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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作者:喬新生教授

發生在土耳其的這場貨币戰争,令人眼睛一亮。土耳其總統不是通過緊縮銀根,解決通貨膨脹問題,而是實行寬松的貨币政策,與國際對沖基金展開一場生死大決戰。這場戰争最終能否取得勝利,值得期待。

土耳其總統好大喜功,窮兵黩武,導緻國内通貨膨脹嚴重。國際金融機構紛紛進入,利用做空機制,準備在土耳其大發橫财。

按照通常的做法,如果土耳其貨币貶值,應當緊縮銀根,確定國内價格穩定。但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土耳其政府反其道而行之。通過實行寬松的貨币政策,與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投資基金展開大決戰。

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土耳其政府的所作所為,改寫了貨币政策理論。按照傳統的做法,如果貨币大幅度貶值,出現嚴重的通貨膨脹,那麼,最有效的方法是減少貨币的流通量,通過提高利率,解決通貨膨脹問題。可是,土耳其政府的做法顯然是針對國際投機者,是孤注一擲。

首先,土耳其政府判斷,土耳其之是以出現嚴重的通貨膨脹,是外部勢力推波助瀾。正因為如此,土耳其總統通過撤換中央銀行行長,把目标對準國際投資銀行,把國際投資銀行利用做空機制,沖擊土耳其貨币市場的行為,看作是一種挑釁,利用國家的力量,與國際投資銀行開展陣地戰。

土耳其中央銀行采取的政策是,既然國際投資銀行認為土耳其貨币大幅度貶值,可能會導緻土耳其居民和企業兌換美元,是以,采取措施,讓土耳其貨币繼續貶值,與此同時,通過美元交易,從中獲得巨額利益。

土耳其政府的做法是典型的将計就計,讓土耳其貨币繼續貶值,等到貶值到一定程度之後,自然會有美元進入土耳其,到那個時候,再來收拾國際投資銀行還來得及。

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面對土耳其政府的背水一戰,國際投資銀行似乎有些擔心,如果繼續做空土耳其貨币,那麼,有可能會血本無歸。正因為如此,他們在土耳其的金融市場獲得巨額利潤之後,紛紛撤出,而這樣一來,土耳其貨币貶值現象就會得到緩解。

其次,土耳其政府之是以繼續實行寬松的貨币政策,就是希望通過擴大出口,賺取更多的美元外彙。現在土耳其政府缺少美元外彙,土耳其貨币貶值,有利于擴大出口,賺取美元外彙。再加上國際投資銀行為了做空土耳其貨币,大量美元進入土耳其金融市場,客觀上使土耳其政府意識到,美元的到來對于土耳其可能是一柄雙刃劍,如果能夠通過修改法律或者政策,将已經流入土耳其的美元貨币截留下來,那麼,國際投資銀行有可能會血本無歸。

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國際投資銀行最擔心的就是土耳其總統突然改變主意,通過制定法律或者修改政策,禁止美元貨币出境,到那個時候,國際投資銀行将會面臨極大的風險。痛定思痛,他們在已經擷取巨額利潤的情況下,決定停止做空機制,撤出土耳其的貨币市場。土耳其貨币轉危為安。

第三,土耳其總統這種不顧國内經濟狀況,直接面對國際投資銀行的“對沖”行為,給土耳其國内群眾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土耳其絕大多數群眾由于貨币貶值,通貨膨脹,生活困難。一些計程車司機朝不保夕,他們不得不将自己賺取的土耳其貨币迅速兌換成美元。土耳其政府為了安撫人心,采取的政策是,如果不參加貨币擠兌,那麼,土耳其政府承諾保護國内儲蓄存款免受匯率波動的影響,如果土耳其貨币兌換美元的跌幅超過銀行承諾的利率,政府将會彌補土耳其貨币存款人的損失。這對于穩定土耳其國内的儲戶,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土耳其政府通過貨币貶值增加出口,與國際投資銀行對沖基金打陣地戰的做法,短期内産生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土耳其貨币迅速升值,土耳其的物價漲幅回落。但是,這種現象能否持續下去,誰也不敢保證。

究其原因就在于,土耳其經濟已經脆弱不堪。近些年來,土耳其總統窮兵黩武,參與叙利亞戰争,參與阿塞拜疆戰争,參與利比亞戰争,試圖把自己塑造成為地區霸主。這些戰争需要大量的資金,再加上土耳其政府大興土木,修建地下鐵路,建設最大的清真寺,進而導緻土耳其的國庫空虛。土耳其外匯存底本來就少,如果這場陣地戰失敗,那麼,土耳其将不得不向國際社會發出求救信号。

上個世紀80年代,拉丁美洲國家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情景。由于外資的進入,經濟快速發展。可是,等到政府擴大開支,稅收負擔加重,外資企業撤出之後,拉丁美洲國家經濟很快崩潰,一些國家出現嚴重的經濟危機。

