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霹靂藍
來源：視覺志
（ID:iiidaily）
“能行。”
是第34屆中國金雞獎影帝「張譯」
在别人對他的評價中，
挑出來的最喜歡的一個。
他這麼了解這兩個字：
“它其實講的是還可以還OK，
有一點點不錯的意思，
甚至是沒問題，
但是似乎也有可以提高的地方。”
說者四兩撥千斤，聽者準确接收到了。
「能行」的張譯，
投身大熒幕後埋頭苦幹10年，
終在2021年年末拿下了金雞獎影帝，
網友像看着自家勤奮踏實的大哥上了岸一樣，
一片鑼鼓喧天：「十年張譯，終得影帝」。
有人問他感受，期待他說個一二三，
他謙卑得讓人心疼：
“我就是撿了個漏，
他們有可能是對一個可憐人的鼓勵。”
劇火了得獎了，名聲在外，
多年不聯系的人頻繁給他發消息，
“那感覺特别不好。”
他不喜歡“錦上添花”的人，
永遠感激“雪中送炭”的人。
「喧嘩和追捧」
這種别人鉚足了勁兒，
買也要買來的東西讓他不安，
“那種繁華那種熱鬧它很快，
一旦變涼的時候會很慘，
是以還不如讓我一直保持一個低溫。”
拿影帝也拔不掉的自卑
「自卑」
也許是他長時間保持低溫的關鍵，
他說，那已經是骨子深埋的東西，
拿了影帝也沒有被治愈。
因為那根刺從被紮進去開始，
這一路，太多人一下又一下，
把這根刺往裡摁了一次又一次。
本來他就是不自信的。
從學生時代就開始了，
也許更早。
聯考第一年報了北京廣播學院（現中國傳媒大學），
落榜。
不甘心，再報，再落榜。
當兵時評為“三醜”之一，綽号“驢臉”。
好不容易有了份懵懂美好的初戀，
以女友媽媽：“臉像讓誰一屁股坐了似的”
被迫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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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羞辱的日子還在後頭。
想去話劇團，
話劇團的老師從上到下看了他一遍：
“張譯你演戲就是個死！”
話紮到心窩子上，還是想演。
老師妥協了，
給了他一個沒有一句台詞的小警察角色，
戲份極少，
片場大部分時間他兼職場記，
手上幹着場記的活，心思還在戲上。
所有人排練結束離場後，
他一個人把所有人的台詞念了一遍演了一遍，
「戲癡」初見端倪。
想演戲想得睡不着，
給劇組投履歷，
副導演看了他的照片，擡擡眼：
“放那吧，好了，可以走了。”
苦，是真苦。
但就這麼龍套龍套的跑，
配角配角的演，
到底是遮不住金子的光，
他熬出了頭，被看到了，有名氣了。
一些觀衆還是看不上他，
還是說長相，
在采訪中他轉述觀衆的評價：
“暴醜”“配不上女主”“拉低整部劇的顔值”
他一臉樂呵嘴角帶笑，
接着來了一句：
“去你的，我就這樣了，怎樣？”
像在寬慰采訪者，又像在安慰自己。
那時的他已經有榮譽，有業内口碑，
有不止一部說得出口的作品加持，
但整個采訪大部分時間他的眼神總落在别處，
直視采訪者的時間很少，
不是心虛，還是自卑。
就像他說的，已經埋在骨子裡了。
但某種程度上，自卑成就了他的表演。
是以，他自己也覺得“也就别改了。”
演戲就是他的沸點
《一秒鐘》釋出會上，
張藝謀毫不吝啬對他的欣賞：
“我們其實不缺流量不缺小鮮肉，
什麼都不缺，
最缺的是好演員。
張譯是個好演員，非常努力，
你交給他的這個角色你就放心。”
盡管每一個字他都當之無愧。
但是他全程都是低着頭，
拘謹羞澀，手足無措，
保持着受之有愧的「低溫」狀态。
許之遠采訪徐峥：
“哪個演員你覺得是特别厲害的？”
幾乎沒有猶豫：
“張譯他身上就有那勁兒，
對表演完美的一種非常變态的那種極緻，
百分之一百的那種東西。”
讓一個「低溫狀态」的人沸騰起來，
很難，
除非他達到了「沸點」。
張譯的沸點就是演戲，
角色催化了他的沸點。
動圖來源：B站@高攀了這人間
拿現在的話說，
《士兵突擊》帶他出了圈，
「史今史班長」幾乎成了所有劇迷心裡的「白月光」。
