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進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之後,外婆更忙了。好幾次,她把煮飯這項重大職責抛之腦後,原因隻是她出去“玩兒”了,當然,我也不能怨她什麼。對于外婆來講,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享受生活的一點一滴。
外婆很忙。她參加了揚州老年長跑隊,每年舉行國際鑒真馬拉松比賽,便是她展露風采的時候。每每我剛睡醒,就瞅見跑完馬拉松回來的外婆,她一身跑馬拉松的行頭——隊裡發的運動服、新潮的肩包、吸汗巾和比賽的号碼牌。此刻我總是自歎,一個年輕人竟不如老年人熱愛運動。
外婆很忙。當我和她讨論明天要做什麼時,她總打斷我,說明天還要去開會。“開會?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還有什麼會要開?”我總這樣嘲笑她。“會議”也并非正規的會議,她不過是去聽各種各樣的講座。我不止一次地向她抱怨:“别去聽那講座,人家一定是鼓動你買些什麼保健用品。”外公聽了,戲谑道:“她哪裡是去聽講座的?她是為了拿人家會上發的小禮品。”原來如此啊。
外婆很忙。平日上午六點至十點,家裡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她去晨練了。小時候,她也經常帶我去鍛煉:去盆景園裡打羽毛球,去公園納涼……後來我參加學校春遊,在瘦西湖遇見外婆都不會覺得意外。
外婆很忙。雖然暈車,坐不了長途大巴,她仍踴躍報名參加各類短途旅行。有一次她去鎮江玩,還特地跟我借了手機。我打電話給她:“外婆,你到哪啦?”話筒裡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我正爬山呢!”“有沒有暈車?”“剛剛在車上吐過了。”媽媽擔心起來,怕她又在外面“受罪”了。外婆卻不以為然,照樣年年出門旅遊。
這幾年,媽媽總抱怨外婆不夠勤快,常常跟外婆唠叨多做些有營養的飯菜,多買些可口的甜點,把我照顧好。唉!她已經多次因出門“玩兒”而把我鎖在家門外,我每次急得團團轉時,才看到她推着自行車笑眯眯地、不慌不忙地出現。
外婆辛苦了一輩子,從前在船上做事,去外地賣雜什,後來在揚州安家落戶,把兒女拉扯大,好不容易退了休。其實,現在對她來講,更重要的事并不是家務勞動,而是擁抱生活,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