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給年輕人的一封信
新華社與新浪微網誌和新世相共同發起“年終提問 2021”活動,邀請了4位時代前行者——張桂梅、張文宏、蘇炳添、王赤回應大家在成長道路上提出的困惑和思考。根據來自全網的留言和提問,我們将陸續釋出4封真摯的回信,4位回信者将分享自己對生活最真誠的思考。
不懼怕,人生的“寒冬”裡帶着必然的希望
孩子們:
你們好,我是張桂梅。能在 2021 年末以這樣的方式和你們交流,是一件特别溫暖的事。
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面,但讀着你們的留言,我仿佛看到了提問背後一張張或困惑、或迷茫、或正在認真思考自我和未來的年輕的臉。
這一年裡,或許你們各有各的不容易:既要面對自己升學、工作、情感等方面的壓力,又要直面 外部環境變化帶來的内心焦慮與掙紮。
每個人都希望人生可以不斷前進,但我們也不得不去面對人生中腳步慢下來甚至停下來的那些時刻。
你們當中的許多人都問了我一個問題:“我覺得我的人生可能就這樣了,我很辛苦,我是不是應該認命了?”
我相信,人生在必經的“寒冬”裡,也帶着必然的希望。沒有人願意經曆嚴寒,但它經常不請自來,不經選擇;也很少人敢确信未來一帆風順,但如果你經曆過和見過,你就會相信,并且願意把它強烈地送給别人,讓身邊的人都感受到。
我人生中的大部分時候,都過得不那麼“舒服”,可以說是很“痛”的。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 母親。在青年時期,父親又離我而去。本以為到大理後,有一份穩定的教書工作,遇到一位愛我的丈夫,就能過上平淡安穩的生活了,能從一個天真少女變成一個幸福女人。
但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打破了我的人生計劃,我的丈夫被查出癌症,盡管全力籌錢治療,但堅持了一年後,他還是離開了我。和他一同離去的,還有我人生中短暫擁有的快樂和美好。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光。那時我的眼裡,大理的山也不美了,水也不綠了……幸福感覺離你很遠很遠。後來,我要求調崗到了偏遠的麗江華坪。說是“調崗”,其實就是想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不會讓我記起生命中任何美好的地方,把自己“流放”了。那時候你跟我說希望、說未來,我也不想聽。
你們的人生也一定經曆過這樣的時刻:感覺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對,所有的厄運都降臨到了你的頭上。走出痛苦的過程,有時候比痛苦本身還要難受。那時的我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在挫折面前也沒那麼堅強。我隻是努力地讓自己再多掙紮了一下,心裡還是抱着一線希望。
在走出痛苦的過程中,身邊的人向我伸出了手,讓我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暖。也就是那一點掙紮,那一點溫暖,讓我一次次堅持了下來。
不論何時,我們都需要彼此的愛。如果你覺得痛苦、迷茫,去看看其他人,你就會發現自己的命運既有獨特性,也有共同性。
共同性會讓你不因為孤單而害怕,在必要時伸出給彼此的手;而獨特性則可以幫助你真正走上你樂于走上的路。
我現在仍然過得很“苦”,積了一身病。經常這個問題緩解了一點,那個問題又嚴重了。越來越糟的時候,我心裡也很難受。
但現在的“苦”,是一種我願意付出的苦。因為我有一個清晰的目标,我要把孩子們帶出大山,我要去實作它。有目标就有了幹勁兒,就不覺得那麼苦了。
孩子們,你們需要有一個人生大目标,去幫助你走過那些痛苦的、堅持不下去的時刻。但大目标就像一座高山,需要長久地攀登。你還需要找到一條上山的“路”,在每天的日常裡完成一個個具體的小目标,一步步紮實地往上爬。爬着爬着,或許就走過了那一段黑暗的路,撥雲見日。
