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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範偉,就繞不開趙本山。
範偉的人生好像隻分三個階段:
遇到趙本山之前、搭檔趙本山時候、離開趙本山之後。
而範偉和趙本山之間的恩怨糾葛,
是人與人之間一場以心換心的旅程。

1982年,趙本山還不是名聲響徹東北的戲劇演員。
這時的他隻是西豐縣劇團的一個臨時工,
學習唱曲的唯一目的就是不回家種地,
出身貧寒的他自小跟瞎子二叔學彈唱,學曲藝。
家裡窮,趙本山一年到頭都吃不上飽飯,
他雖然是個大小夥子,但是也沒什麼力氣,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種地全靠老婆幫忙。
幸好趙本山對彈唱曲藝很有天賦,他成功從村裡到了曲藝團,又從曲藝團被推薦到了鄉裡。
1982年,鐵嶺文工團整出個節目叫《摔三弦》,裡面有個角色是個瞎子。
瞎子誰來演?找來找去找到了趙本山頭上,
當時隻是個臨時工的趙本山從小就學瞎子,學瞎沒人比他更專業了。
于是《摔三弦》火了,扮瞎的趙本山一上台,就赢得了滿堂喝彩。
台下人掌聲雷動,一點也看不出趙本山是個“假瞎子”。
而鼓掌鼓到手通紅的觀衆裡,有一位,
就是日後會跟他産生十幾年糾葛的搭檔範偉。
此時的範偉,已經跟着師父學了四年的相聲。
右上為範偉
16歲的範偉拜了31歲的相聲演員陳連仲為師,
但陳連仲沒有對範偉報多大的希望,畢竟連範偉自己都沒有對自己報什麼希望。
對于平翹舌不分,說話都說不利索的範偉來說,有口飯吃,不凍着不餓着已經是天賜的好活了。
但是老實木讷的範偉不會偷懶,也不會耍小聰明,
隻要是師父交代的任務,範偉都不分白天黑夜做好。
有時候為了背會相聲段子,邊走路邊背,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哪去了。
但是光死記硬背,不開竅是行不通的,範偉就是這樣。
他可能真的不适合這一行,怎麼也開不了竅。
但是開不了竅也要繼續學下去,範偉就這麼跟相聲死磕了十幾年。
範偉寫出來的第一部相聲作品《一個廠長的故事》,
沒有逗笑觀衆,卻引得了老師對範偉的嘲笑。
一個包袱也沒有的相聲,沒有比範偉再失敗的相聲演員。
範偉的的木讷、拙笨注定了他在相聲這個行業的失敗。
相聲講究得“帥、賣、怪、壞”基本都跟範偉沾不上什麼邊。
他放不開、演不出來,甚至臨上台之前都要給自己打兩場退堂鼓。
相聲,對于範偉來說,隻是一個糊口的職業罷了。
早期範偉說相聲材料
于是,20歲的範偉看到25歲的趙本山在台上一出《摔三炮》演得出神入化時,
他的掌聲裡不僅有喝彩,還有羨慕。
之後的十幾年是趙本山蒸蒸日上的十幾年,
也是範偉迷茫徘徊的十幾年。
當學了16年相聲的範偉在31歲那年終于在比賽上拿了個相聲一等獎的時候,
趙本山早已經沖出了東北,成為了全國的紅人。
就算“東北第一瞎”聞名東北,趙本山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走上春晚。
因為他的“俗”,他的接地氣,趙本山被摁倒在很多次春晚的起跑線上。
但是命運依舊眷顧趙本山,就算節目被掐、沒有被轉播到中央台、過不了審查,趙本山還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站了起來,
不僅創造出了《相親》、《昨天今天明天》、《牛大叔提幹》一系列經典作品,
也順勢成為了全國上下的紅人,被全國人民愛戴。
1993年,範偉在相聲裡的表演,引起了趙本山的注意。
趙本山給範偉打電話,問他想不想來演自己獨幕喜劇《大拜年》裡面的一個配角。
範偉當然願意,這是多麼好的機會。
他把他的台詞背得滾瓜爛熟,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排練。
但是導演不願臨陣換人,也不相信範偉的實力。
為了不讓兄弟難堪,不讓朋友為難,
大年二十七,範偉不吭不響地坐上了回東北的火車。
這次經曆讓趙本山重新認識了範偉這個人。
沒有一句怨言,不計得失寵辱不驚。
這樣的性格打動了趙本山。
大年三十的晚上,不知道範偉看着電視裡的獨幕喜劇,
《大拜年》當中爛背于心的台詞,熟悉的動作,心裡是什麼感受。
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跟十幾年前一聲不吭背相聲的少年
也沒什麼兩樣。
範偉可能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登上春晚舞台的機會了。
但他不知道,因為他毫無怨言,
趙本山卻加深了一定要與範偉合作的決心。
趙本山講義氣,重情義,他不會讓真心對他的範偉受委屈。
兩年之後,1995年,趙本山邀請範偉跟自己一起出演了獨幕喜劇《牛大叔提幹》,
範偉由此放棄了相聲,轉行到獨幕喜劇的行業當中。
在表演相聲的時候,範偉是那個木讷内向不會說話的範偉,
而在表演獨幕喜劇的時候,範偉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表現出來的是獨幕喜劇角色的嬉笑怒罵,是角色的性格行為。
範偉突然就能放開了。
在《牛大叔提幹》裡,範偉飾演一個精明谄媚的秘書,來襯托趙本山演的農民。
範偉是片“綠葉”,襯托趙本山這朵“紅花”,
舞台上的做襯,也奠定了接下來十多年兩個人的相處基調。
都上過春晚了,範偉覺得自己應該算是紅了吧?
