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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盛世花開(我的撲街網文)

楔子

宋潤穿着一身大将制服,坐在一張雕花的木椅子上,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真美。似從畫本上走出來的仙女。”他嘴角含笑地說。

席曉曉微微低頭躲避他炙熱的目光,她有點害羞,這羞怯讓她的臉更紅了,臉上似上了胭脂,在宋潤的眼裡就是一個含羞帶怯的小女子,讓他心動。

穿越之盛世花開(我的撲街網文)

第一章 她穿越了

大羲朝,辰安六年,皇城,将軍府。

席曉曉是在一陣叽叽喳喳的說話聲中醒過來的。

“哎,小櫻,這就是我的新嫂子啊?她長得還真漂亮呀!”隻聽一陣清脆的女聲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她聽到另一個少女的聲音“是呀,小姐。”

“隻可惜哥哥在西北軍營,不然,看到這麼漂亮的新娘子,一定會喜歡的。”少女說。“那當然啦小姐,新夫人可是皇上親自賜婚的,聽說是燕陽城的第一美人呢。”叫着小姐的小丫頭回答道。

“我聽穆安哥哥說,這是九安寺地方丈親自蔔算的姻緣。莫公公奉皇上的指令去九安寺請方丈大師幫哥哥算姻緣,大師蔔卦說哥哥的姻緣在燕陽城,姓李。于是皇上就派人去燕陽調查了一番,負責調查的人回報說燕陽富戶李家的二女兒,年方十八,貌美如花,且未婚嫁。皇上立馬就下旨賜婚了,讓李家即日送女兒入将軍府,這不,新嫂子今天就到咱們府上了。隻因哥哥人在西北,婚禮都免了。”少女說。

跟前有人,席曉曉并未睜開眼睛。她隻聽得小丫頭問道:“可是小姐,李家送親的人也太奇怪,把夫人的嫁妝放下,剛把人扶上床躺好,就一溜煙跑了。”

“這你還不知道麼,肯定是新嫂子不願意嫁呗,畢竟哥哥被傳克妻嘛,各家的女兒都不願意嫁過來,哼,就是迷信。我看哪新嫂子一定是被弄暈了送過來的,不然不可能睡這麼久。”少女壓低了聲音說道。

“嗯,小姐說得對,夫人從上午進門到現在,都三四個時辰了,還在睡,要不是我去探了鼻息,還以為夫人沒氣了呢。”小丫頭道。

“呸呸呸,你可不能詛咒我新嫂子,不然哥哥真坐實克妻了。”少女道。

“小櫻,你在這好好看着新嫂子,她醒來再告訴我,我先走了,去找穆安哥哥了。”少女吩咐,随即一陣腳步聲響起,應是往外走。“好的,小姐。我就在門外等着。”小櫻回答道,随即也跟着往外走,順帶把門關上了。

耳聽得交談聲結束。席曉曉睜開眼,仔細打量起了四周。她正睡在一張大大的木床上。身上蓋着一床大紅的喜被,喜被上是一副大大的鴛鴦戲水圖。她頭枕着一個柔軟的大枕頭,枕套也是大紅的,枕頭旁邊放着另一隻枕頭,沒有一絲褶皺,看起來并沒有人睡過。頭頂和床的四周是一床顔色淡雅的淡粉色蚊帳,蚊帳上繡着精緻的藤蔓和花朵。

聽剛剛二人的談話,她現在是燕陽城李家的二小姐,剛剛嫁入了将軍府?席曉曉還犯着懵。她不會是車禍後陷入昏迷,目前思緒神遊在天外吧?

席曉曉大學畢業不久,外貿專業,原本在自家公司的外貿部門實習,她老爸突發腦溢血去世,作為獨女,她不得不繼承家業。她家公司是做紡織行業的,為制衣廠生産紗線,也提供高端的絲料。這邊,她剛開始跟着公司的管理層深入了解公司的營運情況,那邊給企業放貸的銀行卻在她傾盡公司賬上的存款,并借了不少外債還了貸款本金後,拒絕繼續放貸。按照以往企業貸款的慣例,企業歸還貸款本金後,銀行再重新發放貸款,可以讓企業繼續經營。這次,由于她老爸的去世,以及公司一筆重要的外貿訂單遭遇拒付,銀行選擇了抽貸。她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财務危機。與公司财務總監徹夜商量對策,在回住處的路上,一個晃神,車子撞上水泥柱,她當場就暈死過去了。

沒想到,再醒來時,她竟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嫁人了!

來不及哀悼苦惱,隻聽得肚子發出一陣咕咕咕的聲音,她餓了,餓極。想想也是,聽剛剛兩人的談話,她已經躺了四五個時辰了。

席曉曉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她身上還穿着一身喜服,喜服上金邊刺繡的花紋美麗喜慶。奈何她餓極,此刻沒有心思欣賞這些她讀大學時十分熱愛的古風刺繡。她一把掀開了蚊帳。視線所及,房間的中間放着小方桌,桌上擺着青色的茶壺和茶杯,沒有吃的。房間的左側靠床頭的位置放着胡桃木色的梳妝台,梳妝台上架着一把銅鏡。房間右側有一個大大的衣櫃,衣櫃旁的地上,堆放着大大小小十幾個箱子,看樣子是她的嫁妝。來不及看看現在的自己長啥樣,她穿上放在床頭的大紅婚鞋,走到門邊,吱呀一聲把門打開。

還沒等她踏出門去,一個梳着雙髻,穿一身淺藍色衣衫的小姑娘就迎了過來,小姑娘體型嬌小,面容稚嫩,看到席曉曉走近,趕緊福了福身“夫人,你醒了,太好了。我叫小櫻,是管家讓我來照顧夫人您的。”

肚子還在咕咕咕地叫,眼下也來不及弄明白具體情況。解決溫飽要緊,席曉曉對丫鬟小櫻說“能給我弄點吃的嗎?我要餓暈倒了。”

“夫人稍等,我馬上去廚房取,管家讓人給您備着吃的呢”,小櫻說完就一溜煙跑出去了。

趁着小櫻去取食物的空檔,席曉曉走到梳妝台前,拿起銅鏡看了看自己的臉,這是一張她完全陌生的臉,柳葉眉,圓圓的大眼睛,鼻子小而挺,嘴巴紅潤,鵝蛋臉,皮膚白裡透着粉嫩,濃密的頭發被整齊地梳往腦後,用一根紅色絲帶綁着。這具身體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六左右,手腕白皙,雙手小巧。肚子唱着空城,小櫻還未回來,她拿起方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三杯水。

小櫻很快端着一個餐盤過來了,聞到飯菜發出的香氣,席曉曉差點沒忍住口水。餐盤裡放着小碗米飯,四個碟菜,一碟是蒜薹肉絲,一碟香菇悶雞塊,一碟油焖生菜,還有一碟香蔥炒豆腐。席曉曉恨不得立馬風卷殘雲一番。奈何小櫻還在。“你先出去忙吧,半個小時,哦不,半個時辰後再來吧。”席曉曉吩咐道。她差點忘了古人都是用時辰來計量時間。小櫻聽話地退了出去。

席曉曉太餓了,待小丫頭一走,馬上狼吞虎咽,隻一刻鐘的功夫就将餐盤裡的食物全數解決。她忍不住打了數個飽嗝。還好此刻沒人。揉着吃撐了的肚子,她站起身,想要走一走,消消食,也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搞不清自己的狀況,她有點忐忑,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眼下,她需要靜觀其變。

從她所在的房間門口望出去,外面是一個小天井,天井四周種着她叫不出名字的大葉樹,天井的中間擺着一個大大的石樽,裡頭養着水蓮,此時應是夏日,水蓮花開了,粉紫色,十分美麗。席曉曉剛想要走去天井好好看看,耳聽得腳步聲和說話聲由遠及近傳來。她趕忙退回房間,坐在了方桌邊。

第二章 将軍府衆人

隻聽得之前在跟小櫻聊天的那個少女笑意盈盈地說着“新嫂子終于醒了,太好了,總管,穆哥哥,你們快點。”“小姐,别急。”一個年輕的男性聲音傳來。不一會兒幾人就進了門。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穿着粉裙的少女,梳着垂挂髻,精緻的發簪簡單地插在頭發上,鬓發垂在耳朵兩邊,漆黑如瀑,面色也好看,瓜子臉,眉毛清淺,鼻子小而挺,臉色紅潤。跟在她後頭進門的是一個穿着青色衣衫的中年人,比少女高一個頭,戴着一頂四方帽,頭發都攏在裡面。中年人的後頭是一個穿着一襲白色衣衫,外罩了一件水藍色罩衫的年輕男子。小櫻則跟在他們身後進門。

粉裙少女一進來,馬上拉起了席曉曉的手,親熱地叫了聲“嫂嫂。”席曉曉一時有點懵。她看了一眼小丫頭小櫻。小櫻正欲說話。粉裙少女馬上說:“嫂嫂,我是我哥哥的妹妹,我叫宋玉哦。嘿嘿。”她指着身後的中年男人說“這位是穆管家”。“這位是穆安哥哥,他是穆管家的兒子。”被介紹的兩人都俯了福身,做了個揖,叫了聲“夫人”。“你們好”席曉曉略顯尴尬地回道,同時觀察着來人。恰在此時,她又打了一個飽嗝。衆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席曉曉的臉不禁羞紅了。

“哎呀,嫂嫂,咱們府上的飯食好不好吃呀?”宋玉在旁邊咯咯地笑了。其他人也不禁露了笑意。叫宋玉的少女貌似是個自來熟,剛剛見面就自然地挽起了她的手。還在席曉曉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她的自來熟,讓席曉曉減少了一分拘謹,她自己也“呵呵”笑了。

穆管家上前一步“夫人,您初來府上,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請海涵,如您有需要請随時告知我或者小櫻丫頭。将軍此時遠在西北,還請您擔待。”“好的。”席曉曉道,她豈止是初入将軍府,她還是初入此世界。将軍不在正好,不然難免諸多尴尬。“我有其他需要再麻煩你。”

“夫人盡管吩咐。”穆管家颔首道。“您的嫁妝被擡入婚房,我們還未曾動過,夫人如需要派人整理,也請告知。”席曉曉看了一眼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她期待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先放着吧,我有空再來處理。”“好的,夫人有需要可随時吩咐。”管家說着,退到了一旁。

宋玉接口說道:“嫂嫂,你跟哥哥新婚,哥哥本該在府裡的,奈何西北戰事,哥哥沒法回來,皇上聖旨又來的急,隻能委屈你了。以後将軍府就是你的家啦。”席曉曉微微點頭應了聲“嗯。”

已近黃昏,暮色降臨,婚房内稍顯昏暗。一起進入婚房内的青年男子穆安好似隻看了席曉曉一眼,就垂着頭站在了門邊,并未走近。宋玉拉了他的衣衫把他拉近“穆哥哥,你看我嫂嫂是不是美若天仙?”穆安滿臉窘迫,隻低低回道“是的,小姐。”便匆匆退回門邊。宋玉又坐回了凳子,她似乎剛剛意識到快天黑了,馬上吩咐小櫻:“小櫻,你快把咱們準備的喜燭點上,哥哥不在家,咱們還是要讓婚房裡喜氣洋洋的。”小丫頭小櫻領命用火折子點上了大紅的蠟燭,房間立刻亮堂了不少。桌上還放着席曉曉剛剛用餐的碗盤,小櫻眼疾手快的趕緊把餐盤收拾好端出去了。

因是婚房,衆人也不好久待,隻是來打個招呼。

宋玉繼續拉了席曉曉的手“嫂嫂,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在府裡四處轉轉。熟悉熟悉環境。”說完就預備走。席曉曉微回拉了一下她的手,“請問,府内有書嗎,剛剛睡醒,又飽餐了一頓,我想要看看書。”叫穆安的少年似有驚訝,擡頭看了席曉曉一眼。宋玉高高興興地說“嫂嫂也愛讀書嗎?穆安哥哥有好多書呢,穆哥哥,你要不要借幾本書給嫂嫂?”她轉向穆安。

席曉曉的打算是,初來乍到,她也不好盲目打聽,書籍是最好的資訊來源。

穆安微颔首,問席曉曉想要哪種類型的書。席曉曉想要曆史類。衆人退了出去。席曉曉呆在沒多久,小櫻就回來了,席曉曉讓她去找穆安取書,免得他再跑一趟。

小櫻出去後沒多久,就抱了幾本書進來,席曉曉讓她把書擱在桌上“請幫我打一盤水來。”她自己仍舊坐在椅上。從小父親就教她要有禮貌,不管到哪,不管對誰,都要有禮。小櫻忙回道“夫人不用客氣,直接吩咐就好,我馬上打水來。”

