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我出生後第一雙将我溫柔地抱起的手,是外婆的手;記憶中,陪伴我走過孩童時代的手是外婆的手;在漸漸長大的過程中,一直能燒出我最愛吃的飯菜的手,是外婆的手;但是現在,一天比一天無力的,也是外婆的手。
從厚厚的相冊中抽出來一張有些褪色的舊照片,是外婆用有力的雙手抱着襁褓中的我,她開心地笑着,露出了參差不齊的牙齒,但我從不覺得她醜。照片中的我還在熟睡着,外婆溫暖的手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不會讓我感到半點不适。對于那時的我來說,外婆的手就是最堅實的依靠,在我幼小的心裡,外婆的手可是萬能的“變形金剛”,無所不能!仔細端詳那張照片,外婆前額上的皺紋遠沒有現在這麼密集,眼睛裡也放出現在已經有些暗淡的光,背是直的,這一切竟然讓人感覺那口牙齒也比現在整齊。唯獨那雙手,在我眼中永遠都溫暖有力,可是時光卻不同意我的看法。
記得多年前的一個傍晚,我在前面跑着,外婆在後面緊跟着我,她不得不把身子壓到最低,和年幼的我一般高,還要把雙手像捧着珍貴的東西一樣放在我身邊,如果我被絆倒了,這雙手會在第一時間扶起我,然後輕輕地拍去我身上的泥土,再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安慰我。那時外婆的腿比現在靈便,比現在更能跟上我,除了跑跳的步伐,還有成長的速度。
到了後來,外婆的手漸漸變得不那麼靈活了,燒不出可口的飯菜了;穿針引線這一個簡單的步驟,就能難倒那個昔日的好裁縫;這雙手的力量變小了,搬不起重東西了……現在我卻因為這雙手的所有者——我的外婆,太唠叨,忘卻了太多她的好,我開始嫌棄這雙手。可是我不曾想過,這雙手從健壯有力到現在不靈活沒有了力量其中有多少原因與我有關;我不曾想過,在我一無所知的時候,這雙手從未嫌棄過我;我不曾想過,在那雙皮膚疏松的手上,留下的是歲月的痕迹還是愛的痕迹……
現在我明白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不能等到這雙手更衰老時再對外婆摒棄那些因唠叨而起的嫌棄,不能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時再追悔莫及。不僅僅是對外婆,而是對所有關心過我的人說一句對不起,因為我也曾可能對你們有不滿之情。謝謝外婆,謝謝關心我的人,我會珍惜每一雙幫助過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