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歸會離開這個世界,當我離開的時候,我一定要穿着高跟鞋。”
這是90歲的卡門·戴爾·奧利菲斯所追求的最後的浪漫。

作為一名模特,卡門的壽命不可思議地長,她是現階段年齡最長、工齡最長的超級名模。
從15歲到90歲,她合作了無數的殿堂級攝影師,登上了所有的頂端雜志封面,擔任了任何家喻戶曉的高奢品牌模特。
暮年的她依舊頻繁在各大時裝周壓軸出場,就像梅豔芳把自己嫁給了舞台,卡門也在T台走了大半輩子。
青春葬送給了三個渣男,金錢被金融危機吞噬,隻有T台對她情深不壽。
綻放在貧民窟裡的野薔薇
1931年,在一個富有藝術氣息卻異常貧窮的家庭裡,一個意大利和匈牙利的混血兒出生了。
她就是卡門·戴爾·奧利菲斯,她有着一個落魄無名的芭蕾舞者母親,和一個窮困潦倒的小提琴者父親。
3歲開始,卡門就隻有母親了,她的父親為了追求藝術去浪迹天涯了。
在一個潮濕陰冷又窘迫的小房子裡,卡門和母親過着家徒四壁的生活。
後來的卡門回憶起自己的童年,也隻有寥寥兩句話。
“那時候,媽媽教我縫紉,教我做飯,每個月房租30美元,我們拿不出,隻能賣了縫紉機。”
“後來,我們沒有東西可賣了。”
困苦的日子裡,母親把芭蕾舞者的夢寄托在唯一的女兒身上。
然而由于住處過于潮濕,卡門小小年紀就得了風濕,每一次跳舞膝蓋都疼痛無比。
種種負擔壓在身上的母親恨鐵不成鋼地對她說:“你這雙棺材大腳,根本無法跳芭蕾。”
母親的芭蕾舞夢碎了,卡門也落下了伴随她一生的風濕病。
柳暗花明,山窮水盡,14歲的卡門迎來了自己的夢。
1945年,卡門的教父将她的照片寄給了在《Vogue》雜志工作的朋友,半個月後,14歲的卡門見到了《Vogue》的傳奇編輯戴安娜·弗裡蘭。
見到卡門的時候她驚為天人,然而後來她隻是用手拂過卡門的頭發用稍許惋惜的語氣說:“要是你的脖子再長長一英寸,我就送你去巴黎。”
卡門心想:“沒戲了。”她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破破爛爛的家。
幾個月後的一天,一個郵差瘋狂敲着卡門的家門。
他埋怨着:“你們家為什麼連電話都沒有,郵箱也是爛的……”
然而這些卡門通通置若罔聞,她隻聽到後半句——“戴安娜讓我告訴你,你要上封面了。”
卡門欣喜若狂。
不久後,以卡門為主角由著名攝影師霍斯特主刀的大片出現在了《Vogue》的封面。
這是卡門第一次成為頂級時裝雜志的封面女郎,那年,她15歲。
她拿着這筆報酬給母親交了房租,供自己上了學,她們的生活逐漸好轉。
卡門的事業正飛躍發展。
一時之間,她成為了時尚界的寵兒,榮登各個時尚雜志的封面,奔赴巴黎各個時裝周,甚至還為香奈兒五号香水拍了廣告,要知道上一個為它拍廣告的明星還是瑪麗蓮·夢露。
從此,她紅透了時尚界。
凋零在名為愛情的深淵裡
20歲紅得發紫的卡門突然在公衆視野消失了。
廣告擱置、秀場缺席、商演推掉、事業停滞,她陷入了愛情。
1951年,在名利場裡漂浮的卡門渴望安定平穩的家庭生活卡門愛上了一名無名浪子并與他走入了家庭。
這四年裡,她所做的就是結婚、離婚和堕胎、生娃。
愛情的華袍爬滿了虱子。
曾經的王子在生活的清洗下露出了他“軟飯男”的真面目,最後把卡門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積蓄全部花光。
24歲的卡門被噩夢驚醒,帶着女兒遠離了“扶不起的阿鬥”。
“我絕對不能讓女兒重複自己的童年。”
她重回了模特圈,她還年輕,還能夠繼續販賣自己的青春。
