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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島英雄王繼才:月薪300,夜裡靠喝酒壯膽,58歲犧牲在崗位上

“時代楷模”、“最美奮鬥者”“感動中國代表人物”……你能想象這些頭銜全部出現在同一對夫妻頭上嗎?

對于王繼才夫婦而言,這些榮譽都隻是因為他們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而已。

但是在一個無電無淡水的孤島上堅守32年,真的是每一個平凡人都能做到的嗎?也極少有人會像他們那樣,一生隻為一件事:你守着島,我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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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守着島,我守着你

1986年7月,身為共産黨員的王繼才接到了組織上的一條指令:前往占地面積隻有13000平方米的黃海前哨開山島執勤。

雖然這座小島其貌不揚,無人無電也無淡水,但是它位于灌河口,地形險要,卓越的地理位置也注定了它在國防中的戰略地位。

26歲的王繼才毅然決然地接下了這項任務,7月14日,他瞞着自己24歲的妻子成為了開山島哨所的哨員。當時他憑借着一腔孤勇來到了這座小島上,他并不知道,這将會成為自己為之堅守一生的一件事。

王繼才是哨所裡來的第五批哨員了,之前來的十多個人都因為沒辦法忍受這裡艱苦的條件選擇了調離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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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王繼才的膽子也并不大,當天晚上海浪不斷拍打着島嶼,伴随着呼嘯的風聲和肆意橫行的老鼠,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曾經聽說過的雙頭蛇的傳說……在一片漆黑中,他和同僚們剛到島上的第一個夜晚徹夜未眠。

幾天後,突降大雨,蛇群在雨停後争前恐後地湧上小島去捕捉老鼠,看着那樣的場景王繼才幾個人吓得腿都直打哆嗦。

為了能夠給自己增加些信心,有同僚提議:

“王長傑部長不是給咱們留了幾箱酒嗎?咱們喝點兒酒吧!身子暖和了,就不會這麼害怕了。”

一個多月過去了,在這座沒電沒淡水的小島上隻剩下王繼才一人在堅守着,在他之前最長的駐守時間是13天。

一直被瞞在鼓裡的王仕花也終于知道了自己丈夫的去向。8月30日,她從家裡來到了開山島,目的是看看自己一個多月沒有見過面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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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她在碼頭處找到那個灰頭土臉、渾身散發着一股怪味的“野人”時,瞬間淚如雨下:

“你怎麼這麼傻呀,别人都不守着這個島,為什麼你非要留在這裡呢?”

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酒瓶和煙頭,再聯想到上島時看到的蟲蛇鼠蟻,王仕花無法想象丈夫這些天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

然而丈夫卻始終一言不發:“繼才,咱們回家吧!”

看着四十多天的時間裡丈夫就變得黑瘦,整個人也沒什麼精神,她就覺得揪心般的疼。

“總要有人來守這個島的,既然組織把這個任務交給我,那我也不能辜負組織的信任。”

其實這些酒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被自己喝完了,煙酒都告罄以後他每天害怕、孤獨的時候就會沖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喊幾聲。“你回去吧,回家好好教課,替我照顧好咱父母和孩子,是我對不住你。”

看着丈夫執拗的态度,王仕花知道自己沒辦法勸說他,也隻得托漁民從大陸給他送來一些吃食和可供換洗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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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與丈夫分别後,她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他一個人在島上如果遇到什麼意外怎麼辦呢?他真的能把自己照料好嗎?晝夜不安的她下了一個決定,“我去島上陪着他!”在不久後,身為國小教師的她向學校送出了辭職報告。

她原本想帶着年幼的女兒一起去,但是婆婆卻不想孫女也去受苦:

“蘇蘇現在才三歲,如果她跟你一起去島上,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該怎麼辦呢?”

婆婆的話讓她的想法産生了動搖,“你放心去島上吧,孩子我給你看着。”

十幾天之後,王仕花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又一次來到了開山島上。看着妻子突然到來,王繼才非常激動,然而直到日暮西山,妻子也沒有提出回去,他開始意識到了什麼,“你該回去了。”“我不走了,我留在這裡陪着你。”

聽到妻子這樣說,王繼才瞬間紅了眼眶:“島上的日子太辛苦,我舍不得你吃苦。”

“我嫁給你圖的就是你的人,你替國家守着島,我替咱家守着你。”

夜幕降臨,由于島上沒電,屋子裡隻有一盞煤油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在房間外風聲、浪聲、蟲蟻聲絡繹不絕,王仕花緊緊地抓着丈夫的被子,遲遲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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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怕,我在這裡,要不然喝點酒吧,可以壯壯膽。”王繼才心疼地說。

島上艱辛多,台風中接生

這時王仕花才知道,屋子裡為什麼放滿了一摞摞酒瓶?

