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成行在洗浴中心。
氤氲的蒸汽、白色的瓷磚，這是很多人腦海中對澡堂的印象。但在以東北澡堂為首的現代洗浴文化裡，澡堂已遠不隻是一個泡澡和搓澡的地方。
這些名字五花八門的洗浴中心、溫泉館或水療會所裡，吃火鍋、讀書、看電影、打麻将都早已是正常項目，就連上手體驗PS5的願望也能在這裡實作。而有一款主機遊戲在2021年征服了國内各地的洗浴中心，它就是《雙人成行》。
圖源：微網誌@郭策唯利是圖
在剛剛結束的2021年裡，《雙人成行》絕對是一整年來的最大赢家。不僅口碑和銷量兩開花，還斬獲了包括TGA年度遊戲在内的61個獎項。相比遠超預期的銷量，更令人驚訝的是，這款遊戲有大約一半的玩家都來自中國。
《雙人成行》确實在國内的玩家間有口皆碑，就連小紅書和抖音等平台上，也能看見大量相關内容。很多人突然發現，那些平時隻接觸過手遊的朋友，也悄悄向自己打聽起了《雙人成行》，甚至為此特意買了搖桿或主機。
那麼，為什麼《雙人成行》能在國内如此流行，甚至火進澡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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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個問題，《雙人成行》的制作人Josef Fares本人其實也一頭霧水。
在不久前的一檔播客節目中，他與《腦航員2》的制作人Tim Schafer聊起了相關話題，遊戲有一半玩家來自中國的資料，就是在這裡提到的。
Tim Schafer當時在聽說這個比例後非常吃驚，很快就追問了《雙人成行》的本地化細節。不過Fares對此也沒太搞明白，還是在和從業人員緊急溝通後，才大緻确認《雙人成行》做了系統漢化和中文字幕。
能讓玩家上手的基礎本地化，無疑是更多玩家能接觸到遊戲的墊腳石。遊戲類型、風格與《雙人成行》相似，同樣品質很高《腦航員2》，就因為沒中文在國内幾乎毫無讨論度，正好就是個活生生的反面案例。
但很顯然，無論是Fares之後表示不解的發言，還是Tim Schafer疑惑的表情，都表明中文字幕并不足以成為《雙人成行》在中國流行的關鍵。
《雙人成行》制作人Josef Fares（左下）和《腦航員2》制作人Tim Schafer（右下）
目前《雙人成行》的銷量已超300萬，仍在以可觀的速度逼近350萬大關。但在遊戲發售前，制作組Hazelight其實對銷量并沒有什麼信心。
遊戲的首支預告公布後，玩家中反響平平，點選量甚至比他們的前作《逃出生天》還要低，這讓開發組十分擔心。
性格跳脫的Fares在《雙人成行》發售前後，還說出過“覺得我們的遊戲不好玩，就賠給你1000美元”這種話。他對遊戲品質的自信裡，明顯還透露着對銷量的不自信，或多或少也是一種博眼球的宣傳政策。
與他當年怒噴奧斯卡的名場面差不多
尤其是《雙人成行》特殊的合作模式，更讓Fares沒有底氣。必須兩個人才能進行遊戲，讓《雙人成行》有了最硬核的硬體需求——一個朋友。不少主機玩家習慣了一個人走在異世界的大地上，一時半會想找個時間、興趣比對得上，還願意跟你一起通關的玩家并不容易。
況且，這種模式對遊戲銷量的影響也顯而易見。每個購買了遊戲本體的玩家，可以免費邀請玩家進行遊戲，邀請數量不設上限，注定了會有不少順風客。
一部分目标玩家被擋在門外，銷量也注定低于玩家數的一半，似乎Fares鐘情的雙人合作模式就是銷量的天然毒藥，從《逃出生天》不鹹不淡的銷量成績來看，這個判斷倒也沒錯。
但這次，滴入《雙人成行》毒藥卻成了引發銷量爆發的那味催化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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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在《雙人成行》的開發過程中，遊戲的發行方EA也對“必須有兩名玩家”的雙人模式再次産生了質疑。
為了拉攏那些可能找不到朋友一起玩的玩家，他們曾考慮過給遊戲加入一個合作AI，讓獨狼玩家也能玩下去，就和現在不少玩家強烈要求的一樣。
Fares很明白，這麼做能讓《雙人成行》的銷量增加不少，但最終他還是沒這麼做。技術上的“太難做了”是第一個原因，AI要配合玩家的行動去應對複雜的關卡，還因為角色差異必須有兩套迥異的邏輯，四舍五入AI都能配合着自動通關遊戲了。
以《傳送門2》為例，他指出雙人遊戲和單人遊戲并不隻是玩家數量上的加一，二者都需要專門的設計關卡，幾乎就是做了兩款遊戲，這對Hazelight這樣的小公司來說很困難。
幾乎每過一關，遊戲就會搬出兩套相輔相成的新機制
