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作者：王天甯｜甘肅省甯縣
駕照是怎麼考來的
曆時四個半月，耗銀五千一百餘兩，終于拿到了駕照。這場考試差點讓我懷疑人生，其中的痛苦和辛酸隻有考過的人才能體會的到。
上學的時候看過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十分欽佩保爾·柯察金雖然飽嘗生活的磨難，但依然以大無畏的精神煉成鋼鐵般的意志。同時也覺得這次駕考經曆了和柯察金一樣的曆練，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的。
駕照已經拿到好幾天了，當初的狂喜已逐漸消退，但那段經曆刻骨銘心，一定要記述一下我的駕照是怎樣考來的。
看着同齡許多人都有駕駛證，加上妻子、兒子也平時說，心裡癢癢的。正好今年也沒出去，好不容易有大把的空閑時間，那就考個本吧。彌補一下沒有車的缺憾也行。
小的時候家裡有台鐵牛55拖拉機，我雖然十幾歲，老爹犁地、碾場的時候趁他不注意偷偷的開上就跑。後來看我開的有模有樣的也就不管了。
有一年在内蒙打工的時候，老闆有輛皮卡是我們的交通工具，接送我們上下班，但老闆很忙三天兩頭不在，幾個人裡面就我年輕，老闆教了教我讓我開，因為地處沙漠很少有人，車就更少了，沙漠一望無際，很安全。就開了幾個月。
雖然現在不年輕了，但考個駕照還不是易如反掌？說報就報，聯系了一個既是一個村裡的又在一起念國小、國中的同學當教練的駕校報完名，刷題。十天後科目一過。
接着沖科二，每天練車。倒車入庫、側方停車、曲線行駛、直角轉彎、半坡起步。這些項目雖然不是說做的很好，但在我看來考試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算算日子，唉，考完科二再接着約科三還得幾天等，心裡還有點小遺憾呢。
當時的我就覺得自己是關雲長，考個科二就像關二爺在萬馬之中取上将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那知道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天天騎個爛機車去練車，八月的驕陽一點都不給面子，鑽在車子裡練一個小時，爽!褲子都濕了。
練了半個月左右吧，科二約考成功。
雄赳赳氣昂昂，提前一天來到考試場熟悉場地，我覺得都是多此一舉，見啥做啥，見招拆招就行了，熟悉個毛線啊！但教練的話還是要聽得，我們幾個就打了個折扣，教練說南、北考場各跑兩圈，我們就各跑一圈。
第二天五點就來到考試場排隊，我眼睛看花了嗎？前面霍然已經排了一百多人了，八點多鐘的時候，人數已經有五百多人了。
進入考場，上車。調完座位、後視鏡等，人臉識别成功，開始考試。第一個項目：倒車入庫，把車開到起點，松離合器，指針不動，再慢慢松，還是不動。慢慢一直松，一直松到腳和小腿幾乎成九十度了，才至半關聯狀态，剛一擡刹車，那車就嗖嗖的望後竄，離合器一壓，又處于半死不活的狀态。誰調的離合器，這不是坑爹嗎？速度都控制不了，結果可想而知，倒庫完美嗝屁。
小心髒比平時跳的好想快了一點，沒事，看我繼續表演。心裡暗暗安慰自己。
第二項側方停車，開到起點倒車的時候，後面喇叭傳來：正在進行人臉認證，請面對攝像頭。心裡還納悶，不是剛認證了嗎？但還是配合的看了一下攝像頭，聽到人臉認證成功後才想起來正在做動作，一看後視鏡，好，沒打方向，不是側方停車，直接是個斜方停車啊，敢緊打方向，已于事無補。
精神已高度緊張，以至于喇叭說了什麼都沒聽明白，隻聽到一句：……把車開回起點。
堅持做完後面動作，權當在熟悉場地。回到起點，坐在車裡準備補考，因為我聽開會的時候說了有兩次機會。等了一會兒，喇叭裡傳來：某某考生，還坐在哪裡幹嘛呢？考試已經結束了，下車！
