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流淌的墨水可以書寫酸甜苦辣的一生;筆尖暈漾的的色彩可以描繪或凄涼,或陰沉,或曠達,或明媚的畫卷。而流淌在爺爺筆尖的墨水,卻讓我終生難忘。
小時不會寫字的時候,總是希望能像大人一樣,能拿起筆來寫上幾筆。可真正到了紙上,就全部變成了鬼畫符。是以我當時最希望的是能學一手和爺爺一樣漂亮的字。
爺爺總是端坐在八仙桌上,認認真真地寫文習字或查閱賬中明細,鋼筆由一隻蒼老有力的手握住,随着手指,手腕的屈伸,筆尖流淌出的墨水彙聚成一個個蒼勁挺拔的方塊字。爺爺在桌上寫字,我便踮着腳伏在桌上盯着瞧。
稍稍長大了些許,爺爺開始正式教我寫字。那時候的我,又是開心又是忐忑。欣慰個子太小,隻有在大凳上放張小凳,才能夠得上那張八仙桌。爺爺的椅子緊挨着,友善教導我,桌上鋪着方格紙,旁邊是支鉛筆。說完了握筆姿勢,爺爺的大手便覆上了我的手背。帶着我正式的寫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筆——我的名字。
粗糙并布滿了老繭的手掌,還有些許的褶皺;耳膜上那聲聲鼓點,是我急促的心跳。我一動不動,目光緊緊地追随着在紙上遊移的筆尖,看着他沙沙地在雪白的紙上行走跳躍,漫步滑翔,輕巧地起筆換行,有力地着筆撇捺。一橫一豎一撇一捺,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而耳邊蒼老渾厚的叮囑更是記在心上。
“我們中國人的字,方方正正,有規有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鞋子也是這個道理。我們老一輩的人都說,‘看字如看人’,寫字寫得七歪八斜,這人啊作風肯定有問題,字寫得方正大氣,這人也不會差。”
“這一橫一豎一撇一捺都有講究。橫——你得橫得平,公公正正;撇——你得撇的開,潇灑利索;豎——你得豎得直,和人一樣得站得又直又穩;捺——你得沉,四平八穩,沉下去有底氣,字也就平整……”
爺爺跟我說完,這字也寫得差不多了。
“這筆尖的滋味,你要慢慢品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