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李嘯天
如果問我最喜歡的日本導演是誰?
我的答案不是黑澤明,不是小津安二郎,不是宮崎駿,也不是是枝裕和,而是北野武。
嗯,日本諸多導演裡,北野武是我的最愛,沒有之一。
最早接觸北野武的影片是《座頭市》,然後迅速喜歡上了他。馬上找來他執導的《火花》《奏鳴曲》《兇殘的男人》《大佬》等來看了。
也因為北野武,對“暴力美學”産生了深厚的興趣,原本隻喜歡吳宇森的快意恩仇,喜歡他的作品裡的兄弟恩怨,但并沒有上升到“暴力美學”這個層面。有了北野武,于是重新認識吳宇森。也因為北野武,開始認識昆汀·塔倫蒂諾。再加上三池崇史,那個時候有世界影壇“四大暴力美學大師”的說法。
但是,如果隻有暴力,也不會讓我持久地喜歡北野武。結果發現在“暴力”之外,北野武還有《菊次郎的夏天》《那年夏天,甯靜的海》《壞孩子的天空》這樣的充滿了柔情與溫暖的影片。這樣,一下子就對北野武徹底迷戀上了。
至于三池崇史,就隻有暴力,或者恐怖,一直陷在B級制作中出不來,就沒法持續地喜歡他。畢竟,成長會有階段。過了那個階段,也就過去了,不再愛了。至于昆汀·塔倫蒂諾,正是他能夠不斷創新,一直都可以拿出新鮮的東西,是以也一直愛着他。對于吳宇森,就隻能回憶了。對于三池崇史,有時候甚至會很讨厭他。
對于整個影史而言,也由于三池崇史的不求進步,逐漸掉隊,“四大暴力美學大師”漸漸變成了“三大暴力美學大師”。
不過,近些年北野武出品的影片變少,品質上也有些拉胯,不再似當年那般生猛。但我還是保持着對他的愛,大概是對自己青春的一種記憶吧。
聖誕節那天我寫了《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其中提到了此片對北野武的影響。此處偷個懶,直接抄下相關的段落吧:
“北野武也是一位新人。那時候的北野隻是一名電視演員,而且是搞笑藝人。大島渚敢于用他,也是很有魄力。對于大島渚将自己帶上了大銀幕的舞台,北野武一直很感恩,将大島渚尊為恩師,二人後期合作了大島渚的遺作《禦法度》,大島渚于2013年去世時北野武參加了葬禮,并感言與大島渚的合作“就像夢一般”。
“但實際上,當時合作期間,大島渚留給北野武的印象,卻沒那麼輕松。
“原本,坂本龍一之前就聽說過大島渚片場很兇很嚴厲,接到導演大島的邀約後,坂本與大島約法三章,不許罵自己,要是被罵就逃跑。大島渚接受了。
“然後,到了片場,坂本演得不夠好時 ,可是導演礙于盟約,又不敢罵他。怎麼辦?就把氣都撒到和坂本對戲的北野武身上:“你做什麼呢!你怎麼演的?你這麼做坂本還怎麼演啊?坂本都沒辦法演了!”
“這搞得北野武平白挨了不少罵,讓身為新人的他不得不整天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坂本龍一,則暗中發笑。
“好在,挨了罵的北野武的表現無疑是坂本龍一、大衛·鮑伊三人組之中最好的,在表演上也隻有他拿到了大獎(1984年每日電影最佳男配角)......”
