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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女子卧室内遇害,警方追查兇手時,卻意外牽扯出另一樁命案

作者:深夜奇譚
故事:女子卧室内遇害,警方追查兇手時,卻意外牽扯出另一樁命案

本故事已由作者:蝸牛塘,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号“深夜奇譚”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候機廳裡,程陽拉着行李,匆匆找到登機口,在附近找了個空位坐下。

剛掏出手機,梁京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手指一哆嗦,差點按到“拒絕”鍵。

“兄弟,怎麼樣?”程陽的另一隻手緊緊壓着大腿。

“他說的那個區域,幾家醫院我都問過了,沒有找到嫂子。”電話那頭,梁京還在喘氣,聽筒裡傳來雜音,顯然還在外面奔波。

程陽的心涼了半截,“辛苦了,兄弟,我馬上登機了,咱們回來說。”

“好咧,陽哥,别太着急,說不定是其他醫院,我再找找。”

電話裡梁京提到的“他”,是他們夫妻的房東,陸輝。

一周前,程陽突然聯絡不上妻子朱玉琪,他先托梁京去他們住處看看。

梁京在門口的鞋櫃暗格裡拿到了備用鑰匙。因為朱玉琪老是忘記帶鑰匙,是以程陽在鞋櫃裡裝了個暗格,放了一把鑰匙。

打開門後,家裡沒人,兩人一邊視訊通話,一邊檢視了客廳、卧室、廚房、洗手間,沒有異樣。

程陽又打給了陸輝,後者也和他們同住,不過陸輝也時常住郊區父母家。

陸輝告訴他,朱玉琪前天晚上和同學聚會,喝多了,好像是中毒被送進醫院了。

程陽問哪家醫院,陸輝說自己不清楚,好像在錦風區。

接下來,程陽托梁京到住處拿朱玉琪的身份證,然後到錦風區的醫院去問問。

下了飛機,程陽直奔家中,路上又給朱玉琪打了電話,仍然是關機狀态。

回到家裡,空無一人,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臭味。

程陽捏着鼻子,循着氣味的濃度,看向了西邊的小房間。

這間屋子一直鎖着,陸輝說這之前是父母的卧房,裡面的東西還沒有搬走,是以鎖上了。

此時,程陽發現門鎖開着,而臭味顯然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他的心狂跳不止,連呼吸也有些困難。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房門。

僅僅一秒後,他退了出來,捂着嘴,臉色煞白。

1

西邊小房間隻擺放了一張雙人床,牆角堆放了一些雜物。

床鋪上,朱玉琪臉朝下趴着,露出烏青的後背,腰部以下被毯子蓋着。她的長發淩亂地搭在枕頭上,脖子上還繞着一根狗繩。

法醫一邊檢查屍體,一邊道:“腐敗巨人觀,皮膚上有蛆蟲侵蝕,死亡至少四天以上,屍體沒有被移動過。”他看了看屍體的手腕,“雙手曾經被束縛過。”

李池注意到床頭架上綁着兩根紅色的布條,招呼了一名痕檢員過來看看,如果布條曾經捆綁過死者,說不定會留下皮膚組織。

客廳裡,程陽坐在沙發上,雙手無力地垂放在膝蓋處,臉色依舊蒼白。

“你最後一次找朱玉琪是幾月幾日?”顧嘉偉問道,安朵兒在一旁做記錄。

程陽緊閉雙眼,許久,才緩緩開口:“2月2日,晚上,我睡覺前,跟她通過電話。”

“有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又是一陣沉默,程陽道:“沒有,很正常。”

“你找不上她,為什麼沒有立刻回來看看?”

程陽把他托梁京幫忙找尋的事說了一遍,“我朋友正趕過來,你們可以問他。”

“你們夫妻關系怎麼樣?”

程陽終于擡起頭,眼神從疑惑到幾分惱怒,“你什麼意思?”

顧嘉偉做了個下壓的手勢,面帶微笑,“這是例行問話内容,你如實回答就好,初期我們都是盡可能多收集線索。”

“我們關系挺好的,不過,我是做銷售的,經常出差,有時候照顧不到她。”

“那你太太的人際關系怎麼樣?恕我直言,主要是男女關系方面。”

朱玉琪死在床上,難免讓人懷疑與情感糾紛有關。

程陽将臉埋在掌心,雙肩止不住顫動,“玉琪……”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很好,家裡的事都是她在打理,每次回來,她都會給我準備我最喜歡的辣子兔……她不會……”

程陽第一次遇見朱玉琪,是在大學畢業典禮上。

他一個單身狗,忙着給即将分别的情侶和朋友們拍照。大夏天的,他的學士服浸透了汗水。

突然,一瓶亮晶晶的礦泉水遞到了他的眼前,他轉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生,劉海像抹了一層油,服服帖帖地黏在額頭上。

女生先開口道:“我不認識你,但是看你跟我一樣,也是工具人的命,可别中暑了。”

他接過水,道謝,問了女生的名字,朱玉琪,還加了微信。

一個月後,他去某家公司面試時,又在寫字樓下碰見了朱玉琪。原來,她已經在這棟辦公樓裡開始工作了。

兩人越發熟絡起來,一起約飯、看電影、郊遊,很快确定了情侶關系。

兩年後,兩人順利成婚。為了讓小日子過得更滋潤,也為了将來養孩子考慮,他接受公司安排,調到了銷售崗位,開始“飛行人”的生活。

在他眼裡,朱玉琪性格開朗,賢惠持家,緣于她父母傳統觀念的滋養。

另一方面,朱玉琪獨立有主見,自己的工作矜矜業業,下班後還在自學程式設計。

雖然工作頭三年,兩人擠在老城區的出租屋裡,但到了周末,朱玉琪會去花鳥市場或者家具市場轉轉,給家裡布置一番。每次回到家,他都感到分外舒心。

即使他出差在外,兩人也經常通過視訊交流各自的生活,朱玉琪總是話更多的那一個。

當顧嘉偉提到男女關系,程陽的腦海裡隻有三個字:不可能。

顧嘉偉想了想,繼續問道:“剛才你說,你們之前住老城區,一年前才搬過來,但是為什麼要跟房東合住?不會覺得不友善嗎?”

