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英好想枕着韋仁富的臂膀好好睡一覺,但她不能,她必須在他的妹妹劉巧蘭醒來之前,回到西房間的床上去。
韋仁富也沒有強留,有些猶豫地坐起來:
“我現在也走吧。”
劉巧英有點吃驚,又有些舍不得:
“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嘛。”
韋仁富其實也舍不得就走:
“ 你還能再過來嗎?”
“ 不了。我已經過分了。巧蘭還小。”
劉巧英現在不是後悔,他們在一起不是為着談婚論嫁,他們隻是在償還着高中同桌開始的相思債。對于這些,劉巧蘭是萬萬了解不了的。何況她們這樣的在一起,本來還是劉巧蘭少兒不宜的?
劉巧英想了想,又說道:
“你現在走,天亮了巧蘭問起來,我可以解釋。但萬一碰到那些人渣,就壞事了。”
“ 那我就等到天色蒙蒙亮走,天亮了肯定會遇到更多的人。我已經對不起你了,不能再害你被人家說閑話。”
韋仁富說的也是真心話,不能娶人家,卻要了人家,他也應該感到内疚。
男人無所謂的事,對于女人卻是天大的事。鬧不好,所有的後果都要由女人來承擔,而人言可畏,唾液能夠淹死人。
“我不會怨你,你能為我想,我還是高興的。”
劉巧英幽幽地說。
“我以後還能來嗎?”
“我沒有說過讓你不要再來吧?”
“我們是同學,你正正當當地來我們家,也沒有什麼的。”
“ 但我們還是要小心,不要惹出風言風語的。”
韋仁富不能不深為感動:
“嗯,嗯。我都聽你的。”
劉巧英輕輕地推着韋仁富躺下,為他掖好了被褥:
“乖,你好好睡一覺。我也去睡了。我就不再起身送你了,走的時候,你把門拉合了縫就行。”
韋仁富自然心滿意足地睡了。
劉巧英悄悄回到西房間,默無聲息躺進被窩,又伸腿撩了撩劉巧蘭,妹妹睡姿依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劉巧英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但劉巧英卻還是不能安然入睡的。
劉巧英不能不思前想後。
這畢竟是劉巧英和韋仁富的第一次肌膚之親,也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同睡到一個被窩裡。
盡管劉巧英并沒有體驗到劉巧珍與高加林在麥地裡、小河邊、樹林裡的那種死去活來的瘋狂,甚至連飄飄欲仙的感覺都沒有産生,但她畢竟也是自覺自願地給了她自己的高加林,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 愛,不占有也不被占有。因為,愛在愛中滿足了。你付出愛時,不要說‘上帝在我心中’,而應該說‘我在上帝心中’。而且不要以為你可以為愛指引方向,因為,若愛認為你夠資格,她自會為你指引方向。”
默念着紀伯倫的優美詩句,劉巧英确信,她慷慨贈予韋仁富自己的初夜,是做對了的,也是值得的。
女孩,特别是農村女孩,隻有生命與情感是自己真正擁有的,為自己深愛着的男人走上祭壇,還有比奉獻出自己做祭品更虔誠的嗎?
但相愛的人隻能暫時在一起,這就是生活的真實,也是生活的邏輯。
一紙與生俱來的農村戶口,會繼續把劉巧英的幸福撕成無數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