小櫻出去後,席曉曉拿起一本書就着大紅的喜燭看了起來,燭光閃閃,燭淚慢悠悠流,喜慶又落寞。書的主人應是十分愛護書籍,都保管得很好,書的排版是豎版,繁體,她看着頗為費勁。書名叫《大羲百年史》,她現在處的國家,是大羲朝,自開國皇帝開元初年起已經曆了百年,目前是辰安六年。書中描述大羲立國之初四面楚歌,戰亂紛紛,經過幾代皇帝的勵精圖治,目前國泰民安,百業俱興。還好她穿來的地方不是深陷戰亂之地。席曉曉用心地看着,身處陌生環境,她想要了解更多,雖然她還不習慣看這種排版和字型。期間,小櫻端了水來,席曉曉讓她下去休息,自己繼續看書。直到紅燭快要燃盡,她才簡單洗漱一番,從衣櫃拿了身衣服換了,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家,一會兒想現狀,想到頭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輾轉反側,很久才又睡着。

第二天一早,她還沒吃完早飯,宋玉就風風火火跑來了,要帶她去熟悉将軍府。将軍府不大,入得大門口後是一個亮堂開闊的方形天井,天井裡挖了個小池,養了幾尾魚,兩邊是回廊,走過回廊,正中是大廳,大廳左側分布着主人房,主人房後是席曉曉現在住的婚房,大廳後面有一個小間,擺放着祖宗牌位,與主人房隔了一個小跨院,是書房和賬房,右側分布着廂房,宋玉住在前頭,小跨院隔開,其後是廚房和仆從的房間,有回廊隔開,屋後還有一個小花園,花園大半位置是練武場,立着武器架和木樁,另一側卻種着梅蘭竹菊并一個小小的涼亭,席曉曉看了覺得有點不搭調,宋玉解釋說練武場是他哥哥備着的,梅蘭竹菊是穆安種下的,他是一個風雅的讀書人。

将軍府的人不多,隻四個小厮,負責看門護院及雜事,兩個小丫鬟,負責照顧小姐宋玉和她,廚娘一個。管家總管府中大小事務,穆安是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偶爾幫穆管家記賬,其餘時間主要在讀書,準備考取功名,也順帶教教府中大小姐宋玉,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

席曉曉看得出來,宋玉十分喜歡穆安,自她嫁進來,除了每天陪她在府内走走,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穆安身旁,穆安似乎也習慣了。宋玉是那種性格大大咧咧,毫無心機的小姑娘,她的熱情和快樂是席曉曉穿越到這一個陌生地方感受到的第一抹溫暖。

在這個世界已有半月,每天在府裡待着,席曉曉開始覺得無聊和煩躁,她名義上的夫君遠在大西北,長啥樣都不知道,她卻天天被叫夫人。這具原身的主人有什麼樣的家人她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她也不知道。難道,她要在宅院度過往後餘生嗎,不,她才不要。她要去看看這大羲朝的大好河山,她要有意義地活着。管他三七二十一,活出精彩才是真。

這日,她收拾起了嫁妝。裝嫁妝的箱子裡大多是結婚的被褥,衣服,布匹。她一一打開,在一個箱子裡裝着許多的首飾,首飾盒内有一個夾層,席曉曉打開夾層,是一疊銀票,足有千兩,她把銀票收進懷裡。内裡還有一封信,信上寫着“熙悅,吾兒,皇上下了聖旨,爹娘沒辦法,怕你鬧,不得已用藥把你迷暈,莫要怪爹娘,銀票好生收着,有事記得來信告知,盼你在将軍府好生過活,切不可胡亂行事,爹娘”。原主原來叫李熙悅。看來,原身的爹媽還是很愛這個孩子的。也許真如宋玉所說,小姑娘不願嫁,爹娘又沒法子,才弄暈匆匆送入将軍府的。她收好銀票和首飾,留下幾身素淨的衣物,其他嫁妝請管家收入了将軍府庫房。

手上有了錢,席曉曉決定不能再繼續在将軍府混吃等死。

第三章 遠上大西北

有宋玉這個姑娘在,席曉曉打聽到了不少東西。

西北大将軍,也就是席曉曉名義上的夫君,姓宋名潤,現年三十歲,他年方而立就鎮守一方,治軍嚴格,禦敵有方,很得當今皇帝賞識。奈何妻運不佳,娶了兩次親都沒能有好結果。第一個妻子是從小定的娃娃親,宋潤20歲時娶進門,成親僅月餘就得急病死了。第二個妻子是鎮守西南的大将張達的次女,嫁入将軍府不到半年,也忽然去世了。單了好幾年了,皇上怕他一直單身下去,是以有了這次賜婚。

席曉曉有一次誤入府中祭拜祖先的佛堂,看到豎着兩個牌位,一個立着“吾妻宋菊之靈位”、一個立着“吾妻張蘭心之靈位”,她吓了一跳。娶了兩回老婆都死了,難道真克妻?她趕忙離開,再不敢進去。

“哥哥從小志向就是建功立業,保衛家國。從小習武,學兵法,看兵書。從一個小兵做起,做到了大将軍,可了不起了。”有一次聊到宋潤,宋玉的眼睛裡滿是驕傲。

“嫂嫂,你一定會喜歡上哥哥的,他可是個大英雄啊。”她拉着席曉曉的手信心滿滿地說。這位将軍真的如她妹妹所言的厲害?兩位前妻都過世又是為什麼?席曉曉有點想看看這人長啥樣,是兇神惡煞還是英武非凡?是胖是瘦?三十就成了鎮守一方的大将,必有過人之處。

這日,宋玉拉着席曉曉聊了聊就出去找穆安了,席曉曉看得出來,宋玉整顆心都在穆安身上,穆安的态度如何她不可知,不過兩人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定是真的。她讓小櫻上街去買些零嘴,小櫻領命出去了。席曉曉換上男裝,把頭發似穆安那樣豎起用冠帶綁着,背着一個小包袱偷偷往後門溜。她的包袱裡是銀票和衣服,她從隔壁将軍房間的衣櫃裡找了兩身男裝,塞了小包金銀首飾。出門在外,有錢總更安心。為防遇上小偷,她把一半的銀票塞在了鞋襪裡。估計等她把銀票拿出來,味道會很酸爽,席曉曉心想。

席曉曉要去大西北會會她未曾謀面的夫君,如果可以要請他給一封休書。這個國家雖然不是她在曆史書上看到過的國家,但是依照她從書上看到和聽宋玉說道的,在這裡女性的地位依舊不高,是男權社會,她要在外自由行走,需要自由身。

她寫了一張便條放在床頭“去西北找将軍,勿尋”,就帶着包袱溜出去了。因為提前探查了情形,出門前并沒有遇到任何人。她剛踏出門,把後門小心地關上,将軍府後院對面一戶的後門也被打開了,一個身形高大,面容俊俏,穿一身紫紅色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席曉曉原本打算直接走開,奈何對方叫住了她,拱手道:“這位小兄弟,可是将軍府的人?”席曉曉隻得停下,她把包袱往身後穩了穩,擡手作揖回道:“在下是将軍的遠房表弟,從外地來投靠,奈何将軍遠在西北,在下準備前往西北大營投靠将軍。”席曉曉作揖時,男裝寬大的袖子往臂彎溜下一大截,對面的人看到她白皙的手臂,眼裡閃現一道精光。對方走近一步道“在下劉景宣,與宋将軍同在朝中為官,小兄弟好,敢問尊姓大名呀”。席曉曉後退半步,低頭恭敬回道:“拜見劉大人,小人物,姓名不足挂齒。”她胡謅道。劉景宣不禁笑了:“好吧,可需要本大人指路?”席曉曉趕忙拜了一拜:“不勞煩,大人先忙,我,我先走了。”說完匆匆跑開了。

席曉曉根據從府裡小厮處打聽的消息,出了小巷,往西走,在街的盡頭找到一家買賣馬匹的店,出了20兩銀子買了一匹肌肉健碩,毛色黝黑的馬,她給馬取了個名字叫建财,惹得店家一陣笑意。向店家詳細打聽了去西北的路,還把店家手頭唯一一份地圖買下,她就躍上馬背,騎上馬出發了。她的身形嬌小,上馬動作靈活,店家不禁感歎了一聲“小兄弟這騎術不賴!”席曉曉颔首微笑,看得賣馬的店家有點晃神。前世,席曉曉的父親讓她學過馬術,她還有一匹專門的馬,叫寫意,當時給馬取名是想要過寫意的人生,誰知道一場變故讓她到了異世,回想過往,席曉曉有一絲的傷神,待騎上馬背,抹了把眼淚,給自己一個鼓勵的微笑,她出發往城門而去。

臨出城前,想到應該準備些吃食,她又折返找到一家賣食物的店,在店裡買了不少幹糧塞進包袱裡,出店門時迎面一個将軍府的小厮走過來,席曉曉趕緊轉身牽馬,對方看來在找她,所幸并沒認出她。她還去一家賣胭脂的店裡買了一盒抹臉的脂粉塞包裡,然後一路順利出了城。脂粉是用來把臉抹黑的,這具原身過于白皙。

前往大西北的旅程還算順利,就是長時間騎馬,讓席曉曉的大腿内側磨出了繭,她索性放慢了腳步,白日慢慢走,看看這大羲國的山山水水,晚上找店住下。她經過的城鎮都是一片繁榮景象,富人衣着華麗,平民穿戴普通但面目平和,看來該國的經濟水準不錯。趕路的前期她還需用脂粉故意抹黑自己,後經日曬皮膚自然黑了幾度,也就不再抹粉了。

一路上她了解到,羲國邊境有四路大軍,西北軍由宋潤将軍統領,西南軍由老将張達統領,東北軍由外姓王爺杜津統領,東南軍由現任皇帝的親舅舅司南玉統領。四位将軍戍邊有方,才讓大羲國的群眾生活在和平的年月裡。

經過一月有餘,席曉曉終于到達了西北大軍駐紮的邊境城市默安城,默安城臨近大漠,北風常常呼嘯而過,環境較之其他地方惡劣,但是這裡各民族聚居,又是與北邊各國交易的要塞,各種商品交易友善,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還可以吃到各種各樣的美食。席曉曉買了幾身當地的特色服裝,把從将軍府帶來的男裝換下。她找了一處臨街客棧住下,讓客棧的小二幫忙喂馬,給了一兩銀子的小費,小二十分殷勤,那聲清脆響亮的“好勒,客管您放心”讓席曉曉以為穿到了電視劇裡。

在客棧住下後的三日裡,席曉曉白天四處遊蕩,看看風土人情,晚上就在客棧裡吃吃晚餐,聽客棧的老闆、小二和住店的客人閑聊。她從大夥的閑聊中知道了不少關于宋潤将軍的事迹。

宋将軍曾一人策馬狂奔,把北方某部落前來偷襲的将領斬于馬下。宋将軍治軍嚴格,曾把違犯軍紀的士兵綁在軍營門口曝曬一日。宋将軍高大威猛,目露寒光,可以把人輕易鎮住。宋将軍好似不愛女人,默安城曾經有青樓女子想要靠近将軍,還沒近身,就被将軍吓跑了。

最重要的是,席曉曉了解到,西北大軍明日開始要在城北進行一月的大練兵,大軍這幾天正在準備,将軍明天要打客棧門口過。

第二天,席曉曉打算整個上午都待在客棧房間裡,在客棧一樓吃過早餐,她就搬了凳子坐在了房間的視窗,一邊看着街市的風景,一邊等着看一眼宋大将軍的真顔。上午約莫十點,席曉曉等得快睡着了,一串哒哒的馬蹄聲響起,席曉曉擡眼望去,一個戴着頭盔,穿着铠甲,一手握着佩劍,一手牽着馬繩的高大男子從街尾緩緩騎馬走來,他的身後是另幾位将領,有年輕有年長,騎馬的大将後頭是大批行走的兵士。行進的軍隊十分肅靜,除了馬蹄聲和腳步聲,其餘就是铠甲摩擦發出的聲音,連路邊看熱鬧的群衆也都十分安靜。

席曉曉看着打頭的那個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似刀削就,一身軍服,眼神帶光,騎在馬上,氣勢十足,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自帶氣勢的人,心不禁有些微微顫動。她去求休書,對方會不會一刀解決了她?也許是她盯地久了,馬上的男人擡頭看了她所在的方向一眼。席曉曉隻覺得有點寒氣逼人,趕快低頭隐身。待大軍往紮營的地方去了,她還呆坐了許久。

大軍紮營開始演練的第二日,席曉曉聽說由于大軍加強演練,後勤保障提升的需要,需要招聘數名會做飯的夥夫。席曉曉母親早逝,父親忙于經營企業,她早早自立,自認做得一手好菜。她覺得自己可以去試試。宋大将軍長期在軍營,想見一面不容易,入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第四章 入軍營,做夥夫

西北大軍演練的地方,是在出默安城後大約五公裡的一大片綠洲裡,參與演練的兵将近萬名。士兵在綠洲裡安營紮寨,每日留兩百兵力輪流在營地四周進行值守,其餘人每日進行體能訓練加實操演練,體能訓練還好,與平常訓練無異。但是實操演練就難了,他們需要離開綠洲,徒步進沙漠,要學習辨識方向,學習如何隐藏自己,還要與演練對手對戰,且要在規定的時間内傳回軍營駐紮地,否則錯過吃飯時間就隻能挨餓。

