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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大學建築學院張利團隊|人因技術更精準地服務于場館設計

落差140米、形狀與競賽需求高度契合、東側朝向有一定植被保護……位于張家口的這座山谷,對山形地貌有着特殊要求的冬奧會跳台滑雪項目而言,是天賜之地。

這裡坐落着國家跳台滑雪中心,由于其設計靈感來自中國傳統飾物“如意”,是以得名“雪如意”。在即将到來的北京冬奧會上,該場館将承辦跳台滑雪和北歐兩項項目2個分項8個小項比賽,産生8塊冬奧金牌。

記者了解到,北京2022年冬奧張家口賽區整體及全部場館和北京賽區首鋼場館的規劃設計工作,是由清華大學建築學院團隊主導。清華大學建築學院院長張利擔任北京冬奧會張家口賽區和首鋼滑雪大跳台總設計師,國家跳台滑雪中心“雪如意”和首鋼滑雪大跳台就是由他主持。

科技手段也為北京冬奧場館建設保駕護航。2021年12月29日晚,張利教授在“人文清華”講壇發表演講,揭秘場館建設故事,講述了此次場館設計及建設中,多處運用到“人因技術”的輔助和資料支撐。

“隻要我們進行空間的設計改造,就面臨着人對美好生活的需求。設計師依賴的資料或者人因測試的記錄,并沒有改變服務的對象,隻是讓設計師更好地、用更精準的方法去服務這些對象。”張利指出,這種方法不僅适用于像冬奧場館這樣大型比賽設施,也适用于城市日常生活空間的改造設計。

清華大學建築學院張利團隊|人因技術更精準地服務于場館設計

2021年12月29日晚,張利教授在“人文清華”講壇發表演講。“人文清華”講壇供圖

“冰玉環”成就“2.5小時”慢行體驗

記者了解到,以往冬奧會跳台場館的跳台落差超百米,普通人無法使用,也提供不了很好的觀光體驗。

是以,張利團隊在場館群設計中沿用了一個在城市設計或目的地設計中經常用到的原則“2.5小時慢行體驗”:比如去爬山,從山腳爬到山頂,如果是2.5小時完整體驗,人們就會認為這是一個目的地之旅,這個過程就存在記憶中,成為有意義的東西。在場館群之間,張利和團隊附加做了一個供人慢行的步行橋“冰玉環”,西半環總長1.7公裡,距地面高7米,便于觀衆往返于場館間,形成一個慢行體驗。

“2.5小時這件事隻有在最近的五六年才可能被證明。”張利稱,過去設計領域沒有技術去推測人的停留時間、人和空間的互動,是以隻能靠經驗判斷。但是最近五六年,随着軍事訓練、人機環境設計、體育訓練裡用到的“人因技術”被帶到設計裡,讓局面發生了變化。

“我們靠表情分析來記錄、測試走過這條路時心理上不同的變化,比如剛走到陡坡的時候心裡被驚吓一下,以及習慣了以後開始欣賞周邊的山谷環境就開始愉悅……”張利解釋稱,依賴“人因技術”,将通過穿戴裝置所收集的人的生理資訊、心理資訊和環境空間進行耦合,就能判斷出人和環境之間互動的強度;用虛拟現實模拟出這個可能性,再用實測資料進行回報,就可以得到對“固定空間關系下人可能産生的駐留時間”的基準判斷。

張利指出,通過眼動追蹤人的注視時長,也可以對結論進行驗證。“随着人趨近‘雪如意’、側向‘雪如意’、背朝‘雪如意’,其高可視性會在人的慢行體驗上對速率産生一些影響……”張利稱,依據測算,這個場館群整體大概能提供約185分鐘的停留時間。

清華大學建築學院張利團隊|人因技術更精準地服務于場館設計

國家跳台滑雪中心“雪如意”。清華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簡盟工作室供圖

借助VR技術打造環形共享空間

“雪如意”頂端,是一個具有環狀空間的頂峰俱樂部。

張利稱,“雪如意”頂部空間之是以要做成環狀(意即中間掏空),是因為掏空能做得輕,解決承重問題;而在哪個地方掏空,并不是憑經驗拍腦袋,而是借助了人因技術。

具體而言,通過虛拟現實環境來測試人們在不同地方的駐留時間,最終選擇了駐留時間最長的方案,該方案中内外兩個圓并不同心,大概偏1/4 左右,頂部由此分為A、B兩個空間,A空間在前端,可以遠眺,而B空間在後端,可以舉辦各種活動。

實際建成後,又在現場對9組志願者進行測試。張利描述稱,在B端偏西側,順時針方向往回繞,繞過西邊的山,開始看到北側,冬兩(國家冬季兩項中心)、山谷、長城遺迹逐漸進入視野,人的駐留時間開始上升,形成很長的停留值;逐漸轉到南側時,駐留時間開始下降;當看到雪場的雪道時,還有一個相對小的次高峰。

“實際建成後測試的結果符合我們對設計方案的預期。”張利說道。

據悉,頂峰俱樂部還是一個可以用于共享的集會空間,A區用來觀景,B區賽後可以用于休閑,辦展覽、演出、會議、婚禮等等。

清華大學建築學院張利團隊|人因技術更精準地服務于場館設計

傍晚從群明湖遠眺首鋼滑雪大跳台。清華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簡盟工作室供圖

延續工業遺産記憶,保留首鋼天際線

西靠近永定河,北枕石景山,張利主持建設的首鋼滑雪大跳台就坐落在首鋼園内。這是全球第一座永久跳台,也是冬奧曆史上第一座與工業遺産再利用直接結合的競賽場館。

“我在北京長大,小時候去首鋼,最主要的記憶就是四個冷卻塔,加上後面的西山,和前面的冷卻池,形成一道天際線。”張利提出,需要注意首鋼已經是北京工業遺産結合城市更新的名片了,怎麼延續工業遺産的記憶?怎麼在加入一個新跳台時不破壞這道天際線?

“我們借助人因技術,把所有能夠選擇的可能方向,從最朝東南的開始,每5度做一個測試場景,并請志願者被試幫助我們判斷。”張利介紹,過程中,測試人的皮電,表明喚醒度;再測試人對跳台本身、冷卻塔和西山的注視時長;根據這些測試資料确定跳台的最終方位。

最終,張利很高興看到,老首鋼人會站在群明湖這側指向另一側,并熱心地介紹:“這是我們首鋼的滑雪大跳台,冬奧會的跳台。”

此外記者了解到,首鋼滑雪大跳台的賽道剖面曲線不僅滿足大跳台比賽的要求,還可以通過附加臨時單元體結構在48小時内完成向空中技巧場地的轉換,這樣的變換技術同樣是全球首例。

“我的團隊和我通過這些設計更堅定了一個信心,建築設計要解決的問題、設計所依賴判斷的資料,永遠來自生活,來自于生活中的每個人,而依賴這些資料去試圖尋找解決問題的答案,反過來也是服務于生活中的人,這就是為什麼建築必須來自我們,為了我們。”張利說。

新京報記者 馮琪 編輯 缪晨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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