阿根廷等拉丁美洲國家為了拯救經濟,不得不向國際貨币基金組織求救。可是,阿根廷申請國際貨币基金組織提供幫助的時候,國際貨币基金組織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要求阿根廷必須控制通貨膨脹,減少政府幹預。阿根廷為了獲得國際貨币基金組織的貸款,不得不答應所有的條件。可這樣做的結果是,阿根廷經濟到現在仍然處于危險狀态。

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土耳其顯然意識到,如果向國際貨币基金組織求助,或者動用國際貨币基金組織的特别提款權,土耳其的國家信譽将會受到嚴重影響。正因為如此,土耳其總統快刀斬亂麻,先後撤換多個中央銀行行長,貫徹落實自己的主張,繼續實行寬松的貨币政策,通過增加貨币的發行量,以貨币政策刺激出口,以此來換取外彙。

事實證明,這場世紀性的豪賭,土耳其總統暫時赢得了勝利。由于出口大量增加,再加上對沖基金進入土耳其市場之後,擔心土耳其政府關門打狗,紛紛撤出,土耳其貨币價格上升,通貨膨脹所導緻的危機得到緩解。

土耳其政府的做法,可能是一種更大的冒險。首先,土耳其國内的經濟問題并沒有得到徹底解決。雖然貨币貶值導緻出口增加,但是,出口換取外彙,能否從根本上解決土耳其深層次的經濟問題,值得懷疑。

土耳其的根本問題不是通貨膨脹,而是好大喜功。土耳其總統制定國家戰略的時候,沒有考慮到土耳其經濟承受能力,為了實作地區霸權,不擇手段。而這樣做必然會導緻國家财政空虛,外匯存底嚴重不足。

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土耳其政府的所作所為,實際上是飲鸩止渴,如果國際對沖基金殺個回馬槍,那麼,土耳其通過貨币貶值增加出口賺取的外彙,很可能會迅速消耗殆盡。事實上,土耳其的外匯存底仍然處于相對較低的水準,一旦大規模的對沖基金重新對土耳其貨币發起沖擊,土耳其有可能會一敗塗地。

其次,土耳其總統為了鞏固自己的執政地位,近幾年來不斷地揮灑自己的政治支票,土耳其的公共開支不斷增加。正如人們所知道的那樣,當一個人的胃口變大之後,要想減少食物,将會變得非常困難。現在土耳其政府面臨的窘境是,如果精兵簡政,節約開支,那麼,很可能會導緻土耳其總統的執政地位發生動搖。可是,如果不采取緊縮政策,繼續鋪張浪費,那麼,土耳其的财政狀況将進一步惡化,用不了多長時間,土耳其有可能會爆發債務危機。

土耳其總統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和不斷增長的公共開支,給土耳其未來經濟發展埋下了定時炸彈。如果土耳其總統改變現有的政策,那麼,将會危及自己的政治地位。可是,如果不能改變現有的财政政策,通過壓縮開支,實作經濟持續增長,改善民生,增加居民的收入,那麼,土耳其随時都可能會爆發政治沖突。

土耳其貨币政策分析之二——生死大決戰?土耳其能否打赢貨币戰争

土耳其宗教領袖曾經發動過一次不成功的軍事政變。表面上看,這場軍事政變是因為土耳其總統和土耳其宗教領袖之間的政治理念不同所産生的,但是從本質上來說,則是因為土耳其的經濟狀況發生變化,既得利益集團從土耳其的經濟政策中獲得越來越多的好處,而絕大多數群眾因為土耳其總統的财政政策利益受損。這場不成功的軍事政變,被土耳其總統用來清除異己。而這樣一來,導緻土耳其國内的政治分裂狀況更加明顯。現在土耳其國内的經濟出現嚴重問題,土耳其總統以自己特有的處理方式,暫時緩解了危機。但是,金融危機是否會卷土重來,土耳其通貨膨脹是否還會持續,所有這些都有待進一步觀察。

分析土耳其經濟危機,有助于人們重新認識貨币政策的内在邏輯。當一個國家通貨膨脹日益嚴重的時候,緊縮銀根是首先考慮的選擇方案。可是,土耳其總統反其道而行之,通過貨币貶值,與國際投資銀行的對沖基金展開大決戰,吓跑了對沖基金。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貨币戰争。在這場貨币戰争中,土耳其總統赢得了戰役,但是,能否赢得整個戰争,誰也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土耳其政府采取硬碰硬的政策,穩定了貨币的價格,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重大案例,這場貨币戰争值得所有研究貨币政策的學者高度關注。

筆者之是以對土耳其的經濟持悲觀的态度,是因為土耳其的通貨膨脹隻不過是結果,而不是原因。深層次原因是土耳其總統的一系列經濟政策和對外政策。如果土耳其總統動辄幹涉其他國家的内政,在周邊地區尋釁滋事,挑起戰争,那麼,盡管土耳其擁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但是,在不斷發動的戰争中,國家财政一定會消耗殆盡,經濟崩潰是遲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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