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迅在新劇《小敏家》成了離婚帶兒子的四十歲老母親!
劇中,她飾演一個護士,跟黃磊談了一場樸實無華的中年戀,一舉手一投足滿是煙火氣。
《小敏家》劇照
這還是迅哥兒嗎?
白襯衫,牛仔褲,坐在搖滾夫妻機車後座,浪迹天涯的酷女孩兒呢?
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擡眼間,一汪最澄澈的清泉的精靈呢?
不過,轉念一想:
灑脫地與過去揮手作别,輕盈地走進另一個角色,品嘗一段新的感情。
對于每一個未知的明天,都抱有期待。
這很周迅!
周迅是所有導演的夢。
22歲,她離開浙江老家北漂,在酒吧做歌手。
一天晚上來了二十多個人,聽完歌,就把舞台上靈氣的周迅叫去拍電影。
那部電影叫《風月》,周訊飾演一個隻有幾分鐘鏡頭的舞女,沒想到成為影史經典。
《風月》裡的周迅
一朵玫瑰湊到唇前,她眼淚簌然落下。
火鉗燙的成熟大卷,和緊裹身體展示出曼妙曲線的高領白色旗袍,在她那清澈眼眸的映襯下,不顯半點污濁。
明明是風塵角色,周迅卻演繹得純淨清透,讓人挪不開眼。
這部影片的導演是陳凱歌,他叮囑這個小姑娘:一定要做演員,“你是一位心靈溝通者”。
26歲,周訊陪朋友試鏡,她在門口等朋友,因為衣着有些不得體,被劇組從業人員趕了出去。
誰知,導演李少紅第一眼就被周迅吸引了。
她讓周迅去試鏡,見一身古裝的周迅當即決定:小太平一角非她莫屬。
那部劇,叫《大明宮詞》。
《大明宮詞》裡的周迅
周迅摘下“昆侖奴”面具,淚水順着臉劃過尖尖的下巴,成為整部劇最經典的一幕。
在高曉松執導的《那時花開》,夏雨要周迅代他寫一封情書,寄給美國的女朋友。
周迅在信紙上寫,一邊寫,一邊說:我,愛,你。
說完一擡眼,定睛看着鏡頭,一眨不眨。
“當時真的,我在螢幕上看這個,那一眼真是直接看到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高曉松說,“不騙你,那一刻我愛上她了。”
那時,她已經28歲,依然清透,有直指人心的感染力。
31歲,她在歌舞片《如果愛》飾演一個精明虛榮的大明星,畫着重重的眼妝,為了名利抛棄夫妻,可在夜晚的小床上磨牙的瞬間,還是能讓觀衆原諒她的一切。
《如果愛》裡的周迅
影片的導演陳可辛說:“像周迅這樣的演員,可以激發導演創作的靈感,她是所有導演的夢想”。
“像周迅這樣的演員……”,是一種調子很高的評價,而她擔得起這樣的盛贊。
那一手托腮,眼神撲閃,望着你仿佛望着全世界的模樣,任誰都無法質疑,任誰都得被“馴”得服服帖帖。
周迅是天賦型選手,靈氣是渾然天成。
年輕時,周迅不善言辭,說話磕磕巴巴,但一讀台詞非常順暢自如;
她不愛看書,自稱看書就困,但一看劇本就精神百倍,像變一個人。
她不是科班出身,沒有受過系統訓練,表演全靠“交出”自己,調動身體所有感官體驗、融入角色,将角色悲喜容納進自己的身體裡,吞吐出一個個經典銀幕形象。
拍攝《孔子》她光腳在布滿碎石的雜草上來回奔跑,腳底出血,從業人員勸她穿襪子,她不肯,說穿了襪子就找不到那種急迫的心情了。
《李米的猜想》中,李米被男友背叛,吹着冷風要哭時,倔強地别過頭去。
《李米的猜想》
拍攝過程中,周迅一直在逼自己,一場戲下來身體完全透支,站都站不起來,但她很瘋狂,一直死磕,說一定要感受到那種巨大的爆發力和撕裂感。
2009年,周迅在電影《風聲》中飾演顧曉夢,卧底身份曝光,遭受繩刑,下半身鮮血淋漓。
《風聲》劇照
導演喊咔後,周迅狼狽地蜷縮在地上,哭着說:“很痛,顧曉夢很痛。”
她掏心掏肺一般,笑是真的笑、哭是真的哭,每次演一個角色,就像長出一層皮,那些哀樂的表情不是演出來的,而是血肉相連的真實反應。
李少紅說:“周迅是通過愛情和演戲,來認識世界的。”