這天一大群演練的士兵浩浩蕩蕩地結束演練回來了,均是風塵仆仆的樣子,但仍列隊整齊,走路铿锵有力,不知是哪位将領發出指令“今日演練結束,各自歸營準備吃晚飯”,士兵們有序散場,各回各營。席曉曉在夥夫們準備晚餐的區域待着,此時正在給各營分主食,主食有米飯,有大餅,有窩窩頭,還有蔬菜粥,另配有兩樣大菜。西北大軍的夥食不賴,席曉曉覺得跟現代軍隊的夥食差不了多少。分好主食,各營派人來領,領完各自回營。忙完手頭的事,席曉曉終于有空放空一下自己。她盯着主賬的地方看了許久。

宋潤還穿着行軍的将軍制服跟幾個手下大将在談論什麼,他比其他手下都要高,目測有一米九以上,席曉曉遠遠看着他,見他一會兒豪邁大笑,一會兒揮舞手臂指指點點,其他将領或大笑或點頭。席曉曉覺得宋潤此時有一種指點江山的豪氣。她有點呆了,此人真是天生的将領。她不知道幾人在讨論什麼。

席曉曉是在大軍紮營後的第二天就入了營的。在客棧樓上看見宋潤的第二天,她就收拾好東西,結了客棧的食宿費,牽着馬往招聘處走。招聘處隻有五個人,應該是招聘崗位的原因,沒幾人願意做夥夫。此時兩個西北大軍負責招募,兩個應聘夥夫的年輕漢子,剩下就是席曉曉了。軍營裡一個負責的兵士看席曉曉穿一身麻布衣,背一個布包袱,身後牽了一匹馬,身量也就一米六,看起來十分瘦小。

兵士盯着席曉曉上下打量了一會“這位小兄弟,是來應聘咱們西北大軍的夥夫的嗎?”席曉曉回“是。”兵士繼續說“我看你這麼身無二兩肉的,會不會做飯呀,我們将軍想要找廚藝好的,好慰勞大家夥演練的辛苦。你廚藝不行可不能招你進去。”席曉曉輕笑一聲道“這位大哥,我是矮小了一點,但是廚藝可不分高矮胖瘦呀,更何況你也沒試過我的廚藝,怎知不行,這樣,待我入營,馬上炒一道我的家鄉菜給你嘗嘗。而且我一路從南到北,就是為了加入西北大軍的,前面幾天苦等沒機會,現在終于有了,求大哥一定讓我入營。我這匹千裡馬叫建财,也是我要獻給大軍的。”兵士看看她,又看看她牽着的駿馬“喲,竟是我軍的軍迷呀。”

“來,登記姓名,你叫什麼?”士兵問。

“呃,我叫。。。。。。我叫席二小。”席曉曉胡謅了一個名字。

“你這名字倒十分簡約。哪裡人?”士兵又看了一眼席曉曉。“南陽人。”“你個南方人怎麼跑咱們西北軍來了?”士兵有點詫異。“我這不是景仰咱們西北大軍的威武麼,還有宋将軍的神勇。”又問了些其他,席曉曉按照昨晚打的腹稿,一一作答。以前家裡企業招聘,也會詢問應聘人一些問題,她照着做了準備。于是,席曉曉就頂着席二小的名字入了營,成了一名夥夫。

與席曉曉一同入營的兩個年輕漢子,一個叫陳大寶,是默安本地人,三人閑談時他說自己曾在大廚底下當學徒,幹了許久,本可以獨自掌勺,可他師傅一直不讓,要繼續磨磨他,他一氣之下就入了軍營。一個叫易忠才,是臨關府人,原本經營一家自己的小餐館,奈何經營不善倒閉,現在也沒娶親,也沒置産,孤家寡人。席曉曉胡謅說自己也在一家小酒館當了兩年學徒,學做了一些南方菜,因景仰大将軍想要參軍。她管那兩個漢子都叫哥哥,一口一個大寶哥,忠才哥,兩位漢子看“他”個子小,人也瘦,嘴又甜,對“他”十分照顧。席曉曉自小跟在老爸身邊,不管遇到誰都客客氣氣,所謂和氣生财,也不會看不起任何人,老爸曾說誰都會遇到難處,誰都可能逆風翻盤。

她這兩位一起做夥夫的朋友,以後是她不可或缺的夥伴。當然,此處不表。

入得軍營,席曉曉以為有機會可以近距離接觸宋潤,結果她每次都隻能遠遠看着。入營第一天他就出現了,是在傍晚時分的全軍集結時,他給全軍講了幾句話,大緻是全體将士要打起精神,以積極的态度,飽滿的熱情投入演練,不得出現偷懶,松懈和逃避訓練的情況,“有違軍令者,斬”。宋潤的話嘹亮、高亢又帶着磁性,在隊伍最後頭站着的席曉曉微低頭安靜聽着,不敢看,那天在客棧樓上,宋大将軍不知是否注意到了他。此後幾天,他要麼在指揮大軍演練,要麼在與将領商量事情,而且主賬門口站着兩個高大的侍衛,席曉曉作為一名普通夥夫,沒有接到指令是不得入賬的。大軍演練,作為後勤保障重要部門的夥夫們也忙得很,準備這麼多人的食物,幾乎一刻不得停歇。席曉曉從起床到睡前,幾乎都在忙,洗菜,備菜,在夥夫大總管的指揮下拿着大鏟勺翻動鍋裡的菜,還得負責分好。她覺得手都要廢了。每天,在大軍集體進食時,也是她難得的休息時光,吃着各位掌勺人輪番給他們夥房兄弟做的加餐菜,聽着四處彙集來的邊吃飯邊讨論的聲音,偶爾和周圍人扯兩句,她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快樂,是她以往的生活中從沒有過的。身邊的這群人,吃着樸素的食物,穿着樸素的衣裳,幹着保家衛國的偉大事業,累并快樂着。原來當兵是這樣一種感受呀。

大西北的天空低垂,席曉曉入營時是夏季,太陽落山後,借着落日餘晖,吃着飯,聽着聲,看着廣袤的大地,她感到十分甯靜和安全。是的,安全,身邊都是男性,她感覺自己快忘了自己的女性身份了。有時候,席曉曉在心理感歎,可惜她不是個男的。

宋潤的飯菜都是由大主管親自掌勺,由他的守衛來夥房拿到主帳。席曉曉原本想着能不能借着去給将軍送飯的機會找宋潤聊聊,可惜一直沒機會。

夥房的工作簡單又忙碌,遇到粗重的活,陳大寶和易忠才總不忘幫席曉曉一把,讓席曉曉細小的手臂和腰肢得以完好存在。大軍在外演練時期,大家都睡在帳篷裡,圍着帳篷搭起簡單地床,一床薄被就對付過去了。起初陳大寶要讓席曉曉睡在他和易忠才中間,席曉曉看着滿帳篷的男性有點發怵,找了個晚上容易做噩夢,不易入睡的借口,她占了帳篷最角落的位置,這個位置左右各有一根立柱支撐帳篷,可以跟其他人稍稍隔開。洗澡是最麻煩的事情,她隻能找空弄一點點水擦擦身,席曉曉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要渾身發臭了。

大軍演練的綠洲裡有一個小小的湖,叫月吟湖,據說有月亮的晚上非常美,樹影悠悠,月色銀銀,很多士兵會在一天忙完後結伴跳進湖裡去洗個澡,陳大寶和易忠才也約席曉曉去,她可不敢。

陳大寶和易忠才忍不住笑她,“哎,我說二小兄弟,你這膽子也太小了,一起洗個澡都怕”陳大寶嗓門稍粗,故意取笑到。“我看呀,二小兄弟,就是個純純的處,怕被大夥看了去”易忠才也跟着道。席曉曉滿臉通紅,也不争辯,隻擡手合十求放過。于是兩人也就不再約她去了。

第五章 她救了宋大将軍

這日,已是席曉曉入軍營的第十日,上午忙完,有了空閑,夥房的衆人終于有空坐下來聊天,席曉曉聽夥房的同伴說宋潤将軍因公事回了默安城,留下副将程安負責監督大軍演練事宜。席曉曉曾在默安城的酒樓見過這位程安。

那天她想要嘗嘗大西北風味的烤羊腿,就自己一個人叫了一盤,正獨自津津有味地啃着,忽然四五個當兵的走了進來,這幾人就坐在她隔壁的桌子,剛一坐定,幾人就開始聊起來,一個粗嗓門的兵士對着對面的人說:“你小子昨兒個可倒好,趁着輪休,竟然跟何二狗練臂力,差點被何二狗掰斷了手,怎麼樣,終于見識二狗的力氣有多大了吧。”隻聽對面一個人讪讪的答道:“二狗可真是天賜神力,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如此強悍的腕力,我的右手差點沒給他整脫臼。要不是大夥起哄,我也不至于跟他比,哎,中了計了。”幾人繼續邊吃邊聊。忽聽一個年輕的士兵問旁邊的人道:程副将,聽說皇上給咱們将軍賜了門婚事,女方可是燕陽城第一大美人,怎麼将軍也沒回去陪陪新夫人,順便努力一把早日生個大胖小子呀。隻聽一個清亮的男聲答道:“你小子趕快吃,将軍的私事也敢妄論,小心被将軍操練掉一身皮。”席曉曉不禁朝着說話的副将望去,這位副将皮膚偏黑,眉毛野蠻生長又粗又密,國字臉,穿一身軍裝,端坐在長條椅的一頭,佩劍挂就在身旁,比其他兵士高出半個頭,正大口吃肉,頗有西北大漢的範。幾人應是外出公幹,臨時跑來加餐,這位程副将看來是個吃貨,菜上桌嘴巴就沒停過。幾人吃完就走了,還是副将程安結的賬。

下午四點多,席曉曉正在夥房幫忙備菜,忽聽得夥房的大總管在招呼大家停下手頭工作,準備殺羊,原來是默安城的知府派人送來了20多隻羊,要慰勞各位演練的将士。臨近備餐時間,臨時增加的工作,總管吩咐大家先處理好羊的問題,再準備晚餐。一夥人開始投入宰羊,去毛,腌制,備烤架,備烤羊用的木炭等工作,席曉曉沒殺過羊,有點害怕,她申請去準備木炭,想要避開她覺得有點血腥的場面。

這天傍晚的軍營十分熱鬧,每個營分得了兩隻羊,各自派人架起火來烤,邊烤羊邊吃飯聊天,熱火朝天,連輪值負責守衛大夥安全的兵士們也忍不住聞着飯香,聽着大夥的讨論流口水。

等熱鬧散去,将士們都歸營睡覺了,已是午夜。忙活了一天的席曉曉渾身黏膩,滿身油污。這麼多天沒有好好洗個澡,她已萬分難耐。待四周靜悄悄的,抱着一身幹淨衣服,席曉曉趁着月色溜出了帳篷。她要去月吟湖洗個澡。

夜色裡的月吟湖,湖水在月色照耀下泛起一片亮眼的光,水面上撒滿了銀輝,夜幕低垂,天上星星點點,四處無人,十分靜谧。找了一處草木茂盛處把衣服放好,脫掉身上的軍服,隻穿着内衣褲,席曉曉就下水了。起初她不敢大意,隻敢在湖邊被樹木遮掩的暗處用水洗洗身子。後來,四周無人,她就大着膽子遊了起來。她十分歡快的遊了十幾個來回,終于全身清爽。遊累了,趴在湖邊靜靜欣賞這美麗的月色,西北的夜空幹淨且廣袤,讓她不禁心潮澎湃,

忽聽的嘩啦一聲響,席曉曉被吓了一跳,她不敢亂動。還好她的身形被茂盛的草擋着,她的心怦怦跳,手心因緊張開始出汗。要是被人看到她就慘了,她也是入得營來才知道,西北大軍禁止女人進入,違者立斬。兩個黑衣人在交談,其中一個用尖尖的聲音道:咱們潛伏數日,終于逮着這宋潤,今日了結了他,可以回去複命了。另一個用沙啞且冰冷的聲音道:這是他的命數,要不是他離營,咱們也找不到這機會。走吧,回去給王爺複命。兩人說完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席曉曉被吓壞了,她感覺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宋潤被人給害了?怎麼會?他明明看起來挺能打的樣子。他可是大軍的主帥,是她這原身名義上的丈夫。她連話都沒跟他說過,他就死了?待兩個黑衣人走遠,她悄悄往宋潤被丢下水的地方遊去。月色裡,水下漆黑,她在水裡摸了好一陣才找到宋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拉出水面。月光下,宋潤眼睛緊閉,頭發披散,渾身濕漉漉的,他那棱角分明的臉此刻一片慘白。他是不是死了,從沒見過此類場面的席曉曉被吓壞了,手腳在發抖。

伸出手探了探宋潤的鼻息,還好,還有一絲氣。根據前世學到的急救知識,席曉曉開始給宋潤做緊急急救,她先看了看宋潤的口鼻,并無異物堵塞,于是把他的頭微微調整位置形成後仰姿勢,用一手捏住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席曉曉嘴對嘴把氣渡給了宋潤。她又馬上換位置用雙手去按壓宋潤的胸口,人工渡氣,按壓胸口,人工渡氣,按壓胸口,來來回回十幾次,宋潤終于把水給吐了出來。他微睜了一下眼睛,隻看到眼前一個朦胧的人影,旋即又暈了過去。一番急救讓席曉曉滿頭大汗。

