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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詩範:烏龍被烏龍

作者:澧水之水
田詩範:烏龍被烏龍

作者簡介: 田詩範, 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先後在《人民日報》《今古傳奇》《四川文學》《上海文學》《短篇小說》《百花園》《長江文藝》《故事會》《龍門陣》等國家、省地級報刊發表小說及各種文學作品千餘篇,出版有小說集、中短篇小說集、小小說集、詩集、文集、長篇小說多部。

幾年前,我寫了個中篇小說,寫湘黔渝交界處50年代初剿匪和土改的故事,塑造了一個美麗善良的山妹被惡霸強娶,其心愛的小夥援救不成反被迫害,逃到山裡為匪,後成寨主彪爺,他與當地惡霸為敵,曾一度把山妹搶到山裡成親。在解放軍進剿中,在降與戰中反複折騰,給軍民造成巨大的損失,後來在山妹的感召下終于投誠,故事寫好後,想不到一個好的書名,又不想用真實的地名限制我馳騁想象的空間,于是我向我的老上司讨教,老上司也很懷戀那些難忘的戰鬥和在剿匪中犧牲的戰友,就說隻要你把那些戰友寫出來,叫什麼都行,不過、你那山妹和彪爺的愛情是烏龍的,你就叫《烏龍山恩仇記》吧。

小說寫成之後,我反複翻了地圖,見全國沒有一個與烏龍山重複的地名,也就放了心。

不久,我的小說很快就出版發行,後來又被改編成影視劇,很快我和《烏龍山恩仇記》就在全國出了名,各種媒體載有不少評論文章,再不久,全國又成立了《烏學研究會》,不少教授、學者連篇累牍發表了不少研究文章,有文章考證出作者是某皇族的後裔,那山妹就是某流落在民間的某格格的後裔,作者的祖父和那格格的祖母有一段不了之情,最後生下一個私生子,就是那土匪寨主彪爺的爸,時間、地點都說得有根有據,以至書中某章某段某句暗示了什麼,引經據典,都說得明明白白,還拉出某權威的點評,連我自己都有些飄飄然,相信我祖宗居然是這等輝煌、了不起的人物,至少不是我記得的窮得鍋兒吊起當鼓敲的父親那樣的人,最後我竟也懷疑起自己的出身來,有那麼顯赫的出身怎麼會拿起槍杆子鬧革命?

後來全國掀起旅遊熱,好多地方都叫做“烏龍山”,有的地方聲明叫“真烏龍山”,有的地方聲明叫“真真烏龍山”和“真真真烏龍山”,有的地方就幹脆叫“《烏龍山恩仇記》的烏龍山”,口水仗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再後來,不少地方又出現帶“烏龍山”的商品,如“烏龍山啤酒”,“烏龍山茶葉”,“烏龍山泡菜”等等。

不久,老上司和他的當旅遊局長的兒子硬拉我去旅遊,那旅遊局長特地選了一個熟悉情況又口才頗好的女導遊唐小姐沿途給我們講解,她講得有聲有色,果然十分生動,我對她也頗有好感。

到了一座大山,唐小姐說:“看,那就是烏龍山!”我和老上司都吃了一驚,唐小姐指着對面山岩下的一個山洞說:“那就是烏龍洞!”進了洞,見洞外有一木屋,唐小姐說:“那就是彪爺的故居。”

我和老上司相視一笑,唐小姐來了勁,說:“你看那木床,那就是彪爺和山妹成親第一晚上睡過的,那全是當年的實物,珍貴得很呢!一般是不對外開放的。”

旅遊局長曉得我的來曆,聽她那麼說,有些尴尬,忙打斷她的話說:“不要亂說,那些人物和事件都是作家編出來的,哪有什麼實物!”

沒想到唐小姐對旅遊事業非常忠誠和執著,見有人懷疑了,就信誓旦旦的反駁說:“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彪爺的家離我們家就不遠,往上溯三代,他家和我家還有血緣關系呢!”

她見我們都十分驚愕,反平靜下來淡淡地說:“再說那作家吧,他就是從我們這裡走出去的,你看那條河……”

我們随她視線看去,果然、山下有一條朦朦胧胧,蜿蜒流去的小河,我們不知道那河還有什麼動人的故事,都豎起耳朵恭聽。

那唐小姐緩緩地說:“那作家上學的時候,過河還背過我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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