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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都市情感小說尋找夢中情人(一)

說真心話,我一直想找個情人。

那天我一個人在街上閑逛,遇到我的國中同學嚴新武。幾十年過去,嚴新武還是那副黑黑的,胖胖的,看上去有點猥瑣的鬼樣子。我與他相向而行,認出他後,我本來準備假裝沒看見他,直接與他擦肩而過算了的,但是他身邊那個女人太紮眼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因為她和嚴新武手牽着手。

那女人看上去頂多三十出頭,與奔五的嚴新武簡直就是狗屎與狗尾巴的差別(我不能用鮮花和牛糞來形容他們,因為在我心裡,嚴新武沒有牛糞的高度,他身邊那女人的氣質也不能算鮮花,隻能算比較有特點的草。)

就在我緊盯着那女人看的時候,嚴新武看到了我。他誇張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那聲音把我吓得打了一個哆嗦,心裡還一陣發慌。我做賊似的四處張望了一下,直到嚴新武沖上來給了我一個熊抱,我才明白原來是他這個神經病在喊我。

沒想到會遇到你!走吧走吧,找個地方坐坐!嚴新武十分熱情。他一隻手摟着我,一隻手摟着那個女人說,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國中同學易軍,過去是我們班的班草,現在是私企老闆,這位是我的好妹妹秋草。

嚴新武的好妹妹秋草微笑着看着我,說了一句易哥好,并伸出手來和我握手。她那一聲易哥叫得我渾身麻酥酥的,我趕緊慌亂地伸出手去,輕輕握了一下秋草的手。

她的手很軟,肉肉的,握在手裡像是握着一團棉花。這使我想起老婆粗糙、雞爪子似的的手,我的老婆雖然是事業機關的上司,但她在家裡也是一把好手,洗衣拖地,燒火洗碗都是她,我是個連掃帚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人。

那頓飯我吃得如坐針氈。倒不是飯菜不合胃口,也不是嚴新武小氣,而是那刻,我想找情人的心情突然變得極端強烈。看到嚴新武和他的好妹妹秋草兩個人你給我夾菜,我給你舀湯,彼此旁若無人、眉來眼去的打情罵俏。盡管我知道他們是在作秀,盡管我知道他們的行為有失體統,我仍然嫉妒得要死。

我的幾個死黨都有情人,我本來就羨慕得要死,現在,連癞蛤蟆似的嚴新武都有情人,我怎麼能不心煩,怎麼能不焦躁呢。

可是找情人不是買菜買衣服,出來逛幾圈,挑一番選一番了花點錢就能買回去的。這一方面要靠感覺,最重要的一方面還要看這個女人的品性。

個性太強太潑辣的肯定是不行的,萬一對方動了真情想磕終生那就完了。記得前兩年,樓上老段,遇上個磕終生的女人,那女人懷揣一把菜刀,沖到老段家裡,聲稱自己懷了老段的孩子,逼正宮娘娘讓位,正宮娘娘雖然是位膽小賢淑的女子,但太子爺和娘家舅可不是省油的燈,二人協力搶過那女人的刀,連推帶罵地轟走了女人。

可這女人也不是吃素的,當天晚上又領了男男女女四五個人上門來一番打鬧叫嚣,直鬧得雞飛狗跳,沸沸揚揚,最後,老段賠了那女人十萬作罷。事情是了了,可老段的顔面盡失,夫妻情分也飽受摧殘。

這件事情發生後,我暗暗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幸好沒有情人,不然鬧成這樣,我肯定是死路一條了。

我們家的正宮娘娘可不是好惹的,她要是遇到這種情況,她會拿兩把刀追上那個女人三條街,并且,還要召集全體親朋好友對我進行思想教育、批鬥整治。至于離婚與否,就要根據我的改造情況而定了。

可是平靜了沒多久,我想找情人的心思又死灰複燃。

說實話,我長得還是蠻潇灑的,我一米八,不胖不瘦,五官很立體,雖然不是英氣逼人,但也很耐看,上國中的時候,有同學說我像黃日華,上高中的時候,有同學說我像黎明。

總之,我是屬于比較養眼的那種,一直都是女同學們的焦點,我曾經收到過幾個女生給我寫的情書,我在心裡暗暗對比了一下,覺得她們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是以我就沒有給她們回信。