程陽答道:“這房子是玉琪找的,她很喜歡。房東陸輝,是個富二代,主要住在郊差別墅,很少過來住。他比我們小五歲,身邊美女如雲,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這程陽心也夠大,自己常年在外出差,怎麼放心妻子和别的男人共處一室,顧嘉偉正想着,黃友友走了過來,搖了搖手機,“陸輝關機了。”

顧嘉偉轉頭問程陽:“你知道陸輝的别墅在什麼地方嗎?”後者搖搖頭,“我總共也沒見他幾面。”

2

刑偵科辦公室裡,李池翻看着法醫出具的鑒定報告,“死亡時間,2月3日晚十點以後,機械性窒息,兇器是脖子上的狗繩……”

顧嘉偉望着白闆上陸輝的照片,“梁京的口供和程陽的吻合,程陽在外地分公司的同僚也都證明,2月3日晚,程陽一直跟他們在一起加班,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這個陸輝。”

“但是,能夠輕易進入房子的,除了陸輝,還有梁京。”李池道。

顧嘉偉挑眉看向李池,“哦?你懷疑梁京?什麼理由?”

“這倒沒有,隻是從現場條件來看,門鎖沒有被破壞,屋内沒有打鬥痕迹,應該是熟人作案,陸輝和梁京都有條件,當然還得調查他和朱玉琪之間的關系。”

黃友友笑道:“師哥,這次你恐怕猜錯了,我也考慮到這一點,查了梁京的不在場證明,當晚他跟客戶在酒吧玩,淩晨兩點才離開。”

李池抓了抓頭發,“那就隻剩下陸輝了。”

正說着,安朵兒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臉頰兩團紅暈,她喝了口水,迫不及待道:“這個陸輝很有問題。”

衆人都望向她,後者正襟危坐,“陸輝名下沒有任何房産,他租給程陽夫婦的房子是他表哥托他照看的房子,他父母也不在本市,而是在北方一個小城裡打工。”

“搞半天,這小子是假冒的富二代。”黃友友一臉不屑。

“沒錯,他的豪車都是租的,也沒有正經工作。”安朵兒點點頭,“最可疑的是,從2月6日開始,也就是程陽給他打電話的第二天,他就人間蒸發了,手機停機,連銀行卡都沒用過。”

“電話停機前,他的通訊記錄和銀行卡使用記錄查過了嗎?”李池問道。

“查過了,通訊記錄主要是幾個狐朋狗友,最後一條銀行卡的使用記錄是2月5日晚,一家夜店。”

“好了。”顧嘉偉拍拍手,“現在,陸輝是我們的頭号嫌疑犯,大家馬上行動,務必盡快找到他,池子和友友去夜店問問,朵兒,去交通部門那邊跑一趟,看人離開本市沒。”

這個夜店位于南邊繁華的區,是靳安市有名的夜場之一,據說一晚消費可達十萬。夜店門口每晚都聚集着穿着時髦清涼的年輕男女,即使在大冬天,美女們也依然穿着迷你短裙。

李池找上了對方的經理,約在晚上七點在店裡見面,那個時間從業人員在準備營業,剛好也可以一并詢問2月5日晚上班的服務員。

收銀員查詢了消費記錄,當晚陸輝一行坐的是卡座,最低消費3000元,最終賬單是1萬元。

李池向收銀員出示了陸輝的照片,收銀員确定付賬的正是陸輝,因為他當時喝大了,差點吐在櫃台上,是以收銀員印象還比較深刻。

黃友友抱着胳膊,看向李池,“陸輝不是假富二代嗎?怎麼有錢請客?”

李池也納悶,程陽那幾個月房租,勉強夠他吃飯,他又沒正經工作,哪裡來的錢?

經理幫忙找來了當晚送陸輝出去的那個服務生,據他回憶,陸輝沒有開車,是打車離開的。

“你有沒有聽見他說打車去哪裡?”李池忙問。

“這……”服務生眉頭緊鎖,努力地思索,“那個……什麼……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什麼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來着?我再看看照片呢。”

黃友友立刻把照片舉到服務生面前。

服務生看了半天,開始點頭,“對對,沒錯了,是他,正熙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他喝多了,還吐我衣服上,我幫他叫的車,他嚷嚷了好幾次這個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名字。”

兩人火速趕到正熙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先在周圍勘察一圈,确定隻有一個出入口,且無地下停車場。

接着,黃友友在較高價的電梯大廈門口蹲守,李池請較高價的電梯大廈管理者幫忙,查到了陸輝居住的地方,然後讓管理者去敲陸輝的門,就說是樓上爆水管,讓他看下家裡有無漏水。

管理者見是警察辦案,非常配合,敲響了陸輝的門。

但等了一會兒,遲遲無人應門,管理者望向躲在一旁的李池,後者示意繼續敲。

過了好一會兒,門内終于響起煩躁的聲音,“誰啊?敲個鬼啊!”

管理者緊張起來,咽了口唾沫,壯起膽子喊道:“住戶您好,樓上水管爆了,我來幫你檢查一下屋裡有沒有漏水的情況。”

門内安靜了一下,窸窸窣窣的拖鞋聲漸漸遠離房門。不一會兒,人回到了門邊,不耐煩道:“沒有漏水,别來吵我了!”

