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容,是美德,也是一根張弛有度,帶着調子的弦。
家,就像一把經曆風雨的吉他,爸、媽,就是立在吉他上的兩根擁有不同調子的弦,連柔韌性也不同。而我,就是那個成長中的孩子,不懂音律,卻撥弄着他們,想彈出自己喜歡的節奏。
還記得我七八歲了,别人家的孩子已經不尿床了,而我,睜着眼睛還會躺在床上以為在廁所。母親從未罵過我,隻是說“以後晚上别太興奮”。母親每天晚上都會幫我暖被子,因為自小我的骨子就寒。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陪我睡,友善每天夜裡打開燈,抱起我上廁所。這個方法是很好,至少夜裡沒再尿過床了。
夜裡不尿床了,是母親的功勞。有時候,我的美夢會從夜裡延續到早上。廁所好像和我的童年是形影不離的朋友,也經常在我未醒的夢裡逗留,有時候,邏輯上沒反應過來,就會以為真的到了廁所,而最倒黴的,便是貼着我的母親。而我,也會如夢初醒。
她将我貼在身上,帶着特殊味道的棉毛衣擰在手上,微微抖了抖,生似隔壁老奶奶,打開衣櫃,取出幹淨的棉衣棉褲給我,說:“别凍着。把濕了的衣服脫下來。把幹淨的穿上,準備上學。”她才去找自己的衣服,不顧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趕緊穿上衣服,然後就去忙活我的早餐了。
我父親是個極能忍的人,不然我也不可能“有機會”一次次尿床。但那一天,他打了我,就像晴天的霹靂,來得突然。那一天,我換好了衣服,在床上亂蹭亂跳,還不停的踩踩父親的小腿,讓他看我在母親身上的“傑作”。他猛地掀了被子,我能感受到,熱氣裡難聞的味道。那一下,已經把我吓得不輕,更何況連續的幾巴掌呢。
那一早,全家起得特早。母親給我洗臉時,不停的說:“孩子要是臉上起凍瘡,就要受苦喽。以後冬天别讓孩子動手。”
那一次之後,再也沒尿過床。而夢裡的廁所,也換做了父親的手。提醒我,别貪玩,上廁所。
父親和母親一起慢慢變老,再也不會打罵我了,就像吉他上的琴弦生了繡,再也發不出纏纏綿綿的調子了。但我會願意,背着他,去追逐自己的夢想。為夢想,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