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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天堂電影院

作者:嶺北鏽才喬桐
兒時的天堂電影院

露天電影,是我記憶裡永不凋零的花蕾,一個個形象、一幕幕片段,猶如沙中之貝、月下之螢,在歲月長河裡回旋飄蕩,成為我童年時代永恒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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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年代貧瘠的娛樂資源,露天電影成為了農村娛樂的絕對主角,讓人們近乎瘋狂的癡迷。無論路途遙遠,不管農事繁忙,就算播放數遍的影片依然能得到大衆的追捧。西安周邊的縣鄉鎮農村,放映電影大多兩個原因:有人去世或者新房奠基,多數情況以前者為主。當時除了奢侈的秦腔和木偶戲之外,電影也扮演了順應潮流的角色。據母親回憶,外公是80年冬天過世的,當時既沒電影,也沒秦腔自樂班,舅奶的理由是辦完喪事之後全家的口糧能否接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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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仍然是紅色電影高奏凱歌的年代。回想諸如《小小兵張嘎》、《洪湖赤衛隊》、《道地戰》、《四渡赤水》、《大渡河》、《風雨下鐘山》、《平原遊擊隊》、《渡江偵察記》、《奇襲白虎團》等耳熟能詳的影片,如醇香的老酒,讓我百味橫生,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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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鋪天蓋地的紅色影片之外,有一部影片比較特别,讓我記憶猶新:《天朝國庫之謎》。當年觀看此片,是由于門中一位長者逝世。我記得放映員把影片渲染的很恐怖,不但把其他影片的橋段嫁接到了影片裡面,還以“某某村有人被吓死”為噱頭來營造恐怖氛圍,以求達到越害怕越想看、越想看越火暴的放映效果,實際反響沒讓放映員失望:單單在我們周邊就有十幾次的放映記錄,絕對是火爆異常。這部影片,加上同時期的《兇宅美人頭》和《鬼妹》,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裡陰影,成為纏繞我童年時光的“夢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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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的橫空出世,給了無數處于青春叛逆期的人成為武林高手的夢想,掀起的武俠熱潮幾乎覆寫了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特别在60後、70後和80後人心中的地位是其他武俠片無法撼動的。另一部印象頗深的影片就是《長城大決戰》,雖然電影的主題、内容、演員俱佳,可惜影響不大,相比前者遜色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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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了學習《少林寺》的武功招勢,經常躲在後院閑置的牛棚裡練功,雄心勃勃地幻想着有朝一日成為武林高手,仗劍天下走天下。刻苦練習的結果,除了搞得滿身臭汗之外,打架還是一如既往地被人騎在身下。少不更事的我,認為武功不長進是沒去少林寺拜師學藝,天方夜譚的想法換來的是父親的怒目和母親的歎息,軟硬兼施的把我的“夢想”扼殺在了搖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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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西瓜事件,是與此相關的最後記憶。雖然沒到瓜果成熟的季節,可迫不及待的我們,無法抵擋想象中瓜果香甜的誘惑,把五保戶楊爺的白瓤幼瓜糟踐怠盡不說,捎帶着讓周圍的包谷田也“遭了災”。想着要面對父母的嚴厲體罰,我們做了一個大膽的選擇:去少林寺學武。熱血澎湃的我們,邊說邊切磋着《少林寺》裡花樣繁多的武功招勢,絲毫沒有被暗下來的天色所打擾,興緻勃勃的遊蕩在村北的防洪渠上,直到聽聞父母喊叫聲的時候,才做猢狲散,剛才的豪言壯語早扔到九宵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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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高粱》的經典無需我蜻蜓點水般的錦上添花,它所獲得的成就是很多影片無法企及的。少不更事的我壓根不懂什麼是主題,它在我眼裡沒什麼光環,看的過瘾、看的高興、看的熱鬧才是我追求的目的。雖然記不清此片是何時放映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死人那戶,是村子裡第一家請管弦樂隊作為喪葬隊的。當我滿臉興奮地告訴父母“電影美滴很”的後果,便是讓父母反鎖在了家裡。當我從門檻底下鑽出,一路狂奔到放映現場的時候,寬大的銀幕上女人仰着脖子的鏡頭生生把我釘在了原地。後來有人編了個順口溜:姑娘今年一十七,騎驢出門走親戚,路過一片高粱地,遇見一個當兵滴,當兵的不講理,脫了褲子XXX,……。那段不知如何安放的歲月,如同一隻手緊扼着我的臂腕,讓我生命的一部分永遠留在了那段躁動迷惘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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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末,随着電視的大量普及,露天電影逐漸走向衰落,光碟機的問世則正式宣告露天電影時代的結束。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農村的生活水準有了大幅改善,人們對娛樂文化的要求不斷提升,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農村過祀除了傳統文化娛樂的秦腔之外,現代歌舞名正言順成了娛樂主角,露天電影所扮演的曆史角色悄然謝幕。如今看電影除了網絡和電視以外,影院成了唯一能延續露天電影感覺的場所吧。無論一件事,還是一個物,它們存在與消亡必有規律,我們作為身臨其境的見證者,隻能抱以豁達的态度去順應時代的更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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