管理者又望向李池,後者做了個“撤退”的手勢。

回到較高價的電梯大廈門口,李池囑咐管理者,如果陸輝出門,一定要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黃友友急問情況怎麼樣,李池簡要叙述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接着說:“這個陸輝很謹慎,我們還不知道屋内的情形,我先回局裡找顧隊,這裡麻煩你繼續盯着。”

“沒問題,師兄,這裡交給我!”黃友友一個立正,拍了拍胸脯。

3

聽了李池的彙報,顧嘉偉心生疑慮,陸輝的錢财來路不明,而且恰巧是在朱玉琪死後,他似乎突然有錢揮霍了,這背後,會不會還有隐情?

“友友那邊先盯着,明天一大早,你去銀行查查陸輝的金錢往來。”顧嘉偉道。

夜裡,李池睡得也不踏實,很早就起床跑步,然後趕到陸輝的開戶銀行。

另一邊,顧嘉偉帶上了安朵兒和其他幾名偵查員,趕到正熙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跟黃友友接頭。

“顧隊,我盯了一晚,陸輝沒有離開,還在家裡。”黃友友從車裡出來,揉了揉熊貓眼。

“那……有沒有人來找過他?”顧嘉偉問道。

“啊?這個……”黃友友怔住了,一時有些慌亂,“我沒注意,我馬上去找管理者。”

黃友友飛奔進較高價的電梯大廈,直接推開了管理室的大門,管理者吓了一跳,見是黃友友才撫了撫胸口。

“昨晚有沒有人找過陸輝?”

“你們隻讓我盯着他出門,我也沒注意有沒有人找他啊。”

“來客不用登記嗎?”

“我們這兒基本都是租戶,人員流動很大,除了租房的,其他人都不登記的。”

黃友友額頭冒出了汗珠,轉頭看向顧嘉偉,不由地低下了頭。

顧嘉偉拍了拍他的肩,“什麼都别想,上去先把人帶出來。”

一行人拔出腰間的配槍,輕手輕腳走到陸輝家門口,分成兩組分列房門兩側,屏息凝神。

顧嘉偉朝安朵兒打了個手勢,安朵兒走到門前,敲了敲門,聲音清脆:“請問是陸先生嗎?有您的郵件,麻煩簽收一下。”

許久,無人應答。

顧嘉偉擡了擡下巴,安朵兒繼續敲門,重複剛才的話術。

長久的靜默,依然無人應門。

安朵兒将手輕輕地放在門把手上,緩緩向下壓,忽然擡了擡眉,朝顧嘉偉搖頭。

顧嘉偉心領神會,門沒鎖。他一個手勢下令,安朵兒猛地推開門,其他警員持槍魚貫而入。

黃友友沖在最前面,也是第一個停下的。

客廳裡,陸輝倒在沙發上,表情痛苦,面部和嘴唇呈現紫绀。

黃友友靠近陸輝,确認其已經死亡,并且嘴裡散發出苦杏仁的味道。

“中毒。”黃友友看向顧嘉偉,“顧隊,我……對不起。”說着,握槍的手微微發抖。

顧嘉偉嚴厲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上帝,别婆婆媽媽的,通知法醫和痕檢!”

黃友友重重地點了點頭,快速離開了現場。

“顧隊,這是畏罪自殺嗎?”安朵兒收起槍,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遭環境。沙發前的茶幾上,隻有一隻酒杯,杯中還有半杯紅酒。

顧嘉偉沒有答話,彎腰看了看茶幾桌面,又蹲下身檢查地面,最後走到各個房間看了一圈。

他對安朵兒道:“應該是謀殺。首先,茶幾上留有一圈水漬印,這種玻璃茶幾很容易留下印記,我去廚房看了,水槽邊放着一隻幹淨的酒杯,應該是其他人用過的。還有,客廳和廚房有打掃過的痕迹,而他的卧室又髒又亂。”

安朵兒點頭道:“如果是畏罪自殺,怎麼會有心思請人來喝酒,而且隻打掃客廳和廚房,這也太奇怪了。”

法醫和痕檢員趕到後不久,李池也聞訊趕來。

“顧隊,查到了,陸輝的銀行戶頭,每個月都有一筆五萬的款項入賬,但是,隻顯示是網絡付款,”

“什麼意思?查不到付款人嗎?”

“比如說,雙方都是通過微信錢包轉賬,陸輝從微信錢包裡提款到銀行卡,這就看不到付款人的名字。”

“朵兒!”顧嘉偉提高了音量,“陸輝的手機還在嗎?”

安朵兒和幾名偵查員在陸輝家裡翻了個遍,最後攤手,“沒有,看來是被拿走了。”

顧嘉偉來回踱步,又點了根煙,“朵兒,你找下背景管理公司,現在微信轉賬都需要實名制,看能不能查到付款人的資訊。”

“顧隊,我還有發現。”安朵兒舉手道,“衛生間裡有女性用品。”

“女性用品?你懷疑是朱玉琪的?”李池問道。

安朵兒豎起食指搖了搖,“不是,衛生間裡的護膚品是便宜的,而朱玉琪用的價格是這種的幾倍,她不可能在陸輝這裡用。”

幾個大老爺們兒除了點頭,提不出什麼異議,顧嘉偉道:“這樣吧,朵兒,你去查這個女人的身份,網絡那邊讓友友去跑。”

4

陸輝死于中毒,杯子裡的紅酒中檢測出了有毒物質,死亡時間是昨晚十一點左右。

客廳和廚房被清理過,沒有提取到足迹和指紋,其他房間隻留有陸輝一人的足迹,衛生間的梳子上提取到女性的發絲。

此外,經過DNA比對,确認留在朱玉琪身上的痕迹的确屬于陸輝。

“這麼一來,殺死朱玉琪的兇手隻能是陸輝了,可惜死無對證。”李池感歎道。

“現在的問題是……”顧嘉偉盯着白闆上幾人的照片,拿起馬克筆,從“陸輝”向“朱玉琪”畫了一個箭頭,又在反向箭頭上打了個問号,“陸輝的死,是獨立的案件,還是跟朱玉琪的死有關?”

