡之路更危險,死神緊緊纏繞着戰士們,随時都有犧牲的可能。而令劉桂英沒想到的是,5個女兵中,第一個犧牲的竟然會是溫柔待人的笑春。

走進山的第九天,笑春在尋找食物時不小心被毒蛇咬傷了,姐妹們用土辦法對她進行及時排毒搶救,毒性才沒有發作,但她一直覺得心裡悶脹難受,走路時沒有力氣。姐妹們都特别關心她,搶着幫她拿包裹,溫言細語的給她安慰、鼓勵,可是野人山死神還是沒有放過她。

這天,劉桂英與何珊一起攙扶着笑春前進。可是笑春突然說要去解手,于是出現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慘劇。

笑春死後,剩下的四個女兵更加緊密地團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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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女兵在野人山

可是,當部隊進入到森林深處後,部隊裡開始爆發瘴氣,很快成千上萬名戰士相繼倒下。草棚裡和路邊躺滿了戰士們的屍體,散發出的惡臭氣味,令人難受。

有一天夜裡,孫月霞由于染上了瘴氣,連續三天高燒不退,直到第4天才稍微好了一點,可是幾天以後又再次發高燒,而且開始嘔吐。

為了防止瘴氣傳染給姐妹們,孫月霞勸姐妹們丢下她快走。但是姐妹們堅決不肯,就算會傳染,也要陪在一起照顧她,等她病好了才一起走。

于是孫月霞生氣地說:“你們等我一起走,就是等死,你們趕快走吧,再不走,我就死在你們面前。”可是不管她怎麼說,三姐妹還是不肯放棄她。

過了幾天後,孫月霞由于持續高燒,以緻瘋瘋癫癫,經常脫光自己的衣服,又哭又鬧。最終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突然瘋狂的跑了起來,跑到一處懸崖邊上,便縱身跳下去。大家追到懸崖邊上,哭得撕心裂肺。

接着,活潑開朗的王萍在孫月霞死後的兩個星期,也染上了瘴氣,繼而發高燒。她的男朋友錢一平要劉桂英她們先走,自己留下來照顧她,等她好些後再來追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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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遠征軍

可是過了好幾天,她倆還沒有追上來。劉桂英逢人就問她們倆的消息,後來才聽到有人說在路邊看到了她們倆躺在一起。

五名女兵就剩下劉桂英跟何珊了。劉桂英的男朋友也在遠征軍大隊伍裡,但後來因掉隊,遇上了後面的劉桂英跟何珊,于是三人走在了一起。由于三人走一程又歇一陣,是以離大部隊越來越遠。

但是有一天,何珊因為吃了有毒的野果,腹部痛了起來。後因疼得難受,于是捂着小腹要劉桂英他倆先走,她想歇息兩天再來追。劉桂英說:“不行啊!咱們五個女兵就剩下我們倆了,我們倆要走一起走,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三個人艱難地行走了一段路程後,何珊的肚子還是很疼,行走起來踉踉跄跄,于是劉桂英和男朋友輪流攙扶着她走。可是堅持了兩天,何珊一點也走不動了。

看到何珊姐被病折磨成這樣,劉桂英心裡不知有多難受。為了盡可能的少連累他倆,在下山的時候,何珊幹脆坐在山坡的樹葉上向下滑行,卻被石頭和荊棘刮得臀部血肉模糊,露出了骨頭。

下雨後,何珊既腹瀉又發燒,拉出來的全是黑水。最後她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病情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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犧牲在野人山的中國遠征軍。

臨終前,何珊對劉桂英和她的男朋友說:“你們一定要活着回到祖國,把我們到緬甸打仗和穿越野人山的經曆告訴國人,我們是為國捐軀的英勇遠征軍!”

犧牲了這麼多的戰友,劉桂英已經麻木不仁,不再害怕死亡。不管能不能夠走出野人山,是否還有生的希望,劉桂英隻是在一種生命本能的驅使下機械地往前行走着,什麼也沒去想了。

有時候棚子裡躺滿了戰友的屍體,劉桂英和男朋友夜裡找不到棚子住,便把屍體移開,直接睡在屍體旁邊。許多屍體上爬滿了寸多長的蛆蟲。這些屍體在螞蟻螞蟥的吸食下,再經過大雨沖洗,幾小時之後,就剩下了恐怖的白骨。

由于行軍路上布滿了白骨,這些白骨成了指引的方向,劉桂英和她的男朋友就循着屍骨找部隊。

夏去秋來,直到9月中旬,瘦骨嶙峋的劉桂英和她的男朋友,以及另外幾個掉隊的戰士一起,終于艱難地爬到了一座陡峭的山峰,山峰前方不遠處就是大部隊營地。劉桂英等人走出了野人山,歸回了部隊。

劉桂英說:“終于戰勝了艱難,可惜犧牲了太多戰士。”

原來,部隊在7月底終于聯系上了司令部,盟軍派飛機來投下了糧食、衣物、藥品、電池和手電筒、發報機、火柴、降落傘及刀具等。戰士們把降落傘支開建成帳篷,在裡面設定了供給站。

剛到部隊供給站這天,劉桂英一連吃了幾碗米飯,那是她一生中吃得最香的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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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在蘭姆伽基地

在供給站住了幾天後,劉桂英和最後走出野人山的那些戰友被接到遠征軍印度蘭姆伽基地。得知一名女兵成功走出野人山的消息後,整個基地都沸騰了,除中國人外,美國人、英國人和印度人,但凡看到劉桂英,都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稱贊她是女英雄。

10萬多中國遠征軍,活着撤離緬甸戰場的隻還有4萬多人,除了随美軍去印度的3個師8000多人外,其他3萬多穿越高黎貢山,最終撤回國内的隻有3000多人。

其中劉桂英是唯一一位活着走出野人山的女兵。

劉桂英是蘭姆伽基地唯一的中國女兵。新22師的師長廖耀湘和他的夫人黃伯容得知消息後,熱情地請劉桂英到家裡做客。著名畫家葉淺予先生專程從重慶趕來為她畫像。

幾個月後,劉桂英和她的男朋友在蘭姆伽基地舉行了婚禮。1943年,夫妻倆在那裡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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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劉桂英

後記。

1945年1月,中國再派孫立人将軍率領遠征軍赴緬作戰,消滅了那裡的日本鬼子。劉桂英夫婦和女兒也回到了祖國。

可是,抗日戰争勝利後,因為丈夫出軌,劉桂英隻好跟他離了婚,帶着兩個年幼的孩子回到了丈夫的家鄉安徽懷甯。由于公公婆婆不喜歡她們母女,劉桂英隻好靠打零工和好心人的接濟度日。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在當地一所國小當了教師,生活才有所好轉。

1962年,劉桂英被遣送到農村進行了長達30年的勞動改造。

1990年,年紀70歲的劉桂英獲得平反,恢複了教師身份,過上了退休生活。

當然了,也許有人會說,劉桂英為人竟然如此樂觀,遇上那麼多困難還難不倒她。

是的!而且她還助人為樂,用她的終身俸幫助了一位家境貧寒的大學生,直到大學畢業。

後來,劉桂英在抗日勝利60周年紀念活動時,将自己當年在印度用過的毛毯和手電筒無償捐獻給了重慶抗月曆史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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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桂英在抗日勝利周年紀念會上

祖國政府在2005年抗戰勝利60周年之際,給劉桂英和其他中國遠征軍的幸存者頒發了金質紀念勳章,并授予民族英雄稱号。

2021年11月16日,中國遠征軍唯一一位活着走出野人山的女兵劉桂英在合肥逝世,享年10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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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頭條人物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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