不是還有一次機會嗎？一臉懵逼的下車，回來問了别的人才知道，兩次機會不是一定要走兩圈，而是第一個項目做錯了，下一項目就是你的第二次機會，哦，原來是自己了解錯了。
練車十幾天，幾分鐘就挂掉了？好像做夢一樣，都沒反應過來。怎麼給教練說？
雖然是晴天，但感覺一切都是灰色的。怏怏的坐車往回走，心裡充斥着滿滿的失落。
十幾天後又去進行第二次考試，考試的前幾天，教練就拉上我們練車，看我們做動作，又進行了詳細講解。
這一次的心情和上次截然相反，沒有期待，隻有不安。
偏偏天公不作美，前幾天明明看好的晴天，今天卻下起了雨。當大螢幕上出現我的名字時，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走進考場，雨下得正緊，該我考試的車上下來一位美女，看表情就知道挂了。
怎麼了？我問
看不清！她答
坐進車裡一看，整片前風檔玻璃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我開了雨刮器，還是看不清，裡面還是一片霧。我用紙擦擦也沒起多大作用，怎麼辦？
各個車道上都停着車，這時候出來一位從業人員大聲呵斥：
怎麼都不走？
看不清啊。幾個考生在車内齊齊的答。
敢緊走，後面還有那麼多考生呢!說完轉身就走，剩下我們幾個考生在雨中淩亂，沒辦法一個接一個跌跌撞撞的開了出去，一萬匹草泥馬在我腦海中奔騰而過。
勉強從玻璃的縫隙觀察外面，把車開到起點，腿抖的連離合器都踩不穩，就在連續腿的抖動中憑借兩個後視鏡完成了倒庫，在雨霧中一直手動操作雨刮器，看點的時候停一下。但玻璃上的霧越來越多，又不會處理，隻能伸出頭或從縫隙中憑感覺開，還看個什麼點，我知道這回又白來了。
果然，半坡起步還沒上坡前輪壓線、頗為自負的曲線剛進去還沒走到一半壓線。歪歪扭扭的把車開回起點，轉頭就走。
打電話給教練說了當時的情況，話筒中傳來教練的咆哮：
為什麼不開空調？
開空調，你給我教怎麼開空調了嗎？
教練還在咆哮 ，我已挂斷了電話。你生氣，我比你還生氣，你大爺的！
一個人走在雨中，心中有一股氣頂的肚子疼卻又不知道向那裡發洩。兜裡的電話已經響了兩次了我都沒接，我以為是教練打來的。電話還在響，一把掏出來卻是妻子打來的，接了說什麼呢？默默的挂了電話。
回到家裡面對一張張期待的臉我倒頭就睡，她們也猜到了結果，沒人問過我。
撂了半個多月後，心思又活絡了，于是再約，教練又拉我練車，随着考試日期的 臨近心情也益發的緊張。
距上次考試日期 二十多天後第三次又走進了考場，冤家路窄，又碰上我第一次考試的那輛車，這次我一定要駕馭住你，我心裡恨恨的。
果然這次車很聽話，我這才知道，還是第一次練的有點少。前四項在腿抖中安全做完，就剩最後一項半坡起步了。腿依然在抖，鬼使神差心情此刻也變得緊張起來。
方向一打就上了二号坡道，光顧的看邊線了，馬上就該停車了，一扭頭，咦，杆呢？敢忙扭頭看左邊線，三條線中間那根已經露出來了，離合、刹車一起踩下去，心裡暗道：
高了
與此同時一道冷冰冰的聲音也傳出來：
車輛停止時前保險杠未置于樁杆線且高于五十公分……
第二次又戰戰兢兢做完前面項目，再一次來到半坡起步，深吸一口氣，穩穩的把車停好，前面保險杠距于正中，右面不大于三十公分。
離合器至半關聯，加油，放手刹，車子呆在原地不進不退，剛擡了一點離合，車子往前掙紮了一下便咽了氣。
糟糕!踩離合、刹車，拉手刹，回空檔，關閉電源再打火，挂一檔……車輛起步的同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也跟着響起：
車輛停止後不能在三十秒内……
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第一次機會那麼好，可由于自己疏于觀察，連别人碰倒了樁杆都沒發現，真的是自作孽啊。
第二次機會平時自己坡道練的那麼好，關鍵時刻掉鍊子，活該!