女子卧室内遇害,警方追查兇手時,卻意外牽扯出另一樁命案

李池拿起案件資料翻開,裡面有朱玉琪手機聊天記錄的列印件,“朱玉琪和陸輝有私情,而且已經一年了,如果程陽知道的話,那麼陸輝的死就有可能跟朱玉琪案有關聯。”

根據朱玉琪的微信以及某交友軟體的聊天記錄來看,兩人是在交友軟體上認識的,聊了一個星期,雙方感覺都不錯,于是加了微信。

線下約見了幾次,之後聊天内容的畫風逐漸跑偏,朱玉琪經常發自己的照片,還帶有配文,陸輝照單全收,兩人打得火熱。

一個月後,兩人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商議搬到一起住,這才有了三人合住的尴尬局面。要不是程陽經常出差,加上信任朱玉琪,換個人早就起疑心了。

不過最近一個月,陸輝對朱玉琪十分冷淡,甚至提出了分手,朱玉琪不依不饒,要求對方付十萬分手費。

陸輝是個假富二代,即使有來路不明的錢财,他揮金如土,根本不可能有閑錢。

出事的當天,朱玉琪主動邀陸輝來家裡,說要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嫌隙。陸輝赴約了,兩人一番雲雨,可能事後起了沖突,陸輝将朱玉琪殺死。

第一次看到這份聊天記錄時,李池還十分驚訝,這裡的朱玉琪和程陽口中的朱玉琪完全對不上号,程陽真的一無所知嗎?還是他明明察覺,但出于某些原因,不願意說出來?

“陸輝的案件,毫無疑問也是熟人作案。我覺得,有必要調查下程陽昨晚的行蹤,盡管目前沒有任何線索指向他。”李池道。

顧嘉偉應允,但臉上仍是疑雲密布,“陸輝的行蹤也很奇怪,按道理,殺了人應該立刻躲起來,他倒好,該吃吃該喝喝,但又突然銷聲匿迹。”

“會不會是程陽那通電話,讓他意識到事情很快就要敗露了?”

顧嘉偉望向天花闆,沒有說話。

兩人正各自思忖,黃友友急匆匆走進辦公室,腳步還沒停下,聲音已經響起:“顧隊,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網絡背景那邊查得怎麼樣?”

“那邊還在辦手續,顧隊,你聽我說,那晚我盯梢,發現一個可疑的人,也許是去找陸輝的。”

黃友友舔了舔幹涸的嘴唇,“那人穿着黑色的沖鋒衣和黑色褲子,沖鋒衣的帽子也被拉了起來遮住頭,而且還戴着黑色的口罩,因為他一邊走一邊咳嗽,我就以為他是因為生病才捂這麼嚴實。”

顧嘉偉不由地站直了身體,“身高體型?什麼時間?”

“身高……大概1米7到1米8之間,不會超過1米8,中等身材,沒有其他明顯的特征。進入較高價的電梯大廈的時間大概是晚上十點半左右,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

“好!”顧嘉偉舒展了下肩膀,“友友去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走訪,看有沒有人看見他進入陸輝家,池子,你趕緊去查程陽昨晚的行蹤,程陽的身高和體型都符合。”

李池卻沒反應,木愣愣地立在原地,顧嘉偉又喊了聲“池子”,李池仍舊一動不動。

顧嘉偉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後者終于有了反應,“顧隊……友友說的那個人,我在朱玉琪案的現場,也見過……”

“什麼?”顧嘉偉和黃友友幾乎異口同聲。

“我離開現場時,周圍已經有人圍觀議論了,那個人穿着一身黑,有點怪異,我多看了一眼。”

“這麼說,黑衣人不是程陽?”顧嘉偉喃喃自語,而後又自顧自搖頭,“池子,程陽還是得查。”

5

再次見到程陽,整個人都精神了些,頭發好像剛打理過,整潔有型。

程陽說,他昨晚很早就回家休息了,一直呆在家裡。換句話說,沒有不在場證明。

李池問他:“你知不知道,陸輝是你太太的情人?”

程陽愣了愣,“啊?”忽地睜大了眼,“我……我不知道啊,這混蛋,死了活該。”

李池沒再接話,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程陽被看得很不舒服,皺着眉扭頭看向一邊,“死都死了,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你不恨他嗎?不想殺了他嗎?”李池故意加重了語氣。

程陽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恨他又怎麼樣,死都死了。”剛說完,他兜裡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拿出來看了一眼,連忙摁掉。

雖然隻有一瞬,李池還是注意到,他的瞳孔緊縮了一下,這是人緊張害怕的反應。

李池站起身,伸出手,“今天就到這兒吧,謝謝你的配合。”

程陽不情願地握住了李池的手,又迅速抽離。李池的掌心,還留着股涼意。

程陽離開後,李池迅速撥通了通訊公司的電話,“您好,我是市局刑偵隊的,要查一個通話記錄……”

安朵兒走進辦公室時,隻見李池一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她很少看見李池這麼“沒正形兒”,李池一向“行的端坐的正”,她忍不住上前揶揄了幾句:“師哥,這是怎麼了?累啦?”