不遠處一陣聲響傳來,有人在喊“将軍,将軍”。是程安帶着人在搜尋。怕被人看到自己,她趕忙套上衣服,低着身子,壓低嗓子,學着宋潤的聲音用斷斷續續地聲音喊“我。。。。。。在。。。。。。這。”“我。。。。。。在。。。。。。。這。”為確定搜尋的人聽到,她又喊了一聲,似要斷氣一般。聽得遠處的人在往這邊跑。席曉曉趕忙抱着衣服往來人的反方向跑,蹑手蹑腳地不敢發出聲響,跑得遠了,才隐身藏好,不敢妄動。她怕極了,怕那兩個殺手沒走,怕被程安的人發現。還好,程安找到了宋潤,馬上帶人把他擡回了軍營。席曉曉也在哆哆嗦嗦中溜回了帳篷。人坐在床上,她的一顆心才落地。同帳篷的人都睡了,并未被吵醒,也是,忙了一天,大夥都累極。要虛脫了一般,席曉曉癱在床上,沉沉睡去。

宋潤會被救活吧?沉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

第六章 夥房大主管讓她當徒弟

第二天,席曉曉在同帳篷男人們起床的吵鬧聲中醒來,他們是夥房的,自然要起的比别人早。隻睡了不到四個小時,頭暈沉沉,她隻得打氣精神爬起來。陳大寶看她精神不太好,關切地問:“二小,你這是怎麼了?沒睡好?”席曉曉以手扶額“昨日營外不知為何有吵鬧聲,我被吵醒了,是以沒睡好。你們沒聽到嗎?”帳篷内的其他人均表示沒聽到聲響。

人,一旦忙起來,瞌睡蟲就會被趕跑。在起床後的一陣忙碌中,席曉曉又精神滿滿地投入工作。她很想要打聽一下宋大将軍的情況,但隻能等各營的人派人來領取食物的時候。

因着連續幾天,她都負責配置設定各營的夥食,等人來取時,她就順口問了一下其中一個瘦高個,昨晚發生了何事。那個高個子湊到她耳邊輕聲說:聽說昨晚将軍遇襲了,程副将帶人找了半天才找到,昨晚上軍醫被緊急叫到大帳,忙到咱開飯前才出來呢?“那将軍怎樣了?”她也低着聲音問。“具體情況不知道,不過咱将軍是誰,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嗯,老天一定會保佑将軍的。”席曉曉也學着那人說道。内心裡,她也希望宋潤平安無事。

宋潤的早飯是副将程安親自來取的,并沒有取夥房大總管之前準備的吃食,而是讓他重新熬了一碗白粥。總管想要問問情況,程安隻答将軍受了輕傷,其他無礙,并要求夥房的人不得再論将軍的事,以免擾亂軍心。

其後五天,宋潤的每餐都是由程安親自來取,且均是清淡吃食,而且端回的餐盤裡剩餘食物很多,席曉曉看得出來,宋大将軍并不是如程安所說的受了輕傷,不然他不會多日不出營帳。大軍的演練仍在繼續,由宋潤下面的幾路大将負責,全軍并未有任何松懈。而程安則一邊守護宋潤的安全,一邊加強全軍的戒備,大軍負責值守的人員增加了兩倍,進入大漠實戰演練的時間也縮短了,大部分時間是在綠洲邊緣進行訓練。且根據指令,全軍演練時間縮短至二十日,二十日後要拔營回城。

經過那一次的月吟湖事件,席曉曉再也不敢出去了,她怕再出現什麼情況,她的小命會丢了。她不知道的是,由上次将軍遇襲事件,程安和幾位大将商量,對全軍進行了一次深入調查,看看是不是軍内有鬼。席曉曉這些天一直待在夥房努力工作,調查她的人未發現異樣。

宋潤受傷後的第六日,程安沒有出現,是宋潤大帳門口的侍衛來取的吃食,午飯時侍衛讓主管煮點傷者能吃的清淡爽口且下飯的食物。這可難住大總管了,清淡食物他會做,爽口食物也會做,但是清淡爽口又下飯的就難了。他看了看三位新入營的手下,大嗓門問道“你們三誰會做?”陳大寶和易忠才面面相觑,均不敢接話。席曉曉表示自己可以試試。于是,主管就讓席曉曉來做這一頓。

席曉曉準備的是酸蘿蔔、白灼青菜、肉沫豆腐,外加一碗菜粥。她也不知道宋潤大将軍會不會愛吃,不過争取一把總沒關系。來軍營十幾天,還是得想辦法跟宋潤面對面接觸呀,不然她難道真的要一直待在軍營嗎?她是一個女孩子,總歸會有諸多不便。

傍晚的晚餐時間,宋潤的侍衛又來了,讓席曉曉繼續做将軍的吃食,并說午餐将軍吃了一半,主要是這些食物還是第一次在軍中吃到。“菜品不錯,就是掌勺的功力不夠,二小,将軍給你評價了。做飯水準要提升呀。”席曉曉隻得嘿嘿幹笑兩聲,繼續準備晚餐。侍衛晚點再來取。

大總管也在一旁,他想起來席曉曉說自己是南方人,南方人的吃食跟北方有大不同,也許席曉曉可以做出很不一樣的菜品。

大總管姓胡,大名胡不賴,也是默安本地人。常年在軍中夥房的原因,他臂力驚人,廚藝也很精湛,抄起大鍋鏟來炒菜就是呼呼一陣帶風,可炒大菜,也可炒小菜。做北方吃食很有一套。就有一個,嗓門特别大,誰在下面偷懶了,他得一陣招呼。

席曉曉在他手下幹活也有十幾天了,他看席曉曉做事認真,為人也很和善,“二小,以後你就跟着我手下學,專給我打下手,将軍的吃食你來配菜,告訴我步驟,我來炒。”席曉曉有點呆,她哦哦兩聲。“怎麼,不願意?”“不是的總管,我是太開心了,沒想到您會願意教我,嘿嘿”席曉曉趕緊湊近,雙手握拳作揖,“謝謝師傅,請接收徒兒一拜。”她鞠了個90度的躬。俗話說,有一技傍身,以後她走哪都不怕呀,她願意學,非常非常願意。

“我隻讓你打下手,怎麼就拜師了你”胡不賴哈哈笑。

“師傅,您廚藝精湛,還請不吝教誨,徒兒一定認真學習。”席曉曉十分誠懇認真。

“好吧,就看你的表現了。今天給将軍的晚餐菜式有想好嗎?”胡不賴問。

“師傅,我們南方人十分熱愛煮粥和煲湯,我建議肉沫菜粥加排骨湯,排骨湯裡加入花生。咱們可以這樣做。。。。。。”席曉曉将粥的做法描述了一遍。于是師徒二人就準備起了大将軍的晚餐。

接連三日,席曉曉都在變着花樣準備菜單,這菜單還要考慮到病人的情況,還好她讀大學時愛看美食節目,沒少學到東西,不然真要想秃頭了。胡不賴對她頗為贊賞,他沒想到這南方小子知道這麼多南方菜式,讓他這北方大廚刮目相看。就是有一點他不太滿意,席曉曉知道的菜式多,但讓她做出來的菜,味道不能讓他滿意。他決定好好教教。于是,席曉曉就每天在她師傅的監督下,開始了練習,當然不是呈給将軍,而是給夥房的各位同仁來試。有大廚在旁指導,廚藝開始了提升。

這天,是大軍演練結束的倒數第二天,下午四時許,程安來到了夥房,彼時席二小正在幫着師傅備菜,一大塊肉在手裡拿着,另一隻手在片肉,胡不賴讓她把肉片得又薄又大片,“席二小,将軍想要召見你。”程安站在夥房門口,看着“他”。“請稍等,我片完這塊肉就可以了。”席曉曉點頭表示收到,但仍繼續手頭動作。“聽說你會很多南方菜單,你拿手的特色菜得空做給我嘗嘗呀”程安很誠懇,語氣很親切。席曉曉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此人吃貨上身。“我正學着烤肉,程将軍不嫌棄,咱們見完将軍,我給您烤。”“那敢情好。”程安複又催道“抓緊時間去見将軍,将軍等着呢。”席曉曉隻得加快手上動作,洗幹淨手就跟着程安往主賬走。

“見了将軍可得認真回話,将軍有火眼金睛,你要是說謊會被重罰。”走在半途程安囑咐道。“不過也别怕,認真回答就行,将軍是一個十分愛才的人。不會輕易處罰。”怕席曉曉第一次見将軍會害怕,程安安慰道。

第七章 跟宋将軍面對面交談

宋潤的大帳在整個營地的中間部位,門口有兩個士兵值守。大軍負責值守的大部隊前期主要分布在營地四周,後因宋潤遭襲事件,加強了保衛力量,營内也開始以主賬為中心,每隔兩帳輻射出去,派兵值守。夥房的帳篷在營地的靠後位置,如果俯瞰整個營地的話,是在東北角,因食物供給的需要,專門留了一條路進出,路口有人值守。

大軍主力分散在綠洲與沙漠的邊緣進行實戰演練,營地裡除了夥房的人,就是值守的士兵。席曉曉其實很想問問,離開主城,跑到沙漠演練,不怕被敵人偷襲麼?但她不敢貿然找人了解,隻能靜觀其變,畢竟宋潤不是傻子,肯定會有全局把握的。

到了主帳門口,程安先進去請示,席曉曉先在門口候着,門口的兩個士兵平常會去夥房,是以她都認識,于是微笑點頭示意。“二小,你進來吧。”程安把帳篷門口的簾子打開,讓席曉曉進去。

宋潤的主帳十分幹淨整潔,左右兩邊都放着幾張木條凳,左邊挂了一副大大的布陣圖,右邊有一張小木桌,桌上擺着筆墨紙硯和兵書,靠木桌放着一個架子,架上是一套将軍服。一張行軍床擺在正中間,宋大将軍本人就半躺在上面,腰腹位置纏着紗布,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上衣。席曉曉進去時,他正在看一本書。

那夜在月吟湖,席曉曉借着月色救人,一陣匆忙,加之宋潤穿的是深色衣服,又泡了水,是以席曉曉并未注意到宋潤腰腹有傷,

踏入主帳,席曉曉也不敢多看,隻匆匆掃視了一下,馬上合了兩手,俯首拜見。“夥房席二小,拜見将軍。”宋潤緩緩放下書本,不說話,擡眼看了席曉曉足有半分鐘。席曉曉心裡犯嘀咕,宋大将軍這是要審問她嗎?難道她啥時候暴露了?她忍不住也擡起頭正視了宋潤一眼。從小在老爸的身邊耳濡目染,席曉曉知道,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在跟對方談判或者交流時,要表現得自然,淡定,要敢于看着對方的眼睛,不是一直盯着,而是要不時有眼神接觸。這樣不僅表現出了你的态度,也可以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一些東西。如果一直閃避或者唯唯諾諾,對方很容易看破你。

宋潤的眼睛就那麼直直看着她,似在探究。“你是南方人?”見席曉曉絲毫不見畏懼地回看他,宋潤出聲了。他的聲音渾厚帶有磁性。

“是的,将軍。”

“哪裡人?”“南陽。”

“哦?據我所知,南陽離張達将軍的西南大軍更近。你為何千裡迢迢跑來西北大軍?”宋潤問。

“回将軍,我是沖您來的。您雖在西北,但是關于您的英雄事迹,南陽也時有耳聞,我當飯店學徒那會,評書先生坐在飯店大堂,驚堂木一拍,就開始講西北大軍抗敵戍邊的事,您的大名如雷貫耳,我常常聽得忘了幹活,嘿嘿。加之我又出生在南方小城,未曾見過西北盛景,隻得遙想。我一直立志要跟将軍一樣,保家衛國,成就事業。待我一攢夠路費,就騎馬一路趕過來了,也是我運氣好,恰逢大軍招募夥夫,就馬上來報名了參軍了。”席曉曉有點狗腿地說道。看這問話的樣子,宋大将軍應該是在旁敲側擊挖她的資訊。

“呵呃。”宋潤輕笑。“你既然想要建功立業,為何報名夥夫?”

“回将軍,因為當時隻招夥夫,恰好我又有學徒經驗才報的名,隻要能成為西北大軍一員,我不在乎工種的。不管是在前方抗敵,還是在後方支援,都是為保家衛國貢獻力量呀。”席曉曉說的時候又看了宋潤一眼,她覺得宋潤看她的眼神似有變化。

此次因演練需要增加的三名夥房人員,宋潤都派人做了細緻調查,隻席曉曉的身份存疑。不過,那晚襲擊他的不是一人,不大可能是程安調查報告中提到的一直忙碌在夥房的席二小。這些天席二小負責他的飲食,也未見下毒,而且他确實知道不少南方的菜單。

“這話說得不錯。在我們西北軍中,任何一個人都是保家衛國,抗擊外敵的重要力量。”宋潤不再揪着席曉曉的身份打聽。“軍中絕大多數是北方人,但總是吃着北方食物,也會膩,你從南方來,要把南方的菜式也做出來讓大夥換換口味。”

“将軍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席曉曉複有看着宋潤的眼睛,滿臉誠懇地說着。

“我這幾日在帳内待着,也沒怎麼走動,感覺不到餓。這樣吧,你去準備些開胃消食的菜色。”宋潤吩咐道。

“好的将軍。”

席曉曉正準備告辭出去,隻聽得宋潤又了一句“我們什麼時候見過嗎?在你入營之前?”