不考了，沒想到考個駕照這麼難。我不敢自诩自己有多聰明但絕對不笨，但此時我覺得以前給自己的定位是錯的!以至于我覺得自己有考駕照的這個想法都是錯的。
那一段時間我就像個火藥桶，一點小事都好似一根火柴能迅速點燃，然後炸的自己和旁邊的人遍體鱗傷。又像一隻刺猬。誰都不敢在我面前提起考駕照的事。連平時喜愛的小丫頭也躲的遠遠的，不敢亦或是不希罕接近我。
心裡煩的要命，又無所事事。晚上很晚睡不着覺，早上又早早醒來，睡夢中不是練車就是考試。我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正常了。必須找點事幹幹！于是就鋸了很多樹枝，劈柴。心裡的憤懑随着一斧頭一斧頭也發洩了出去。
二十幾天過去了，我劈的柴慢慢的變成了一大堆。
時間是療傷最好的藥物，随着時間的推移，一個月後，想都不願想考駕照的念頭又像春雪覆寫的麥苗偷偷探出了頭。罷了，已經浪費了三次機會，就把這剩下的兩次機會再浪費了吧!
重整旗鼓，平複心态，再度約考。
這次一定要認真對待，不能草率。約考成功後，我就用表弟的車練，雖然車型不同，我就練動做的熟練度，表弟還把我帶到其它地方的訓練場，确實也受益匪淺。考試的前兩天，教練把我拉到練車場，放開讓我自己練了三個多小時，我細細揣摩每一個動作，每一個點位。考試那天上去後教練不放心又打電話讓我去另一個場地熟悉一下，遲點時間再去考試。場地雖然熟悉了很多次，但還是聽從了教練的安排。
第四次走進考試中心，怎麼有一種上刑場的視死如歸的感覺？
等待是最受煎熬的時刻，看了下手機，快中午十二點了，考試大廳裡的考生還有一半，旁邊有位考生低聲嘀咕：
我八點多進來的怎麼還沒輪到我？
我因為早上在另一個考場模拟，進來時都快十點了，看來離我還遠。出門點了根煙抽完，又曬了會太陽，走進大廳剛坐下，無意一擡頭，我的名字好像就随着我的眼睛一樣出現在螢幕上。确認無誤後看清車号，走進考場，奇怪的是心裡像是一潭死水，沒有半絲漣漪。
往日熱鬧的考場此刻很安靜，沒有一個人，除了面前我的考試車外也沒有一輛車，心裡孤疑：這是給我開的專場？
上一個學員把考試車端端正正的停在二号車道，這正是我想進的道。
開門，上車，做完各項準備工作後，等待人臉識别。這時候才看見有兩、三輛車陸陸續續回到起點。喇叭傳來：
你是某某嗎？
我大聲回答并且舉手示意。接着傳來開始考試的指令。
腿依然抖，但還是穩穩的把車倒進右庫，從後視鏡看看停的車，有點不滿意，練的時候停的多端正，現在怎麼有點歪？往出走準備倒左庫，眼一瞥，一輛考試車晃晃悠悠的向二号道開來，情急之下使緊按喇叭，旁邊有人也大喊：人家還沒做完呢！車上是個女學員，看情況可能是第一次考，一受驚，車竟然熄火了。沒辦法，我的車又不能停，隻能繼續往前走，我踩着離合用半關聯并輕踩着刹車慢慢向她的車前面靠，車子快貼上她的車前保險杠了我的車前輪剛好過線，好險!對面的美女不知道還在車裡手忙腳亂的幹啥。你知不知道你再向前開一點就會害死我？
做第二項時按平時的點位把車停進去，左邊距邊線最多也就十幾公分，左後視鏡剛好線上内，好懸!