我現在雖然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但是我感覺我的異性緣還是很好,比如我們公司裡的會計小方,我就覺得她特别喜歡和我套近乎,我每次隻要一進辦公室,她就立刻進來給我倒茶,好像是刻意在等我似的。

她時常在與我目光對視時雙頰绯紅,眼含嬌羞,這令我心旌搖蕩,靈魂出竅。

小方三十二歲,她保養得很好,看上去隻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她的性格比較文靜,很内秀,喜歡看書,長得也好看,女人味十足,很有氣質,這無疑是非常理想的夢中情人的類型,是以我十分享受她的暧昧。

有一次我和幾個商場上的朋友喝酒,其中一個做出口轉内銷的朋友喝多了,跟我吐苦水說,他和他公司裡的會計好上了,結果會計在公司的賬上搞鬼,黑了他三十多萬。

老易,易兄弟,憑你說,我平時老是一萬兩萬的給她,名牌包包,名牌化妝品,哪一樣少了她,我是掏心掏肺的在愛她呀!她怎麼能這麼對我!朋友捶胸頓足,唾沫橫飛地向我傾訴着。最後,他痛心疾首地作總結:女人都不是好東西!不要相信她們的花言巧語,她們愛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錢!

過了兩天,小方送給我一件她親手織的毛衣,我永遠也忘不了她那天的樣子。記得她穿着一件湖藍色的毛呢修身中長外套,脖子上系着一條質地輕柔的碎花圍巾,不知道是她這身裝束的原因,還是她化了妝的原因,我覺得她那天特别美,皮膚特别好,怎麼看都舒服。

她一進我的辦公室,臉就紅了,神情顯得很不自然,她首先叫了一聲易總,然後坐在沙發上。我嗯了一聲,擡頭很随意瞟了她一眼,接着又刻意扭頭仔細地看着她,然後我忍不住贊美她:方會計今天好漂亮!

小方的臉更紅了。她羞怯地低下頭,小聲說,我看您的毛衣袖口都磨破了,我給您織了一件毛衣,不知道您喜不喜歡。聽她說送給我一件親手織的毛衣,我的神經立刻繃緊了,我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對不起,引起老婆懷疑的東西我不要。

我看到小方的臉色驟變,好像一朵開得正豔的花遭遇了一場冰雹一陣狂風。她像個木雕愣了一下後,起身離開了我的辦公室。我看到一滴眼淚從她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滴在辦公室的木地闆上。

我被自己愚蠢的話語驚呆了,我看着地闆上小方留下的淚滴,大腦空白了好一會,接着,我又陷入了無邊的懊悔之中。

我感覺得到小方心碎的聲音,我真是太渾蛋了,我怎麼能這樣赤裸裸地傷害一顆真心待我的心呢?一件親手織的毛衣,一針一線,密密麻麻,好幾萬針呢?這是多麼真摯而珍貴的禮物,我竟然就這麼殘酷地拒絕了。

可是,這真的不能怪我,要知道我的衣服褲子鞋子襪子都是老婆給我買,她不買新的我就一直穿舊的,我是窮苦孩子出身,對着裝沒什麼講究,覺得隻要有穿的就行了,如果我突然穿一件新毛衣回去,那百分之一千是要接受審查的,我可不想再體驗被老婆審查的滋味了。

有一次我在家接了一個女合作夥伴的電話,那女合作夥伴在電話裡開了一下玩笑,我有些窘迫的表情讓老婆産生了懷疑。她是以不依不饒地審查了我兩天一夜,我差點就屈打成招了。

我知道我傷害了小方,緩過神來後,我主動去财務室找她,可出納說她身體不舒服,請假回家休息去了。于是我打她的手機,顯示關機。

第二天,小方來上班了,她的神情很落寞,眼睛也是腫的,面色蒼白,這讓我很心疼。

我給她發資訊,約她下班後到公司附近一家叫光陰的故事的茶樓裡吃煲飯。我怕她不去,還特意加上了三個一定,并在每個一定後面加了三個感歎号,以示我的懇切之心。

離下班還有20分鐘,我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公司,離開辦公室前,我還特意去财務室轉了一圈,我假裝有事交代出納,眼睛卻一直注意着小方。小方的眼睛一直盯着電腦上的資料,連眼角都沒有掃我一下,這讓我很擔心。