給你們寫下這封信,希望從我講述的經曆中讓你們感受到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力量。這是我今天正在完成的小目标。我今天還有好多個小目标要完成,比如等會兒我就要去看看孩子們測驗的情況。督促她們上好每一節課,抓好每一分,也是我現在每天的小目标。
你也許和我一樣,正在完成每天的小目标。也許,正在尋找你的那個“大目标”。但隻要你開始思考、開始行動,你就已經走上了一條必然不易,但也充滿希望的路途了。
放棄和認命是一條沒有盡頭的“下坡路”。請記住,在任何一個你沒有察覺的時刻,包括現在,通過行動去改變命運的機會,一直都存在。
張桂梅
2021.12.20
我們終究也都能成為這個偉大時代的一部分
年輕人:
看到你們的來信,覺得很溫暖,仿佛看到年輕時代的自己。
今年的一年過得特别快。轉眼間抗疫已經兩年,這兩年裡,中國疫情控制得很好,但全球仍然沒有遠離大流行的影響,正常的生活一再被打斷。“不确定性”成為一個高頻話題。
在這種大流行的時代,我們的日常生活似乎變得更微不足道。特别是年輕的朋友,本來對未來有無窮的憧憬與計劃,但變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挫敗計劃好的人生,使人懷疑按原有計劃是否可以走到期望的目的地;面臨新的人生選擇,也會懷疑,到底應該堅持還是放棄。
有人把人群分為前浪與後浪。其實無論生在哪個年代,年輕人生活的主色調就是焦慮與希望并存。
年輕人無論你同意或者不同意,注定是要與時代共成長的。但生活的特點就是變遷與跳躍,充滿突如其來的命運變換。這種變化與不确定性,有人喜歡,有人懼怕。
每當我們走過一個年代回頭看,會發現走過的路都是把不确定變成确定的過程。
從大學畢業算起,我已經行醫28年了,從事感染病專業的臨床與研究也已經25年有餘。28年,足以讓一個年輕人變成老頭。
今年歲末突然回想這麼多年在這個城市生活打拼,貌似隻是像平常那樣看病、查房,過“日子”,但點點滴滴的細節,也好像構成了一種值得一過的生活。
回首自己年輕時代,我也一直掙紮在不安與焦慮中。
我大學畢業,那時候學曆更重要,為了有更好的發展,放棄了配置設定的上海戶口名額,轉而去讀碩士。我碩士畢業,突然戶口變得重要了,為了能在上海生活得更好,可以養家養孩子,又放棄了讀博士的機會,再次去找當時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我此後的導師翁心華教授,希望配置設定進入感染科。
當時感染科不怎麼“吃香”,整個學科進入發展低谷,很多人辭職去外企工作了,使我有機會争取到華山醫院這樣上海一流醫院每年為數不多的臨床崗位。
一個外地青年,落地陌生的城市,生存是第一位的,曾經的理想反而暫時被忘記。那時候,幾乎每一步都面臨選擇,從沒有兩全其美,也不知道什麼選擇是對的。
就在23年前,我還想過放棄。當時因為感染科的工資極低,幾乎沒法在上海生活,我曾經向翁心華教授辭職。老師說尊重我的想法,但讓我再猶豫下。
就是那麼一猶豫,不忍放棄追求了多年做醫生的願望,讓我又堅持了下來。
生活可能就是這樣,看似平淡,但會一點點向前挪。
我在2001年去香港大學微生物系進修,這個團隊後來在 2003年分離出了非典病毒(SARS 冠狀 病毒),前些日子又率先分離出奧密克戎新冠變異株。非典後,為了讓臨床研究和科研能夠更快地與國際對接,我花了一兩年去國外學習工作。
回來後還是繼續做醫生,每天在看門診、查房、做研究的日常中度過,中間還曾下鄉治療貧困地區的耐多藥結核患者。直到這次新冠爆發,我開始和團隊每日對付新冠病毒。
現在回想,這些經曆都幫助了我。轉眼快30年,似乎什麼都沒變化,隻有在今天這個曆史性的時刻看起來,這種堅持被證明都是正确的。當時認為很普通的選擇,最後突然都串起來,一個個不确定性組成了确定性的結果。
每代人有每代人的挑戰與命運。我們這一代,曾經以為自己打拼最辛苦,現在看是趕上了快速發展的時代。現在的年輕人則不同,國家處于曆史最好的時期。對年輕人來說,時代給與的機會與挑戰并存。
我們同時身處時代之中,我們都是普通人。
即便出生貧寒,來自邊遠小城或農村,如果足夠堅強,又有毅力,在時代潮水中都有機會做一個弄潮兒。
還有些小夥伴即使不怎麼堅強,但也不脆弱,能經受打擊默默成長,那大機率也可以達成自己的人生目标。
有些小夥伴可能覺得自己很普通,我想我們要有信心,一個好的時代,會讓每個普通人享受自己的普通,讓每個奮鬥者享受自己奮鬥得來的收獲。
時代的潮水總能跨過一個又一個山頭,個人命運也是如此。流水要争先,靠的是綿綿不絕;我們即使普通,但隻要不下場,都會随着時代潮水不斷向前。