李池連忙撐起身體,撥弄了下亂糟糟的頭發,“沒事……程陽那邊我已經調查過了,他在外地分公司有個暧昧對象,比不上程陽的心理素質,那姑娘一問就招了,她跟程陽地下情一年多了。”

“哈?這夫妻兩人真是各玩各的。”

“總之,程陽不是兇手,之前覺得他過于冷靜,可能涉案,現在看來,他不關心朱玉琪,更不可能謀劃殺害陸輝。”李池揉了揉太陽穴。

“聊什麼呢?”顧嘉偉端着泡好的竹葉青走了進來。

安朵兒将胳膊搭在李池的椅背上,笑眯眯地看着顧嘉偉,“隊長,師哥累了,我正打算給他捏捏肩。”

一聽這話,李池立馬向前一彈,安朵兒捂着嘴笑起來。

“朵兒,你任務完成了嗎?這麼有閑情逸緻逗你師哥玩兒?”顧嘉偉扯起嘴角笑了笑。

“報告隊長!陸輝的女友找到了,名叫杜依,跟她約了一個小時後見面。”

顧嘉偉斂起笑容,默了默,神情越發嚴肅,“池子,你跟朵兒馬上去找杜依,可别再出岔子。”

有了陸輝的前車之鑒,兩人立刻心領神會,趕往杜依的工作地點,商業街的一家服裝店。

所幸,杜依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店裡,李池向店長出示了證件,并說明來由,店長便讓他們和杜依在裡面的休息室談。

李池還沒開口,杜依倒氣沖沖的抱怨起來:“警察同志,我也在找陸輝那個渣男,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呀!”

安朵兒問道:“怎麼了?他欠你錢嗎?”

“那個……不是……哎……”杜依突然面露難色,咬着嘴唇不說話。

“你放心,我們不會跟外人透露你的秘密,但我們需要評估跟案件是否有關。”李池道。

杜依搓着衣袖猶豫了半天,終于吞吞吐吐說出來:“他……他偷拍我……”說完,立馬低下頭,恨不得把整個腦袋埋進胸膛。

“是以你們吵架了?還是你找人去教訓他了?”安朵兒不由地身體前傾。

杜依一下子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我想找他算賬,但是他不肯見我,我就想求他把網站上的視訊删了,其他我都不想追究了。”

“他把視訊上傳了?上傳在哪?”李池問道。

杜依抹了抹眼淚,“我不知道……我一個朋友發現的,截了個圖給我,他說是在……好像叫*網的地方看見的。”

李池對這個詞并不陌生,那是一種私有網絡。他突然想到,這也許就是陸輝不明錢财的來源。

杜依哭得梨花帶雨,“警察同志,你們幫幫我吧,我知道很丢人,我不該相信那個王八蛋,他那幾個酒肉朋友我都問了,都說不知道他在哪裡,還有一個叫梁京的,我沒有電話……”

“梁京!”安朵兒幾乎要跳起來,“字怎麼寫的?是不是姓梁的梁,北京的京?”

杜依點頭如搗蒜,“你們是不是找到他了?他有沒有說陸輝在哪裡?”

“别急。”李池不慌不忙,讓同僚找了張梁京的照片發到手機上,然後拿給杜依看,“是他嗎?”

杜依看了兩眼,“是他,我有幾次在家裡碰見他倆,陸輝就帶他出門談事情,總是神神秘秘的。”

李池告訴杜依,陸輝已經死了,并且他們會調查那個網站。杜依這才擦幹了眼淚,連忙躬身道謝。

6

離開服裝店,李池第一時間找到了程陽,問他關于梁京的事。後者一聽跟自己無關,回答得相當爽快。

梁京來程陽家做客時,碰見過陸輝一次,程陽便介紹兩人認識。至于後來兩人有無交往,他不清楚。

不過程陽說,梁京和陸輝倒是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喜歡玩夜店。

除了這一點,梁京還算是個可靠的朋友。朱玉琪剛失聯時,還是梁京主動提出可以幫忙上他們家看看。

李池心中擠滿了疑問,梁京與案件有無關系?兩個案件現場出現的黑衣人是否是梁京?

回到局裡,李池向顧嘉偉申請調查梁京。與此同時,黃友友帶回了付款人的資訊。

通過微信轉賬給陸輝的人,根據身份證資訊顯示,是一個六十歲大爺,别說使用微信,大爺才好不容易學會用老人機看彩信。

大爺的身份證曾經遺失過,被人拿去注冊了微信。

“付款人那條線索暫時中斷,咱們先全力攻克梁京這條線索,他應該知道一些跟陸輝有關的事。”顧嘉偉拿起外套,招呼兩人跟上。

出發前,李池跟梁京的公司聯絡上了,公司那邊告知,梁京感冒了,今天在家辦公,于是三人駕車趕往梁京的住處。

路上,李池接到了杜依的電話,她支支吾吾說:“剛剛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跟案件有沒有關系,你們來之前,也有人來找陸輝,問我他還有哪些朋友。那個人穿着一身黑,看起來就很怪。”

李池握緊了手機,急問:“梁京的事你也跟他說了?”

“都說了……是不是惹什麼麻煩了?”杜依的聲音略顯緊張。

“沒,謝謝。”挂斷電話,朝開車的黃友友喊道:“快!那個黑衣人有可能去找梁京!”

操!黃友友罵了一聲,一腳油門踩下去。

顧嘉偉立刻給梁京打電話,但是無人接聽,他暗道千萬别出事。

到了梁京居住的小區,黃友友喊上物業,幾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到梁京家。

正碰見梁京推門出來,一臉驚慌失措,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緊接着,一個全身黑衣的人沖了出來,看見顧嘉偉幾人跑來,拔腿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追!”顧嘉偉大喊。

黃友友和李池奮力朝黑衣人追去,顧嘉偉和物業控制住了梁京。

半個小時後,李池和黃友友氣喘籲籲回到小區門口,同顧嘉偉彙合。

“這孫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不是健身教練我都不信。”黃友友滿臉通紅,一手扶着車門。

“走吧,先回局裡審審梁京。”

7

審訊室裡,梁京耷拉着腦袋,一臉的驚恐未定。

“2月12日晚,你在什麼地方?”

