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河北蔚縣農民作家王宏海;荞面饸饹(散文)

作者:張垣文化

荞面饸饹(散文)

文/王宏海

要說荞麥饸饹,首先得說說荞麥。它基本生長在北方高寒地區,是一種生育期70一80天的農作物。我們張家口蔚縣,曆年春旱少雨,在各種農作物出苗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才重播下種,以渡災年。要不說,蔚縣的莊稼,見苗收一半呢?人們往往會想,你就是别的不收,咱會種荞麥,雖說産量低,不至于餓死吧。當然,那是過去的事。如今,做為京西地區的特色食品,荞麥的營養價值,漸漸被人們認可。許多區域仍大量種植,大概是從商業角度着想吧。

荞麥,裡一種低糖,抗禦高寒的作物,一直以來是張家口人喜爰食用的食品。比如荞麥饸饹,張家口各縣的小吃街,随處可見。

一年四季,車站門口,小吃街兩邊,天剛放亮,各個饸饹攤便熱氣騰騰,上班族們便圍桌而坐,一碗碗,加着香菜,雞蛋,甚至油炸辣角的饸饹,伴随熱情的笑臉,呈現在顧客面前。

河北蔚縣農民作家王宏海;荞面饸饹(散文)

說起饸饹攤子,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剛畢業那年,父親由于某種原因從教育系統退下來,便帶着剛畢業一年的我,走進縣城,擺起饸饹攤來。

每天五更起床,生竈,煮水,支木床子。父親開始揉面,将面搓成圓棍狀,一條條按在床上的圓孔裡。我便跳上竈台,在長木棍的另一端,用盡力氣擠壓,饸饹便從鐵皮的小孔裡,一排排鑽進熱氣騰騰的鍋裡。接着,父親用大鐵笊籬撈進盛涼水的鐵盆裡,抓成團狀,放在一個柳條笸籮裡……

随着最後一顆啟明星消失,我們便來到攤位上。支簡易篷,吹風機,擺桌凳兒。一鍋水燒開後,便迎來了三三兩兩的顧客。

這時,對面的饸饹攤兒也喲喝開了:“熱乎的饸饹,老牌号,怏來吃啊。”當然,我們也不示弱。因那個年代沒有電聲喇叭,完全靠嗓門喊叫,這樣招呼,一天下來,掙不了多少錢,嗓子又庠又疼的,生意并不見成效。

看着“老牌号”的生意日漸紅火,我們心裡那個急呀,是什麼原因呢,問題出在哪裡,饸饹壓得又細又長,沒問題呀。

一天上午,一位老同學吃了我們的饸饹,不客氣地說:“你們的湯不行,跟“老牌号”差多了,是以人家吃飯的人多。”

第二天快收攤時,我坐在人家的攤上,買了碗饸饹,發現人家的湯裡有紅色的葷油渣兒,大蔥花,蕃茄兒,色味俱全,便明白了許多。

看來,舍不得重本是不能與人家競争的,于是我們将葷油改成了豬肉絲,也切上大蔥絲,蕃茄,又加上了香菜,特意煮上雞蛋。雖說比老牌号貴幾角錢,漸漸吃飯人卻多了起來,生意總算紅火起來。

後來,由于我少不經事,嫌髒嫌累,母親又照顧年幼的小弟,缺乏人手,做了一年之久,終草草收場罷了。

生活中,總有些東西藏在你記憶深處,無法磨滅的。

事隔五年後,記得是“大雪”前後吧,我去大同打工回到縣城。說實話,我的工錢被外地工長席卷而去。縣城分手後,已身無分文。

日暮時分的小城,強烈的西北風卷着大片片的雪花,冷的難耐。街上的市面基本關門了,在東轉角處,突然發現一處飯攤兒,還突閃,突閃地亮着桔樣的燈光。哎,還是先進去避避風雪吧,想着,就一頭鑽了進去。

攤主卻是幾年前,叫“老牌号”的大叔,他見我進來,滿臉驚呀:“這孩子,怎麼是你,快靠爐子坐呀。這幾年去哪兒了,也不見你們。”邊說邊端上一大碗熱茶來。

得知我打工的遭遇,大叔說:“孩子,還沒吃飯吧,正好,沒吃飯的人了,咱爺倆喝二兩。”不一會兒,端出一大碗放有蔥花,豬肉絲,雞蛋的荞面饸饹。“吃吧,先吃飽了再說,”聞到家鄉的饸饹味,見到家鄉人,一陣心酸,眼淚便大顆,大顆地滾落出眼眶。

風止了,雪停了,騎着大叔的大黑杆自行車,暧暖地向家的方向駛去……

荞面饹饹,始終是蔚縣,年夜飯的主食。春節前夕,人們會排着長長的隊伍,在攤前等候着。我們是不會買的,父親年年用自種的荞面,壓成饸饹,送給親戚朋友們,總會說,“自種的,原生态,有機食品,健康。”

如今,父親走了,那位大叔也不在了,但進城趕集吃碗饸饹,成了一種習慣。因為有太多的東西含在裡邊,有一種特有的親情在那蔥花,豬肉絲,雞蛋裡面。時時會在記憶的深處泛起香味來……

河北蔚縣農民作家王宏海;荞面饸饹(散文)

作者簡介:王宏海,河北蔚縣,湧泉莊鄉彌勒院村人,喜愛文學創作,作品多散見于各大微信平台。現蔚縣作家協會會員,張家口市作家協會會員,張家口詩協蔚縣分會會員。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