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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騎紅塵妃子笑,背後是李善德生死存亡的生命極限大爆發

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這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一首唐詩,我們學習這首唐詩時,老師會告訴我們,“這首詩揭露了統治者為滿足一己口腹之欲,竟不惜興師動衆,勞民傷财,有力地鞭撻了唐玄宗與楊貴妃的驕奢淫侈。

其實“一騎紅塵妃子笑”不僅勞民傷财,還是人類在生死存亡之際,生命極限的爆發。

一騎紅塵妃子笑,背後是李善德生死存亡的生命極限大爆發

《長安的荔枝》生動地告訴我們嶺南的荔枝如何被送到長安,以及背後生命極限的故事。

1、無理诏令

唐玄宗有一年突然下诏令,讓人在六月一日這天把嶺南的鮮荔枝送到宮裡,因為這天是楊貴妃的生日,老皇帝要讨貴妃開心。

皇帝一句話,下面的人就要老老實實,盡心竭力地辦差,可是把嶺南的鮮荔枝運送到長安,這活委實不是人幹的,根本是無法完成的任務。

網上查了一下廣州到西安的距離是1700多公裡,這是現代人遇河架橋,逢山鑿山的最短距離,坐飛機兩個多小時,坐高鐵七個小時,西安人想吃嶺南的荔枝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在楊貴妃那會,可不是這樣。

那時山沒鑿通,河上也沒架橋,兩地有五千四百多裡,況且那時即沒有飛機,也沒有高鐵,全靠兩條腿走路,最快的也是馬匹,日行千裡那是傳說。

古代最快的是800裡加急,那還是軍情,指的是一天跑400公裡,就是神速了,一路上每10公裡換一次驿馬,有時還經常跑死馬。其實在古代,每天500裡已經是極限速度了。

按這個極限速度,從五千多裡的嶺南運荔枝到長安得10多天,那時嶺南到長安多山路,馬一天跑500裡,有點做夢。

最重要的是荔枝的物性,一日色變,二日香變,三日味變。

一騎紅塵妃子笑,背後是李善德生死存亡的生命極限大爆發

看到了嗎?荔枝正常保鮮期也就三天,現在以極限速度運送荔枝也要10天以上,5月份那麼熱的天氣,送到楊貴妃面前的荔枝還不成糊糊了,早臭了。

呈上這樣的荔枝,等待你的不是砍頭,就是滅了全家,皇帝心情再惡劣一點,捎帶着再滅了三族,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樣的诏令,誰敢接?

2、倒黴蛋李善德被設計了

沒有人敢接的诏令,怎麼辦,隻有你推我,我推他,都不接這個诏令。

于是,這道诏令在尚食局、太府寺、宮市使和嶺南朝集使輪了一遍後,送到了司農寺,司農卿二話沒說,直接發給了他的下屬部門上林署。

上林署的劉署令拿到诏令是眼前發黑,因為到他這裡已經到頭了,他再也無權轉其他部門了,怎麼辦呢?

劉署令與部門的員工一通商量,決定找個替死鬼頂缸了事,于是當時不在部門,又忠厚老實的李善德光榮中選了。

當時的李善德正在貸款買房,從招福寺貸了兩百貫,花三百貫買了一個宅子,剛剛從牙人手裡拿到地契,心裡美得冒泡泡,工作二十八年,終于在長安有了一席之地,美滋滋地暢想未來,完全不知道他已經被人設計,生死攸關了。

當他心情愉悅地回到上林署時,同僚們紛紛恭賀,上司更是擺好了酒席,說是有好事等着他,老實巴交的李善德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被設計了,幾杯酒下肚已是暈暈乎乎,看人都有點恍惚。

這時上司拿出皇帝的诏令,說是讓他做這個荔枝使,他一看敕牒上寫着“采辦特貢荔枝煎十斤”,還以為自己中大獎了,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能撈到這麼好的差事,什麼也沒有多想,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他就成了荔枝使。

這也充分說明了,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情,即使真有餡餅掉下來,也是有毒的餡餅。

覺得自己踩了狗屎運的李善德搖搖晃晃地回家,結果半路摔了一跤,把敕牒摔到了地上,等他撿回來時,要命地發現,敕牒上的“荔枝煎”變成了“荔枝鮮”,這一下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再看看掉在地上寫着“煎”字的貼黃,如同雷擊,不要命地奔回上林署。