前兩項發揮的一點也不好，平時訓練比這好多了。
下一項是我最不用擔心的曲線行駛，順利過關。
直角轉彎是第四項，也不用擔心，已經看見直角了，腦子突然一激靈，轉向燈沒打！迅速打燈，踩住離合器，輕點刹車，心中默數：一、二、三、四，車門把手剛好和直角對齊。迅速打方向的同時輕擡離合至半關聯，穩穩通過，已驚出一身冷汗！
坡道定點停車，我又來了!沒進入項目區域前我停住車，細細打量。四個坡道上都沒車，杆子都在，都正常。
這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腿已經不抖了，二号道，你一直讓我魂牽夢繞啊。那裡跌倒那裡爬。車頭一歪上了二号道。
調整好邊線，把車頭略略比平時訓練時稍微向左帶了一點，扣十分無所謂，今天，最重要的是起步絕對不能再出岔子!停好車，前面合适，右邊果然大于三十而小于五十，我已無心聽播報。開始一點一點的松離合，車已經到了半關聯，我還在慢慢的松，找那車身劇烈抖動的感覺。好，就這兒，車頭一沉，一縱一縱的。右腳狠踩油門，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放下手刹，車子就像一隻脫缰的野馬向坡頂沖去，腳也沒松油門，此刻，積聚多日的憤懑也随着車子從心中沖了出去。
過了坡頂，松開油門，踩住刹車，喇叭裡傳來：
您本次考試成績合格！此刻，這個聲音怎麼這麼悅耳！
把車開回起點，我也把車端端正正的停在二号道的入口。
這就過了？怎麼這麼輕松？想找個人問問證明一下，可周圍靜悄悄的，人都那兒去了？接我車的考生也不見。遲疑了一下還是解開了安全帶下車。走到門口碰見了一位從業人員，問了一下考過了怎麼辦？
去下面簽字。他用手一指。
簽字的時候手抖的厲害，寫出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全然沒有我往日筆走龍蛇的風采。
心中的喜悅怎麼也按捺不住，必須要找個人分享。掏出電話打視訊給妻子，接通的瞬間我壓住歡喜的表情，繃緊臉。
過了？妻子一臉驚喜的問。
沒有，不用等我了，我今天不回來了，我故意用嚴肅的語調說，表情可能是悲壯的。
騙你的，過了！看着妻子眼中喜悅的光在一點點消退，我敢緊大聲說。
過了，你終于過了!光芒又重回眼中。
又打電話給教練說了。
早該過了。話筒中傳過來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就不會誇我兩句？小樣!
走出考場大門，忽然感覺今天的天怎麼這麼藍!道路上的每個人怎麼都這麼親切！就連馬路都比平時好像寬了好多。忽然想起前幾天有朋友圈發文：陽光再暖也暖不了冬天的凄涼。當時覺得很有同感，現在卻不贊同，冬天有冬天的獨特美。心中有暖，眼中皆暖！
去那裡？
去哪裡？
好幾個司機圍過來問，平時聽到這種聲音懶得擡頭的我今天竟然微笑搖手拒絕。我要走一段路，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
一個人慢慢的走在路上，……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白日放歌需縱酒……忽然一首杜甫的詩句從腦海中跳出。唱歌，喝酒。我此刻的心情和老杜聽到官兵收複薊北的消息那種喜欲狂的心情一模一樣的。
科二通過，就像給人打了雞血，幾天都是興奮的。脾氣也好了許多，一覺能睡到天亮。沒急着約科三，我要多享受這種快樂。
不可避免的，科三還是提上了日程。
約考成功後又開始練車。
十六天後再度來到考場，因為要模拟考試，是以提前一天上來，來的時候教練叮囑要去考試路線實地走走，于是先去實際走了一圈。後面練車的時候才感受到了教練的良苦用心。
因為考試結束時已近十六點，我模拟的這輛車上人又多，輪到我的時候已是晚上，幸虧白天走了一圈，但也隻記了個大概，雖然開着燈，但視野受限，白天看好的标記現在幾乎一個也找不到，隻是機械的聽模拟教練的密碼做動作，在稀裡湖塗的狀态下跑完兩圈，問題不少：直線走不直、轉彎壓實線、忘點刹車。看的模拟教練直搖頭。最後決定剩的一圈明天早上天亮後再練。