在歲末看待明年和未來的很多年,我們可以相信,在每一個看似普通的選擇面前保持不放棄,我們終究也都能成為這個偉大時代的一部分。
張文宏
2021.12.21
你依然可以“飛”起來
朋友們:
收到你們的留言與提問,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和我同齡的朋友,在擔心自己人生“賽道”上的競争與淘汰。想一想上一次寫信還是念書那會兒,為了追求我太太。此刻我正在珠海隔離的第十三天,給素未謀面的你們,寫下第一封的長信。這種年齡帶來的焦慮和緊迫感,也是最近幾年我不得不面對的事。
幾個月前我剛過了32歲生日。這兩年每次參加比賽拿到長長的運動員名單,看到上面隻有我一個80後,其它都是 97、98年甚至00後,我心裡就在想,“哇,真的是老了”。因為身體機能、傷病等方面的原因,通常短跑運動員到27、28 歲就會考慮退役了,很少有過了30歲還在繼續跑,并且還能出成績的。我也受到這種說法影響,一度相信,28歲就是該退場的年紀。
2015年,我26歲,第一次跑進了10秒,創造了9秒99的亞洲紀錄。随後的兩年時間裡,我一直處于狀态不好和傷病的掙紮中,再沒有接近過這個成績,我也不再相信自己還能跑得更快。
2017年全運會到來之前,我偷偷為自己打了一份退役報告,我想等拿到這塊全運會百米金牌後,以國内最高的領獎台為終點,像我的前輩們那樣,在28歲這個年紀,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
但沒有想到的是,在全運會的決賽前,我意外拉傷了右大腿後肌,本計劃用金牌完美謝幕,我卻與金牌失之交臂。今天回頭再看看,也許我反而應該感謝那次失敗,因為正是那份巨大的遺憾,重新點燃了我的鬥志。
輸掉比賽後,我不甘心地問自己:蘇炳添,你甘心就這樣離開嗎?你是真的跑不動了嗎?
當時我跟太太剛剛舉行完婚禮,她正熱切地盼望着我回歸到家庭生活中來,我跟她說了我的想法以後,她沒有多講一個字,取消了我們包括蜜月在内的所有私人計劃,全力支援我回到訓練場上。同時,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幸運地遇到了我後來的主管教練——蘭迪•亨廷頓。
蘭迪和他的團隊不僅在技術上給予了我巨大的幫助,包括通過針對性訓練改善了我肌群力量和腳踝剛性不足的問題;調整我的起跑姿勢不合理、起步步長偏小、扒地技術不合理、全程呼吸和速度節奏不佳等情況;更從心态上幫助我建立了強大的信念:我有進入奧運會百米“飛人”決賽的潛能。
“奧運百米飛人大戰”是全世界最激動人心的比賽,也是每一個短跑運動員的夢想。随着訓練和比賽的推進,我開始相信蘭迪并不是在忽悠我,而是我——一個接近30歲的黃種人,真的有可能站到奧運百米決賽的起跑線上。
突破比想象中來得更大。2018年6月23日,我就在國際田聯鑽石聯賽馬德裡站中,跑出了9秒91的新曆史紀錄,并在幾天後的巴黎站上,再次穩住了9秒91。28歲時看似走到了盡頭的職業生涯,在29歲時又迎來了新的突破。更開心的是,和新紀錄一同來到我生命中的,還有我剛剛降生的兒子天天。作為一名父親,我想就算是為了做給他看,也要繼續跑下去。我要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不可打破的年齡“魔咒”。
2019 年開年,我信心滿滿,正準備大幹一場時,我的腰部在一次訓練中嚴重受傷了。失望?難過?放棄?這種感覺隻有自己知道。在一個周日,我獨自走到運動場,站在跑道前,問自己是不是真的跑不動了?我的内心很快就告訴我答案——我還能跑,隻要克服傷病,蘇炳添依然可以“飛”起 來。
人的生命不可能一直處在“高峰”,經曆低谷時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爬上來。
2020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東京奧運會推遲,讓我這個“老”運動員倍感壓力,長時間無法參加國際比賽,也讓我有些擔憂,好在隊裡把集訓和國内比賽的保障做到了極緻,我要做的,就是為東京奧運會充滿電、蓄足力。
2021年4月,在廣東的一次比賽中,我逆風跑出了9秒98,這是我時隔兩年八個月後,再次破10秒大關。
那個風一樣的蘇炳添,終于回來了!