她隻得又掉轉回來“回将軍,大軍在行進至此地前,我在投宿的客棧樓上看了許久,您可能瞄到過我。”

“哦?”宋潤的一個“哦”字似乎帶着話外音。“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席曉曉趕緊委了委身子,跟着程安出去了。

宋潤最近遇到了兩件讓他頭痛的事情,一是他突然遭遇暗殺,險些喪命。他派人暗中調查了好幾天了,卻沒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他不知道想要殺他的人到底是誰?而且那晚有人救了他,據程安描述當時情景,那人還模仿了他的聲音,救他那人是誰?二是穆管家來信,皇上給他賜婚的新婚妻子留了張便箋就離家出走了,說要上大西北來找他,但至今并沒有這麼個人出現。席二小這,雖有疑點,但并未發現異常。

程安跟着席曉曉一起出了大帳,左右目前也無事,他要去嘗嘗席二小的烤肉。程安之前吃到的烤肉都是用簽字串上大塊肉,人拿着簽子放到火上烤,烤完就直接上嘴吃,席二小的烤肉不同,她借鑒了日本的鐵闆燒,是直接把肉切好了放在鐵闆上烤的。她借着胡不賴的關系,找兵器庫房的管理人員要了一塊廢鐵闆,這塊鐵闆應該是鍛造兵器的時候剩下的,呈斜角四邊形,不過厚度不超過2cm,表面打造的也比較平整,把鐵闆往夥房的小竈台上一放,竈下燒上大火,鐵闆慢慢燒紅,往鐵闆上刷一層薄薄的油,再把沾了醬料的肉往鐵闆上放,用一雙筷子翻面,烤熟直接入口。這樣較之以往的傳統烤肉,沒那麼容易烤焦,也更容易把握烤肉的火候。而且席二小在胡不賴的指導下,片肉的功力漸長,她片的肉放鐵闆上,兩邊翻烤一下馬上就可以吃。這一頓,直把程安給吃了個夠。

待到要回去了,他還不忘抹抹嘴,一臉滿足地對席曉曉說“二小兄弟,下回有好吃的,給我留點。”席曉曉笑着答應了。

程安回到主賬時,宋潤還在埋頭看書,他擡起頭看了滿面油光的程安一眼“你是在夥房裡貪吃了吧?吃到忘了你自己的職責了嗎?”程安平素最聽宋潤的話,馬上認錯,并禀告了席曉曉的新穎烤肉法。宋潤聽了并未過多評價,隻吩咐程安出去巡營,不得誤事。

第八章 低頭思故鄉

晚上忙完夥房的工作,席曉曉并未跟着大家一起離開,她借口要提前收拾,在夥房待到了很晚。大軍第二天就要撤出此地,回到駐地去。她想要一個人再靜靜地欣賞一下這美麗的夜景。

席曉曉在夥房的儲物區找了一個幹草垛,在草垛旁盤腿坐下,身體斜靠在草垛上。四周一片寂靜。夜幕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一輪彎彎的月亮挂在天空,灑下銀輝,天空上星星滿布,一閃一閃。營地裡,大部分士兵都已入睡,隻有負責值守的士兵舉着火把,在交替巡邏,點點火光,與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她所在的這片綠洲仿佛看不到盡頭,在夜色裡安靜守護着他們這些闖入其間的人。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她想家了。盡管從小相依為命的老爸已經過世,可她和爸爸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還在,那幢兩層小别墅裡,此刻必定無聲無息。還有爸爸辛苦創立的公司,此刻不知道是怎樣的境地,會不會因為她的突然離開,被迫關門歇業了?她自己的身體在車禍後又如何了?還要她的其他親人們,又如何了,會不會因為她和老爸的雙雙離開,瓜分了她的家?

她還想念以前的時光,家門口的小吃攤,學校門口的舊書店,她走過無數次的回家的路,她逛過無數次的商店和街巷,甚至家裡小院中她種的蘭花,爸爸種的大榕樹。她熟悉的種種,此刻都看不到了。

而她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身邊都是陌生的人,雖然這些時日有了師傅,有了朋友,但她沒有一個真正可以敞開心扉談話的人,也許在這裡她永遠不能跟人敞開心扉談話,她穿越者的身份,絕不可以對外人說。

斜靠在軟軟的草上,席曉曉感到自己的眼睛微微濕潤。她趕緊倔強地擦幹,老爸曾說過,遇事要冷靜自持,決不能被困難打敗,哪怕再大的困難,都有克服的方法,她不能被打倒。今夜,她可以流淚,但是明天,她必須擦幹淚笑着面對。何況,她并沒有面臨生死啊,身邊還有很多可愛的人呢。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别離多。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灑盡餘歡,今宵别夢寒。”她用低低的聲音唱起了這首歌《送别》,就當是向前世的自己告别吧。

唱完,她又繼續欣賞這美麗壯觀的夜景。席曉曉是那種很有韌性的女子,有良好的家教,有不輕易低頭的堅強和果敢。這美麗的夜景,這神奇的大自然仿佛給了她力量,她又輕輕哼起了那首《從頭再來》。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辛辛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進風雨。我不能随波浮沉,為了我摯愛的親人。再苦再難也要堅強,隻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辛辛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進風雨。

我不能随波浮沉,為了我摯愛的親人。再苦再難也要堅強,隻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隻不過是從頭再來。隻不過是從頭再來。”唱到最後,音高上不去,忍不住咳了好幾下,她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左右看了看,還好沒吵到其他人,席曉曉趕緊拍了拍屁股,準備爬起來回帳篷去睡覺。

還沒站穩,一隻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席曉曉吓了一個激靈。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又遇上殺手了。她剛想做點什麼,程安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你小子膽子真小呀,我說你半夜三更不睡覺,還在這幹啥呢?”

“見過程副将,程大哥,我剛忙完手頭的事,坐下歇會,正準備回去呢,你這一下,可把我吓死了。”

席曉曉趕忙退開一步,移開被程安搭着的肩膀,微微做了個揖,說話都帶着顫音。

“我說二小,你這膽量可不行,咱們是在大營,四周戒備森嚴,你還怕人殺你不成。”

席曉曉隻得認慫道:“程大哥,我這人從小就不經吓。剛剛又一時沒注意,你這一下伸手過來,差點沒把我當場吓死。對不住了。”

程安也不在意。問她剛才哼的什麼歌。席曉曉沒成想程安聽到了,趕緊道歉,影響了程安巡營.“是一首叫《從頭再來》的歌,鼓勵大家相信人間有愛,任何時候别放棄希望,要有勇于從頭再拼搏的勇氣,我也就是别處聽來,随便哼哼。”“我聽你哼哼也沒聽清楚,你要不再唱一遍?”程安借着月色觀察着席曉曉,隻看到她一臉真誠。

“這恐怕不好吧,影響大家休息。我剛剛是一時沒注意。實在抱歉。”“沒事,你唱小點聲,不會影響大家。你既然勾起了我的興趣,就不能推诿了哈。”程安帶着一絲吩咐的口吻。

席曉曉沒辦法,又重新清唱了一遍。

“這歌這詞真好,二小,沒想到你還有歌唱的才能,以後有機會給大夥表演一個,讓大家樂呵樂呵。”

“程大哥,求您饒過我吧,我真的不行。您這樣說,我以後都不敢再唱了。”

“跟你開玩笑呢。”程安笑道。

“不耽誤您巡營,我先回去睡了。”席曉曉隻想趕快走開,免得再度尴尬。程安也沒再說什麼,讓席曉曉離開了。

帳篷裡一陣陣鼾聲,此起彼伏。席曉曉本已習以為常,可今夜卻覺得刺耳,難以入眠,她就那麼直直的躺着,胡思亂想,一夜無眠。

席曉曉不知道的是,晚上程安是跟宋潤一起巡的營。在帳篷裡待了幾天,傷勢漸好,宋潤想要看看營地情況,就在程安陪同下到處走走看看。沒想到聽到了一陣輕聲的哼唱。他倆在席曉曉唱第一首歌的時候就聽到了,隻是躲在帳篷後面,未出聲。後面是宋潤讓程安出去的。

宋潤聽着席曉曉唱歌,聽着“他”與程安的談話,隻覺得席二小很有趣。

第九章 西北大将軍府

大軍是在第二日下午離開綠洲,回到日常駐紮的營地的。駐軍所在地為默安城北部,營地有一大片訓練場地,士兵的住處分布在營地的四周,一聲令下即可快速集結。夥房在營地深處的一個角落裡,夥房的人也就近住在附近,分散在兩間大通鋪裡。這裡士兵居住的房子裡面是用木頭架起架構,牆壁壘砌着土磚和石塊,屋頂蓋布,附上編織的草再蓋一層石塊,可能是為了防風。看着大通鋪的時候席曉曉十分發怵,之前住帳篷還好,這會可真就的挨着人住了,左右都是大男人。

就在席曉曉為難的時候,胡不賴給了她一個選擇,夥房的食材儲備在一間大庫房裡,庫房進門靠左手邊放了一張床,留給守庫房的人用,因着需要防備有人夜裡去盜取,也要防着老鼠偷食。軍糧則另派了專人守衛。席曉曉趕緊自告奮勇要求守庫。胡不賴看“他”實在不想住大通鋪,就同意了。席曉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非常開心的搬到了庫房裡。她找了塊布做了個小簾子,免得每天被進出庫房的人用眼參觀她的小床,衣物疊好做成枕頭,錢财随身帶着。從宋潤在皇城的府裡穿出來的衣服也被她整齊地疊好壓在床下。

轉眼在營地過了一月,這一月裡席曉曉跟着胡不賴學了不少東西,怎樣才能把大鍋菜炒出味道而不是似豬食,怎樣合理配置設定食材以便大家吃着不覺得膩,怎樣利用有限的食物讓大夥能吃飽。這裡面門道很多,都是學問。

這日,程安造訪了夥房,專門來找席曉曉。讓“他”收拾東西,去西北大将軍府給将軍當兩月的私廚。宋潤的将軍府裡原本有一個姓杜的大娘負責将軍和府裡幾個守衛的三餐,大娘不慎摔傷,需要休息靜養。杜大娘是宋潤前副将杜三兒的母親,杜三兒因公傷重不治,宋潤十分難過。他聽說杜三兒家裡就剩一個老母,十分可憐,杜家就住在默安城的城郊,宋潤索性就派人把老人家接到了将軍府。原本宋潤讓老人家在将軍府頤養天年,奈何杜大娘不肯,一定要幫将軍做點事,就做起了将軍府的廚娘。“杜大娘做的食物比豬食好吃那麼一點點,将軍每餐都吃的光光,我實在佩服将軍。”程安邊走邊給席曉曉介紹,“二小,這兩月大夥的幸福就靠你了,終于可以吃好點了。”席曉曉隻得點頭“我一定努力。”她沒想到宋潤作為大将,能這麼照顧自己的下屬和家屬,不禁心生佩服。

西北大将軍府離駐軍的營地不遠,走路十分鐘可到。門口立着兩匹駿馬雕塑,兩名拿着兵器的守衛在門口值守,大門口的橫梁上一塊大大的牌匾“西北大将軍府”。程安帶着席曉曉一路走了進去,進門後沒走幾步還有一個垂花門,左右是遊廊,走過垂花門後是一個大大的空地,應該是供日常操練使用。空地左右是東西廂房,穿過空地是正房,正方跟東西廂房間隔着跨院,跨院靠正房左右各一間耳房,再往後走是一個小庭院,庭院後頭分布着一排後罩房。将軍府的廚房就設在後罩房裡。程安一路帶着席曉曉穿過府裡的内院,從左邊的跨院進到了最後頭的罩房,告知其廚房所在,并派人收拾了一間空房給席曉曉住。府裡還有一個給廚娘打下手的士兵,叫胡安。“買菜事宜,你可以派胡安去,這小子機靈的很。”“二小,晚餐就看你的了。”席曉曉看着程安有點想笑,這家夥作為吃貨,天天跟着将軍吃難吃的,實在是辛苦。“我需要去給将軍請安嗎?”她問。“将軍在見客,無需這些禮儀。你去準備晚餐吧,晚上可以見到将軍。”程安給她安排好就離開了。