因為在無數個孤寂的黑夜中,他就是這樣堅持過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仕花就起床為丈夫理了發,然而丈夫卻想讓她乘着漁民的船回去,“我一個人在這裡守着島就行,你就回去好好照顧孩子吧。”

但是王仕花也非常堅持,“兩個人才叫過日子,你一個人呆在這裡算什麼?”夫妻二人相顧無言,卻明白了彼此的堅持。

他們那時也沒有想到,夫妻二人這一堅持,就是32年。

由于島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為了能夠多一些“生氣”,王仕花托人從岸上運來了幾隻雞和一條狗。按照她的說法:有了這些動物島上也會更熱鬧一些,狗可以看家護院,雞養大了還能改善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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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時不時也會從島上尋幾株野花,移栽到他們居住的哨所門口。有了妻子為他打點生活,王繼才終于擺脫了“野人”一般的生活。

由于王繼才月薪也才300多,一年下來工資也就幾千塊錢,後來由于島上太艱苦,工資有所漲幅,不過一年下來工資也就隻有5000多元,他們兩個人在島上自食其力反而過得非常節儉,省下的錢都寄回了家裡。

島上的日子是真的艱苦,由于沒有淡水,又時不時需要喝酒壯膽,他和妻子隻能借助過往的漁民和補給船送物資,如果遇上惡劣天氣,就要面臨斷水斷糧的威脅。在沒有淡水的情況下,他們隻能喝井裡的雨水。

然而放置了很久的雨水并不比海水好太多,裡面還時不時地落盡一些小蟲子,即使燒開了也有一種怪味道。

人可以長時間忍受饑餓,但是卻不能長時間缺水,随着嘴唇褪皮出血,他們也隻能強忍着惡心去喝雨水。

在無數個沒有電隻有一盞煤油燈的黑夜裡,他們互相依靠,互相鼓勵,王繼才對妻子說:“你别怕,我在這裡。等下次我讓人捎些泥土過來,咱們可以種點東西。”

因為島上大多都是岩石峭壁,想要種樹種菜隻能從大陸運來泥土。就這樣,他們一點點地靠着托運過來的泥土,再加上自制的肥料,在開山島上種活了一百多棵樹和一片有着十多種蔬菜的菜園子。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這座荒島逐漸煥發生機,披上了一襲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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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7月,眼看着王仕花就要臨産了,始終沒能等到路過的漁船。

由于是台風天,補給船和漁民們都擔心會受到台風的影響并沒有出海,而王仕花此時卻面臨着生死攸關的時刻。

無奈之下,她拿起了那座唯一可以和外界聯系的步話機,幸好政委家屬有過接生的經驗,在她的遠端指導下,王繼才顫抖着雙手親自為妻子接生。

随着嬰兒嘹亮的哭聲,王仕花疲憊地昏睡過去,他在心裡暗自想好了兒子的名字:“就叫王志國!‘志國’二字拆開就是‘士’、‘心’‘國’,希望他以後也能成為一名戰士,心中有祖國,能夠立志報效祖國。”

1993年8月,王繼才的兒子到了上國小的年紀了,已經在這座島上堅守了整整七年的王繼才有了辭職的想法。

但是此時的老政委已經重病在床,在昏迷之際,他緊緊地拉着王繼才的手:

“繼才呀,你要答應我…一定要把這座島守好呀!除了你…我實在找不到…守島人了…”

政委臨終前的托付讓他将辭職的念頭按回了心底。是呀,島再小也是國土,如果自己走了,真的沒人願意留在這座島上吃苦,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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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繼才的家人對他守島這件事都非常支援:他的父親是退伍老兵,他的舅舅更是從抗日戰争、抗美援朝等戰争中的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

他知道父輩們為了國家的安定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是以他也有為國家守疆土的決心。“不就是守島嗎,七年都守下來了,再堅持下去又有什麼困難呢?”

孤島上方,紅旗飄揚

作為島上僅有的哨所所長和哨員,他們每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巡邏、寫日志和護航目标,日複一日的重複性工作并沒有消磨他們夫妻的工作熱情。一次在巡邏的時候他們遭遇了台風天氣,

王繼才擔心儀器會被台風刮走,就跑去檢視情況。然而等他剛走到那裡一個巨浪把他卷到了海裡,王仕花見狀用盡了力氣把他從海裡撈了上來。

從那以後,兩個人巡邏都要在一起,王仕花找了一根帶子,把兩個人緊緊綁到一起,對他說:“這樣一來,咱們一起掉下去也沒什麼擔心的了!”