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跟我有一樣的感受,當你幹一行幹得足夠久了,當你已經足夠了解你所做的事當中的每一個細節,你就會産生一種“職業預感”。對于我來說,這種預感就是,當你每一次站到起跑線上,你就知道自己今天的狀态如何,能不能跑出一個好成績。
2021年8月1日的那個夜晚,我站到了東京奧林匹克體育場的起跑線前,準備沖擊百米決賽的資格。一種熟悉的預感浮上心頭,這種預感在2018年的馬德裡出現過一次,那場比賽我跑出了個人最佳的9秒91。“這場比賽有了!”我在心中默念。發令槍響,風馳電掣間,我第一個沖過了終點線。不到一分鐘後,我在大螢幕上看到了自己的最新成績:9秒83!
我赢了,赢了對手,赢了時間,赢了自己。
回過頭來看,把年齡當作問題,就是自己給自己設限。當運動員到達一定水準時,這項運動就不再隻是身體上的競技,老運動員更成熟的技術和常年在賽場上積累下來的經驗,有時會比年輕的身體更有優勢。這一點,我想不管是運動場上,還是職場上,大概都是相通的。
東京奧運會結束以後,很多人問我:“9秒83後,32歲的蘇炳添還有可能突破極限嗎?”我想說,極限都是别人講的,我不突破極限,我突破自己。
我沒有離開跑道,因為我看到了繼續突破的可能。雖然這很艱難,但我想繼續堅持。
正在被年齡困擾的朋友們,千萬不要因為一個數字,就過早地放棄去探索自己潛能的可能性。到底還有沒有提升的空間,有多少空間,都是要靠自己親身嘗試後才能知道。2022 年,不如我們一起,去試試自己的無限可能。
朋友們,不管是28歲還是35歲,你依然可以“飛”起來。
蘇炳添
2021年12月23日
從孤獨裡找到一束光
你們好!我是一名空間實體學家。當看到那麼多年輕人在留言中訴說自己的孤獨感,我的内心也十分感慨。因為在我近30年的空間科學研究過程中,最常陪伴我的,就是孤獨。
1993年,我26歲,告别家人,孤身一人遠赴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深造讀博士。當時還沒有國際網際網路,聯系基本上是靠寫信,因為打國際長途電話非常昂貴。當飛機從首都機場起飛時,我也感到一絲孤獨和彷徨。目的地波士頓也隻是在書上見過的名字,但我是抱着夢想去一個未知的地方,飛機在波士頓上空即将降落時,看到燈火通明的城市,我的心反而放下了,因為我知道我将要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開始我人生新的階段。
非常幸運的是,我的博士生導師是美國“旅行者 2 号”(Voyager 2)等離子體儀器的首席科學家,因為這個契機,我接觸到了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航天項目,讓我學到了人類永不止步的探索精神,追求卓越的科學态度和精益求精的技術攻關。攻博的過程是痛苦和孤獨的,麻省理工學院的嚴格要求,讓我曾經通宵達旦做作業、曾經在圖書館度過新年、曾經驅車百裡去請教問題。但實作理想就是孤獨中的那束光,讓我覺得永遠有希望。
然而,正當我覺得已經融入到這個社會,如魚得水的時候,有一件事,一件更重大的事讓我感到了更大的一種孤獨。每次去 NASA 的噴氣推進實驗室(JPL)開會時,提前很久就要申請安全許可,開會當天進入實驗室時都要戴着一塊寫有“escort”(護送)字樣的牌子。意思是,隻要我在實驗室活動,身邊一定得有美國人“陪同”,我不能單獨行動。心裡的孤獨感和挫敗感此時此刻油然而生。
剛好,中國科學院有一個人才引進計劃,空間天氣學開放研究實驗室主任魏奉思先生聯系到我,問我要不要回來。我當時剛轉為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科學家,工資比博士後時期翻了一倍,這在當時是很豐厚的報酬了。一邊是回國幾乎要從零起步但給你無限大的科研空間,一邊是高薪但充滿限制的工作,思考之後,我選擇回國。
