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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雇傭太監看門,不想給高薪便送他畫作,後竟拍出9億天價

齊白石雇傭太監看門,不想給高薪便送他畫作,後竟拍出9億天價

齊白石

2017年12月,齊白石的《山水十二條屏》在北京拍賣,最終以9.315億元的天價成交,改寫了中國書畫拍賣全球紀錄。

9.315億,一個普通人從漢朝開始工作,都攢不到如此多的巨額财産。

可以說,齊白石老人的畫作,不僅僅是藝術品,更是堪比金山的财富!

但就是面對這樣一筆潑天财富,有一位老人,卻選擇捐出。

齊白石雇傭太監看門,不想給高薪便送他畫作,後竟拍出9億天價

《山水十二條屏》

他,就是齊白石的看門人——晚清宦官尹春如。

如果把尹春如的人生劃一個分水嶺,前半生他是宦官尹春如,無權無勢,生如浮萍,也許哪天就死在皇城根下,落個無人收屍的下場。

但他的後半生,卻因做了齊白石的看門人,多添了幾分傳奇色彩,更實作了人生逆襲!

正驗證了一句話:“出身不好沒關系,隻要跟對人,照樣能成為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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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太監群像

衆所周知,太監是伴随皇權宮廷而生的“畸形”物種。

或有那不得已吃不飽飯的,或有那靠賣兒賣女生存的混賬父母,便把好好的一個男孩,割去傳宗接代的家夥事兒,送進宮中吃“皇糧”。

根據中華尹氏宗親會的文字記錄:尹春如,前清太監。生卒時間無可查考,其籍貫、身世,何時、何因進入齊家供職,亦語焉不詳。

通過寥寥幾筆,我們大概可以模拟想象,在一個破舊的村莊,小小年紀的尹春如拿着一紙文書來到淨身師傅家。

他不識字,自然也認不得文書上寫了“自願淨身,分文不取”。

他隻記得家裡很窮,窮到忘記食物是什麼味道;隻記得母親吩咐他聽師傅的話,“隻要挨一刀,就有機會吃飽飯”。

可真等那一刀下去的時候,尹春如隻記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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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淨身

他大約還不清楚,除了失血,他更失去了作為男人的尊嚴、傳承後代的可能。

但淨身後什麼也不用做,可以正大光明地偷懶幾日,這種僥幸的快樂讓他短暫忘記了“挨刀”的不愉快。

随身攜帶的行李裡,除了幹糧,還有幾大簍玉米棒芯,芝麻稭幾擔、窗戶紙若幹。

玉米棒芯用來燒炕,窗戶紙是糊窗戶避免漏風。

因為淨身最好選在冬天,才不至于發癢潰爛,招來蠅蟲叮咬。

而芝麻稭灰最細,是為了清除穢物,灑在下體部分不燒皮膚,還可起到殺菌消炎止血的作用。

沒辦法,窮人也惜命,再土的方法也得試試。

可惜,飄零的晚清政府已無力收容一個自行淨身的小太監,于是尹春如被配置設定到了肅親王——善耆府中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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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親王善耆

和多數安于現狀,本分認命的太監一樣,他勤懇做事,把主人的指令看得比天還大。

也正是這段經曆,讓他熟練掌握了“伺候人的基本技能”,不僅能端茶倒水、洗衣曬被,更兼得察言觀色,看人下菜,說幾句場面上的吉祥話。

“如果就這樣安穩地做下去,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深夜的大通鋪上,尹春如在心裡默默盤算。

目前首要任務是攢一筆養老錢,太監無兒無女,死了沒人送終辦後事可不行。

接着就是老實幹活保證不出錯,奴才的命不值錢,自己可得守住這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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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主子的太監

但人算始終趕不上天算。

1912年,宣統皇帝退位,肅親王善耆眼看局勢不利,麻溜地潛逃出京,甚至連家人都沒通知。

在旅順安頓妥當後,善耆才寫信讓全家人再跟了過去,随行人員隻有親信仆從,尹春如作為一個底層太監,自然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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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親王善耆和孩子們

身世浮沉雨打萍,尹春如稀裡糊塗就丢了“皇家差事”,拿着一個小小包袱便被趕出王府大門。

朱紅色的大門伴随着沉重的“吱呀”聲在他身後緩緩關閉,尹春如站在繁華的馬路上,覺得自己好似這無盡天地間的一隻小螞蟻。

不!比螞蟻還不如!