于是作為單親媽媽的她從來沒有如此拼命過,接廣告、走T台,幾乎不眠不休。
1960年,在工作中,為她拍照的攝影師打動了她的芳心。
她又一次走入了婚姻,然而這一次僅僅持續了短短的六個月。
丈夫是一個寂寂無名的攝影師,懷才不遇,而卡門炙手可熱,“女強男弱”總是會帶來隔閡。
盡管她想方設法去扶持丈夫的事業,但還是毫無起色。
最後28歲的卡門落得了一個“美麗不再”的罪名從婚姻裡狼狽出局。
屢次愛錯人的卡門在35歲的年紀還是沒有遇見良人。
第三次她把自己托付給了一個年輕有為的建築師,但是婚後卻發現他是一個吸毒的“瘾君子”,甚至還打算教唆自己的女兒嗑藥。
這一次,卡門再一次被命運給狠狠地擺了一道。
四十歲的年紀,她的頭發被感情的傷染白了。
她用了将近四十年來和自己孤獨缺愛的童年和解。
腐朽在破産的泥潭
在感情受到重創後白發蒼蒼的她從此不再結婚,誰都不愛,隻愛自己。
1978年,為了家庭退隐多年的她決定重回模特圈,那時她已年近半百,所有人都覺得她在做白日夢。
而現實也是如此殘酷,無論她多麼拼命地遮住自己的滿頭白發,都無人問津。
在一個遍地都是妙齡女子的模特圈怎麼會有她的位置呢?
但那又能怎麼辦呢? 她這半生就隻有T台了。
“隻要你缺錢,你就什麼都不怕。”
這是卡門唯一的選擇,不斷地嘗試,不斷地碰壁。
直到後來她的朋友為她拍了一組時尚大片,在照片裡,她沒有将自己的白發染黑。一頭銀發襯得她異常優雅和迷人。
這組片子史無前例地引起轟動,她又重新站穩了腳跟。
年近半百的卡門将自己賺得一分一毫投入了基金和股票,以備着用來頤養天年。
然而命運總是顯得如此無情,80年代的金融風暴席卷而來,她的投資被賠得血本無歸。
她破産了,為此甚至不得不變賣自己年輕時候的經典照片以維持生計。
“我一無所有了,我把我40年的青春,都賤賣了。”
她苦笑着,在該退休的年紀,她又要重來了。
“幫我把能接的工作都接了吧。”
頂着由于風濕而疼痛的膝蓋,她一有機會就走T台、拍廣告、登封面。
沒想到的是,在65歲那年,卡門遇上了自己的一生摯愛——80歲的諾曼·利維,在黃昏的年紀,他們一直相守了十年。
直到2005年,在卡門74歲的時候,諾曼偷偷将将近三億的遺産留給她之後便與世長辭了。
“如果愛我,請為我活得久一點。”
就像命運開了一個玩笑,讓她得到又讓她失去。
聽到噩耗的她隻是一聲長歎,她的委屈已無人來聽。
禍不單行,2008年,77歲的卡門又迎來了再一次破産。
金融危機的襲來,她被卷入了麥道夫的金融騙局。
“我又變得一無所有了。”
将近八十歲的她依舊在忙于生計的道路上。
在T台上的永生花
也許,是生活的磨難,讓她不斷活躍在時尚圈,不斷奔波在秀場上。
愛情會消失,投機會損失,隻有T台不會背叛她,隻有努力工作不會抛棄她。
2017年,86歲的她為中國設計師郭培鎮場,紅袍加身,睥睨衆生。
“在她那裡,你聽不到任何關于腳痛或睡眠不足的抱怨。她的笑容總是溫暖明快,她用整潔、謙遜和守時的專業态度為年輕模特好好地上了一課。”
跟卡門合作的從業人員總是對她贊賞有加。
卡門敬畏T台。
2020年,她說“我今年89歲了,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但我想一直走下去。”
不管是青春少女,還是白發老妪,美麗是一種責任,是她對自己的一種尊重。
年齡給了她白發,給了她閱曆,也給了她一次又一次從頭再來的底氣,更賦予了她迷人與優雅。
白發簪花君莫笑,歲月從不敗美人。
一個女人最好的歸宿,在她身上我們有了新的答案。
不是熬成賢妻,不是熬成良母,而是活成了自己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