席曉曉簡單收拾了一下住處,就去了廚房,廚房打下手的胡安正在劈柴,竈台邊放着一籃子的食物,有蔬菜有肉類。胡安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青小夥子,身高一米七左右,圓圓臉,厚唇,頭發編了個小辮綁在腦後,一身粗布衣裳。見了席曉曉十分熱情地打招呼“二小,程副将說你是南方來的,會做各種吃食,以後我就有口福了。有啥事盡管說,我倆以後可就是廚房雙雄啦。哈哈。”如此熱情的小夥子,席曉曉感覺在将軍府的後廚這兩月,一定會很愉快。“胡安哥哥好,我一定盡力讓大夥吃好,我今年十八,叫你哥哥沒錯吧,嘿嘿。”席曉曉也很熱情。“哎喲,那可不行,我才十六呢。”胡安邊忙活邊跟席曉曉搭話。“那我以後叫你小安,你就叫我二小哥吧。”席曉曉邊觀察着廚房的情形,邊說。“好勒,二小哥。我把今天要用的柴劈好,你看看咱們今天晚餐吃啥。”“将軍的晚餐需要特别準備嗎,還是跟大夥一樣?”聽程安的描述,宋潤在府内的吃食似乎十分簡單,她不知道是不是需要特别準備。

“咱們将軍日常不太挑剔食物,不過最近将軍受傷剛愈,還是準備點好吃的吧。杜大娘之前天天給将軍炖湯,你也可以炖湯試試。”胡安回道。

“好吧,我就就着你準備的食材來看看做什麼。”席曉曉很快投入了工作中。

第十章 再見宋潤

将軍府的人不多,宋潤加程安,六名守衛負責輪值,廚房兩人,據說之前宋潤的衣物都是杜大娘幫忙洗的。席曉曉想着是不是找程安問問,她是否也要接過洗衣重任。

晚餐準備好後,程安來取食物,并囑咐席曉曉晚上跟将軍一起進餐。這廚師還能跟大将軍一起吃飯嗎?席曉曉有點驚奇。把其他人的食物分好盤,她就跟着程安一路往宋潤在的正房走。程安似乎挺高興,迫不及待要嘗到席曉曉準備的晚餐。正房的左側有一個側廳,程安領着席曉曉進去時宋潤正捧着一本書坐在一個雕花的木椅子上,他穿着一身黑色便服,頭發應該是簡單編織後用發冠套着,腳上的鞋子露出一半,是一雙軍鞋。席曉曉瞄到他正在看的書叫《南城舊事》。她心裡有點慌,宋潤在看的書是關于南方的嗎?她胡謅自己來自南方,可她并不太了解這裡的南方是什麼樣的啊?她要是被問起怎麼辦?心裡不禁有點緊張。她努力穩了穩心神。

程安領着席曉曉進去後輕聲向宋潤示意,“将軍,該吃晚飯了。”宋潤收起書“好,一起坐下吧”,他移步到了飯桌前。席曉曉有點緊張,宋潤不坐,她不敢坐。她在跟宋潤斜對角的位置站着,特意避開了正對面,靠程安較近。

宋潤在主座坐下,席曉曉才敢落座。旁邊坐着的程安看着桌上的菜兩眼放光“将軍,二小來了咱們可終于能改善夥食了,哎呀,我都要流口水了。”嘴上這麼說,可并沒有動筷子,直到宋潤動了筷子,程安才去夾離他最近的菜。席曉曉因心中忐忑,默默看着桌上的菜。

“府内不必拘謹,這裡沒有外人。”宋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是呀二小,咱們都是軍中兄弟,将軍待人親厚,你就當自己家,别拘着啦。”程安也在旁邊說着。

“好的,謝謝将軍,謝謝程副将。”席曉曉看着二人說。然後才動筷。

宋潤吃飯的禮儀極好,每樣夾一點菜到碗裡,夾菜的時候碗拿近要夾的菜,避免菜汁掉落桌面或其他菜裡,夾完細細品嘗,咀嚼也很小聲。說話也是趁嘴裡沒有食物的時候。程安則完全相反,菜堆了滿碗,嘴裡嘎吱有聲,吃的津津有味。

吃了有一小會,宋潤放了碗筷,看着默默吃飯的席曉曉,席曉曉正在啃一塊炸羊排,這是她在胡不賴那裡新學的菜,她自己做的味道尚可。感覺到宋潤的視線,她趕緊把羊排放碗裡,用攜帶的手帕擦了下嘴。

“夥房工作可習慣?”宋潤問。

“回将軍,十分習慣,夥房的夥伴們都很好,胡師傅也很照顧我。”席曉曉站起來,有點緊張地答道。

“不必起身,你坐着答話即可。就當閑聊。”宋潤話在耳邊,席曉曉努力平複自己的緊張。“好的,将軍。”

于是二人就開始了一問一答。旁邊一心吃東西的程安偶爾插話。

“南方人初到北地,難免有些不習慣,你可有什麼不适應的地方?”

“回将軍,總體是習慣的,就是北方風沙大,日夜溫差也大。稍有不适”

“如果住處有添物需要,可有找程安。”

“現在就很好了,感謝将軍關心。”席曉曉不想增加多餘的物品,搬來搬去也不友善。她習慣一切從簡。

“你在南方,可有兄弟姐妹,父母尚在嗎?”

“回将軍,我的雙親均已逝去,并無兄弟姐妹的。”

“你從南方一路行至默安,可有什麼遭遇?”宋潤聽說了席曉曉獻馬的事,料想她應該是一路騎馬北上。

“一路上看了咱大羲朝的大好河山,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商業興旺,生在這安定盛世,真是大羲子民的福氣。這讓我更堅定了想要跟着将軍保家衛國的決心,想要成為守護這大好河山的一份子。”席曉曉覺得自己有點狗腿。宋潤聽完哈哈笑出了聲。

“那當然,四方安定,少不了咱們西北大軍的功勞。”程安嘴帶油光地說。

“難為你小小少年,有此愛國護國之志。”

宋潤說完繼續吃飯。席曉曉也默默幹飯。

“既然想要保家衛國,可有想要加入騎兵的想法?你的騎馬技術如何?”宋潤吃了一陣菜後冷不丁問。

席曉曉正在默默喝湯,趕緊放下碗筷回道“回将軍,我暫時還想繼續在夥房工作,我跟着胡總管學了不少東西,不能輕易放棄。騎馬是小時候跟着家裡人學的,可以騎馬上路,但騎術并不精通。”席曉曉想的是任何一門技術,都需要花時間和心思去積累,跟着胡不賴,她學到了不少東西,雖然作為女子在軍營多有不便,但她暫時還需要繼續精進。而加入騎兵,恐怕不行,她騎術不精,萬一哪天不慎受傷,她的身份很容易就暴露了。

“既如此,那便如你所願吧。”宋潤輕聲說。

“二小,哪天咱們賽馬一下,我也想看看你的騎術,咱們比一比如何?”程安在一旁很高興地看着席曉曉道。

“程副将可别取笑我了,我的騎術拿不上台面。”席曉曉道。

“哎,那可不行,我哪天帶你去咱們的蓄馬場看看,挑一批好馬,在蓄馬場的大草原騎一回,那叫一個豪氣。”程安似十分激動,邊說邊擺手。

“好呀,那就請程副将抽空,帶我去看看,我還沒有看過大草原呢。”席曉曉從小神往“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策馬奔騰的感覺,但她還沒有機會在廣闊的草原上疾馳。

“那就這麼說定了。”程安說完繼續奮戰桌上的菜。

一頓飯吃完,宋潤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好像是個話不多的将軍。席曉曉收拾碗盤時,忽然問道“将軍,可以借幾本書給我看看嗎?”

宋潤似乎有點詫異“平常看什麼書?”“不限類型的,我看得很雜。”席曉曉答道,她忽然覺得有點唐突。

“請将軍原諒,我看将軍也是愛書之人,才冒昧請求。”

“無事,讓程安帶你去挑吧。不過,兵書居多,你盡可随意。”語氣十分随和,說完顧自看起了之前的書。于是,席曉曉就跟着程安去挑了兩本書。說是書房,其實就在正廳的牆角,立了一個書架,裡面有三四排書。

席曉曉拿了書,準備端碗盤出去,程安十分仗義地幫忙端了,幫她送回了廚房,廚房裡胡安在收拾殘局。

“二小,将軍可真稀罕你,我還從沒跟将軍一起吃過飯呢?”胡安羨慕的說。

“你可别羨慕了,二小可是咱都稀罕的大廚,這兩月好好跟着學,以後想吃好的可以自己弄。”程安在旁白開玩笑。

席曉曉隻得在旁白陪着一起笑。“這兩月我就把我胡師傅教的菜式都用上,兩位來當試吃的,不好吃可不能怪我哦。”

三個人玩笑一陣,各自忙去。

忙完後簡單洗漱,席曉曉就歪在床頭看書,看了一會又忍不住思忖起來。

按照最初北上的打算,終于有機會跟宋潤面對面,她應該馬上跟宋潤亮出身份,求休書一封後離開此地,去這天大地大的異世界闖蕩一番的。可她并沒有,她好像有點舍不得。是因為想要練習廚藝,還沒出師呢,她這樣安慰自己。

第十一章 晨練

第二日,席曉曉還在睡夢中,砰砰砰的敲門聲傳來,“二小,趕快起來,早練要開始了?”胡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早練?什麼早練?”席曉曉睡眼惺忪地打開門,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問。

“你不知道嗎?将軍要求府裡的人每日卯時要練早功半個時辰。将軍已經在中庭練劍了,你趕緊的,要遲到了。”胡安催促道。

席曉曉隻得抹了把臉趕往中庭。在軍中都沒有這麼早,且她是一名夥夫,并不需要參與軍隊早練,隻需要上午和下午各進行約一個小時操練即可,她還可以接受,練習有利于強身健體。可在将軍府,每天卯時要起來,哎。

宋潤穿着淡青便服,頭發幹幹淨淨地束在頭上,手拿一把軟劍,正在練武,隻見他人雖高大,但動作很靈活,時而持劍左刺,時而一個轉身反刺,時而一個躍起橫沖。額頭微微冒汗,看樣子已練了有一段時間。

程安正在跟一個士兵持劍對練,其餘幾人,有在蹲馬步,有在練打樁,也有在練習用矛。席曉曉不知道該幹啥,她幹脆繞着中庭邊緣開始慢跑。跑了兩三圈,程安叫住了她“二小,你這在幹嘛呢?”“程副将,我在跑步呢。”她繼續跑。

“來來來,跟我對練近身搏鬥。”程安招呼她過去。

“我,我不會呀。”她指了指自己。

“我來教你。”宋潤的聲音。大夥都震驚極了。

她沒得拒絕。隻能走近。宋潤收了劍,讓她在他的對面站定。“你像我這樣,雙手握拳在胸前舉起,雙腳與肩同寬分開站立。”宋潤給她做了個示範。

“你這樣不對。”宋潤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腕給她調整位置。席曉曉的手纖細而柔軟,不似一般男人的手粗壯有力。宋潤的心中泛起漣漪。

“來,我出左拳,你出右拳,用手臂格擋。”宋潤站在席曉曉的對面,做出拳的動作。席曉曉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她也不敢太用力,打出去的拳軟綿綿的。

“二小,你這是繡花拳吧。”程安在旁白起哄,其他人也哈哈大笑。

“還不快繼續練自己的。”宋潤沉聲道。大家繼續練習,不再盯着尴尬地席曉曉。

“你從來沒練過近身搏鬥嗎?”借着晨光,宋潤看着面色紅潤的席曉曉。

“隻看别人練過。”席曉曉乖乖回答。她以前隻在電視上看過。

“繼續練習吧。”宋潤竟然教她怎麼把人撂翻。他抓着席曉曉的右臂反到自己胸前,半彎身子,猛得一拉,席曉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宋潤身邊的地上倒去。宋潤緊急伸手,用左手手臂擋住了她下墜的身體,把她拉了起來。

“身形如此不穩,加強基本功練習吧。”宋潤說完,輕聲咳了兩聲,離開了。

大夥面面相觑。程安吩咐大家繼續練習到規定時間,并讓席曉曉練習蹲馬步。

晨練結束後,席曉曉回到廚房繼續做早飯,她煮了濃濃的菜粥,煎了大張的牛肉餅。并在胡安的幫助下用廚房的存糧做了一疊酸蘿蔔條。

“二小哥,你莫不是将軍的親戚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将軍對一個人這麼好,親自教你功夫。”胡安幹活時對席曉曉表示着羨慕。

“是嗎?可能是我太弱了吧。”席曉曉不小心顯露出了小女兒的姿态,,有些羞赧地笑道。胡安忙着手頭工作,并沒有注意。

宋潤的早餐是程安來端走的。作為一個吃貨,程安先在廚房消滅了一個大餅。并對席曉曉攤大餅的技術評頭論足一番。”二小,你這餅做得還不行呀,沒有胡總管的技術好,胡總管做得那叫一個絕。餅的表皮色澤金黃,牛肉嚼勁十足,餅跟肉混合,咬一口,唇齒留香啊。可惜,好久沒吃到他攤的餅了。”他也不耽誤,三下五除二就把餅吃下肚。再端着宋潤的早飯走了。臨走前還回頭囑咐席曉曉“将軍吩咐,讓你早中晚各練半時辰,加強體能,他會不定時抽查。”席曉曉叫苦不疊。胡安要收回将軍對她好的話,在旁白大笑,認為果然是席二小太弱了。

