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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寫:西部追油人

作者:海報新聞

海報新聞記者 劉璐 北京報道

荒野的風總比城市的風更會撒野,貫穿于峽谷的河流在低吟,每座山都有自己的秘密。人類追尋和記載每一片山川的來和去,億萬年前的故事,除書于地表也被埋藏在地下。

埋藏在地下的石油被稱為“黑金”,石油勘探者便是“尋金人”。大陸早期油田開采大都聚集在東部地區,但伴随海洋開采難度越來越大,近幾年油田勘探開始轉向西部,四川、新疆、西藏成為接力區。在廣袤的西部大地找油,更像一場探秘。莊新兵屬于中國石化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羌塘項目組,焦存禮和李建交屬于塔裡木項目組,三個人參與石油勘探時間都超過了15年。

特寫:西部追油人

在西藏地區進行科學考察的莊新兵

生油

在西藏羌塘盆地待了3個月,去年10月初莊新兵傳回無錫。簡單來說,他的工作就是“找油”,在羌塘,在塔裡木,在東部沿海都曾有他的身影。發現油田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僅憑一個專業方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完成,出野外完成項目,都是團隊作戰,“十幾個二十幾個人不等,看項目大小。”

大學畢業,莊新兵開始從事石油勘探,主做生油方向,通俗來講,就是尋找、發現地下石油生成的完整脈絡。生油是個動詞,有機質沉積到地下,比如藻類、細菌或者動植物,“那種原生的東西,經過地質很長時間變化後,忽然在某一刻迎來驅動力,生出來油,生出來的油在地下不排出來,這就是生油。”像妊娠期,10月懷胎,備孕、受孕、妊娠是一個完整的過程。

莊新兵在野外尋找地質露頭和剖面,然後采樣,把裸露在外部世界的石頭用地質錘敲下,放在白色樣品袋中,背回實驗室研究。“我們研究這個石頭為什麼能生油,能生多少,生出來的油可能去了哪裡?”

野外勘探中,與莊新兵一樣,大多數石油勘探隊員的工作就是在現有地理環境下尋找與地下世界的聯結。

埋藏于地下的石油或礦藏,總會在地表留下痕迹,仿佛是捉迷藏露在櫃子外面的衣角,而大部分人也是在憑借這一點“衣角”來尋蹤探秘。在勘探人眼中“衣角”可能是,某個地勢上露出的石頭(也叫露頭),某個地層被自然外力拱起後留下的剖面,再或者是某處飛起的山峰。

但發現也意味着再尋找,因為石油會跑。作為流體礦産,石油并不會一直埋藏在地下某處,地震、闆塊擡升或地殼運動都會導緻它流到别的地方。

“它會像水一樣,杯子一彎是不是它就要流。”莊新兵解釋,和固體礦石不一樣,石油是礦石流體,“不是說找到石頭就能找到金子,我們從它怎麼被埋下去,如何變化,從哪兒生,然後到哪兒去,後面怎麼能存住,再怎麼把它采出來。這相當于一個完整體系。”

勘探隊員不能也不敢錯過任何蛛絲馬迹,如果錯過,地下石油的開采可能會晚幾個世紀。

跑油

油田勘探中,勘探隊員并非一個專業方向,有人研究所學生油,就有的人研究跑油。想複盤地下石油的運動軌迹,隻憑一個專業方向很難,每個專業很窄,需要互相配合。由不同研究方向的研究者組成的勘探隊,隻有一個目的,“找到油跑哪兒去了,怎麼把它找出來。”

正正常律下石油都會分布在盆地區,因為液體總會流向地勢低窪的地方。但盆地面積廣闊,柴達木盆地面積25萬平方千米,塔裡木盆地面積達40萬平方千米,羌塘盆地面積約22萬平方千米。

在地勢同樣低窪的地方找油難度可想而知,石油勘探隊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将打井範圍縮小,以提高打井成功率。