林署令根本不承認有貼黃一事,說敕牒上寫的就是荔枝鮮,不信邪的李善德又跑到司農寺看一式三份另一份敕牒,結果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荔枝鮮”,沒有任何貼黃的痕迹。

原來古代不像現在有像皮擦,修正液這些東西,可以修正寫錯的字,他們寫錯字,就用一片紙寫上正确的字,貼在錯字上,這叫貼黃。一般文書上有貼黃,為了證明不是私自修改,都會钤上官印押縫,像現在的蓋個章。

李善德左看右看,自己那份敕牒上也找不到官印押縫,他這時才知道自己被設計了,可是已經無天回力了。

3、背水一戰,李善德親上嶺南做實驗

無論是誰,剛買了新房子,無限憧憬未來的時候,突然告訴你,你馬上就要死了,也是無法接受的。

李善德看着敕牒上二月三日,離六月一日還有四個月時間,沒幾個月活頭了,他像做了一場噩夢,失魂落魄地往家走,半路遇到兩個朋友韓承和杜甫。聽了他的遭遇,他們也都一緻認為他必死無疑,韓承更是給他出主意,提前和老婆和離了,到時不牽連家人。可是曾走上絕路又峰回路轉的杜甫勸他去嶺南看看鮮荔枝是什麼樣子,看看有沒有峰回路轉的機會。

李善德到這個地步,已經是走投無路,倒不如背水一戰,死馬當做活馬醫,就像無水之魚一樣,做最後的掙紮,即使最後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說幹就幹,韓承面授機宜一番,李善德一番準備,騎着馬不要命地,足足奔波了一個多月,三月十日到達廣州。

李善德不顧路途疲憊,立即到當地官署尋求幫助,結果嶺南經略使何履光以為他是個騙子,差點把他宰了,因為人家根本不相信有人會想出這麼愚蠢的事,把嶺南的荔枝送到長安。

雖然沒有人願意陪着李善德一塊做這找死的事情,但是有皇帝诏令在此,該有的協助還是有的,于是嶺南經略官署隻給他一張通行符牒,就把他打發了。

忠厚老實,不善随機應變,又口舌笨龊的李善德拿着通行符牒一籌莫展,但是有商人對這個東西感興趣,于是李善德铤而走險把這個符牒賣給胡商蘇諒,反正完不成皇帝的任務也是要死的,換了一千五百貫錢,準備做運送荔枝的實驗。

李善德找到種荔枝最好的峒家女阿僮,經過協商,讓她把一種三月紅的荔枝提前催熟,他要提前做實驗,要不然真等到五月份荔枝熟了,可沒時間讓他做實驗,是以說,古代人很有智慧的,那麼早就有辦法把果子催熟。

李善德把他的數學天分沒日沒夜地用上,經過精密的計算,設計了四條不同的路徑,看看哪一條速度最快,最省時間。

荔枝成熟,李善德讓人把荔枝摘下後,用鹽水洗過,為了保鮮,然後放入一種特制的雙層甕中,同樣是為了保鮮,然後讓雇來的四隊騎手分别帶着裝有荔枝的雙層甕上路,第一支走梅關道,走虔州、鄂州、随州,第二支走西京道,從郴州、衡州到江陵,第三支也走梅關道,但是過江之後直進宿州,沿汴河、黃河、洛水至京城,第四支則直接登舟,由珠江入溱水、浈水,至漢水、襄州再轉陸運。

騎隊出發之後,李善德就開始在家等飛鴿傳書,記錄哪一路到什麼時間,到了哪裡,荔枝開始變色、開始流汁,看着四隊傳回來的資訊,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張又一張紙,最後得出第一次實驗結論,其中一支隊伍出發後第四日下午,行了一千五百八十七裡,荔枝變味。

也就是說,第一次實驗,荔枝可保鮮四天,四天可走一千五百八十七裡,日行四百裡。

第一次,李善德雖然沒有成功,但是也得到了一些經驗,一些資料,但是費用也是驚人的,他賣符牒的錢早已用光,無奈隻好冒險到嶺南經略官署又要了五張通行符牒,賣給蘇諒,繼續做實驗,他現在已經開始狂賭了。

李善德此時已成為一個荔枝專家,對荔枝的特性研究得很精通,他進一步優化運作路線,以及荔枝的保鮮方法,他從鹽水法優化到帶枝的雙層甕土培法,繼續實驗。

經過一次又一次實驗,他終于成功了,荔枝可保鮮十一天,騎隊雖然不能到達長安,也離長安很近了,可這是他個人的力量,如果到時利用朝廷力量,十一天一定可以到達長安,到時六月一日,一定可以把鮮荔枝送到貴妃面前。

4、嶺南追殺

他實驗成功了,可也給他招來了殺身之禍。

把荔枝從嶺南運往京城,沒有人辦到的事情,現在被一個小小的九品官,以個人的能力辦成了,那麼到時皇帝會怎麼想?