螞蟻尚有餘地偷生,而自己似乎隻有等死這一條路。

沒有私财傍身,沒有靠山依仗,他隻能和多數無處可落腳的太監一般,或是上寺廟求收留混口飯吃,或者躺在城牆根下讨口飯吃。

比沒飯吃更可怕的是,他活的,不像個人......

去了根的人,男人不忿,女人不恥,有時候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該上男廁所還是女廁所。

這是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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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淨身的太監

尹春如沒有那麼多華麗的辭藻形容,生活也沒給他足夠多的時間思考,他隻是依靠本能,有一口氣,就活一口氣。

大約是尹春如命不該絕,因為齊白石老人偶然的一次“招工”,一個太監竟然和一位大師有了出乎意料的命運交集。

1926年的時候,62歲的齊白石花光積蓄,在北京跨車胡同買了一處小小的四合院,他打算定居此處,結束多年漂泊,安心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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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故居

可生逢亂世,并不是你想“心安”就可以“安心”。

齊白石盛名在外,每天慕名前來購畫求畫者絡繹不絕,要麼達官貴人,要麼亂世骁勇,拒絕不了,也得罪不起。

齊老想狠心關了大門,又唯恐怠慢相熟客人,來回跑去開門可吃不消。

那索性大開中門?

可一生多子的齊老,幾個孩子咋咋乎乎跑進跑去出,危險不說,還叨擾左鄰右舍。

思來想去,齊老決定雇一個看門人幫助自己迎來送往。

經過多方介紹考察,尹春如就映入了齊白石的視野。

多年的王府工作經驗,讓他比尋常小太監更懂得“機遇”二字的重要性,他明白,自己後半生的命運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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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和孩子們

齊老的具體成就他雖然不大清楚,但也明白,按照齊老的名望,想必家境、學識不差,如果自己表現好,說不定就不用再過居無定所的日子。

想到這裡,哪怕近幾年過得多麼不堪,尹春如還是盡力收拾妥當,衣物鞋襪雖有些破舊,也要收拾幹淨無異味。

臉上雖無發須,但也要讓齊老知道,太監不是男人,但也算半個男人,作為看門人的力氣還是有的,精神狀态要好,胸背必須挺直。

更關鍵的是,尹春如充分發揮他前半生當太監所學,察言觀色、八面玲珑,頗有迎來送往、通傳報信的良好潛質,這本領正中齊老所需。

一個不想應酬,一個偏擅交際,兩下一談,不謀而合。

到了晚間,躺在那不足幾平米的“門房”,尹春如一顆動蕩不安的心才算真正平靜下來。

“這個殘缺的身子,總算有個落腳躺平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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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太監孫耀庭

和現在的打勞工一般,找到了主顧,想必也有段“試用期”,尹春如竭盡所能積極表現。

面對到訪客人,尹春如首先根據多年經驗進行初步篩選判斷,通報齊白石後,由齊老決定見或不見。

見者,正門恭敬引入即可。

可面對齊齊老不願意見的人,就有些麻煩了。

亂世之内,你方唱罷我登場,明天他起勢,後天他下馬。

如何拒絕他人同時不得罪人,才算是對看門人真本領的考驗。

太監出身的尹春如有一套自己的準則:“伸手不打笑臉人”。

不管來客尊卑與否,見面先三分笑,就算拒絕來客,也是極盡卑微,躬身客氣送到門口。

既不失禮儀,又讓被拒之人不至于太過丢失面子,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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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随行太監

一來二去,很多來客都對尹春如印象深刻,相處久了也會親切地稱呼尹春如為“老尹”。

齊老對于這個得力助手自然是一萬分滿意,可對于如何定薪,着實有些犯難。

給多了吧,自家家眷甚多,養家不易;可給少了吧,又顯得不近人情,苛待下人。

靈機一動,齊白石老人便與尹春如商量,幹脆“以畫代薪”,這就好比基礎工資+獎金的現代薪酬體系。

包吃包住外,還給予一定基本工資,既讓你生活過得去,又另給幾幅真迹,或賣或收藏自個兒做主,權當做額外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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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畫蝦

尹春如一聽,自然滿口答應。

他暗暗想到,齊老的畫作别人尚且登門求作都買不來,而自己作為一個卑微的看門人,竟然可以得到主人親賜,這分明是齊老照顧自己,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主仆兩個,一個樂得節省開支,一個喜得意外之财,皆大歡喜。

尹春如的商業頭腦很快運轉起來,再有遇到未能求得齊老真迹的人,尹春如便帶到自己的三尺門房,随君任選。

有的客人本來抱着頗為不屑的态度勉強進入,說不定心裡還略帶鄙夷地想:“哼,你一個小門房能有什麼好東西?”