我早早地到了茶樓,訂了一個比較隐秘的包廂,然後将包廂的号碼以短信方式通知了小方。我本來想回頭去接小方過來,但又怕公司的人看到了影響不好,是以我就耐心地坐在茶樓裡等她。

等她的心情十分忐忑,這使我莫名地興奮又幸福。我仿佛回到了青春時代,回到了戀愛時光,我覺得我是淪陷在小方的真情中了,一想到她滴落在我辦公室地闆上的那顆淚珠,我的心就顫顫地疼。

我也不管那個做出口轉内銷的朋友對我的忠告了,反正我的公司營運方式比較特别,流動資金并不多,就算小方要在賬上做手腳也落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而且,我充分的相信,小方是個純真的人,她沒有那麼多心機。

時針指向五點三十分的時候,我就忍不住給小方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通,電話接通後小方沒有說話,我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這不能怪我,說老實話,這還是我結婚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單獨約見異性,并且,還是打算發展成情人的對象。

我擔心接電話的不是小方,試探性地小聲說了一句喂。小方也機械性地回了一句喂。我放下心來,問她到了哪裡,有沒有上車。電話那邊安靜了十幾秒,才傳來小方的聲音:在等公交。我又放下心來。放下手機,我激動地喝了一口茶,整了整衣領,神情充滿儀式感,好像即将要迎接女神的到來。

等待真是一件令人焦心的事情。小方六點二十五分零十二秒才到。包房的門一被敲響,我的神經就崩起來了。我趕緊過去開門,小方默默地進來,坐下。她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靜,但她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内心,我知道她有萬千委屈。

方琳,對不起,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知道我不會說話。我知道我很該死……

那是我第一次叫方會計的名字,我奇怪我怎麼叫得那麼順暢,或許,是因為我早在心裡叫了無數次了的原因吧。

我一開口,方琳的淚就像洪水嘩啦啦地湧出來了。她開始極力地壓抑着,後來幹脆趴在桌子上嗚嗚嗚嗚地痛哭起來,她哭得我的心都快碎了,我趕緊閉了嘴,伸出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着,哪曉得她越哭越厲害了,聲音裡盡是委屈。

方琳哭累了,接過我遞過去的餐巾紙擦幹眼淚,又開始說。我知道我不檢點,給你添麻煩了,我知道你和老婆關系好,我不該有這樣無恥的舉動……

我趕緊繼續認錯:對不起對不起,我太該死了,我太不會說話了,我這個人就是吃了不會說話的虧,你不曉得,我這個鬼性格得罪了不少人,我就是巷子裡趕母豬,直來直去,你就不要生氣了,我昨天一夜沒睡,我後悔死了。

我終于将方琳逗笑了。她一笑我的心情立刻輕松敞亮了。我們的距離好像也突然拉近了,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笑,像一對經年的老友。

說實話,我十分喜歡和方琳在一起的感覺,年輕就是好,她常常讓我有種重萌青春的感覺,可是,方琳好歸好,但在我和她的關系上,她隻願意停留在知己的位置,也就是說,她雖然迷戀我,但在和我交往的過程中,她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

很多次,我很明顯很強烈地要求希望她能成為我的情人,真正意義上的情人,但都被她理智地拒絕了。她說,她希望和我做一輩子純粹的朋友,她說,男女間的友誼如果超越了界限到最後隻能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知道方琳說的都有道理,我也十分向往這種純粹美好的情感,可是,作為一個成年男人,我更渴望生理上獲得最大的愉悅。可方琳外表羞怯柔弱,其實是個很有原則很有個性的人,我一直以為她老公常年不在家,她肯定也需要身體上的慰藉。

為了和她做那事,我有一次使用苦情計,對她說了很多煽情的話,我自己都被那些假話感動了,可方琳也隻是激動地吻了我,我也十分激動,以為終于可以如願以償,誰知在關鍵時刻,方琳果斷地刹車。我本來想霸王硬上弓,但她絕望的嚎叫聲吓得我趕緊住了手。

我和方琳因為這個問題多次發生沖突,糾纏甚至冷戰,最後我累了,不願意再繼續這種純情戲。方琳也不糾纏,她後來離職去了别的公司做會計,我也沒有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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