值得一說是,正是在大島渚的責備與指點下,通過《戰場上的快樂聖誕》一片,北野武在電影領域打開了一扇新門,從此開始完成了蛻變,有幸成為了後來的電影宗師。
而在《戰場上的快樂聖誕》之前,北野武并非籍籍無名子輩。而是在小劇場上喜劇領域擁有極高的聲譽,是“漫才”界的大拿。地位完全不啻于相聲界的郭德綱。“漫才”也被稱為“日本相聲”,形式上非常接近相聲裡的對口相聲,兩人同台,一逗一捧,包袱不斷,以逗樂台下的觀衆為目的。
我們都熟悉作為電影人的北野武,而對于身為“漫才”演員的北野武,以及更早之前的北野武,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了解的并不多。
剛好,《淺野小子》這部電影作為傳記片,講得恰恰是北野武自大學辍學後,如何從一位電梯駕駛員成為漫才演員的過程,講述了北野武早期的成名之路。
你說,對于喜歡北野武的我來說,是該看還是不該看。毫無疑問,必要看啊!
這裡插幾句話。論對北野武起到影響作用的人物,他的父母無疑具有很大啊的影響。他的父親北野菊次郎,那是一個混賬無比粗野暴戾的男人,留給北野武的是一個驚恐的童年。但是,等北野武長大以後,再一次回憶起自己的父親,留下的居然是那些為數不多的溫情。而這正促使他拍下了《菊次郎的夏天》,并且親自出演了自己父親的角色,以此完成了自己對父親的諒解與紀念。
除了他混賬的父親,目前留給北野武的記憶也不甚太好,這都使得北野武的童年記憶并不太好,是殘缺的。但是,長大後的北野武對父母的懷念還是一如既往,并寫作了《菊次郎和佐紀》一書來紀念他們。朝日電視台還根據此書拍攝出了《菊次郎和早紀》的電視劇。
大島渚是影響北野武走上電影之路的指引人,而深見千三郎則是引導北野武走上演藝之路的向導。深見千三郎對于北野武,起到的作用,要不大島渚更大一些。
《淺草小子》講的就是北野武在深見千三郎的影響下,如何從一名電梯看守走上成名之路的過程。
說是傳記片,也可以看作是勵志片。
因為從童年經曆看,北野武更應該走上黑社會之路,成為一名小混混。
但是,他偏偏走出了一條讓人側目的陽光大道,其中經曆的坎坷與曲折,自然格外有意思,也格外勵志,相當具有感染力,很值得陷入困境中人去看,從中擷取一些有益的能量。
《淺草小子》中飾演年輕北野武的演員是柳樂優彌。此君早在2004年,就憑借影片是枝裕和執導的《無人知曉》獲得戛納電影節最佳男主角,進而成為戛納曆史上最年輕的影帝,當時年僅14歲。即便現在,出生于1990年的柳樂優彌,也不過隻有31歲,依舊年輕。
那一年,柳樂優彌在戛納爆了冷門。原本,呼聲最高的是梁朝偉,那一年梁朝偉的作品是《2046》,那是梁朝偉演技最好的時期。但柳樂優彌的爆冷,生生讓大家對梁朝偉的印象,依舊保留在了《花樣年華》裡。面對柳樂優彌拿獎的現實,就連男神,也禁不住失态,面對記者的提問大吐苦水,冷嘲熱諷:“我的演技未算出神入化,卻是爐火純青……小朋友有乜演技?”