結束早餐,稍事休息,席曉曉就開始了宋潤吩咐的鍛煉,她在跨院裡找了塊空地做平闆支撐、仿照前世的tabata動作原地練習體能,早餐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她還在府内繞圈跑了好幾圈。按照她找胡安打聽的消息,宋潤應該是吃完早餐就帶着程安去軍營或者去巡視軍防了。将軍府人不多,她也就自在的鍛煉。她不知道的是,宋大将軍此時并未離府,而是斜坐在椅子上,透過房間的窗戶看了她好一會。

這天上午,席曉曉跟着程安去了附近的交易市場,采購将軍府需要的食物,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逛逛古代的菜市場。市場裡井然有序,菜攤、肉攤、小吃攤,絕不亞于現代的市場。席曉曉跟着胡安一路逛,感受到了濃濃的生活氣息。

這時候的菜價尚可,一兩銀子就采購了将軍府好幾天的吃食。不知道自己兜裡剩下的銀兩能不能用來置業,席曉曉想要在此地買一個小宅子。可能是受現代生活的影響吧,席曉曉覺得自己在異世,如果能有自己的住所,可以讓自己安心許多。

她問胡安此地的房價如何,胡安告訴她,有百兩可以買到一個小房子,有廳有房間。二百兩就可以買帶小院的了。400兩可以買到有很大院子和四五間房的富戶宅。手頭還有900多兩銀子,席曉曉開始謀劃買房事宜。她利用跟胡安出去買菜的空檔,時時注意着消息。

早練也不得懈怠,有好幾天,席曉曉都是在衆人的監督下,蹲馬步,持劍練習,跑步,做俯卧撐。宋潤有時也會停下來給予指導,但沒有再跟她有過身體的接觸。

第十二章 策馬奔騰

這日,早飯過後,席曉曉還在自己住所前面的院子裡健身。程安跑過來,讓她一起去蓄馬場,并告訴她已提前向宋潤申請了假期,午飯不用她準備了,由軍營夥房配送。席曉曉回房換了身衣服,在挑選内搭的衣物時,她沒注意,把從宋潤在皇城的府裡帶出來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外頭罩着的則是她在默安城買的一件墨綠色的棉質長衫,長衫的領邊有精美的刺繡花紋。

終于可以休息的席曉曉感覺十分快活。她一個翻身就騎上了程安給她牽來的馬,程安看她身形輕盈,眼含贊許,也一個飛身上馬,帶席曉曉往默安城東北方向走去。默安城東北部,有一片幅員遼闊的草原,牧草茂盛,有蜿蜒的河流穿過,為馬匹提供了飲水的水源。蓄馬場養了萬匹駿馬,匹匹高大,肌肉健碩,奔跑起來健步如飛。程安帶席曉曉通過蓄馬場的守衛檢查後,直奔馬群。看着眼前這些優良的馬匹,席曉曉仿佛看到了小時候挂在自家客廳牆壁上的駿馬圖,圖中寶馬此刻就活靈活現的出現在她的眼前,而且更為壯觀,更為震撼。馬群跑動起來,帶着地上的草也似乎要飛起來,席曉曉看着頓覺壯觀。

“走,去挑一匹好馬。”程安招呼到。

“還可以試騎嗎?”席曉曉原本以為隻是來看看。

“有何不可?”程安帶着席曉曉騎馬到了一處馬廄。把兩人的馬交給馬場負責的士兵,帶席曉曉往馬廄去挑馬。

“将軍,您怎麼在此?”此時宋潤正在跟蓄馬場的負責人交談。負責人姓馬,名漸安,官至太仆,是一位四十來歲,比宋潤矮了半個頭的中年男子,微胖。兩個交談中的人聽到程安的叫聲轉過了身子,程安趕緊帶着席曉曉拜見。

“将軍,程副将身邊這位少年郎可是你新添的得力幹将?之前卑職未曾見過呀。”馬太仆看了看程安和席曉曉後,對宋潤說道。

“他是入營不久的新兵,目前在夥房,叫席二小。二小,來見過馬太仆。”宋潤也看了一眼站在程安左側的席曉曉,此時席曉曉正安靜站着,未見局促。

聽見宋潤的話,席二小上前一步,俯首拜見,“席二小拜見馬大人。”馬漸安示意不必多理。

“你二人且去挑馬吧。”宋潤吩咐二人,自己則繼續與馬漸安談論軍馬供應事宜。二人不敢耽誤兩位大人的談話,趕快離開。

程安從馬廄裡牽了兩匹馬,将其中一匹馬的缰繩遞給席曉曉,自己牽了另一匹。待兩人走出馬廄,程安躍上馬背,對跟在他後頭的席曉曉道“走,咱們去馬場遛馬的跑上幾圈。”席曉曉也一骨碌爬上了馬背。一眼望去,蓄馬場上的牧草綠油油一片,看不到蓄馬場的邊緣在何處,馬場裡有錯落的矮坡。

兩人騎着駿馬,在離馬群較遠的地方策馬奔跑,風吹動衣衫,似有一股豪情溢滿懷。程安騎術極佳,沒一會就跑遠了,席曉曉隻得奮力跟上。察覺到的程安又騎馬跑回來找她。

“二小,怎樣?第一次來不習慣?”程安關切道。

“我是被這廣闊的草原給震撼了,哈哈。而且跟程大哥你的騎術比起來,我實在太小兒科。”席曉曉騎在馬上,十分謙虛。

“走,帶你多跑幾圈。”程安騎馬跑到席曉曉的身側,帶着席曉曉在草場上慢慢跑。

兩人年輕人放馬縱橫,留下一串串爽朗的笑聲,随風飛揚在草原上。席曉曉穿越來的這個原身長得很美,一身男子打扮,在馬上奔跑,臉上笑意盈盈,讓程安有幾分失神。他趕緊甩了甩頭。

“二小,走,跟哥哥比一場,讓哥看看你的真實水準。”程安說完,跑到席曉曉的身旁,給了她座下的馬一鞭。馬受了刺激,放開蹄子跑了起來。席曉曉一時沒注意,騎在快跑的馬上幾次差點掉了下去。堪堪穩住身形,馬在跑過一個下坡時一個趔趄,席曉曉掉下了馬。還好她之前有騎馬經驗,掉馬前調整了姿勢,才沒摔破頭,但是腳部一陣刺痛,她好像崴了腳。

程安本跑遠了,看席曉曉掉馬,趕快跑回,還沒等他靠近席曉曉。一個人已飛快跑來,将席曉曉扶起,是宋潤。

席曉曉一時驚了,看着眼前滿臉擔憂的宋潤,喊了聲“将軍。”

“先别亂動,可有哪受傷?”宋潤兩手扶着她,讓席曉曉在草地上坐好。

“右腳好像有點崴了。”

而另一邊飛身下馬的程安,也趕緊跑了過來,正欲來扶席曉曉。

“你先在一旁等着。”宋潤下指令道。他自己則把席曉曉腳上的鞋脫了下來,因身上的褲子有點長,席曉曉把褲腿翻折了,用一根布條綁了,腳上的軍鞋也有點長,索性綁在了一起。宋潤解開綁帶的時候,褲腿也順勢落了下來,蓋住了席曉曉的腳背,她的腳上穿了一雙純白的棉襪。宋潤低頭看了眼她的腳和腳上的長褲,正欲把她腳上的襪子一并脫了。席曉曉看着他似乎摩挲了一下她身上長褲的褲邊。

想到自己現在的腳十分嬌小,一看就不是男人的腳,且程安就站在旁邊,席曉曉趕緊縮回,忍着痛把腳塞回鞋子。

“将軍,不敢勞您親自動手,我回去請大夫看看吧,并沒有很痛。應該隻是輕微擦傷。”說着,自己趕緊站起來,順勢拍了拍身上。

“二小,我帶你回去看大夫。你坐我的馬。”程安說着就要過來扶席曉曉騎上自己的馬。奈何宋潤不讓。他吩咐程安将席曉曉騎的馬牽回馬廄,自己則先帶席曉曉騎馬去找大夫。

宋潤騎上自己的馬,一手拉缰繩,一手伸向席曉曉“可能上馬?”“能的。”席曉曉将自己的左手交到了宋潤的手裡,右手則抓住馬背,宋潤一用力,把她拉了上去。宋潤的手十分寬厚有力,手上布滿老繭,因是長年握劍練出來的。

坐在宋潤後頭的席曉曉有點局促,她不知道該把手放哪裡。“抓好我的衣服,坐穩了。”宋潤吩咐道,策馬走了起來。席曉曉一手抓着宋潤的衣服,一手抓着馬鞍。馬在奔跑過程中,席曉曉幾次撞上了宋潤的背。他的背堅實有力,席曉曉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在砰砰亂跳,自己的臉似乎也有點發熱。還好宋潤并沒有回頭。

第十三章 醫者潤南

宋潤帶席曉曉一路騎馬,找了一家醫館,醫館名叫“潤南館”,牌子用木頭雕了挂在醫館左側,從外頭看十分古色古香。宋潤把馬綁在醫館門口的樹上,用一隻手攙着席曉曉進了醫館。醫館裡一個年輕的醫生正在一邊品茶一邊看着醫書。見宋潤攙着席曉曉進去,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迎了過來。“宋将軍,稀客稀客。”這位大夫身材颀長,如瀑的頭發用長發帶簡單綁在腦後,眉目清秀,一身白衣飄飄,不似醫者,倒似仙風道骨的修仙人。看樣子他應該是宋潤的熟人。宋潤輕車熟路地将席曉曉扶在一張軟凳上坐下,自己則站立一旁,對年輕的大夫道“落馬時崴了腳,請潤南兄你看看。”

“你們軍營不是有軍醫嗎,你怎麼送我這來?”大夫雖嘴上這樣說,還是給席曉曉看了起來。宋潤未答話。他用手背碰了一下席曉曉的額頭,未說什麼。

“把鞋襪除掉吧。”聲音非常輕軟。

席曉曉照做。此時,她的右腳有些腫,大夫的手帶着溫熱扶住了她的右腳,他看了看席曉曉的腳,在腫起來的地方輕按,問她會不會疼,“有一點,”席曉曉照實回答,大夫并沒有用力按。他複又看了看腫起部位的四周,并用一隻手扶着席曉曉的小腿,一手握着她的腳輕輕轉動,問她會不會痛,席曉曉一一作答。大夫還用十分輕柔地手法給她揉了揉腳。

“并沒有斷骨,隻是輕微扭傷,先敷點藥,我再開些藥帶回去外敷。四五日即可消腫。”大夫站起來對席曉曉說,在一個盆裡洗了洗手。“謝謝。”席曉曉對這年輕的大夫說。“跟我去後院一趟吧。”這是大夫對宋潤說的。宋潤跟着他走了,席曉曉在軟凳上坐着等,約莫過了三分鐘,一個十歲左右的童子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藥來幫她上藥,用一個小刷子把藥均勻地抹在她腫起來的腳上,再用一塊白布包好。

“小朋友,謝謝你,你叫什麼?”席曉曉看着這個小能幹的小男孩,用她認為十分友好的聲音問道。

“我叫宋清言,小哥哥你叫什麼?”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回答。

“我呀,我叫席二小。”“哥哥你這名字取的也太随意了。”小男孩咯咯笑道。

“是嗎?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确實是,你的名字取得很有詩意哦。”

“那當然,我的名字可是潤南哥哥給取的。”他十分自豪地說。

“潤南哥哥,是大夫的名字嗎?”“是呀。”“嗯,你姓宋,跟将軍同姓哎。大夫姓什麼呀?”“潤南哥哥也姓宋呀。”小男孩毫無保留地回答。

“清言,你怎麼沒幾分鐘就把自己的資訊給抖露出去了。”大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宋潤跟着他一起走了進來。“你這位小兄弟十分能耐呀。”他笑着對宋潤說。

“清言,回藥房去繼續磨藥。”于是,小男孩就端着藥碗出去了。出門前還對席曉曉說“二小哥哥,下次再來玩呀。”

“按我跟你說的方式換藥即可。”大夫看看席曉曉再看看宋潤,眉眼含笑。“付了診金,就可以回去了。”宋潤掏了銀子付了診金。席曉曉趕緊扶着椅子單腿站立,腳上敷着藥,走路會有點痛。

“你不如把她抱起來。”大夫在旁對宋潤打笑道。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走。”席曉曉想着自己雖瘦小,仍舊不是能輕易抱起的重量,且自己穿着男裝,被一個大男人抱起來,多少會尴尬。而且被宋潤抱在懷裡,她怕自己會臉紅透頂。

宋潤也不多言,伸出一隻手,仍舊攙着她出去。上馬時,讓席曉曉站定,他自己先上馬,再伸出手把席曉曉拉上馬,讓她坐在了自己身後。“坐穩了。”宋潤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席曉曉兩手抓住馬鞍。哒哒的馬蹄聲響起,兩人往将軍府的方向而去。