有專家曾預言,有盆的地方就有油,有窪的地方就會生油,生油就會往外跑,就在盆地邊緣找。因為油的密度高于水,是以水往低處走,油往高處流。像在一碗水裡倒油,油花總會浮在碗邊,在盆地邊緣找油是共識,但難點在于,不是所有“碗邊”都有油花,仍然需要縮小範圍。

“現在勘探都要逼近生油岩,從幾十萬平方公裡到一個孔。”莊新兵說,“在整個盆地南邊、北邊、東邊、西邊,或者中間尋找,範圍越小越好。”探一個新的領域,不是打下去就有油,鑽井的成功率一般在百分之三十到四十,這像一場和大自然的對賭,輸了隻能黯然離場,但如果赢了,迎來的恐怕不是一口井的成功。

焦存禮主做沉積方向研究,對盆地形成更加了然,他說,“我們跑的地方沒有石油,石油在盆地裡面,在大平原下埋着。”

特寫:西部追油人

勘探隊員在勘探位置采樣

勘探隊員跑的地方,像大自然留下的提示牌。要探明石油具體位置,石油勘探隊員像摸金校尉有自己的尋寶秘訣。“地下地層跑到地表後形成了山,通過了解山的地層情況、構造情況,以及它裡面生油岩分布情況,來推測勘探地地下是否有石油,情況搞清楚,就能更具體的找到油田位置。”

在地表采集露頭是一方面,研究再深入,還需要現場打井。從井下取岩心上來,和地表露頭岩石樣本作對比,“在整個地質時間内,它(石油)可能運動的軌迹,要預判、預測出來。”莊新兵說,“如果地表看到有瀝青,說明(石油)有跑過的迹象,就可以推測它可能會跑向哪個地方。”

面對自然之力,人類無法阻止地下石油的來去,“隻能是跟着它跑。”但石油的運動相對緩慢,“它會慢慢跑,人為不可控,也不會在短時間内出現明顯波動,可能經過上百萬年才跑幾公裡,在我們有限的生命裡甚至感受不到什麼。”

找油

同樣讓人自知渺小的是在廣袤大地上找油。

在人迹罕至之地,找油不是一門輕松的工作,感受曠野之美後,洗禮身體的可能是風雪、長途跋涉和樣品負重,更危險或許會遇到山洪、泥石流或龍卷風,在謎一樣的地貌上與自然周旋。

81年焦存禮考到長春地質大學,大一開始跟着老師跑野外。第一次出野外,“學校發了地質鞋,翻毛皮的。衣服是凡士林布的,上山的時候帶着鋁飯盒,兩個饅頭,一份鹹菜,一個雞蛋,一個行軍壺帶水。”

學生時期的地質勘探,危險小難度低,參加工作後,不一樣。過去40多年間焦存禮一直在石油勘探一線。從野外危險系數、勘探難度評估,新疆塔裡木都繞不過去。

風沙掩埋下,塔裡木盆地沉睡在無人之境。

石油勘探是個越老越吃香的工作,經驗的積累除了來自前人的總結,更多還有在勘探中吃的虧。

“山洪是最危險的,一旦來了逃都逃不了,必須得在山洪暴發前跑出山溝。”不下雨是幹旱,一下雨就會形成山洪。焦存禮回憶,之前曾在昆侖山某個山溝裡采露頭,眼看山那邊陰天了,趕快開車往外跑,前腳剛跑到山溝口,山洪後腳就到,“車一路往外沖,水追着車屁股跑,如果等下雨後再往外跑就晚了。”與自然的博弈,往往勝負就在一念。

除了山洪,泥石流也常見,新疆的山大多光秃秃的,一旦來了雨,馬上就變泥漿,泥石流很快就下來。到了高海拔地方,情況更危險,除了缺氧,季節性融雪會形成山洪,人一旦掉到裡面再想出來,是非常難的,“水非常涼,人下去後肌肉一抽筋,直接就上不來了。”