躺在旅館的床上，雖對自己沒信心，但我還是把教練發的考試路線結合我剛才模拟的實際路線一點一點回憶比對，那裡掉頭、那裡超車、那裡要點刹車……
一起住的人在香甜的睡夢中磨着牙，可能是夢到吃什麼好吃的吧？我還在黑暗中眼睛睜的大大的望着天花闆。
早上模拟完已經八點多了，最大的問題還是直線行駛，模拟三把死三把！雖然我努力的做，但我看不來車直不直、車子跑偏也感覺不到。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來到考試中心已快九點鐘了，讓開會的考官劈頭蓋臉的一頓訓。今天考試的人數比較多，三百多人。分兩場考。我們這些遲到的考生安排到下午考。
又是漫長的等待，看着一個個考生出去，又看着他們回來。不用問過沒過，答案都在他們的臉上。過了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沒過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真的是：幾人歡喜幾人憂。
又看見了昨晚給我模拟的教練，因為他有事給我練了一圈就走了，剩下的兩圈是另一個教練，也沒提出什麼有用的意見。
敢緊上前和他打招呼，說了我的直線行駛問題。
模拟三把都沒過？他眉頭緊鎖。
是的。
你們教練給你教搖方向盤了嗎？他接着問。
教了。
那你搖了嗎？
兩把搖了，一把沒搖，都沒過。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直線行駛最重要的是個人車感，把車順直、目光看遠你們教練一定給你說過，我隻有一點給你說，考試場的車和你們教練的車不一樣，考場的車都是新車，方向間隙比你們練的車要小，你搖的時候比你們練車時的幅度一定要小。
好的，謝謝教練，這句話是由衷的。
十五點多了，剩下的考生已廖廖無幾了。終于喊到我的名字了。
因為直線行駛一把都沒過，就感覺自己隻是個陪考的，早結束早回家，是以内心沒有一絲波瀾。
考官是一位四十歲左右、胖墩墩的中年人。
考官好！我雙手遞過身份證大聲說。萬一不理我，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嚴格的說，我不是考官，考官是車上那台電腦，我隻是護你周全。他接過身份證看了一眼又給遞回來，淡淡的說。
咦，傳說中都不是說考官不理人嗎？我敢緊雙手接過身份證。
上車做完所有起步前該做的準備工作。打轉向燈，平穩起步。
會車是起步後做的第一個動作，然後就是我的噩夢，考生的死亡一百米：直線行駛。在還沒會車的這段距離裡，教練讓我們一定要把車拉直。我左右觀察找參照物，把車開在兩條邊線的中間并偷偷瞄了一眼左邊車窗沿和左邊虛線平行了就敢緊虛握方向盤看前面，運氣真好，前面幾乎沒有車，道路盡頭的中間有根電線杆，我一動不動照直向電線杆開。并開始微微搖方向盤。
語音播報會車時，我點了一下刹車，手裡的動作沒停。就這樣一直搖着，也不知道車走偏了沒有，因為左面車道駛來一輛大貨車擋住了電杆，我沒有了目标。就這樣機械的以最小的幅度搖着、搖着、一直搖着。
直線行駛結束。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耳邊終于傳來語音播報。
心中一松不自主的腳下動作就重了，
感覺到一道目光好像向這邊掃了一下，一看時速表已快接近三十碼，偷偷松了點油平穩的往前走。
來到十字路口紅綠燈前，平時這條道上車流量很大。昨天三次過這個路口不是車多就是紅燈，都要停車然後一檔起步。因為轉過去就要做加減檔，一檔起步後車多加上轉彎換不了二檔，怕速度和檔位不比對，昨天兩次用一檔，過去做加減檔，一加二，二加三……，本來距離就不夠長，又多了一個一檔，做完後都快沖到人行橫道了。