可是真進入那小小的門房,個個都是開了眼!

滿屋真迹足足挂滿四面牆,更兼得是齊老随性揮灑的創作,頗有些大氣揮毫。

包括齊老的幹女兒——我國傑出的評劇表演藝術家新鳳霞都多次來尹春如這裡購買過齊老的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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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鳳霞

為人和善的齊白石曾經為了表達對幹女兒新鳳霞的喜愛與認可,當場揮毫潑墨送了她一幅《紅葉秋蟬》圖,并為之題字紀念。

可是随着新鳳霞來訪次數增多,齊老每每贈畫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而新鳳霞本人即使十分喜愛齊老畫作,也不好次次都收。

一次機緣巧合,新鳳霞來到尹春如的門房,映入眼簾滿滿都是齊老的真迹畫作,當場楞在原地。

而尹春如也不加掩飾,直言這些畫作都是齊老“以畫代酬”贈予自己的。新鳳霞如果不嫌棄,可随意挑選幾幅,略給些報酬即可,也權當做接濟他的生活。

有這等不麻煩齊老,又能得其真迹的機會,新鳳霞哪裡會錯過?

她當場就挑選了幾幅作品,滿意而去。

包括詩人艾青也從尹春如手上買過字畫,是一張小橫幅的字,寫着:“家山杏子塢,閑行日将夕。忽忘還家路,依着牛蹄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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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艾青

至此,老尹的小門房日漸名聲大噪,不僅成了齊老畫作的藝術展,更是大型交易平台。

而尹春如也在看門人身份之外,多了一個“齊老畫作經紀人”的民間頭銜。

在他小小的“門衛室”中,到底發生過多少藝術界的大事兒尚不可知,而經他手交易的齊白石畫作更是無人數得清!

對這類成就口碑,尹春如沒有狂妄,隻有深深的感激,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更用心為齊老服務。

看門之外,你總能看到他拿着一個小掃把到處掃,或是拿着塊小抹布到處擦。

尹春如的人生觀就像農民的麥田一般,你若是真心對他好,他便總要多回報你一些才肯罷休。

還是一個夜晚,尹春如照舊躺在床上盤算,憑借這一筆筆賣畫的意外收入,晚年就算比不過那些頗有錢财的“小德張”、“崔玉貴”等前朝太監,但也絕對比那些餓死、凍死的普通太監要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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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崔玉貴

他終于在多年不安後,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個安穩覺。

知足能常樂,知福可常安,之後的日子平順得像齊老筆下的丹青。

閑暇時,他為齊老鋪開幾尺畫布,看他揮灑筆墨,人生快意,名利雙收;

工作時,他為齊老守住幾尺門房,為他迎來送往,人情世故,鞍前馬後;

回想少年,無牽無挂,孑然一身,就算是王爺府太監,也不過是個亂世奴才;

再看眼前,下可容身,上能結友,雖不過是三尺耳房,好歹算是個畫圈紅人。

22年,8000多天,在尹春如心中,這不僅僅是為齊老守門的時間,更是自己人生蛻變的時間。

從一個孤苦無依的晚清太監,到一個名震京都的書畫界名人,他深深知道,他的人生,借着齊老而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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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想跟着齊老幹一輩子,隻可惜,人是會老的。

看慣人間冷暖的尹春如比旁人更懂人情,雖然感激齊老一家長時間的收留,但自尊心告訴他,再繼續待下去,就是對齊老的拖累。

從耳聰目明到耳聾眼瞎,早就幹不動活幫不到齊老了,現在還摔斷了胳膊,哪好意思讓主人家照顧自己?

尹春如聯系了天津的一個朋友,之後就去了天津養老定居。

原以為故事該到此結束,可在1958年元旦,文化部聯合中國美協拟建立“齊白石紀念館”,當籌建部門動員尹春如無償捐獻部分收藏以供後人瞻仰時,尹春如毫不猶豫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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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紀念館

比不上裱畫師關蔚山的“為萬世傳佳作”的大義,尹春如的想法可能更樸實,“本不是屬于我的,可以讓更多人看到齊老的成就,那很好”。

是啊,我尹春如,本來就是齊白石的看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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