當時我夫人有過短暫的猶豫,但我在内心已經想好了:我認準了空間科學,我的目标就是在不被限制的前提下專心搞好科研,為大陸空間科學事業的發展添磚加瓦。我相信我的工作有價值,我相信我做出了正确的選擇。
本世紀初的中國,空間科學水準在國際上差得太遠了,這個領域當時沒有第一手的觀測資料,更多的是利用國外的資料來做研究,你可以想象我們做的事,“别人把肉都吃完了,你去啃啃骨頭”。
現在回過頭來看,雖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 但當你選擇了一條自己喜歡的路,很多時候這樣的選擇并不被周圍人了解或支援,甚至要坐“冷闆凳”所有事隻能自己扛,隻能自己一個人,咬着牙往前走。
在我看來,個人的成就和整個國家在這一領域的發展是密切相關的,這個領域整體不好,你個人的發展也好不到哪去。如今20年過去了,再回頭看,我當時的确是做了一個非常正确的決定。我趕上了一個偉大的時代,能将個人的發展融入到我們國家空間科學事業的快速發展中,共同進步,我感到非常幸運,也非常自豪。
與此同時,這些年的經曆也讓我深刻地領悟到, 一個人要想做成一件事,孤獨幾乎是難以避免的。異國他鄉的漂泊,浩瀚宇宙中對真理的求索,在科研中失去方向的迷茫,這些都是我在年輕時經曆并克服過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對此刻閱讀這封信的你們更有信心,因為我知道,現在的你們,一定比當年的我條件更好,道路更廣,是以就應該更加勇敢、更加自信,如果我能克服,你們也一定行。我會把我克服孤獨的3個經驗告訴給大家,希望能對你們 有一點點幫助。
第一,接納“孤獨”。所謂萬事開頭難,越難越容易感到孤獨。當初我剛剛回國,面對龐大的領域空白,再大的雄心壯志都被磨掉一大半。孤獨是人生的常态,當你認清這就是現狀時,你也就接納了這種真實的境遇,并想辦法從0到1開始搭建一個新的“子產品”。
第二,學會和“孤獨”相處,并借此認清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東西。
小時候,在湖南鄉村的一個水庫旁,我經常躺在田野裡仰望星空,漫天繁星吸引我,讓我恨不得飛上去看看那裡面有什麼秘密。那是我第一次立志要研究星星。後來當我真正參與到“旅行者2号”的任務中時,我被宇宙的浩瀚震撼了,更加堅定了我對空間科學這個領域的興趣。你要堅定地相信,上天送給你的孤獨時刻,一定是讓你和自己對話的最好機會,别錯過。
最後,請相信,當你朝着夢想笃定前行時,一 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了解你、支援你。獲得“院士”榮譽的那天,我曾經用“感恩、責任、珍惜”表達自己的心情。我感恩養育我的父母、陪伴我的家人、培養我的學校、提攜我的恩師和朋友,以及支援我的機關,為我科研之路打開了全新的可能。如果沒有他們,很難想象後來的我能有機會參與“子午工程”“空間科學先導專項”“嫦娥四号”和“天問一号”這些國家重大任務,這樣具有開創性的國之重器。
時至今日,我和你一樣,仍然時而感受到一些孤獨。畢竟,中國空間科學還處于起步階段,未來要走的路還有很長。願我們都可以與孤獨共成長,從孤獨裡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一束光。
王赤(中國科學院院士)
2021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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