焦存禮說,野外勘探繩子很重要,過河的時候做牽引、爬山的時候當梯子,甚至還可以作簡易擔架。每次出野外焦存禮還會帶高度白酒,西部地區晝夜溫差大,冷的時候喝一口,點火做飯的時候可以做引燃物,受傷了還能當酒精使。

在無人區,找不到路也是常事,沒有導遊很多地方進去了就難再出來,如新疆的庫魯克塔格。

庫魯克塔格位于塔裡木盆地東北處,在維語、蒙古語中都是“幹旱之山”的意思,山脈綿延百裡,有人評論說它像巨人的手臂,與阿爾金山、昆侖山一起将塔克拉瑪幹沙漠閉鎖在塔裡木盆地内。

“要采露頭,開車進去後,找不到任何标記物。”南京古生物所人員作向導,帶着焦存禮一行人仍找了大半天,“頭一天沒幹活,就找露頭,看着這個溝像,那個溝也像,找不着,帶着GPS都找不着。戈壁灘上的石頭都一個樣。”

特寫:西部追油人

聳峙的達闆塔格

除了曠野迷蹤,翻山取石同樣危險。

“達坂塔格是我跑過最危險的山。”焦存禮描述,很平的地方忽然豎起來一座山,山一面坡度70多度,另一面就是陡崖,山尖上有一個坡,坡面光滑,像青石闆,經過風化後,青石闆上全是碎石。山頂距地面50米,陡峭危險。

焦存禮和一位野外經驗豐富的隊員往上爬,“到山頂後,他要采樣,敲石頭時,腳下打滑,人一出溜眼看要掉下去。”關鍵時刻,勘探人員用地質錘勾住了一塊石頭。跑野外的順口溜是“手不離錘,錘不離手”,錘子關鍵時刻能救命。

2011年,在達坂塔格這座聳峙的山峰上,李建交也差一點“失足”。下山的時候沒踩穩,受到慣性身體被迫直挺挺地從山上沖下去,由于坡度太陡速度太快,“人根本刹不住。”如果不是被隊友及時撲倒,李建交整個人會從這座50米高的山上滾下去。

沙漠裡的瓜皮

進入西北無人地,惡劣環境可想而知,焦存禮提醒,勘探中尤其要注意回避小機率事件的發生。

什麼是小機率事件,“大于45度的山建議不上,越陡的山危險系數越高;跑山區,斷頭路不走,前面可能會出現斷崖;沒有向導不去,進去了可能就出不來。”

焦存禮說,“不能小看小機率事件發生。”在野外待的時間越長,人越膽小,越小心,百分之一的機率可能也會帶來百分百的危險,這個後果是沒人可以承擔的。要有充足的水、食物和汽油。

2016年,李建交和隊友在塔裡木盆地炮江溝區采集露頭,因距離剖面位置遠,需要在剖面露營。車停在山下,人還要徒步3小時到達目标點,規劃第一天到目标位置,第二、三天工作,第四天折返。

但第四天返程中,天漸黑,山路一側是懸崖,司機不敢繼續行駛,一行人隻能就地紮營。“晚上把能吃的東西全煮了,第二天,傻眼了,僅剩下一把200克的挂面,給司機師傅煮了吃,其他人隻能餓着肚子回去。”現在回想,如果後面出現其它問題,車沒開出來,所有人就會斷糧。

饑餓或許還能忍受,但缺水引起的恐懼會更快摧毀一個人。無人沙漠,像匹饑餓的野獸,等待迷失者。

身處沙漠,人最好不要離開公路,一旦迷失,水會成為最要命的問題。沒有沙漠工作經驗的人迷失方向後,會恐慌,心跳加快,大量出汗,身體内的水分也被快速消耗。焦存禮說,“正常情況下缺水可能撐兩天,在沙漠裡可能一天就不行了。”

李建交提示,沙漠裡發現的水千萬不能喝,一般是鹵水。鹵水中含有大量氯化鎂,氯化鎂會讓蛋白質凝固,人喝下去,會導緻人體血液中的血紅蛋白凝固,“喝了人就沒了,說句不好聽的,喝尿都比喝那強。”

