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向偉大劇作家之路——奧斯特羅夫斯基早期的生活與創作

文/馬家駿

亞力山大·尼古拉耶維奇·奧斯特羅夫斯基于1823年4月12日（俄曆3月3I日）出生在莫斯科河南區小奧爾登卡街一個元老院書記員的家中。

莫斯科河南區是商人居住區，奧斯特羅夫斯基後來的創作，不少取材于河南區的生活。他回憶童年時代時如此寫道：“當時莫斯科河南區還很清靜，居民都是殷實的商人和一般富人，那是一個特殊的世界。在那裡，在有各種附屬建築和大花園圍繞的寬大住宅中，和平居民過着完全孤獨的家庭生活”。

小奧登卡街，現在改名叫奧斯特羅夫斯基街。在教堂附近的一所房子中，未來的大戲劇家就誕生在那裡。

奧斯特羅夫斯基的父親名叫尼古拉·費多羅維奇，出身僧侶階級，曾在正教中學和神學院受過教育。這位平民知識分子，沒有從事宗教工作，而是在元老院當了書記員。

奧斯特羅夫斯基的母親叫柳鮑芙·伊凡諾夫娜，可惜于1832年1月8日（俄曆1831年12月27日）去世。她丢下了四個孩子。奧斯特羅夫斯基排行老大，當時才九歲。後來，他父親續弦，繼母名叫愛米裡雅·安德列耶夫娜。

奧斯特羅夫斯基的初等教育是在家庭中接受的。對他進行教育的有他的姨媽庫圖索娃、家庭教師吉裡亞洛夫、斯米爾諾夫、斯科沃爾卓夫等人。奧斯特羅夫斯基在完成功課之餘，最愛讀書。他父親有一個大圖書室，裡面有許多的書籍，訂購了各種雜志。從閱讀開始，他喜愛俄羅斯文學，并在寫作上開始下功夫。

1835年9月，奧斯特羅夫斯基升入莫斯科省立第一中學。這所學校裡教過他的優秀教師有：教俄羅斯語言與文學的波波夫、教曆史的史學後補博士柯揚傑爾、教古希臘國文的哲學博士格羅曼、教拉丁文的亞·斯米爾諾夫等等。

對于學校的課程，奧斯特羅夫斯基比較喜歡文學、語言、曆史。而其他的課程，引不起他的興趣。而最能吸引他的是校外的戲劇演出。當時的莫斯科小劇院，是俄羅斯表演藝術的中心，也是奧斯特羅夫斯基的經常光顧的藝術殿堂。當時的莫斯科小劇院演出了莎士比亞、果戈裡等著名作家的劇本。這個劇院擁有俄羅斯的第一流戲劇表演家。傑出的演員謝遷普金（1788-1863）是普希金、果戈裡的摯友，他演出的《欽差大臣》等劇，使喜劇藝術達到登峰造極的水準。另一位傑出的演員莫恰洛夫（1800－1848）所扮演的《哈姆萊特》等悲劇，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們都受到了當時的權威批評家别林斯基的稱贊。莫斯科小劇院的演出，不僅培養了奧斯特羅夫斯基的戲劇興趣，而且他從這所“藝術學校”吸取了藝術的營養，為他此後一生從事戲劇工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1840年，奧斯特羅夫斯基的父親，放棄了官場工作，開了一家私人律師事務所，執行法律方面的業務，處理民事糾紛。因之，他令兒子也準備法律方面的學習。1840年秋，奧斯特羅夫斯基升入莫斯科大學法律系。

奧斯特羅夫斯基原本就沒有興趣學法律。在大學期間，他感興趣的是聽著名的學者、教授格蘭諾夫斯基、彼果金、謝唯遼夫、克雷洛夫等講的哲學課、文學課。他不滿意法律系的學院派的功課，還是經常去看戲，課外讀文學書。1843年，他半途停學，沒有畢業就離開了大學。按他的志願，他是想到劇院去工作。但他那當律師的父親，卻指令他去“良心法院”工作。“良心法院”是十八世紀後半期俄國女沙皇葉卡傑林娜二世的時代建立的。這種法院主要審訊家庭内部親屬之間的财産糾紛與家庭沖突，法院替當事人保守私生活秘密，當事人應“憑良心”來對待同親屬的沖突。訴訟的人，多半是商人和小市民。在法庭上，和盤暴露出家庭内部的隐私與财産糾紛。奧斯特羅夫斯基在“良心法院當書記員，這樣，他就了解了許多商人和小市民的家庭生活。兩年以後， 1845年，他又轉到莫斯科商業法院供職。這個法院專審判經濟案件。從這些案件中，奧斯特羅夫斯基又了解了商人之間互相欺騙、敲詐、吞噬、抵賴的種種劣行。如有的假稱破産以賴賬，有的設圈套讓對方上當，有的很狡猾地逃脫追查與法網等等。這些，都給奧斯特羅夫斯基後來的戲劇創作，提供了豐富的題材。奧斯特羅夫斯基家居住在河南區，這是商人聚集的地方，他認識許多商人和小市民。這些人找他父親或他以便打官司，他對這類人比較熟悉。他還有不少從事商業貿易的朋友和一些小市民朋友，他們給他講了許多商人世界的轶聞趣事。當時的俄國，還在封建農奴制度統治之下，但是，商人已經開始崛起。盡管，他們頭腦中的封建宗法思想還很頑固，但金錢與财富的重要與威力，他們是認識得很清楚的。