不過,就像絕大部分少年得志的人,往往會忘乎是以,然後跌入低谷一樣,柳樂優彌也沒能免俗。迷失與浮躁,籠罩着獲獎後的柳樂優彌,18歲時差點自殺成功,因為被及時送到醫院才被挽救過來。然後,他暴食暴飲,還是沉陷好久沒能緩過來。
就這樣渾渾噩噩差不多将近10年,柳樂優彌才算走了出來。到2016年,他憑借主演劇情片《錯亂的一代》獲得第90屆日本電影旬報獎最佳男演員獎和第38屆橫濱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獎,然後又憑借《寬松世代又如何》獲得第89屆日劇學院賞最佳男配角獎。終于,演技再次獲得認可,終于緩了過來。
這都是外話,具體到《淺野小子》,卻不得不說,柳樂優彌主演的北野武并不算太好,甚至都無法感受到角色應有的倔強與不服輸的精神,隻是一個腼腆溫柔的愣小子。倒是小泉洋飾演的深見千三郎表現的格外給力,完全壓制住了柳樂優彌的光芒,生生将這部片提升了幾個檔次。
從北野武的角度,《淺草小子》是勵志的,是向上的。而從深見千三郎的角度,《淺草小子》則是懷舊的,是哀婉的。兩種情緒合在一起,使得《淺草小子》擁有了奇異的色彩與味道。
有點像黎明主演的《梅蘭芳》,黎明作為主角演的梅蘭芳不怎麼樣,但作為配角的王學圻飾演的十三燕卻格外精彩,為整部作品帶來了不一樣的味道。
那麼,這裡就從深見千三郎的角度來看下《淺草小子》這部影片吧。
深見千三郎,本名久保七十二,是東京淺草一代久負盛名的“法蘭西座”的老闆兼總監,也是一名舊式全能藝人,既擅長踢踏舞,又精通短劇。身為師父,還帶出了荻本欽一、北野武、渥美清等喜劇高手。
“法蘭西座”,是一個兼澡堂與演藝區同在的一個娛樂場所。顧客前來泡澡,然後裹着浴巾看脫衣舞男跳脫衣舞。在脫衣舞的間隙,則靠喜劇短劇來撐場。
在電視興起之前,大衆娛樂基本就靠聚在一起聯歡。那個時候,也是“法蘭西座”最火的時期。
當1972年,從大學裡辍學又身無分文的北野武到來“法蘭西座”打工的時候。靠“法蘭西座”混出名堂來的荻本欽一等人已經不再這裡表演了,此時電視已經大賣,“法蘭西座”最紅火的時期已經過去了,前來光顧這裡的人,也 也隻剩下一些念舊的老人了。
不過,深見千三郎作為老闆,還是沒有走,而且依舊親自登台表演喜劇。這對于身無長物的北野武來說,已經足夠興奮與仰慕的了。
沒有任何技能的北野武,最初隻能作為電梯駕駛員。乘坐過老式電梯的人,都記得電梯駕駛員這樣一個工種。他們就守在電梯裡,問你去幾層,然後幫你按下樓層鍵,平時沒人時就負責清掃電梯内外的衛生。
能夠成為“法蘭西座”的電梯小弟,可以接觸到各種喜劇演員,起初讓北野武喜出望外。但很快就洩了氣,因為這份工作很累人。每天得在劇院開門營業前兩個小時上班,然後擦電梯、擦大門、掃樓梯、拖地。一整天下來,除了打掃還要照顧客人,把他們送上樓後再送下樓,一直到劇院打烊。
最主要的是,北野武并不想做這些的,他想做演員。
于是,趁在電梯裡遇見深見千三郎時,就忙不疊各種馬屁,希望能夠得到千三郎的指點。
不過呢,千三郎這人很有些傲慢與架子,不怎麼屑于搭理北野武。
好在,北野武持續拍馬屁,成功用一句“看了師父的表演我才知道,哪怕表演同一個段子,表演者不同竟然會差這麼多”的話,讓千三郎破防。
表面上看,千三郎依舊沒有正式接納北野武作為他的徒弟。但是,在電梯裡,在背景,甚至在廁所小便時,千三郎有意無意地給北野武露了幾招踢踏舞。
北野武心神領會,這就是師傅在教自己了。于是,努力去學。
多年以後,北野武在《座頭市》的結尾,就突如其來地來了一段大跳踢踏舞的戲,大概是在向自己當年在“法蘭西座”裡向深見千三郎學習踢踏舞在緻敬吧。
就這樣,深見千三郎逐漸接納北野武,教給他演戲、歌唱、舞蹈、踢踏舞……并不斷、再三告誡他:“一個不會唱歌、不會跳舞的演員,不是真正的演員。”
終于,有一天一名喜劇演員生病了沒來劇院上班,深見千三郎當場決定要讓阿武來演這個角色。他從沒上過台,連背台詞的時間都沒有。不過,千三郎告訴他不用準備台詞了,隻要随機應變就好。
于是,阿武不再猶豫,換上女裝,男扮女裝了人生中第一個角色。
阿武的臨場應變能力得到了師父的欣賞。不過,深見千三郎還是責罵他演得一塌糊塗。
千三郎告訴北野武作為喜劇演員的真谛:“不要被人笑,而是要逗人笑。”
深見千三郎是一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盡管他在責罵北野武,但實際上他非常認可他,而且認為他會很有出息。
作為一名傲嬌的老藝人,千三郎為北野武解決了住宿問題,卻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是随手處理了下而已。他明明想請徒弟們吃飯,他總是故意制造偶遇說湊巧;明明想把鞋送給阿武,他偏偏要說你穿過了被污染了我還怎麼穿?
