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22日,新四軍浙東第二縱隊正籌劃向敵後日僞據點分路進軍,主力集結甯波城外。
攻打甯波的指令剛剛下達,司令員何克希、政委譚啟龍突然接到新四軍軍部發來的急電,指令浙東縱隊務須于七天内将全體人員撤離浙江。
何克希、譚啟龍看完電報,都感到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他們雖然心中萬分不舍,但清醒地意識到,北撤是黨中央的一項重大戰略決策,必須堅決地、無條件地執行。
何、譚二人立即召集縱隊主要幹部開會,決定全部黨政軍一萬五千多人分三批,從臨山、觀海衛、古窯浦登船渡海,渡過杭州灣,在海鹽附近的澉浦登陸,經青浦到常熟。

渡海計劃雖已制定,實施談何容易?
單說那一萬五千餘人,除三個團兵團駐甯波城外,那七千多兵力卻如撒芝麻一樣,分散在五個縣範圍内。要把高度分散的部隊集結開拔,七天的一分一秒對于他們都如金子樣寶貴。
再者,要在七天之内搞到四百多條船,就更非易事了。
其他問題也不用去說了,怎麼辦?他們決定,要使出渾身解數,不折不扣完成任務。
為了搞到船,東至舟山群島、西至曹峨江,秘密和公開地尋找,動員民船,有篷的、帶杆的、大的、小的,隻要能下海的船什麼都要,華中局也從膠東、蘇北派來船隻。
七天未到,四百隻船已準備齊全。
10月1日,一萬五千人集中在古窯浦,整裝待發。
拂曉時分,就在船隻陸續到達指定地點,何克希正準備率領部隊乘船出發時,突然從澉浦鎮西北方向傳來幾場清脆的槍響。
這個關鍵時刻傳來槍聲,好不蹊跷!
何克希派出的偵察員很快回來報告,有大批國民黨部隊正在趕來,暫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兵力,隻知道黑壓壓一大片。
何克希處變不驚,沉着冷靜地指揮部隊馬上組織火力堵截,準備迎擊來犯之敵。
就在他着手調兵遣将、部署戰鬥時,又有一名偵察員前來報告,說部隊北上必經的隐馬山、扇子山都已經被敵人占領了。
也就是說,敵人已經從南北兩面對我軍形成了夾擊之勢,情況萬分危急!
面對這一突發情況,身經百戰的何克希也不禁愁眉緊鎖,苦思破敵之策。
這時,來了一位年約半百的農民,說他奉國軍第二十五軍軍長陳士章之命,給何司令送來了一封信。
何克希拆開信一看,原來是陳士章下的“最後通牒”,要求新四軍在中午12點前投降。
何克希讀罷這封信,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條妙計。
他也寫了一封信交給那位農民,要他送到陳士章手中。
陳士章一看,何克希在信中自稱這是第三批北撤部隊,大部分是傷病員,沒什麼戰鬥力。現在同意與陳軍長談判,具體時間定在下午兩點。
陳士章讀完這封信,大笑着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嘛,看來何克希還有點自知之明!”
他當即指令部隊準備好下午兩點接受新四軍投降。
他手下的官兵聽說新四軍準備投降了,個個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尤其是隐馬山、扇子山兩處的守軍,都放松了戒備,甚至嬉笑打鬧起來,個個樂得忘乎是以。
下午兩點整,國民黨官兵見約定的投降時間已到,都開始咋呼起來。
沒過多久,隻見一批新四軍傷病員從澉浦鎮北面緩緩走了出來,頭上、身上或腳上都綁着繃帶,看起來神情都很沮喪。
“哈哈,新四軍也有今天!他們來投降了!” 隐馬山、扇子山兩處的國民黨守軍頓時來了精神,大呼小叫起來。
陳士章聽到作戰處長報告說,新四軍已經出來投降了,竟急着下令向“顧長官”(顧祝同)報捷。
就在國民黨官兵都在為“新四軍來投降了”這一喜訊得意忘形之時,突然從隐馬山、扇子山兩處傳來震天動地的槍聲、手榴彈爆炸聲和喊殺聲!
原來,那些來“投降”的新四軍根本不是什麼傷病員,而是龍精虎猛的新四軍戰士!
他們一接近國民黨陣地,就拔出身上暗藏的槍支彈藥,向敵人發起猛攻!
緊接着,一隊隊新四軍怒吼着從城内奔湧而出。
陳士章這才回過神來,明白自己中了何克希的詐降計,馬上組織反撲。可是他手下的官兵由于放松了戒備,根本沒有做好戰鬥準備,被新四軍猝然一擊,死傷慘重。
很快,原本由陳士章部控制的兩座山均被新四軍占領,進而打開了突破口。
當晚,何克希帶領部隊在夜色的掩護下沖出了重圍,最終順利到達蘇北,完成了北撤任務。
将士們紛紛開玩笑說,陳士章實在太糊塗,竟在我軍萬分危急時送來一封勸降信,反而讓我軍得以突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