“陸輝的死真跟我沒關系啊,我跟他不是很熟的,他是程陽的房東嘛,我就見過一次。”

李池拍了下桌子,“還不老實!陸輝女朋友都見過你好幾次了。”

“這……”梁京又垂下頭,抓耳撓腮半天,“我們經常去夜店,就這個。”

“放屁!去夜店有啥好隐瞞的?你把我們警察當猴子耍嗎?”黃友友把追丢黑衣人的氣都撒了出來。

梁京痛苦地捂住頭,“我說……我都說……”

除了去夜店,梁京和陸輝還有一項共同愛好,那就是上網看視訊,這項愛好梁京連程陽都沒告訴。

兩人一拍即合,經常泡在網站的論壇裡。直到一天,梁京在上面看見了朱玉琪的視訊。雖然男人的面部被模糊,但梁京還是認出,男人是陸輝。

他向陸輝求證,并說自己目前缺錢,如果陸輝能告訴他怎麼通過視訊賺錢,他就對這事兒保密。

陸輝說,因為他發的視訊很火,是以其中一個營運者私下問了他,邀請他“入股”,隻要他源源不斷提供内容,那麼每個月都會給他轉一筆錢。

陸輝不願意提供營運者的聯絡方式,但同意隻要梁京上傳内容,他就支付梁京一筆費用。

梁京因為炒股,虧了不少,确實捉襟見肘。他曾向程陽借過錢,但對方卻說有買房的打算,資金不能動。

梁京自認為待朋友不薄,程陽隻要開口,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内,他都是幫了忙的,現在他需要幫忙,程陽卻回絕了他,實在沒有義氣。

他越想越氣,幹脆在程陽的卧室偷偷安裝了攝像頭,将程陽和朱玉琪的發到論壇裡。

“我們沒有在程陽家發現攝像頭,是你拆走的吧?”李池問道。

梁京點點頭,“朱玉琪失聯後,我說幫他去家裡看看,然後就把那些裝置拆走了。”

“今天來找你的那個黑衣人是誰?”

“我不認識啊,我一開門,他就撞進來,問我怎麼找網站的創始人,我哪裡知道啊。”

看來陸輝的死跟網站有莫大關系,顧嘉偉想着,随即吩咐黃友友去技術科借了一台電腦,讓梁京登入。

梁京一頓操作,網站的頁面顯現出來,他點進論壇,道:“就是這裡了。”

果然,李池發現了陸輝和朱玉琪、杜依,以及朱玉琪和程陽的視訊。

随着螢幕滑動,李池突然怔住了,盯着一個畫面,甚至靠近了去看。

安朵兒一臉難以置信,師兄該不會……她拍了拍李池的肩,“你在看什麼?”

李池渾身一顫,随即鎮定下來,“沒事,我在想,黑衣人跟這個網站有什麼關系。”

安朵兒轉向梁京,“你跟那個黑衣人的關聯就是這個網站,你再想想,他可能是誰。”

梁京皺着一張臉,冥思苦想,忽然吐出兩個字:“難道……”

“快說!”安朵兒催促道。

“論壇上有個排行榜,排在首位的是一個清純女孩兒,是陸輝的前女友……”

“我他媽……”安朵兒快要飙出髒話,右手已經舉起來,下一刻就要扇在梁京的臉上。

李池咬緊牙關,擋住了安朵兒,“先讓他說完。”

梁京兩手擋在面前,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後來我才知道,那女孩跳樓自殺了。我們在論壇裡讨論過,都确定是那個女孩。陸輝說,那女孩有個哥哥,一直很忙,不怎麼管那個女孩。”

安朵兒重重地吐出幾口氣,“你們……都他媽是畜生!”

“不關我的事啊,都是陸輝,他到處騙女孩子,然後偷做這種事……”

安朵兒擡起腳踹了下梁京的椅子,“你他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等着蹲監獄吧!”

走出審訊室,李池輕輕拍了下安朵兒的背,“走,查案,先找到黑衣人。”

“不用了。”顧嘉偉突然從後面冒了出來,“門衛給我打電話,說有個穿了一身黑的人來報案。”

8

黑衣人取下帽兜,摘了口罩,露出一張瘦削白皙的臉。他輕輕咳了兩聲,嘴角含笑,“我就不勞煩各位來找我了,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吧。”

李池坐定,挺了挺腰背,目光鎖定男人的眼睛,這人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叫什麼名字?”

男人笑了笑,“各位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上個月,本市網際網路科技公司的年輕CEO突然辭職,不知所蹤。”

“這……”安朵兒道,“這名CEO叫駱思言,他的花邊内容倒是很火,女友都是嫩模,換了一茬又一茬,你該不會就是這個駱思言?”

“見笑了,正是本人。”駱思言一邊笑一邊輕咳。

李池道:“你報什麼案?”

“我妹妹的前男友,叫陸輝,這人你們應該都知道,他偷拍我妹妹,還以此要挾,現在他人雖然死了,但他頂多是個小蝦米,罪魁禍首還沒抓到。”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在兩起命案現場?是不是你殺了陸輝?”

