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市值進入萬億元級别的制造業企業隻有兩家,一家是海峽對岸的台積電,市值6,943億美元(約合人民币44,064萬億元),另一家則是甯德時代,市值1.33萬億元。
在2020年2月成為特斯拉供應商時,甯德時代的股價還隻有130元左右,短短不到兩年時間裡,甯德時代的股價已經漲到了570元,頂峰時期甚至達到688元。
不過,股價的增長,更多來自于甯德時代的規模增長與資本運作。

2021年,甯德時代動力電池裝車量80.51GWh,占國内動力電池總裝車量的52%,而排名第二的比亞迪占比僅為16.2%,不到甯德時代的1/3。同時,甯德時代多年來有非常娴熟的資本運作模式。它投資自己的供應商,給對方訂單,然後通過股權增值獲益,最終把供應商串成一個閉環,在供應鍊體系快速發展時也能在資本市場取得更大的收益。
當某一家在一個領域已經取得了過半的規模壟斷,但在技術上卻沒有取得與之比對的壟斷時,其它家對它的合圍自然可想而知。大衆成為國軒高科第一股東,廣汽參與投資中創新航,長城旗下蜂巢能源獨立,吉利300億投資電池項目,加上一直自給自足的比亞迪,當不缺錢的傳統車企們開始布局産業上遊,尋求擺脫對單一電池供應商的依賴時,甯德時代也必須要擺脫對單一規模的癡迷,從技術、營運等方面想辦法突圍。
而這也就引出了甯德時代正式釋出換電服務品牌EVOGO,以及一套組合換電整體解決方案。對于甯德時代而言,這是在頭部車企“變心”、動力電池需求擴大、上遊原材料大幅漲價多重因素影響下,甯德時代主動求變的一步。
但是,這個目前還隻是釋出,并未開放更多技術細節、面向客戶、關鍵時間節點、預期規模的換電方案,仍然還存在諸多未知。
講技術:甯德時代的換電有什麼不一樣?
今天提到換電,絕大多數人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蔚來。然而,很多人并不知道的是,蔚來包括換電在内的整個能源體系,一直都是向第三方開放的。隻不過加入這個體系,就意味着動力電池必須要按照蔚來的标準去打造,顯然在新能源的高速成長期,不會有車企去做這種事情。
而甯德時代的換電,相比之下有更高的靈活性。
首先,甯德時代通過CTP技術,即電芯直接內建整包,将動力電池子產品化,甯德時代将單塊電池成為“巧克力換電塊”。單塊電池26.5kW·h,可以提供約200km左右的續航,根據不同車型的需要選擇一塊或者多塊。換電塊的電池管理系統為無線通訊,電池的外接口隻有正負極高壓接口,讓電池子產品的組合更加可靠。
其次,不同的電池子產品不僅可根據車型适配,也能根據使用者需求适配。比如在城市内通行,不想要背負太多的電池負擔,可以選擇隻租一塊電池;想要長途出行時,再選擇租兩個或者三個電池塊。可增可減、按需租電,是甯德時代換電方案基于技術之上的商業營運模式。
而在換電站方面,甯德時代的換電站占地約三個停車位,站内最多存儲48個換電塊,單塊換電時間約1分鐘。
不難看出,甯德時代的換電方案主要還是面向車企客戶,尤其是那些正在采購甯德時代電池的客戶,甯德時代可以與之合作,幫助進行去巧克力換電塊架構的适配。
比如,甯德時代公開的第一個客戶,就是一汽奔騰,首款車型是奔騰NAT組合換電版。奔騰NAT是一款專為網約車出行打造的車型,對于這類營運車輛,換電帶來的高效是他們尤為看重的。甯德時代表示,巧克力換電塊能适配大部分純電平台開發的車型。是以,相信甯德時代會以更多有類似出行市場車型、物流車、公商務接駁車等專用需求的客戶為目标,通過改造适合電池的實體結構,去打造一個高度标準化的電池補能體系。
但是,這其中很關鍵的一點是,甯德時代能從換電市場拿到多少客戶?或者換句話說,有多少車企願意在動力電池之外,還把底盤設計向甯德時代開放?
看未來:甯德時代換電為了什麼?