演戲,她毫不保留,把自己全然傳遞給角色;遇上愛,她也像飛蛾撲火般,把自己全盤托出。
21年,8次轟轟烈烈的戀愛。
她為歌手窦鵬省吃儉用,在酒吧駐唱,計劃着賺錢買房;
她大聲表白,“李亞鵬符合我對男人所有的幻想。”
她高調宣布“李大齊我嫁定了,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和高聖遠新婚時,兩人像“連體嬰”。
每一次都奮不顧身,大夢一場後,情人離去,隻剩她尋找愛的倒影。
周迅曾調侃自己記事能力特别差,像金魚一樣隻有七秒記憶。
“你的生命有什麼轉變的時候,可能你沒有這個機會去(表達和彌補),當一個人不能擁有的時候,你記得也沒有用。是以,不如忘卻。”
這是周迅的智慧。
她總能全情投入,不管是表演還是談戀愛,享受當下,既往不咎,這樣的熱愛才最純粹。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全情投入後安然退出;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忘卻和自愈的智慧。
一代才女張愛玲,那麼驕傲華美,心智過人,但縱使她有洞燭人心的冷冽智慧,卻也身不由己地在感情中燃燒殆盡。
張愛玲
27歲時,張愛玲收到胡蘭成一封訣别信“我已經不喜歡你了”——那時候,他在逃亡路上愛上了一位護士。
張愛玲悲戚,可依舊淡淡地說:“倘使我不得不離開你,不會去尋短見,也不會愛别人,我将隻是萎謝了。”
即便晚年在美國,每每有好友提到胡蘭成這個名字,她隻說“你不要提,你不要提”。
張愛玲和胡蘭成
在姹紫嫣紅的歲月裡,她的才情在筆端飛揚,她是滬上最受歡迎的文化名人,然而感情生活中她更像是一個獻祭者,用盡全身力氣去愛、去念,忘不掉,走不出。
把自己交給愛情,有人能從愛中得到滋養,豐盈起自己,眼神永遠清澈幸福;另一些人,卻把自己封鎖在了永遠的舊時光。
周迅則屬于前者,就像一位作家形容她的那一句“周迅有一張未婚妻的臉”。
“周迅永遠都是抱有期待的,期待明天,仿佛明天對她全無惡意。”即便一次次受傷後再站起來,眼裡依然是對愛情的向往。
其實,每個人都需要一點對未來的向往,或者對生活無條件的愛,哪怕是盲目的。
清醒的認知當然是必須的,然而過分冷靜透徹能讓人認清現實的無奈,卻無法給我們一個可以自洽的解釋。
面對生命的不可預測,“一廂情願”地相信一些美好的東西,毫無保留地奔赴自己所願,是一種很美的生活姿态。
作家木心,出身于烏鎮一個書香世家,他年少便立志要從文,學藝,他曾鑽進人迹罕至的莫幹山裡畫畫、寫字,潛心研究學問,隐居六年,創作出100多部中短篇小說,無數張水墨。
然而動蕩時期,他不得不住肮髒的防空洞,吃潮濕發黴的食物,飯菜上面爬滿了蒼蠅......他卻用白紙畫出鋼琴的黑白鍵,每天彈奏莫紮特和肖邦。
十年後,木心去了紐約,年逾50的木心西服筆挺,皮鞋锃亮,腰闆直立,風度翩翩地走在倫敦街道上,是一個意義風發、氣度優雅的紳士,絲毫沒有那場浩劫遺留下的疲态。
對于那段苦難,他也很少談及,仿佛一切從不曾發生。
他心中沒有怨憤的溝壑,臉上也沒有哀婉的縱橫。如他所說:“誠覺世事盡可原諒,但不知該原諒誰”。
或許他壓根也不打算,也沒空去想應該原諒誰,因為藝術已經把他從困厄和窒息的現實中,拯救出來。
周迅也懂得這一種生存美學。
在銀幕上美了二十年,又在生活中談了半輩子戀愛,她依然清澈如水。
所謂“未婚妻的臉”不是沒有經曆過生活的洗禮,而是見過冷暖,品嘗過苦甜後依然那麼珍惜生活,熱愛表演,信仰真愛,且随時準備為這些曾經澆灌自己的美好“赴湯蹈火”。
生活的風浪打過,無數理想碎成齑粉。周迅是能夠保全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