在這座島上,每天都有一項固定任務,那就是升國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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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9月,王繼才的父親得知兒子和兒媳都在為國家守島,就托人給他們寄來了一些生活用品。

打開父親寄來的包裹,忘記才從裡面找到了一面嶄新的五星紅旗,展開這幅紅旗,裡面有一張父親寫的字條:“守島就像守陣地,一定要有信念,人在旗在!”

他的父親曾經也是一位軍人,而他的這段話也給了王繼才非常大的鼓舞。

正常的升國旗需要有升旗裝置,在升旗的同時奏響國歌。然而這個貧瘠的小島上什麼都沒有,他們就找了一根長長的竹竿,把國旗綁在上面,每次都是一個人負責升旗,另一個人敬禮,在升旗儀式完成後,兩個人再共同唱響國歌。

哨所并沒有給他們安排升國旗的任務,但是他們卻覺得這件事非做不可,因為有路過的漁民曾對他們說:“看到這面國旗,我們就看到了正在崛起的祖國。”

海島上不僅生活條件艱苦,氣候條件也同樣非常惡劣。洋流、台風、大雨……這些都會給這座漂浮在大海中的小島帶來嚴重的影響,不僅升旗變得困難,旗幟也很容易被損壞。

王繼才父親送來的這面國旗幾個月後就已經被鹽堿度很高的空氣腐蝕了,他們隻能再托補給船幫他們買來新的國旗。相較于他們微薄的工資,光是200多面國旗的開銷都不是一筆小數字,但是他們卻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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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島上遭遇台風天氣,看着外面傾盆而下的大雨,王繼才非常擔心國旗會被損毀。“你要去幹嘛?”

王仕花看着丈夫撐着一把雨傘就要往外跑,連忙問道。“我去把國旗拿回來,台風這麼大,我怕它被弄壞!”

急匆匆地頂着風雨跑到了山頂,把國旗從竹竿上取了下來。在下山途中,他卻被一旁的石子絆了一下,那時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一定要把國旗保護好。王繼才緊緊地把國旗抱在懷裡,整個人卻從半山腰摔了下去,眼見這雨越下越大,他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此時的王仕花已經做好了午飯等着丈夫回來,然而等了又等,卻始終不見他的蹤影。他提心吊膽地撐着傘去找丈夫時,在山腳下聽到了丈夫微弱的呼叫聲。此時的王繼才大半個身子都泡在雨水中,整個人都凍得瑟瑟發抖。

“你怎麼這麼傻呀?”聽着妻子帶着哭聲的質問,王繼才卻憨笑着說:“人在旗幟就在,旗在陣地就在。”

等到台風過後,王仕花托路過的漁民把他送到了醫院裡。

聽着公公打來電話說丈夫摔斷了兩根肋骨,她想要去醫院陪伴丈夫,但是轉念一想“島上不能沒有人守着”,隻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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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繼才在醫院養好傷之後,就立馬銷了自己的假,回到了開山島上。

2012年1月1日,開山島上迎來了他們第一座鋼架的可移動升旗台,随着旗台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面曾經在天安門升起過的國旗。

這是天安門國旗護衛隊在得知他們的事迹後,專門從北京運過來的。32年的時間裡,國旗11000多次的照常升起,是他們對祖國的熱愛,也是他們夫妻無言的默契。

2014年,王繼才夫妻被評為“時代楷模”,後來又被評為“最美奮鬥者”,王仕花更是成為了“2018感動中國年度人物”……他們的兒女也早已長大成人,他們為父母裝扮好了嶄新舒适的新房,但是王繼才夫妻卻幾乎沒什麼機會住進去。

每當孩子問他:“爸,你要守到什麼時候呀?”

王繼才總是笑着說:“守到我守不動的那一天。”

2018年7月27日,年僅58歲的王繼才徹底倒在了開山島上。

那天,王仕花因為自己的腿疾下島看病,沒等她回到島上就接到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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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王繼才在巡邏的過程中突發疾病昏迷不醒,盡管醫院進行了徹夜搶救,但是他還是徹底告别了這世間。

王繼才的離世讓全家人都悲痛不已,王仕花更是覺得天塌下來一般,但是等她平複完心情以後,再次回到了開山島上:“我要替他守下去,守到我守不動的那天。”

島就是家,家就是國。這樣簡短的一句話,是王繼才夫妻二人用了大半生去诠釋的。

現如今的開山島實行輪崗制度,島上的生活條件也改善了許多,而王仕花成為了新一任哨所所長,一如既往地做着屬于哨兵的工作。

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一名哨兵的工作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但是又有多少個人願意自己一生都隻做一名哨兵呢?

王繼才夫婦用親身經曆告訴我們,一個平凡人用一生堅持一件事,那本身就是一種不平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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