但是當初，
他想争取的其實是主角「許三多」，
可能是許三多的憨傻笨拙，執拗的勁兒，
和自己有着太多契合，
他下了心思鼓足勇氣寫了整整三千字的自薦信，
交給導演，請願演許三多，
被拒。
配角「史今」給了他，
他飛速調整，找到了史今的“沸點”。
最終，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關掉電視機，
沒人能忘得了退役路上的史班長。
《士兵突擊》是張譯的轉折點，
3年後（2009年），
他主演抗戰劇《我的團長我的團》飾演孟煩了，
這部劇也應了徐峥評價他的那句，
對表演完美的變态的極緻追求，
他為角色，毫無保留地「沸騰」。
劇情設定，孟煩了一出場就是瘸的，
張譯的瘸不需要道具輔助，且收放自如，
進入片場——瘸子，
導演喊卡——恢複正常，
整整43集，
殺青時他幾乎成了貨真價實的瘸腿。
拍《紅海行動》意外受傷腿部骨折，
為了不耽誤劇組進度毅然簽了「放棄治療」聲明，
穿上免負重靴和戰友奔赴摩洛哥荒漠。
《一秒鐘》為了瘦出顴骨，每天隻吃一根黃瓜，
178的個子最後隻剩110斤，單薄、瘦骨嶙峋，
每天還要投入高強度的拍攝中
……
絕對的戲癡 絕對的清醒
沒有戲拍，無人問津的日子，
他過怕了。
是以當那些頂尖的班底頂尖的導演找來，
他心甘情願每天隻睡2、3個小時，連續一個月。
甚至那種工作強度下，
他每天做夢夢到的還是又接到了某個導演的戲。
真真兒一個戲癡。
終究是，沒白苦沒白累，
他豐收了。
威尼斯，戛納，多倫多三大國際電影節，
張譯平均每個參展，手握兩到三部電影。
易立競問他，
從沒有戲拍到到處跑組，
到幾大國際電影節，
這一切像做夢嗎？
“不像做夢。”他回答得很堅定，
“因為那個時候是付出了努力的，
我知道過程。
如果是做夢咬一口就醒了，
但是我把自己咬爛了，
都是清醒的。”
他不是清醒，是過厘清醒。
配角、小人物、反派、主角，
張譯那張臉一出場，精彩就來了，
在他手裡的每一個角色，難以忽視，
他的眼神情緒牽着你的眼神情緒。
螢幕後的張藝謀連說了兩遍：
“不簡單，張譯不簡單”
螢幕後，管虎半響無言，強忍淚水。
在此之前十幾年，
他從未為别人的表演哭過。
但是張譯說：
“目前為止，
沒有一個角色是自己滿意的。”
他的獎運一直不算好。
2015年9月憑借《親愛的》韓德忠一角，
獲得第30屆金雞獎最佳男配，
入行19年，這是第一個專業性大獎，
不能不說漫長。
2021年6月，
第24屆中國上海國際電影節，
劉烨拿了影帝，實至名歸。
但評委意難平止不住地惋惜：
“我們應該給張譯一個并列影帝的，
畢竟電影是從他出場才開始精彩的。”
終于，2021年年末，
他捧回了自己的第一座影帝。
有人問他得獎的心情，
他說，
從走上台拿到獎杯的那一刻，
已經開始沮喪了，
榮光結束，一切清零。
正如他所說，他太清醒了，
聚光燈照到他身上的那點溫度，
都被他很快撣開。
不想當明星的演員
易立競曾抛給他一個問題：
演員和明星的差別
他的回答「充滿藝術」：
“演員要負載的主體任務是演戲，
明星要負載的任務可能多一些，
因為明星他是更廣泛的有商業價值的公衆人物，
是以他的責任更重，
除了這個之外，
他還有娛樂大衆的一些任務，
還有商業品牌的承載。”
得體，大方，毫無貶低，
但處處透着距離。
潛伏20多年，沉澱20多年，
他依然覺得「自己不夠厚」，
“一本隻有200多頁的書，
很快就會被掏幹。”
似乎沒有人告訴他，
這個圈有“很多書”隻有精美的封面，
裡面根本無内容物，
但卻混得「風生水起」。
我想雖然同在一個圈，
但他和他們處在兩條平行線上，
是以「互相看不見」。
無論如何，
保持低溫的張譯拿了影帝，
喧嚣的内娛開始清理「垃圾」，
流量為王的時代日漸式微，
好演員的春天，
來了嗎？
我們拭目以待。
參考資料：
易立竟訪談《易時間 張譯》
金星《金星秀 張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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