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愛臘梅。
打開窗戶,一陣寒風夾雜着濕漉漉的小顆粒闖進屋來,呵,外面在下小雪。窗外的景,沒有傳說中的銀裝素裹,隻有凍蔫了的植物發出病恹恹的黃。
蓦然,一片金鵝絨般的黃引得我驚訝。臘梅樹在雪中開得旺盛極了。
禁不住喜悅,跑出去看,離它還遠時,已嗅得一股幽甜,不似桔梗花那麼苦澀,更不會像桂花那般嬌媚,隻是使人覺得安谧。
這甜香拽着我前行,幾步之遙,那輕軟的花,已貼靠臉龐,酥酥的。
用手擎住一根枝,細看那嬌嫩的花,半透明的花瓣,裡頭似藏滿了甘甜的汁釀,在裡頭緩緩流動,充滿了靈動感。四五根輕小的蕊,也是那種嫩黃,被花瓣護着,如嬰兒般喜人。近花底處,棕色的小片瓣貼着花瓣,讓一朵嬌嫩的香花多了幾分穩重,總覺得裡頭含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深厚内涵。
粗糙的樹幹,沒有梧桐那樣的結實粗壯,但卻仍頂着滿頭“冬日驕子”,迎着風雪寒流,傲視一切世間冷暖,可又覺得它也是一個充滿慈愛,不乏溫和的生物,觸着樹皮的手似也能感覺到那循回流動的營養汁液,補給那傲然的精靈。
突然,發現腳下踩到什麼了,是朵凋零的臘梅花,撿起來靠近鼻子,竟還是那種莫名的幽甜。手中的它,被風吹過,被雨打過,被陽曬過,它該經曆的也許都經曆了,想起詞人陸遊的一句詞:“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将它輕放在土上,讓它成為來年新生命的孕育者,對它來說,或是一種最完美的結局。
摘下了幾朵,将其洗淨,想泡茶喝。熱水沖下去,澱在杯底的精靈優美地打了幾圈轉,或沉或俯,臘梅花香氲滿房間,透過那淡青色的蒸氣,它們似在展現各自一生中最光輝的舞蹈,美得讓我想落淚。
它們,這些冬日驕子們,在嚴寒中成長,在暴風中盛開,在醉雨中凋零,它們怕過嗎?
杯中盛開的笑臉,給了我否定的回答。
真期待來年你們孕育出新生命,我會等,會像你們那樣堅強努力地等,等待那臘梅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