“這個說來話長,可否倒杯水。”駱思言的眼裡忽然有一絲悲傷。

駱思言參加工作的第一年,父母突遭車禍身亡,那時妹妹駱思敏才十七歲,正值叛逆期。

駱思言不知道如何“為人父母”,隻會強制駱思敏在家看書、學習,每天出門玩耍的時間不能超過兩小時,而且出門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都得向他報告。

為此,兩兄妹經常争吵,駱思敏開始砸東西、離家出走,駱思言一度焦頭爛額。

後來,駱思言咨詢了專業人士,對方建議他不要對妹妹管束得過于嚴厲,容易适得其反。

加上他在網上看到一種言論,說女兒得富養,是以他改變了方式,盡量在物質上滿足妹妹的需求,在其他方面也盡量鼓勵妹妹。

随着職位的提升,駱思言越來越忙,由于駱思敏已經讀大學,他沒有過多操心妹妹的事了。

然而,駱思敏時不時在夜店玩,還給他發去照片,大多時候她身邊圍着幾個富二代模樣的男人。

駱思言訓斥過幾回,但到底姑娘已經長大了,加之工作實在太忙,天南地北的出差,他隻能好言相勸,同時給妹妹更多的零用錢,避免她為了錢向男人投懷送抱。

某天,他出差回來,找不上駱思敏,便去派出所報案,民警跟他說,昨夜有個年輕女孩從格林酒店跳樓,讓他去殡儀館看看。

掀開白布,駱思敏的臉白得如同一張紙。

他蹲在地上很久,直到從業人員遞給他一個包,那是駱思敏的遺物。

包裡放着一封遺書,裡面是駱思敏半年來的遭遇,被偷拍、要挾……

駱思言在殡儀館呆坐了三天,才開始處理駱思敏的後事。

再後來,他辭掉了工作,開始尋找陸輝。找到人後,為了揪出背後的營運者,他每天跟蹤陸輝。

出現在朱玉琪小區門口,是因為他原本想勸阻朱玉琪,但又怕朱玉琪不信,反而将他曝光給陸輝。

猶豫間,卻見很多警察湧入,後來打聽到,朱玉琪死了。

前一晚他看見陸輝進了小區,半夜又匆匆忙忙出來,是以他推測,陸輝殺了朱玉琪,如果是這樣,陸輝很可能要跑路,那再要找到他就難了。

思考了幾天,駱思言決定找陸輝當面對質,無論用什麼方式,威逼利誘都來一遍。

好巧不巧,他去到陸輝的住處,正好看見另一個男人進門,他便躲在樓道,等待男人離開。

差不多十一點,那個男人終于走了。他注意到,男人關門的時候很輕,聽聲音應該沒有關嚴實。

他悄悄摸過去,握住門把手下壓,果然,門開了。

但他隻瞥了一眼,便立刻退了出去,因為,他看見陸輝倒在沙發上,面部呈櫻紅色,明顯是被剛才的男人下了毒。

他推測那個男人很可能跟網站有關,因為陸輝殺了人,終究會被逮捕,也許營運者怕牽連到自己,是以先下手為強。

“既然你一直在跟蹤調查,為什麼現在又來報案?”李池對他的說辭,始終抱着幾分懷疑。

駱思言喝了幾口水,緩了緩情緒,“你們發現我找梁京,遲早會查到我的身份,再說了,憑借我一個人,确實很難抓到營運者。”

李池看着駱思言,後者也大大方方回望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了周顯貴的眼睛,他們的眼裡,有同一種光芒,不會特别明亮,但你就是知道,那一縷光,不會熄滅。

“也有可能,是你殺了陸輝,編了這麼個故事,誤導辦案方向。”顧嘉偉徐徐開口。

“您說得沒錯,那麼警察先生,你們現在兩種選擇,一是繼續調查我,當然,如果找不到證據,最多扣留我48小時。第二,去找我說的那個人,抓到網站的營運者。你猜,這個真兇,會不會坐以待斃?”

說完,駱思言指了指腕表。

思考片刻,顧嘉偉下達了指令:“友友和朵兒,你們帶一組人去調查駱思言,我和池子去找他說的那個人。”

9

按照駱思言的描述,模拟畫像師給出了嫌疑人的肖像圖。

但是茫茫人海,僅憑肖像畫找人,難度無異于大海撈針。

一天後,傍晚。黃友友一組沒有找到任何駱思言涉案的證據,隻能放人。

辦公室裡,落日的餘晖剛好斜斜地鋪在白闆上,給神秘人的肖像畫鍍上了一層金粉。

李池倚靠在桌邊,看着這幅肖像,總有一絲熟悉感。

顧嘉偉煩躁地抽着煙,一支接一支。如果真如駱思言所說,那真兇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但駱思言的态度,總有一些說不上的怪異。

“顧隊……”李池歪着頭盯着肖像畫,“你看這人,方臉,濃眉大眼,而且目光如炬,給人一種壓迫感,還有這西裝,純黑色……你看,像不像……保镖?”

顧嘉偉起身,快步走到白闆前,摳了摳下巴上的胡渣,“你這麼一說,還真像,我記得,咱們市有好幾家安保公司,那種進階保镖似乎就是這種裝束。”

“我馬上去問問。”李池立刻着手查所有的安保公司。

一個小時後,天順保安服務公司回話,畫像裡的人正是他們的員工,魯強,屬于特級保镖。李池請對方編個理由讓魯強回到公司,并且想辦法拖住他。

顧嘉偉立刻組織偵查員,奔赴天順保安服務公司。

被捕時,魯強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戴上了手铐。

“警察同志,怎麼回事啊?”魯強雖然疑惑,但的确訓練有素,并不慌亂。

“你涉嫌殺害陸輝,需要跟我們回局裡接受審訊。”李池道。

“陸啥?我沒有殺人啊,我這幾天都在執勤呢。”

“回去慢慢說吧。”

“等等!警察同志,我需要跟我老闆說幾句,目前我服務的這位客戶情況特殊,他說他從事的職業經常得罪人,是以我是24小時保護,睡覺也是在同一個屋,我得讓老闆立刻安排其他人過去。”

李池突然感到不對勁,他急問老闆情況是否屬實,老闆證明了魯強的說法。一個一天24小時執勤的保镖,哪裡有時間去下毒?