但是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新面孔。
出去吃飯出去玩沒人認識自己,範偉希望别人認識到自己。
但是作為趙本山的“陪襯”,範偉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接下來的幾年時間,他一如既往地打磨着自己。
第二年,兩個人一起搭檔演《三鞭子》,依舊不出彩,
第三年,兩個人一起搭檔演《紅高粱模特隊》,依舊沒出彩。
一塊美玉,也要經曆過嚴格的打磨,才能發光。
之後的兩年,範偉都在打磨自己。
直到2001年,他的朋友給他講了個故事。
有個朋友去醫院,拿錯了片子,
拿了别人腿骨折的片子給醫生看。
醫生很迷惑:“你腿不疼嗎?自己走着來的?”
那哥們又站起來走了兩步,也很迷惑:“不疼啊,走着來的。”
醫生指着片子對他說:“你這腿骨折了啊,按理來說走不了。”
朋友一聽,扶着桌子就喊:“哎呀,我感覺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這個故事很有意思,經由倆人一合計,搞出來了個《賣拐》的獨幕喜劇。
則也就有了那句經典的台詞“走兩步,沒病走兩步。”
靠着沒病走兩步,範偉成功了。
觀衆越喜歡他,就代表他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在春晚的舞台上,台詞要精确到秒,
如果出現一點差錯,快或者慢,都要憑着自己的實力去扭過來。
這可是直播,是十幾億中國人和千千萬萬海外華人都關注着的春晚。
可想而知,有多大的壓力。
2005年,是範偉最後一次上春晚。
在賣拐三部曲的最後一部《功夫》裡,範偉說錯了一個字。
他把“一雙慧眼”說成了“一眼慧眼”。
這是範偉第一次失誤,也是最後一次了。
他決定不再登上春晚舞台,長久以來的壓力終于壓垮了他。
關于範偉的退出,各界議論紛紛。
有人說是為了孩子上學,有人說是因為壓力,也有人說是想“單飛”了。
但是這一決定其實早有預謀。
1997年開始,範偉就參加過電視劇的拍攝。
雖然那時的拍攝看起來就像随便玩玩,誰也沒有當真,但誰又知道這段經曆給範偉帶來的是什麼呢?
2001年,《賣拐》讓範偉大火了一把之後,
趙本山又給了範偉演電視劇的機會。
《劉老根》當中的藥匣子。
《劉老根》的意義不由分說。這是趙本山建立起龐大的“本山帝國”的根基,
但在某種意義上,在這部劇裡獲益最大的,卻是飾演“藥匣子”的範偉。
在《劉老根》拍攝結束之後,趙本山又讓範偉演了另一部戲《馬大帥》。
這部戲,又是一個範偉獲益最大的戲。
他演活了那個“水庫浪子”範德彪,甚至比主角還要吸睛。
“彪哥”直到如今,依然是人們口中相傳的一個經典角色。
2004年,為了孩子的學業,範偉打算舉家搬遷到北京。
趙本山聽說了這個消息,非常不開心。
北京離東北并不是走幾步就能到的距離。
兩個人離的遠了,感情會不會就越來越淡。
但是縱有百般不願,哥們已經打定了注意,做兄弟的也隻能幫忙。
自此,範偉在北京生活下去,趙本山還專門用關系把範偉推薦到了文工團。
這一年,範偉不僅把家搬到了北京,還出演了第一部電影《看車人的七月》,
非科班出身的範偉,靠着自己的實力拿下了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
範偉可能天生就适合當演員,
他可以在鏡頭下毫不忌憚的把自己演成别人。
這個内向不善表達的小子,隻在要表現真正自己時會顯得無措。
2004年底,《天下無賊》上映,
範偉隻是在其中跑了個龍套,演了個沒幾句台詞的低智商劫匪,
沒想到卻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句“IP、IC、IQ卡,統統告訴我密碼。”“我要劫個色”。
讓觀衆爆笑如雷。
範偉進軍影壇的目的越來越明顯,拿到的成就越多,人也就越忙。
趙本山2005年采訪時的原話就是:
“以前我找他,他會把所有事都推掉,現在他做不到了,因為他也忙。”
這段時間,兩個人依然像平常一樣合作着,
隻是範偉不再是“襯托”紅花的那片“綠葉”了,
他變成了與趙本山并肩的“紅花”。