但在沙漠裡,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也可能會救人一命。焦存禮舉例,很簡單的一件事,“沙漠裡吃過的瓜,瓜皮要扣在地上。這個簡單的動作,是經常跑沙漠跑絲綢之路的人遵守的規矩。瓜皮扣下來,3到5天都不會幹。一個極度缺水的人,如果撿到這個瓜皮,可能獲救。”

特寫:西部追油人

古生物化石菊石

祖先印記

古老的地層下除了堆積着億萬年來沉積的泥沙,也埋藏着億萬年前的故事,每一滴油裡都刻着祖先的印記。

莊新兵在野外勘探經常會見到各種魚化石,甚至幾億年前的三葉蟲、矽化木。從此回看,時代代入感太強,但也會感受到人類的渺小,“真的是滄海一粟,人類才幾千年的文明,應該更好珍惜當下。”

莊新兵熱愛這份工作帶來的意外驚喜,探知未知的世界,在現實和超現實世界來回穿梭。看古生物一路演進至今,人類和過去世界的聯結,不隻是基因或細胞中镌刻了相同的一段,更是我們曾在同一片藍天,同一片草原,同一片海洋生存。這似乎不是時間的概念,更像時空的重疊。

找石油,對早期環境的預測同樣重要,從沒有生物到有生物,石油勘探和古生物研究某種意義上不分家。“野外勘察工作中,雖然知道盆地的具體形狀,還要預測早期環境,有什麼植物和蟲子。”

細菌和藻類可能是最先被埋到地下的,後面森林塌陷,動物也一同陷落。一層層堆積,不相及的生物互相擁抱,每每下陷,越能感受來自地核的溫度。像把肥肉放在鍋裡,鍋下面是火,伴随不斷加熱,肉會變熱,也會生油,但肉會垮掉。

“這是一個化學過程。”不同生物經過地質埋藏加熱,變成同一個東西——石油。

但因為母源不一樣,不同生物生成的東西也有差别。莊新兵解釋,“從原油到瀝青,是一個逐漸支離破碎的過程,但經過實驗層層剝離,還能看到它們“祖宗”長什麼樣子。這就是生物标志化合物,通過化合物倒推是細菌和藻形成的,還是樹木形成的,當時是深水上的,還是淺水下的。”

經過上億年埋葬,藻類跟細菌生成的油主要是油多氣少,木頭生的東西氣多油少,越往以前的東西生的油越多。但因為母源不一樣,加熱程度也不一樣,生油生氣也不一樣,“這是一個偶合的過程,像偶遇,不知道因為什麼機緣碰在一起了。”

集裝箱裡的孤獨

相比于追着石油跑,莊新兵更想說自己是追風少年,聽着意氣風發,奔跑在一往無前的道路上,但現實有時并不美觀。

焦存禮說自己每次從野外回來,“人變得又黑又胖,看起來像個傻子。”接受采訪時,三個人的膚色出奇一緻,充足陽光照射後的黝黑,在一口白牙的陪襯下,有着更為樸實的和善。可能在野外生存久了,體内總會保留來自荒野的能量,但人會回歸城市。

同樣都是無人區,羌塘和可可西裡相比,比可可西裡難多了。莊新兵說,開車去“可可西裡有路,但羌塘不知道哪裡是路。”隻能依靠GPS導航,地質圖上隻能看到要去的點,GPS導航可能就是一條直線,但中間可能要繞過湖、繞過山。雖然中途有野保站,但來回距離太遠。

無人區生态環境脆弱,不适合生存,但還是會有人生存。“有的縣城隻有一個政府辦公處、一個加油站、兩個超市,一個旅館,其它的就沒有了。”

大部分地方沒有樹,稀少的草地,有沼澤和湖泊但大部分是鹹水,看不到生物。是以野外勘探保障非常重要。組織一次野外勘探,至少要籌備3個月,藥品、氧氣、糧食,甚至會帶冰箱和發電機。

