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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悲傷,好人本就難當

哪裡有人喜歡孤獨,隻不過不亂交朋友罷了,那樣隻能落得失望。

——村上春樹

“熱心腸的人最容易吃虧,我……我再也不對她那般好了。”

友人彭曉對我說這句話時,無限憂傷。

彭曉和一個小老鄉合租了一間主卧。同為北漂,彭曉聽這位滿口鄉音的女孩說話,真是倍感親切,再加上小老鄉從家中帶來了道地的家鄉美食,把彭曉吃得淚流滿面。是以,彭曉對她格外好,聚會時,偶爾會帶着她,她不來,彭曉一定會重新點份菜,幫她打包帶回去。一段時間,我們都懷疑彭曉是同志,莫非喜歡上了那女孩?

彭曉頓時臉紅。當然,老鄉是個小美女,喜歡歸喜歡,性别還是得厘清。

我們哄堂大笑,可惜彭曉不是個男人,不然,這般細緻、爾雅,肯定得打動不少女人。我們也見過那位女孩,果然是清麗佳人,從她身上,似乎每個人都可以尋覓到自己初來北京的影子。

小老鄉戀愛了,彭曉很失落,兩個人本是天涯之人,早晚有一天會分别,何必要傷感。彭曉卻說,不是傷感,而是不放心。

原來,自從戀愛後,小老鄉跟着男友學會了抽煙、喝酒,并恭維這才是潇灑的生活,回首看之前的生活,未免覺得寒酸。小老鄉一副大姐大的模樣,言辭之間,盡是教導,把彭曉說得一愣一愣。愣後,彭曉真誠相勸,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外面水太深。

請不要悲傷,好人本就難當

小老鄉卻得意洋洋,不要羨慕我,等我把這趟水蹚過,再來告訴你,北京的水有多深。愛情對女人來說,就是一場災難。遇見了不良男子,那就是人生的一場浩劫。小老鄉以為得到了真愛,唯有彭曉和我們看清,短暫的物質給予,并不是真愛的節奏。

好吧,豁出去了!

彭曉打算去找她的男友,理論一番,并非想拆散她們,而是要告訴他,别把這位單純的小女孩帶壞。找到那男人,沒說幾句,彭曉就敗下陣來。他一陣猛吼,她從不會大聲說話,又何談理論呢?

回到家中,她又發現房間内一片狼藉,小老鄉不辭而别。這段故事就此結束,我們不禁鼓掌,受傷了吧,小樣,要你多管閑事。

彭曉悲傷得無以言表,默默地承受我們的嘲笑。良久,她感慨,若有一日,她受傷了,我還會無條件地接納她,她幸福了,我還要無私地祝福她。

于是,我好言相勸,不要再理那位美麗的小老鄉了。傻傻的彭曉在一旁感慨,恐怕難啊!

請不要悲傷,好人本就難當

是啊,讓一個好人放棄多管閑事,就如同放棄自己善良的責任那般,的确太難了。也許,這個世界之是以存在好人,就是為了讓這個過于冷漠的世界顯得沒有那麼殘忍。

多一點善良,世界就多一點溫度。每每想到,生活之是以美好,就是被這些可愛的人愛着,我便不由得自豪起來。

瑞來面試,我不小心把指甲油灑了她一身。我堅持要為她幹洗,她執意不肯,看到她心間頓時生出的一種義氣,我深深為之着迷。

瑞出生在軍隊大院,九歲時就開始學開車。因父親年近四十才得一女,是以他格外疼愛女兒。不過,父親卻喜歡把她當男孩養,故而養得她一身豪氣——文藝不文弱,溫柔不煽情,義氣不強勢。

我與她接觸久了,就越發喜歡她。她喜歡冒險,喜歡開着車四處遊蕩,喜歡與人交流。瑞是一位善良的女孩,對身邊的每個人都好,即使受過傷,也不會加以防備。

一個朋友暗戀一個男孩,卻始終不敢開口。瑞不由得鼓勵她勇敢一些,去表白吧。未曾想,那個男孩拒絕了她,拒絕的理由是他有心上人,就是瑞。

女孩立刻火冒三丈,前來質問瑞,不知緣由的瑞就這樣被猛批了一頓,她一頭霧水地看着女孩,卻沒有和她理論。于是,瑞開車,帶我去蹦極。那是我第一次接觸這般刺激的遊戲,我不敢蹦下去,瑞卻縱身一躍,早已顧不得目瞪口呆的我……

歸來後,看到朋友們對瑞躲躲閃閃,我總想替她說兩句,卻被瑞拉住,她無奈地說,算了,罷了。總有一天,她們會懂我。

即使憤怒難當,即便痛苦不安,善良的人多半會選擇自己來消化,不願傾訴,隻願忍耐。這種不去解釋,隻求心安的做法,一直是瑞的生存哲學。

請不要悲傷,好人本就難當

不知道像瑞這樣的好女孩,還有多少,是否也曾散落在風塵中,被無端的風惹惱。

一日,走在小區。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哭泣,那位年輕的母親在一旁安慰。原來是小男孩被人欺負了,他沒有還手,隻能無助地哭泣。

母親教導,好孩子,這樣就對了。長大了,一定要做個好人。那孩子不解地問,什麼才是好人呢?我應該怎麼當?

母親想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也定義不出好人的标準答案。好人,應該是退讓,是善良,是隐忍,還是百般求全呢?

思考良久,母親回答,好人就是,做任何事情不以傷害别人的利益為目的。

孩子口無遮攔地說,我才不會那麼壞呢?假如别人就是要欺負我呢?就像剛剛……

母親回答說,那一定得算清楚這筆賬呗!

這筆賬,怎麼算呢?

突然覺得好人都是單純的傻瓜,數字都數不清,怎會把人情算清楚。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就此兩清,善良的人,從不會輕易說出這句話。即使有一天說了,也會後悔不疊。善良向來與軟弱挂鈎,不與強勢為伍。

不要悲傷,世界就是這樣。表面上,它從不買好人的賬,卻任由其他人自私地放縱。事實上,它還是格外偏袒善良的人,為此,它賜予了他們好脾氣,從不讓他們輕易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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