奧斯特羅夫斯基早在二十歲時，就寫了—部中篇小說《警察分局長動身去跳舞了，或從偉大到可笑隻有—步之差》（1843），顯示了他的諷刺才能。但，不久，他就轉到用戲劇形式來描寫商人世界。1846年秋天，奧斯特羅夫斯基開始寫喜劇《破産者》。這時他認識了莫斯科小劇院的演員薩多夫斯基（1818-1872）。薩多夫斯基對奧斯特羅夫斯基的戲劇活動是有影響的，二人成為了好朋友。到1872年薩多夫斯基去世時，他已演出了奧斯特羅夫斯基所寫的劇本中的三十個角色。奧斯特羅夫所基的喜劇與薩多夫斯基的表演，使俄羅斯戲劇由果戈裡、謝遷普金時期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1847年，《莫斯科市新聞》報第7期上，刊載了奧斯特羅夫斯基的喜劇《破産者》中的幾場劇，題名《破産債戶》。在第60期上刊載了喜劇《家庭幸福圖》，在第119-121期上刊載了中篇小說《莫斯科河南區-居民手記》。這三篇作品都是寫河南區商人家庭生活的。第三篇作品，是他生前發表出的唯一的小說，此後，他則專門從事戲劇創作，成為俄羅斯僅有的隻寫戲劇的作家。1847年2月，謝唯遼夫教授請奧斯特羅夫斯基出席他家的文藝聚會，會上有不少知名的作家、詩人與批評家。奧斯特羅夫斯基在會上朗誦了自己的喜劇，受到了贊揚。謝唯遼夫說：“諸位，俄羅斯文學出現了一顆新的巨星！”女詩人拉斯托普欽娜說：“《破産者》多吸引人！這是俄羅斯的《僞君子》——烏拉！大陸産生了自己的戲劇文學”。奧斯特羅夫斯基後來回憶說：“從這一天起，我開始認為自己是一個俄羅斯作家了”。1849年12月15日（俄曆12月3日），在彼果金家的文藝聚會上，奧斯特羅夫斯基同薩多夫斯基一起朗誦剛于本年秋天寫完的《破産者》。果戈裡和許多客人在座，果戈裡聽後，在走時留給奧斯特羅夫斯基一個紙條，稱贊這位年輕的劇作家“最主要的是有才能，而他的才能處處都令人感覺得出來”。奧斯特羅夫斯基一直珍藏着偉大作家果戈裡的這張紙條。1850年3月，《破産者》改名為《自己人-好算賬》發表在《莫斯科人》雜志第六期上，奧斯特羅夫斯基因之聲名大噪。名作家符·奧多耶夫斯基說：“我原認為俄國隻有三出喜劇：《纨绔少年》、《聰明誤》、《鐵差大臣》①，現在要加上第四出：《破産者》”。但由于《自己人-好算賬》的揭發批判力量，沙皇尼古拉一世下令，禁止該劇上演。直到過了十一年之後，在1861年廢除農奴制指令頒布之後，《自己人-好算賬》才得以上演。但是，畢竟，在十九世紀五十年代，一顆新星開起了，照耀着俄羅斯的劇壇。奧斯特羅夫斯基經過了不懈的努力，走上了偉大的戲劇家的道路。

①這三個劇本的作者分别是：馮維辛、格裡包也多夫、果戈裡

（注：本文作者已經授權本頭條）

（馬家駿 河北清苑人，1929年10月5日生，現為陝西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中國電影家協會會員、陝西省外國文學學會名譽會長（原會長）、中國外國文學學會原理事、中國俄羅斯文學研究會原理事、陝西省高等學校戲曲研究會原會長、陝西詩詞學會原顧問、陝西省社會科學學會聯合會原常務理事、陝西省建設社會主義公德心先進個人、陝西省教書育人先進教師等，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

獨著有《十九世紀俄羅斯文學》、《美學史的新階段》、《詩歌探藝》、《世界文學探究》等12種；與女兒馬曉翙二人合著《世界文學真髓》、《西洋戲劇史》等4種；主編有《世界文學史》（3卷）、《高爾基創作研究》等9種；編輯有《歐美現代派文學30講》等4種；參編合著有《馬列文論百題》、《文化學研究方法》、《東方文學50講》、《二十世紀西方文學》等40多種。

名列《中國作家大辭典》、《中華詩人大辭典》、《中國社會科學學者大辭典》、劍橋《國際傳記辭典》（英文第27版）、俄羅斯科學院世界文學研究所《國外俄羅斯學專家名錄》（俄文版）、《陝西百年文藝經典》等40餘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