北野武也在千三郎的指點下,逐漸成為了“法蘭西座”的喜劇頭牌。
但是,時代在變,劇院的觀衆越來越少了,電視節目的時代浪潮正在滾滾而來。
但深見千三郎覺得劇場表演依舊不可替代,而且他對阿武抱有很大的希望,覺得很多觀衆回到劇院專程為了看阿武,他能把淺草的輝煌帶回來。
但是,畢竟時代變了,不再由他......
1974年,不安分的北野武又要搞事情了。在一家飯館裡吃飯的時候,他遇見了兼子二郎,開始向往“漫才”。
一開始,别業務是拒絕的。因為“法蘭西座”不能沒有他,師父也不能沒有他。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夢想絕不止于此,絕不止于幾個昏昏欲睡的觀衆。而且,“法蘭西座”台下的觀衆盡管不多,其目的卻也并不是來看喜劇的,這些老頭子唯一的牽挂,不過是這裡的脫衣舞表演。
北野武還是向深見千三郎提出了出走的計劃。
果不其然,千三郎對北野武一頓臭罵,說他離開這裡将一無所成。
但是,“法蘭西座”老式的表演實在太過于陳舊了,“漫才”這樣的新式表演形式,才是大衆所需要的。
北野武與兼子二郎組成了“Two Beat”組合,并為自己起了一個藝名叫彼得武士。從此,開啟了漫才的新時代。
北野武深知舊式表現形式的不足,于是他将漫才進行了大膽的創新,将當下的社會熱點,冷嘲熱諷地将各種大家喜聞樂見的東西全都塞了進去。此舉讓漫才這種老藝術形式一舉煥發除了新的活力,擁有了神奇的魔力,吸引大衆去圍觀。
比如,他會在台上去逗某個坐在最前面幾排的老太太,跟她說:“歐巴桑,留下來陪我們,聽完我們的故事之前不可以死!”
喜劇表演讓北野武最着迷的一點,就是可以自由地惡搞一切,嘲諷一切……
不僅在劇場裡火爆,被拍成電視節目後,依舊大火。
北野武徹底火了。
但“法蘭西座”也徹底維持不下去了。不得不關門大吉。深見千三郎也不得不低頭,去進入了工廠中的房間,去做了一名産業勞工。
在淺草,“法蘭西座”現在已經改名為了“東洋館”,依舊是一個演藝的場所,主要上演獨幕喜劇、漫才(相聲)、魔術、剪紙花兒等節目,每天上演20來組。去淺草一帶旅行的人,可以去看一看。
火了之後的北野武,有一天去看望落魄的深見千三郎。
此時的千三郎狀态非常差,酗酒、貧窮、孤獨……
阿武拿出自己的獎金給千三郎,師父盡管還是責罵道“怎麼會有師傅接受徒弟的錢這回事呢?”但他還是接受了,而且看着北野武獲得的成績,他有了發自内心的自豪與快樂。
這一天的深見千三郎,是那麼感動、那麼滿意。
當晚,他特意打扮了,帶着北野武跑去各家酒館,跟每個店家大肆宣揚自己的徒弟,還飄飄然地為阿武的成功喝上一杯。
一切還是老樣子,慷慨的師父總要照顧窮酸的電梯小弟。甚至當北野武坐上了計程車,還是千三郎為他付了車費。
隻是,那句“有空常來”,變成了“如果車費有剩,記得拿回來還我……”
看似戲谑,實則充滿了甜蜜的悲傷。
對于這一天,還有那一晚,北野武其實抱着很強烈的内疚。
因為,千三郎用阿武孝敬他的那點小錢又買了煙和酒,然後醉醺醺地回到自己家,而醉後的他随手扔的一個煙頭,則引發了一場火災。而深見千三郎,沒來得及逃出火場。