“謝謝你,将軍。”席曉曉的聲音輕飄飄的,帶着小女兒的羞赧。她看不到宋潤的表情。

回将軍府的路上有路人看他倆,席曉曉隻得目視前方。

到将軍府門口時,門口的兩個守衛看着兩人都面露驚訝。宋潤似并不在意,自己先下馬,然後右手隻一撈,讓席曉曉下了馬。身高的優勢,席曉曉在心裡暗歎。

宋潤把席曉曉一路攙回了她的住處。期間,程安聽到他倆回來的動靜,趕忙跑來幫忙,被宋潤支去軍營了,他讓程安去督促練兵。程安縱有不願意,也不敢違抗,看了他倆好幾眼,最後隻得走了。

到了房間門口,席曉曉站着,宋潤幫她打開了門,席曉曉不敢再讓他攙着,自己蹦回了床邊。她的房間很簡單,一床一櫃,還有一張小桌,被她拿來做梳妝台。

宋潤站在桌邊,把藥放在了桌子的一角,看着她,嘴角似有笑意。席曉曉坐在床邊,擡眼回視,道謝“謝謝将軍,很抱歉給您惹麻煩了。”“無妨,午飯我安排胡安給你送來,你先安心養傷,後面幾天就由軍營夥房送吧。”他用明亮深邃的眸子看着她說。“不用麻煩的将軍,我隻是輕微崴傷,可以繼續做飯的。”席曉曉趕忙說,她并不想偷懶窩着。似想到什麼,宋潤回道“那也行,那你寫好菜單,采購事宜我派人處理,随後幾天讓胡安照顧一下你。”“好的。”席曉曉回答。

“你的藥粉大夫已配好,加入少許溫水混合,每晚睡前薄塗一層即可。”宋潤正欲離去。

席曉曉忽然想起一路上一直想問但沒問的問題“宋大夫,是将軍的熟人嗎?”“他是我叔父的兒子。”“哦?”席曉曉未再接話,心頭湧起萬千思緒,此刻卻不敢說。宋潤在門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離開了。

第十四章 采購清單

當天席曉曉的午飯和晚飯都是由胡安端到房間解決的,胡安說是将軍的吩咐。席曉曉得以休息了大半天,歪在床上看書。

次日早上,因傷并未去晨練,席曉曉簡單洗漱後去了廚房,她隻簡單煮了大鍋粥,并以蘿蔔炒肉絲為佐料。受傷的腳隐隐作痛,但不妨礙她做飯。等胡安來廚房時,她已經分好了衆人的早餐,并讓胡安把宋潤的餐盤給他端過去。

胡安去後沒多久就回來了,拿來了筆墨紙硯,請席曉曉把當日需要采購的菜品寫好,他再拿給将軍派人去采購。席曉曉覺得有點怪。府内人員不多,要買的菜她口述給胡安去買即可,哪裡需要寫出來。

胡安隻站在旁邊看着她,請她趕快寫,席曉曉沒法子,隻得用毛筆寫下了幾樣菜名,繁體中文她不太會,全靠看了幾本書積累一些字,才勉強寫完了。把寫好的菜單交給胡安,胡安拿着出去了。

胡安到的時候,宋潤正端坐桌前進餐,胡安把席曉曉寫的菜品采購清單雙手遞給他。“這幾日你負責協助席二小,小心讓他不要加重腳傷。你先回去吧。”宋潤吩咐胡安。

吃完早餐,自己動手換好衣服,宋潤把席曉曉寫的采購清單抄寫了一遍,并從書桌裡抽出了一封信,将這些物品一起塞進懷裡,他出門去了軍營。

程安這幾日并未跟在他身邊,以強化軍防為名,宋潤派程安去大軍駐防地進行檢查,查漏補缺強化駐防的安全,還要求程安撰寫檢查報告上報。

手下一位将領正帶着留守營地的士兵進行日常訓練,宋潤看了半天,簡單交代幾句就回了自己的辦公房。從懷裡掏出早上塞進去的信,還有席曉曉的采購清單,以及他複寫的那一份。指派門口的守衛将采購清單送夥房,由夥房裡一并采購後将東西送回将軍府。他坐在桌前,打開了信。

信是從他在皇城的府裡寄來的,已收到月餘,管家告訴他新入門的夫人離家出走了,隻留了字條說要上西北找将軍,管家派人找了一圈未果,不知如何是好,請将軍訓示。随信,還附上了席曉曉當初留的字條。

宋潤當初回信,吩咐管家此事不得聲張,對外人就說夫人在府裡。他會派人尋找。

他把席曉曉寫的采購清單和字條放在一起對比,兩張紙上的字,分明出自一人之手。看了很多遍,他不由自主地笑了,旋即又陷入沉默。他不明白這位小娘子上西北後為什麼沒有找他,反而以另一種身份入了軍營。而今,他還需想好如何善後,女子不得入營,何況是他的夫人,如被别人知道席二小的真實身份,後果不堪設想。他需要認真謀劃。

将軍府裡需要的采購物品是由陳大寶送去的,他進了府,見了受傷的席曉曉,安慰一番。兩人在跨院找了個地方坐下,閑聊。陳大寶沒想到軍營的夥房裡也有大廚,他最近也在纏着胡不賴想要拜師。

“二小,你說你運氣咋這麼好,胡主管一下就收你當徒弟了,我這都好幾天了,他就是不肯收我。哎。”陳大寶歎氣。

“大寶哥,被洩氣呀,胡主管是個好人,你在他面前多表現,他一定會看到你的好的。沒準哪天就同意了。”席曉曉給他打氣。“咱倆都跟着胡師傅好好學手藝,以後離了軍隊,也有門吃飯的技術,不怕餓死。”

“你小子剛入營幾天,就想着離營的事了,主管知道了,怕是要開除你這徒弟。”陳大寶哈哈笑道。

“沒有想離營,隻是想着有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席曉曉趕緊打哈哈。

“對了,這是你寫的采購單嗎?”陳大寶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席曉曉“字寫的不賴。”

席曉曉手上的采購清單,毛筆寫就的字,落筆遒勁有力,字寫的極好,絕不是她的字迹。她自認為她寫的毛筆字就是狗爬。

“這是哪來的?”她問陳大寶。

“是将軍的侍衛送來的,讓采購這些東西送回府。”陳大寶如實回答。“難道是将軍寫的?”

“應該是的吧。”席曉曉也不确定。她把字條收了起來。“大寶哥,這單子我收着了。”

反正采購已結束,陳大寶也沒異議。兩人再聊了會,陳大寶就告辭回營了。

随後幾日,席曉曉都有點忐忑,她覺得宋潤一定察覺了什麼。但她養傷期間,就在房間和廚房活動,而宋潤的飯菜都是由人端去的,她并沒有見到宋潤。

第十五章 跟着将軍去巡營

這天,席曉曉早早就起來了,她要去參加大夥晨練。腳傷已經好了,她恢複了活蹦亂跳。來到中庭的時候,宋潤已經在了,一杆長槍在手,正舞的起勁。席曉曉早上起來,把頭發梳理順,編了幾股辮綁在頭上,身上穿着一套醬紅色的衣服,手腳的寬口都被她用綁帶綁緊,腳上的布鞋也是,她準備繼續她的跑步和蹲馬步。其他人還沒來,宋潤停下看了看她。席曉曉用了一塊長布在胸前繞了兩圈,且她是平胸,看起來胸前平平。她感覺宋潤的眼神隻在她的臉上和胸前各瞄了一下就移開了。

“二小,你不用參加集體早練了,你到自己的房前練即可。”宋潤吩咐。“現在就回去吧。”

席曉曉隻得折傳回去。

早餐做好後,胡安送完宋潤的餐,跑回來告知席曉曉,将軍讓她上午跟着一起去巡營。席曉曉有點莫名其妙,她可是一名夥夫呀。

“将軍吩咐,穿上軍中制服。”胡安說。“将軍怎麼會帶你去巡營,真奇怪。”

“我也奇怪呀。”席曉曉如實回答。

等席曉曉穿戴整齊,感到宋潤所在的正廳時,他已經全副武裝,正在看一份檔案。這真是一個勤勞的人啊,席曉曉心想,仿佛不需要休息一般。

“将軍。”席二小在門口行軍禮。宋潤擡了頭看她。旋即收好檔案走了出來。席曉曉現在的身高應該在1米6左右,而宋潤比她高了一個頭,在她的旁邊一站,與她形成鮮明的身高對比。

“走吧。”宋潤往前邁開了步子,席曉曉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她想要問問要去哪,但沒開口,隻跟着走。

門口已有兩匹馬,宋潤牽了一匹,席曉曉牽另一匹,看宋潤翻身上馬,她也跟着爬上馬背。兩人一路騎到了北城門口。宋潤吩咐門口的一個守衛把馬牽走,帶着席曉曉踏上層層石階。宋潤在前,他的步子沉穩,讓席曉曉想到前世在天安門廣場看到的升旗士兵整齊劃一的有力步伐,當初感歎這些國之護衛真帥氣呀。現在她也在宋潤的身後默默贊歎宋潤的帥氣。

有守城的将領看到宋潤走上石階,迎了出來。宋潤大踏步走到了城樓上,跟着寒暄了幾句。“近期可以異樣?”對方回答并無。席曉曉聽程安提過,宋潤之前在大軍演練受傷的事并未聲張,除了演練的部分人,其餘人并不知情。

“我四處看看,你不必跟着。”說完就往城樓的平台走。席曉曉向剛才的将領行了個禮就跟了上去。

默安城的城牆高十餘米,寬度目測也有6米以上,兩人沿着城牆邊走走停停。由城樓上往城外看,遠處有群山綿延,有一條長長的道路從山邊延伸到城牆,因是默安城與北邊各國往來的要道,路上有車馬商隊往來。由道路向兩邊看去,有沙漠和綠洲交錯其間。在城牆上看城内,則是房屋與道路錯落分布,路上人來人往,可以看見默安城的繁榮。

“看着城内城外的景象,有何感覺?”一身戎裝的宋潤問他身旁看得十分投入的席曉曉。

“有一種睥睨天下,懷古暢今之感。西北大軍把默安城守護的很好,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讓各國的往來貿易能夠順暢,十分了不起。”席曉曉語帶自豪。“當然,這也跟将軍您的統領有功分不開。”

“不必恭維,我隻是盡到自己的責任。”宋潤看着城牆外的世界。

他繼續帶着席曉曉往前走。在一處瞭望塔,宋潤停下來看着她“今日好好看看,往後機會難得。”席曉曉有點不明是以。

“有什麼事發生了嗎?”

“并無。”他的話有點讓席曉曉摸不着頭腦。

繞着高高的城牆看了一圈,宋潤帶她往回走,找到兩人的馬後,宋潤率先上馬,席曉曉跟随其後,兩人一路騎到了蓄馬場附近,沿蓄馬場的圍欄邊再往前騎了好幾裡路,一座驿站出現在眼前,驿站亦由西北大軍派兵護衛。驿站裡很熱鬧,有嘈雜人聲,他倆并不直接進入驿站裡,而是往驿站一處高地走。那裡有一個高高的瞭望台,守兵看到宋潤,立馬行禮。宋潤訓示士兵繼續值守。

席曉曉跟在宋潤的身後往上爬。宋潤的體力極好,因常年堅持鍛煉的關系,爬階梯竟似走平地。而席曉曉則氣喘籲籲。登上瞭望台,她順着宋潤的視線往遠處看。左邊是寬闊的牧場,讓你可以感受“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壯闊景象。而右邊波光粼粼的水面,似是草原裡的一顆明珠。在高高的瞭望台看去,竟看不到右邊湖的邊緣。

“這湖真美。”席曉曉轉頭看了一眼宋潤後,問“将軍,這湖叫什麼名字。”

“靜湖。”宋潤就在她的身旁,兩人的衣服邊都快擦着了,席曉曉看到美景入迷,未曾注意,是她自己不知不覺走近了宋潤,還是宋潤走近了她。

“騎馬在湖邊跑一趟一定十分舒暢。”怕自己的緊張被看見,她趕緊把頭轉向湖的方向。

“此湖雖叫靜湖,卻并不平靜,湖的北部由遊牧部落馬旦控制,大羲立國之初,蓄馬場及整個靜湖都是馬旦的控制範圍,我朝花費了極大的代價才取得了這片廣闊草地和對靜湖大範圍的控制權。有許多的将士為了它付出了鮮血和生命。”宋潤的聲音忽然含了悲憫。

“希望大羲能夠永保和平。希望大羲朝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席曉曉也感動地說。

“希望如此,是以西北軍的将士們更不敢松懈。保家衛國,責任如山。”他的聲音似由空氣傳開,飄得很遠很遠。大地回應以平靜。

“可會遊水?”宋潤突然轉換了話題。

“會的,但技藝不佳。”席曉曉答。

“是嘛。”他似乎要強調什麼似的。

這一天,宋潤帶着席曉曉幾乎繞了默安城一圈,兩人間或閑聊幾句,更多的時候是檢視士兵的防守情況,詢問近期有無異常。席曉曉隐約感到似乎有什麼事宋潤未說,卻正在發生。

兩人是在傍晚時分回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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