“你老闆叫什麼名字?住什麼地方?”李池感到快要接近真相了。

魯強看了一眼老闆,得到默許後,他說道:“我老闆叫金耀,住南城别墅區。”

“你老闆有沒有去過正熙較高價的電梯大廈?”

“去過,前幾天的一個晚上,他說是看望一個朋友。”

李池看向顧嘉偉,臉色十分難看,“顧隊,我們中計了,駱思言認識金耀,而且我敢肯定,他的目标是金耀。”

“媽的!走!”顧嘉偉招呼一隊人趕往南城别墅區。

10

南城别墅區一戶的大門虛掩着,屋頂花園欄杆處,金耀雙手雙腳被麻繩綁着,頭部也綁着一根布條,封住了嘴。

駱思言坐在離他不遠處,喝着啤酒,吃着花生。

“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放心,你不會痛苦太久,警察會找上門來的。”駱思言饒有興緻地看着金耀,後者的眼睛裡既有恐懼,也有憤怒。

“還有啊,你先緩緩氣兒,等警察來了,你還得好好說會兒話。”

駱思言伸了個懶腰,望着天邊最後一絲光亮,喃喃自語:“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兩個小時後,樓下響起密集的腳步聲。

駱思言朝金耀笑了笑,“快結束了,好好說你的遺言。”

顧嘉偉和李池最先出現在天台門口,駱思言不慌不忙地拿起鋒利的匕首,刀刃貼在金耀的頸部。

“站住,放下槍。”駱思言平靜地說道,“不然他就死了。”

“好,我們不過來,你不要沖動。”李池雙手高舉,緩緩放下槍,踢到一邊。

“這位呢,就是我妹妹的’幹爹’,一個專門騙人的糟老頭子,也是營運者之一。沒錯,他去找陸輝的時候,我就認出了他。你們有什麼想問的,他一定會知無不言。”

“駱思言,如果殺了他,我們就很難找到其他的營運者,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警察同志,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得了肺癌,最近才查出來,雖然是早期,但我并不想苟活。陸輝和金耀,是直接害死我妹妹的兇手,剩下的人,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你不要沖動,我們還有機會,跟你一起,揪出所有的罪犯。”

駱思言笑了幾聲,接着一陣咳嗽,但匕首依然穩穩地貼着金耀的皮膚。

“我考慮一下你的提議,你們有什麼想問金耀的,最好快點。”

李池見駱思言有所退步,也不敢逼得太緊,怕他狗急跳牆。

“金耀,陸輝是不是你殺的?”

駱思言另一手扯掉了金耀嘴上的布條,金耀張開嘴,猛地呼吸了幾口。

“救我,救救我。”金耀哀求道。

“回答問題。”駱思言加強了手上的力道,利刃即将刺破金耀的皮膚。

“我說,是我幹的,那小子好幾天沒上線,我就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他犯了大事兒,問我能不能借錢給他跑路,不然他就把我供出來,同歸于盡。我讓他先藏起來,我想辦法籌錢。”

“其實你早就想好要幹掉他對吧?”

金耀艱難地點了點頭,“我也沒辦法,他要是被抓了,肯定要供出我。再說了,這是别人的指令,必須幹掉陸輝。”

“我需要你的聯絡人,以及其他所有營運者的消息。”

“這……我隻是個小角色,我也不知道創始人是誰,我跟另一個更進階别的營運者單線談話。”

駱思言将金耀的手機踢給了李池,“你們慢慢查吧。”

“為了這種人渣犧牲自己不值得,不管你還能活多久,總是有希望看到罪魁禍首伏法,你不想看到這一天嗎?就算你不想,你妹妹也想吧?”李池小心勸慰着。

“敏敏……”駱思言的臉微微抽搐,眼裡滲出幾點淚光。

“敏敏,她看不到了。”說着,他揪着金耀的衣領站起來,後背緊緊靠着欄杆。

金耀開始掙紮,大喊大叫,“别别别……救命啊,你們救救我啊!”

“閉嘴!你給我閉嘴!”一滴眼淚滑過駱思言的臉頰,他一陣劇烈咳嗽。

就在這一刻,李池朝金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掙脫倒地,這樣駱思言需要反應的時間,背後的同僚們就能抓住機會行動。

金耀猛地撞向駱思言,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駱思言的身體向後倒去,他的神情隻有一刹那的驚恐,而後歸于平靜,在落地之前,他看見漫天星辰,聽見小時候的敏敏在唱“一閃一閃亮晶晶……”

“我讓你倒地!倒地!你媽個王八蛋!”李池沖向前去,朝着金耀一頓猛踢。

“夠了!”顧嘉偉拉住李池,“下去看看人怎麼樣了!”

尾聲

駱思言死了。

漆黑的房間裡,李池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出現駱思言墜落時的表情,有時,駱思言的臉會變成周顯貴。

他無法入睡,隻要一閉眼,駱思言和周顯貴就輪流出來跟他說話。

周顯貴說:其實你可以阻止我的。

駱思言說:我的命還不如金耀這種人渣嗎?

他戴上拳擊手套,一拳一拳地砸向沙袋,直到精疲力盡為止。

累極躺在地闆上,腦海裡終于消停了會兒,然而又出現了視訊裡的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的手腕上,戴着一根金色的手鍊,雖然款式老舊,但卻是定制款,中間的吊墜是個字母“A”,設計得有點像花藤。

但他認得,那根手鍊,曾經戴在母親的手腕上,那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原标題:《緝兇者: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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