去年9月,甯德時代曾經收到一份來自深交所的問詢函,就甯德時代“是否存在過渡融資的情形”發問。而甯德時代的解釋是電池行業投資金額大、回報周期長,需要不斷融資、擴大産能、研發新技術、布局産業鍊。
事實上,這恰恰就是甯德時代在占據國内動力電池一半份額,占據全球動力電池1/3份額之後,需要開辟新增長路徑的“焦慮”。
百年内燃機汽車時代有一條鐵律,就是核心動力系統必須自産,核心動力技術必須自研。即便到了電動車時代,這個烙印依然在傳統車企存在。更何況,動力電池對于一台電動車的性能與體驗,幾乎有着決定性的影響。
另一方面,想要造出普通的動力電池并不難,但是這樣附加值并不高,也很容易受到上遊原材料漲價的沖擊。但想要造出有競争力的動力電池,在安全、容量、充電倍率、耐久性等任何一個方面,都不能出現短闆。
是以,不管是比亞迪的弗迪電池也好、長城的蜂巢能源也罷,這些與車企共生的電池企業非常清楚,他們必須要發揮更靠近使用者、更了解使用者需求的優勢,以産品實力和技術支撐建構差異化優勢,才能與甯德時代這樣的寡頭争份額。刀片電池、彈匣電池、大禹電池,這些層出不窮的車企自研電池,主打賣點各不相同,但對新能源萌芽時代的消費者而言,卻有着深遠的影響。
這與甯德時代這種多提供标準化産品的動力電池供應商,在産品取向上會有本質差別。
從市場佔有率來看,甯德時代想要在如今占據半壁江山的基礎上再擴大,已經并不容易。一方面,頭部車企不願坐視甯德時代一家獨大,另一方面,蜂巢能源、中創新航、國軒高科等幾家有車企背景的動力電池企業,2025年産能規劃分别為600GWh、500GWh和300GWh,比亞迪2025年電池總産能預計也将在450GWh以上。而甯德時代2025年的規劃産能,也就是600GWh。
如果在技術上并非無可替代,在規模上又沒了現在優勢,甯德時代面臨的挑戰可想而知。是以,在份額與股價都處于高峰值的時候,甯德時代選擇開啟換電服務,探索再增長的意圖非常明顯。
電池是一個重資産,重資産停留在車裡,它是死的,但是如果能讓這個重資産流通起來,它就有可能産生更大的價值。如果甯德時代能夠把從使用者使用電池,到集中充放管理,到電池健康的統一監控,再到電池的梯隊利用,這一整套體系建構完善,将有可能形成一個各方都能獲利的生态。這比單純向車企賣電池,要可持續得多。
是以,對于甯德時代而言,換電服務最大的難題在于開拓客戶。開拓誰、怎麼開拓、開拓多少,這些問題,也許在當年甯德時代拿到寶馬的第一個大單之前,也在不斷問自己。但是,那時的甯德時代是一個“萌新”,是闖的姿态,今天的甯德時代是一個巨頭,是頭部車企已開始産生微妙情感的半壟斷者。
比如,吉利就在2025戰略中提及要釋出全新換電出行品牌,并在2025年實作5款以上車型、20萬輛的銷量。對于這個體量來說,吉利這樣的頭部車企,一定是要把其中最掙錢、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換電,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是以,與智能電動車時代諸多高壟斷性質的核心供應商一樣,面對頭部車企堅定的自研決心,甯德時代在換電上能做的有兩件事情:一是以盡可能開放的态度與頭部車企合作,二是轉戰規模不小、但三電自研能力不強的腰部車企。
顯然,第二條對甯德時代來說比較對味。
寫在最後
過去五年,甯德時代的淨利潤總額高達202.6億元,相當于同時期國家對新能源汽車補貼總額的六成多。與之相對應的,是中國新能源車企的整體盈利水準隻有1%-2%,虧損是車企新能源闆塊的常态。
而這種并不算正常的情況,終将被改變。車企希望在動力電池領域獲得更多的話語權,而甯德時代也在通過技術創新做更具成本優勢的電池,以及開辟換電賽道這樣的全新營運模式,去擺脫規模帶給它的枷鎖。
甯德時代換電服務品牌的釋出,折射出的是新能源汽車領域整零關系又一次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