焦存禮和莊新兵都提到了車輛保障,野外勘探對出行車輛要求極高,需要陸地巡洋艦這類車來保障。每次出發前至少需要準備3輛越野車,“這是一個閉環,一輛車陷了,需要一輛車拉,如果第二輛也陷進去,要保證有第三輛車能拉上所有人找救援。”焦存禮說,在塔裡木盆地勘探期間,勘探隊的車經常會陷在沼澤或泥沙中,拉車是常态。

現場自救也很重要,莊新兵解釋,救援有一個說法,要先開展自救,24小時内不成功,才能找救援。衛星電話每分鐘8塊錢,隻能打出不能打進,但信号并沒有那麼好,雖然有危險,但危險都在控制範圍内。

除了克服環境問題,克服心理問題同樣重要。野外工作久了,人難免孤獨,也看具體工作地點。

野外勘探,大多是一隊人,莊新兵說,千萬不能自己待着,要多跟人交流,要自我疏導,不然會鑽牛角尖。

但在井場工作,想說話,也沒那麼多人。李建交之前在井場待過一段時間,“方圓幾公裡沒有人,跑都跑不了,小蜥蜴是最好的夥伴。”井場工作量不大,就是要保障閥門暢通。“大家住在像集裝箱一樣的棚子裡,三班倒的工作,沒有幾個人,下班就吃飯睡覺,幾乎很少聊天。”

他回憶,後來又去一個井上考察。一個維吾爾族從業人員因為語言不通,幾個月沒有和人說過話,見到一同來的維吾爾族司機,“眼淚嘩嘩往下流,終于可以說話了,那種孤獨感很強烈。”

難解的問題

什麼是石油勘探中難解的問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做這份工作需要熱愛,否則很難堅持下去,”40年焦存禮依然熱愛這份工作,“沒有興趣做個事情就會很煎熬,但有興趣會一直做下去,有獲得感。”他認為,野外勘探人員的保護一直都是重點,要增加對勘探隊員的前期教育訓練,社會保障也要加強。

“雖然現在野外勘探條件比過去好,但在野外也經常啃饅頭,就着鹹菜、火腿腸。”李建交覺得,環境好一點壞一點、多一點少一點不是問題,“勘探隊員個人适應能力一定要很強。”除此,勘探人員要有對自然的敬畏之心,“不能逞英雄,瞎嘚瑟一定會出事。”

于莊新兵而言,難解的問題,一個是達到知識盲點,二就是終其一生也沒有重大發現。

“工作中遇到瓶頸,人固化,思路打不開,很難。更難的是,找了十幾年,沒找到油,也沒有重大發現,不被業内認可。是以大家努力希望成為能成為在業内發出聲音的人。”

知識盲點可以通過後天努力來補足,重大發現則更多帶着運氣的成分。

石油勘探本就是風險勘探。但所謂的“風險”除了遇到的危險,打井成功的機率,投資多寡,也包括勘探人員投入的時間成本。對個體而言,用一生時間尋找地下世界的秘密,最終一無所獲确實是很殘酷的一件事情。

“每個人的專業都很窄,需要請教别人問題。越窄才會越精,很泛的話會浮躁。”石油勘探領域,大家從事研究的方向并不相同,有火山爆發,有雪球事件,還有天體旋轉,隻要能引起生态變化都會被納入這個圈子。莊新兵明白,每個人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價值所在,需要貢獻力量。

1975年以來,在塔裡木盆地的石油勘探項目中,出了很多大家。羌塘盆地的油氣勘探更晚,莊新兵希望做出一些成果。明年,羌塘項目組有計劃去最西北的地方勘探,莊新兵需要花更多時間來準備。

之前在羌塘無人區勘探,有時需要野外紮營,他回憶,搭帳篷是大忌,晚上大家會睡在圍着鐵皮的車裡。因為野生動物很兇。夜晚來臨的時候,生一團火,大家圍在一起吃東西聊天,天冷時會喝點酒暖暖身子。

夜深月亮升高了,累了一天的隊員們,在車裡睡着了,曠野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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