今天運氣很好，同向車道和對向車道沒車，綠燈還有五十幾秒，打左燈左轉，剛轉過彎提速到二十五碼，換三檔，一腳油門三十五碼，換到四檔，然後逢零減檔。加減檔一氣呵成，裡程還沒有五十米。
其它項目逐一安全做完，距離終點已經不到一公裡，希望就在前面。我現在在左面行駛，要回終點還要完成一次向右變道。
到了變道的位置，打完右轉向燈一看右後鏡，後面跟着好幾輛車，冬天的黃昏那些車都已經打開了示廓燈，白亮亮的一片，現在轉向已經來不及了，有一輛車已經離我很近了，從後視鏡中我看到它迅速的變大，說明它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我已經超過該轉向的标記快有十米左右了。
安全員動了一下，我心裡猛的一驚，如果他再動一下，那麼有可能我就動不了了！踩離合、刹車果斷停車。剛停車，右面車道的車就呼嘯而過。二、三……七，七輛車過去了，我确認後方沒車才起步變道。
終點到了，減速，換一檔，語音播報完靠邊停車後，我打開右轉向燈，三秒後慢慢向邊線靠過去，左雨刮器至高點挨上線一把回正方盤。回的太猛，燈掉了，敢緊補上，我從右後視鏡一看，好像有點寬。
你的燈光扣了五分!全程沒說過一句話，面無表情的安全員此刻突然說道。
明白!我心領神會。一點一點慢慢的向邊線靠，正當我覺得可以了的時候。啪嗒一聲，安全員已解開了他的安全帶。我立刻踩離合、刹車，拉手刹，回空檔，關閉轉向燈，熄火，松離合、刹車，解開安全帶。安全員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做完這些動作，開門下車。
我向左、後方看了一下，安全。開門、關門。語音正在播報：您本次考試……
好了，下車。安全員一把拉開了車門。
下了車，站在安全員面前。
謝謝考官，我微微彎腰緻意并小聲說。
還是面無表情，不但沒理我，連看都沒看我。開門上車，關門打火，嗖一下車子已絕塵而去。
一次過了，就這麼容易？心裡邊怎麼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悅。這可能就是我們追求的是結果，但其實享受的是追求結果的過程吧？
在抖音中看到一位女學員在科目二第五次挂科後當場失聲痛哭，我能了解；一位男學員科目二第四次挂科後哭暈在考試大廳，我也能了解；一位女學員在科目三路考中因為女車主别車而挂科沖下考試車号啕大哭并怒怼女車主，我更能了解!
有些人在下面評論：就這樣的承受能力将來怎麼開車？沒有經曆過他們的苦，你怎麼能感受到他們的心酸？美國有一位律師，前半生一直緻力于廢除死刑的呼籲中，可當歹徒當着他的面殺死了他的妻子後幡然醒悟，決然投入了不能廢除死刑的奔波中。是以：刀子割不到你的身上，你永遠感覺不到肉疼!
抖音中還看到一段話：看到考試車，如果你在它的前面，請你不要堵它；如果你在它的後面，請不要嘀嘀。你也是從那裡過來的，都不容易。
短短的幾句話，竟然看的我熱淚盈眶！考試規則是死的、冰冷的，但人是活的、有溫度的。如果你以後遇到了考試車别堵它也别催它，多一份耐心，做個人吧！
雖然覺得科目四對自己來說是小菜一碟，但教練說過：對考場、考試要懷有敬畏心。于是認認真真的刷完了駕考寶典上的題，做了四十幾張模拟卷。然後去考場十幾分鐘答完通過考試。
此刻，駕照就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從領回來到現在，動不動就拿出來把玩一番。為了它我幾乎走火入魔，看到車觀察的角度都和别人不同，别人是看牌子，我先看雨刮器是幾個，在什麼位置；一雙鞋穿了幾個月都不敢換，就怕換了找不到那種感覺；就連約個考試都要躊躇那天是不是個好日子……所幸曆經風雨，終見彩虹!
感謝教練的一路鼓勵支援，也感謝自己的努力堅持。這段學車經曆終生難忘并将激勵我在以後的生活中砥砺前行!
作
者
簡
介
王天甯，甘肅省甯縣人，熱愛生活，喜歡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