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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11季,250集,我仍對它戀戀不舍

作者:南方周末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情感主題。

上一代《老友記》是出走青年闖紐約,講述渴望離開家庭的年輕人在友情裡獲得支援,學會承擔,建立自己的家庭。

這一代則是《摩登家庭》,怪咖在家庭裡獲得無條件的接納,積蓄力量後最終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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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家庭》拍了十一季,二百五十集,獲得五次艾美獎,但觀衆依然覺得不夠,告别時戀戀不舍。時至今日,回想最後一個鏡頭,仿佛那三個房子中的燈,依然為我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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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家庭》以普裡契特家族故事為主線,講述三個家庭的故事:一家之主、海明威式硬漢——傑·普裡契特和他的二婚拉丁嬌妻與繼子,生活在一幢豪宅裡,每天為文化差異和性格差異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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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家庭》第一季海報

同志律師米奇·普裡契特與伴侶卡,帶着他們領養的越南裔女兒,生活在一間精心打理的小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裡,米奇愛緊張,卡愛八卦,他們的生活就圍繞着家人朋友的轶事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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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小被父親當兒子養大的克萊爾·普裡契特和丈夫菲爾,家裡被三個常常鬧得雞飛狗跳的孩子塞滿,克萊爾是天生的上司者,而菲爾卻相反,天然的樂天派,很少有什麼事能把他真正惹毛,整天和兒子在院子裡玩蹦床大賽,在房子之間拉鋼絲表演魔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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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家族關系圖

這一群人堪稱是集合了張飛、李逵、TomandJerry的所有槽點,每一集都會有各自性格缺點導緻的尴尬事發生,放在我身上,大概分分鐘就要崩潰,但他們最終都會解決,用了解、包容、讓步、妥協,哪怕許多時候解決方法隻是大家一起尴尬——但有人分擔,溫暖就多過挫敗感。

傑的繼子曼尼,早熟而敏感,雖然會傳授金句“讓我放棄做自己,一秒鐘也不行”。但他的内心依然是渴望父親關愛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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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那不靠譜的生父,屢屢讓他失望。有一次,他答應曼尼要帶他去迪士尼,結果卻因為沉迷賭博任性毀約。曼尼背着小包,坐在屋外等他,從清晨等到日落,從興緻盎然等到意興闌珊。

非常不喜歡他生父的硬漢傑看不過眼,編了個假話來安慰繼子:“你爸爸在上飛機前,遇到一個非常需要機票的老太太,他就把票讓給她了。你知道嗎,他讓我們帶你去迪士尼。他就是個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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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醒地看到了冰冷的現實,但我不想讓它傷害你,于是我為你吞下冰與霜,讓你看到漫天溫柔的霞光。

因為有這樣的愛,曼尼才能不必放棄做自己,穿長袍吹排箫、寫沒人看的詩、拍沒人看的電影。無論遭遇什麼樣的批評,他内心愛的蓄積,都讓他能接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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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漢傑的這份溫柔是經曆和時間賦予的,在克萊爾和米奇小時候,他是個不善于表達情感的嚴父,和前妻鬧得不可開交,于是一雙兒女又敏感又好勝。

但每個硬漢背後,其實都是不被允許表達情感的無助。他們在成長中被教養成哪怕對愛充滿渴望,也要閉口不言,于是他們在孤獨時,隻懂得發脾氣。

傑在看到老友去世後被緬懷,心生觸動,特意挑日全食時帶全家去度假,但每個人都懷揣自己的心事——外孫女們想着戀愛的事,女兒想着獨處,陰差陽錯都失約,氣得老頭要獨自開船航行。家人們很快反應過來,他是想創造一些和大家相處的美好記憶,于是圍着他說起記憶裡他為他們所做的感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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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家族》第八季海報

每個人都需要被看見、被了解,哪怕他看似曆經世事,看似風雨不侵。

卡姆、菲爾和歌洛麗亞是劇中我最喜歡的人物,他們的加入,讓緊繃的普裡契特一家有了明亮的色彩和松弛的幽默。

卡在農場長大,剛到加州時是個不折不扣的農場小夥子,生性誇張愛熱鬧,無論是領養孩子,還是去中學上第一堂音樂課,他都要把氣氛炒得如曆史大劇般,抓馬的他恰好補足了米奇的怯懦,将米奇從種種僞裝中解放出來,開始展現真實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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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感情豐富,和好勝的克萊爾仿佛傳統性别的倒換,他了解普裡契特一家驕傲冷漠的脾氣,始終堅持不懈地表達對他們的愛——表演傻兮兮的魔術、說隻有自己懂的笑話、一有機會就熱淚盈眶地表白,普裡契特一家雖然時不時會嘲笑他,但他補足了他們内心缺失的溫暖。在他生病時,他們也會為鼓勵他,他舉辦醫院運動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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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覺得你的愛好傻裡傻氣,但隻要它能給你帶去快樂,我願意。

歌洛麗亞一開始加入普裡契特家庭時并不被歡迎,克萊爾懷疑她是“掘金女郎”,為傑的錢而來。但随着時日漸長,她為普裡契特一家帶來的,遠遠超過他們的預期:在傑不好意思對孩子們表達感情時,她鼓勵他。在家人因為價值觀不同鬧别扭時,她說:良語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她用大嗓門的爽朗、利落和分量誇張的熱愛,治愈了這個家庭多年的冷漠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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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家庭都有傷痕,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獨特的不被了解的個性,在風風雨雨的世界裡,無論如何努力,我們總會有失敗時、孤獨時、衰老時、病弱時,但家的存在就是告訴我們:不要緊,你不夠好,但你也值得被愛。

愛不是要求,不是期望和寄托,不是緊緊綁縛,而是了解、包容、成全。

劇集中傑有段旁白:“68年我在理發店掃頭發時,我曾幻想今後家庭的樣子,如果運氣好,我會擁有完美的妻子、完美的孩子。結果呢,我沒那運氣,最後撈到這麼一群二貨,可我每天都對此充滿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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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家族》第十一季海報

故事最後,孩子們長大,要離家遠行。米奇一家也領養了新生命,決定搬到卡的老家生活。

但愛不會因為距離而消失,我相信在鏡頭之外的地方,他們一定以某種方式繼續拌嘴、賭氣、聊八卦,來傳遞綿綿不斷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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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