更關鍵的是，Fares覺得這樣太怪了：《雙人成行》的劇情讨論的是親密關系，關卡設計也處處都在強調合作，但偏偏玩家是一個人在體驗這一切。他覺得遊玩過程也是叙事的一部分，“沙發上的體驗和螢幕上的一樣重要”。
最後如我們所見，《雙人成行》還是将雙人的主題堅持到底了，這才有了如今的火熱口碑，尤其是在中國。這其中，它一對一的社交屬性功不可沒。
現在随便打開一個《雙人成行》社群，就會發現其中最多的内容既不是攻略也不是評測，而是大量求組隊的“征友”，畫面堪比樓下公園的相親角。
隻不過在這種文章下，回複的玩家沒幾個，大多是職業陪玩。他們娴熟地報出自己的價格和特點，等着對上電波的顧客上車，來一場早已不算新鮮的冒險。
可供挑選的搭檔，不用額外購買遊戲，還完全不用擔心卡關，《雙人成行》與陪玩行業的相性契合得就像量身打造一樣。在衆多陪玩平台上，《雙人成行》逐漸變成了熱門遊戲，還出現了将ID加入遊戲名的“專項陪玩”。它們可能沒貢獻多少銷量，但在玩家數量和遊戲的傳播上，仍起到了不小作用。
從《雙人成行》在陪玩界的異軍突起，我們大概也能了解到它作為社交手段的吸引力。網上不少UP主因為這款遊戲炒起了CP，不少情侶是以感情升溫邁出了下一步（當然也有不少血壓升高的），這也是《雙人成行》相較于前作《逃出生天》最大的不同。
在關于“為什麼《雙人成行》在國内格外火爆”的讨論裡，很多人都覺得，是因為國内玩家尤其鐘愛含多人要素的遊戲，主播也在其傳播過程中發揮了關鍵影響力。但這都隻是玩家間的狂歡，隔壁的澡堂可聽不見。
真正讓《雙人成行》和搓澡師傅成為對手的，還是那些平時不怎麼玩遊戲的新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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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一家線下“遊戲體驗館”裡，店員小哥告訴我，《雙人成行》已經成為了他們店裡的标配遊戲。周末爆滿的時候，至少一半顧客都玩的是《雙人成行》，其中逛街的情侶占了大多數。
他們中很多人都沒怎麼接觸過主機遊戲，甚至都叫不出遊戲名，但隻要說出“兩個人玩的”這種極度模糊的資訊，他就能迅速心領神會，大概明白是指《雙人成行》。
至于為什麼《雙人成行》突然火起來了，他也給不出答案，“好像突然問的人就多起來了”。
但其實在我們熟悉的遊戲社群之外，各類社交媒體中都能找到不少關于《雙人成行》的内容。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同社群對這個問題給出的答案，還有着不小的差別。
小紅書等女性使用者占絕大多數的社交媒體上，一對一的社交屬性無疑是最被看重的。從下面的圖檔也能看到，《雙人成行》升溫感情的作用，在這裡被發揮得淋漓盡緻。以至于這些内容我一條都沒敢點進去，光聞聞狗糧的味就已經飽了。
而在抖音等短視訊平台上，展示關卡有趣玩法、互相算計的搞笑類視訊顯然更受歡迎。《雙人成行》的關卡設計得簡單直接，幾十秒時間已足夠讓人看懂一種玩法的樂趣。青蛙版“咬人鲨”玩具，一人選一個數的20以内加減法，都有了讓人發笑的新魅力。
到了線下體驗店、洗浴中心、咖啡館這些按時收費的地方，極低的學習成本也成了《雙人成行》的優勢，每個鍵按一遍基本就能上手了。搭配着色彩鮮豔的卡通畫風，很容易吸引旁人的注意，又有了“旁邊這遊戲看上去挺好玩，我也來試試”的自我安利，才有了男女老少一起躺着《雙人成行》的畫面。
洗浴中心遊戲區的額外收費并不便宜，但周末人多時依然需要排隊
不論從哪個角度下刀，《雙人成行》都能給出一塊足以展現出自身魅力的切片，以适應不同人群的偏好。是以人們才會說，拿下了2021年TGA年度遊戲的《雙人成行》，在候選名單中也許不是最有特色的，但一定是最沒争議的，因為它在各方面（除了劇情）都很難挑出毛病。
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雙人成行》是一款“适合”出圈的遊戲。一個個層出不窮到“浪費點子”的新機制和新場景，不斷帶給玩家新鮮感的同時，同樣也是切片的好素材。
更為關鍵的是，這些切片并不隻是精美的書簽。當人們通過不同視窗了解到這個遊戲後，會嘗試着去接觸它，然後發現這些切片合在一起，《雙人成行》仍然是個值得深度遊玩的好遊戲。這才有了口口相傳的二次傳播，有了這些是以打開新世界的玩家。
結語
《雙人成行》拿獎後，嘴沒閑下來過的Fares也沒讓手閑下來。前不久發出一張照片，告訴玩家他們的新作開發已經上馬。
這個被國内玩家調侃神似猴哥的造型，目前還不知道具體代表着什麼。不過既然他們已經看到了國内玩家龐大的基數，也許我們還真期待更多。
沒準真是師徒組合的“四人成行”呢，那就提前祝新作澡堂和奧斯卡兩開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