在喪禮上,北野武才得知,雖然當初自己執意要離開“法蘭西座”時,深見千三郎大發雷霆,大罵了自己一通,甚至說他離開這裡會一文不值。但實際上,千三郎卻在北野武離開後,提着禮品到處到各家劇場去送禮,希望那裡的人能照顧一下自己年輕的徒弟。
有關這段經典,北野武在自己的傳記裡,關于深見千三郎的去世,有過一段自述:
“他過世的那一天,《讀賣新聞》與《朝日新聞》在晚報上為他刊登了幾篇文章。這條新聞在淺草引起很大的騷動……我把剪報留下來了。一直到今天,我還是很難過,感覺到一種沉重的苦澀,還有某種罪惡感。我老是在想,是不是我害死了師父。要是我沒用那個方式感謝他,也許那天晚上他就不會喝那麼多酒、不會去買香煙……我想,當我離開“法國座”的時候,師父一定開始覺得很孤單,最後在酒精的影響下、在最大的孤獨中死去。”
《淺草小子》的結尾處,身為搞笑藝人的北野武,用一個笑話與恩師告别:
“火葬場打電話說,遺體已經燒一半了,隻收一半的錢,真是賺到了。”
這是因為,師傅深見千三郎曾教導他:
“如果你平時不搞笑,舞台上又怎麼做得到?”
北野武深植于心。
不僅是深見千三郎的葬禮,甚至在自己母親佐紀的葬禮上,北野武也沒有忘記自己搞笑藝人的身份,還想着要講個笑話來逗笑衆人。
可是,北野武輸了。
他自己寫道:
我輸了。在守靈夜那天的記者會上,終于放聲痛哭。綜藝節目一再播出那個畫面,真是失态。
我原本一直在想:怎麼用笑話帶過這件事?
“每次都以為這次真的沒救了,結果都又活過來的大野狼婆婆,終于死了。”
實際上,我是撫摸母親的臉說:“好像來自大英博物館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來家裡的朋友們都被逗樂了。
如果在母親過世當天就舉行守靈儀式,我應該說得出笑話來。
可是,在和葬儀社協商葬禮的準備事宜的過程中,神經漸漸疲乏了。感覺疲勞壓在身上,沉重得無法負荷。
而且,守靈儀式結束後,隻剩親人聚集時,二哥放聲大哭,引得我心戚戚。緊接着開記者會,原本想說兩句笑話,讓人誇贊我不愧是搞笑藝人,心情卻早已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我知道娛樂記者就想讓我哭,那個女記者還故意裝出哽咽的腔調……
偏偏那時,突然看到旁邊有個女記者真的在哭。
才想着“這家夥幹什麼?”的瞬間,鼻頭一酸,來不及了,眼淚一湧而出,再也止不住。完全被娛樂記者設計了,真丢臉。
心情好像被一擊倒地的拳擊手,本想讓大家見識我把母親的死搞成一個節目的本事,結果完全失敗了。
很想在葬禮後再開一次記者會,但感覺還是會被KO擊敗,算了。
雖然那是我身為藝人的KO敗北,但後來聽很多人說,那個哭泣鏡頭很感人。
“平常嘴巴超毒的家夥哭成那樣,其實應該是個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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