皇帝會想,這麼好吃的東西,為何不早點送來?一個小監事都能辦成的事,具有指揮一方軍民權力的嶺南經略使怎麼會辦不成?他是辦不成?還是不願意辦?那我交給他的其他事情,是不是也像荔枝一樣,不願辦?

這是能力問題,還是态度問題?

一個小員工辦好了上司辦不成的事情,到了大老闆那裡,小員工辦的是好還是不好?多半不好,還有可能因辦砸了而走人。

官場比職場更甚,那是封建社會,皇帝一言九鼎的時代,一個弄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于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嶺南經略使也要阻止他辦好這件事情。

什麼都不知道的李善德,興緻勃勃地帶隊進行最後一次實驗,結果剛出了嶺南,就遇到了劫殺,幸虧被一個林邑奴救了,否則沒被皇帝砍了頭,莫名其妙半路死了,又是死在黎明之前,真是虧死了。

李善德顧不上想為什麼會有人劫殺他,他隻想趕快組織朝廷各部,為皇帝運送荔枝,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沒有辦法時各個部門推脫,現在有辦法了各個部門還是一樣推脫。

老實的他沒有品出其中的奧秘,其實大家的想法和嶺南經略使一樣,誰想讓他證明自己愚蠢,自己為皇帝辦事的态度有問題呢?

5、被人摘桃子

雖然朝廷各部都在推脫,但是有人願意來摘桃子,在皇帝面前賣個好,這個人就是當時的國相楊國忠。

李德善輾轉被人引着來到楊國忠面前,費盡口舌講他的實驗,他的荔枝保鮮方法,講他的優化路線,一組組數組充分證明了他的方法可行,于是楊國忠給了他一個銀牌,有了這個銀牌,所有的部門都會協助他運送荔枝。

李善德拿到了國相的銀牌子,開始召集各個衙門的主事人員開會,分派任務,配置設定妥當之後,他再一次上廣州,他要盯着那邊的事情,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嶺南按排好,他又沿着路線,一個驿站一個驿站檢查工作,生怕出了漏子,結果還是有一個驿站的人都逃驿了,他為了荔枝能順利運到安長,把自己的馬放到了那個驿站,讓騎手換馬,他自己走路到下一個驿站繼續檢查工作。

他到達下一個驿站時,狼狽得被人當成了山蛇精,頭發散亂,渾身的袍子都是劃破的口子,腿上都是剮傷的痕迹,左腿重傷,一瘸一拐。

李善德就是靠着精密的計算,一次又一次優化荔枝保鮮方法,幾次死裡逃生的艱難,在六月一日那天同步趕到長安,馬匹快到春明門時,他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勉強撐開糊滿眼屎的雙眼,他已經把所有能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看天命了,他就要在這裡看看能不能及時送到荔枝。

終于,遠方一個小黑點飛一樣地沖過來,伴随着馬蹄掀起的煙塵,一個騎手正弓着脊背,全力奔馳,馬背上用細藤筐裝着兩口鼓甕,隻有一騎,兩甕,按時送到了長安。

騎手剛到春明門前,二十面開城鼓同時擂響,平時絕不同時開啟的兩扇城門,罕有地一起向兩側開啟,飛騎毫不減速地一頭紮進城門洞子。

正應了開頭的“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一騎紅塵妃子笑,背後是李善德生死存亡的生命極限大爆發

楊貴妃吃的荔枝就是這樣從嶺南運送到了長安,不僅是勞民傷财,還是李善德在生死攸關之際的生命極限大爆發,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背水一戰,終于在六月一日,楊貴妃吃到了嶺南的荔枝,也讓我們看到了,人類好象有極限,好象也沒有極限,隻不過有些極限隻有生死存亡之際才能爆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