最不好做的是什麼演員,是轉型的演員。
比轉型演員更不好做的,是從喜劇轉型來的演員。
你演的角色太過固定,就會出現一種狀況,觀衆跳戲。
不管你演的多麼悲情,多麼悲壯。
隻要你往那一站,話都沒說呢,觀衆就開始笑。
但是範偉真正做到了演什麼。
他的來的各種獎杯實至名歸。
為了演好《芳香之旅》,範偉寫了一萬多字的筆記,為了更符合人物設定,範偉用從164斤生生減到了148斤。
憑借這部片子,範偉拿到了金鑰匙獎。
為了演好農民,範偉會專門去體驗生活,學當地的口音,學當地的習俗、生活習慣。
為了演好一個鏡頭,即使微不足道,範偉也會盡全力做好無怨言。
範偉這一生,該如何評價。
在東北出生,在東北長大的範偉,有着最敏感的危機意識。
他能在危險出現的前夕嗅到風頭。
比如他搖搖可墜的相聲演員事業。
在走到頭了的時候,他換了自己追求的路。
在獨幕喜劇事業走到頭的時候,他又早早的開始準備自己未來的去向。
這個敏感細心的男人,必定能夠成一番大事。
再聊一聊範偉與趙本山。
2008年後,兩個人似乎就再沒有了一同登台的交集。
2009年,在趙本山《關東大先生》的釋出會上,趙本山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他是我的好朋友,曾經是我一把手給帶出來的,現在人家演藝發達了,高走了一步,一開手機就能進來100多個電話,很忙。你們沒必要寫我倆的壞話,他是我弟弟,我們合作10多年,留下的記憶很深。他吃過很多苦,能有今天很不容易,也特别忙。能答應我在劇裡客串個角色就很幫忙了,有範大腕賞光還能增加收視率呢,我得感謝他。”
“他現在畢竟是發達了。我給範偉打了幾天電話,不接。我就跟大寬(高大寬,趙本山經紀人)說,發個資訊說我找他。後兩天他給我發回來一個資訊,‘你轉告本山哥,我早跟他說了,春節晚會我不想上了。對不起,近段因為拍戲太忙。’我說,哎呀,你還不給我接電話了,小樣兒。”
在傳統的師徒家族關系裡,确實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師父就是天,師父的指令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違抗的。
但是對于範偉來說,并不是。
趙本山不是他的師父,他們是搭檔。
雖然是趙本山一手把範偉捧起來,範偉也并沒有義務要為了趙本山放棄自己的事情。
範偉的師父是陳連仲先生。
雖然範偉現在已經不再在相聲圈子了,但是範偉仍會每年給師父去百年。
在師父去世以後,也是第一時間趕回了沈陽送了師父一程。
對于趙本山,範偉也并沒有不感恩。
對于不接電話,範偉給出的解釋是,他總是換号碼,而自己從來不接陌生電話。
對于趙本山,他甚至經常會感謝。
有一次記者問他“外界都說是趙本山捧紅的你?”他的回答是:
“絕對是這樣。一個再有才能的演員,沒有好平台,你是展示不了的。本山大哥他是分階段幫助我,剛開始他是看上我這個人了。我剛一開始演獨幕喜劇,演得很不好。我們這種感情吧,是一步一步建立起來的。特别是《劉老根》和《馬大帥》這兩部電視劇,給我搭建了特别好的平台。”
但是終歸,範偉和趙本山的人生是不一樣的。
年輕時候,趙本山在聚會上可以挨着給人敬酒,談笑風生,
而範偉卻最不會喝酒,甚至被老戲骨王志文取了個“範一抿”的外号,說他隻有“一抿”的酒量。
那個時候木讷内斂不愛說話的範偉,又在想什麼。
兩個人終究是越來越遠了。
趙本山忙着經營他的“本山帝國”,生意越做也大,
範偉也在鍛煉着自己的演技,拿下了金馬影帝。
一個是江湖王者,一個是影帝加冕。
《劉老根2》落幕17年之後,《劉老根3》宣布開拍。
而“藥匣子”範偉也回歸了。
他不是常駐,隻是來給這個角色一個結局的交代。
但是兩個人緊緊相擁的一幕,怎麼看,怎麼也像是“範偉”與“趙本山”的一種釋懷。
從泰國回來的藥匣子,喚醒了瘋了的劉老根。
恢複神智的劉老根哭着說:“匣子,你咋回來了。”
匣子笑中帶淚:“這不就你一句話,我就回來了呗。”
如今兩個人都已經到了花甲之年。
往事如煙,過了就過了。
人生,不就是一直在釋懷的路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