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年代中,有殘酷,也有真情。
革命戰争時期,毛主席、朱德等偉大領袖在井岡山上成就良緣;北韓戰争中,同樣有人在戰場上收獲愛情。
1953年10月25日,
王清珍
與劉煥傑在防空洞中喜結良緣,戰士們共舉茶缸向兩位新人敬酒,喜慶與祥和盈滿了這一隅角落。
新郎官是志願軍15軍45師醫政股長,新娘子則是醫政股收容所中的一名衛生員。
兩年前,
就是這名普通的衛生員搬回了黃繼光烈士的遺體
。
她曾口對口喂戰士吃飯,用嘴為戰士排尿,
憑着一件件平凡而偉大的小事,榮獲二級戰士榮譽勳章,
受到了全體志願軍官兵的高度贊揚。
王清珍與劉煥傑
1936年5月,
在武漢漢口出生。家鄉淪陷在日軍的炮火中後,她便跟随父母來到貴州畢節,從此紮根在了這個異鄉之中。
漫漫十幾年過去,我國軍民好容易趕跑了日寇、土匪,
美帝國主義
又卷土重來,悍然登陸北韓,将戰火燒到了新中國的邊境。
王清珍時年15歲不到,
弱質少女的外表下卻有一顆保家衛國的赤膽忠心
1951年3月
,她以45師護理員的身份随軍跨過鴨綠江,投身到了戰争之中。
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戰地醫院就像戰士們的生命線,
他們離戰場越近,我軍戰士的死亡率就越低。
王清珍與戰友們跟着戰場東奔西跑,在首次工作中,就獨自一人負責起了三名傷員。
當時,三人中
有一個被炸斷了腿,一個炸出了眼珠子,一個炸傷了生殖器
面對幾個赤裸着身體的男人,王清珍竭力忍耐着心中的羞恥,硬着頭皮為幾人照料傷勢。
那名傷了生殖器的戰士,
見這個小姑娘真要動手為自己包紮傷口,拼了命地蹬着腿,不讓她近身。
王清珍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可見那戰士的臉漲得通紅,心中的負擔也一點點減輕了。
人人都有羞恥心,若是她們這些醫務工作者都克服不了這種情緒,那誰來救治傷員呢?
沒過多久,王清珍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将羞恥和扭捏的情緒統統抛到了腦後。
1952年10月14日淩晨,上甘嶺戰役打響。前線傷亡慘重,
搬送傷員的小隊如流水般進進出出。
王清珍幾乎忙得腳不沾地,在四五個坑道之間來回跑,最多的時候,要同時照料30多個傷員。
從
包紮傷口到端水喂飯、解決大小便
,各種瑣碎的工作都壓在了王清珍瘦弱的肩膀上。
一些燒傷嚴重的傷員,經常好幾天高燒不退,嘴唇腫脹幹裂,連水都喂不進去。
王清珍便先潤濕自己的嘴唇,
用舌頭把傷員的嘴唇舔開一條縫,再将磨碎的藥片或是嚼爛的飯食用舌尖頂進去。
此情此景,無論是誰看到,都不會心生旖旎。
王清珍宛如一位聖潔的母親,在無私地哺育着孩子,在她的眼裡,
隻有盡心照顧好這些戰士,國家才有希望。
10月24日,王清珍收到緊急任務,上前線将一名烈士的遺體運送回後方。
與
官義芝、何成娟
兩名衛生員,以及一名負責掩護的戰士一起,冒着極大的風險沖到了那座殘破的碉堡前,将早已僵硬的遺體迅速帶離了陣地。
看着那名烈士千瘡百孔的軀體,王清珍心驚不已,她随後從其他戰士口中得知,
他的名字,叫黃繼光。
血迹凝固太久,衣服與皮肉粘連到了一塊,幾人合力
用溫水一點點将血衣浸軟,再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剪下。
王清珍打來清水,仔細地将黃繼光臉上的污漬擦淨,她雙眼含淚,幾乎不忍心去看那被子彈打爛的胸口。
烈士遺體被打點妥當後,便換上了嶄新的軍裝,等待着回國安葬。
王清珍将永遠記得這些少年英雄們帶給自己的震撼,她為他們而自豪,
也為自己能夠與他們并肩作戰而感到光榮。
一天下午,又一位将士被送進了戰地醫院。
王清珍忙不疊地跑到他跟前,隻見那人
腹部一片血肉模糊,腸子都流出了一節
這是一個名為
曹中林
的排長,他面色蒼白,分明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卻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簡單的手術後,曹中林被擡了下去,坑道中滿是血腥氣味。
深夜,王清珍聽到
有傷員不斷發出忍痛的呻吟聲
,她循聲找去,竟是那個身受重傷也沒吭過一聲的曹排長。
他的傷勢過重,無法控制大小便,此時正因為尿液蓄積在膀胱中無法排出而痛苦不已。
曹中林喘着粗氣,額頭上全是汗水,王清珍見狀心急如焚,
趕緊取來了導尿管準備為其排尿。
可操作了半晌,也沒見一滴尿液排出,再這樣下去,
可能會導緻腎髒感染和損傷,加重曹中林的傷勢。
想到這裡,王清珍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她随即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去,含住了導尿管。
一旁原本焦心不已的戰士們都看傻了眼,内心五味雜陳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曹中林看着少女的發頂,更是難堪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王清珍吸了一口,沒吸出來,接着又使勁吸了第二口、第三口。
不知過了多久,尿液終于順着導尿管流出,嗆得王清珍差點幹嘔起來,
她順了順氣,繼續低下頭去為曹中林排尿
,一直到尿液完全排出才罷手。
少女擡起頭來,露出一張青澀溫婉的面龐,曹中林淚流滿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動,握着王清珍的手哽咽道:
“你救了我一命……比我的親妹子還親,我一輩子都感激你!”
志願軍在上甘嶺奮戰了43天,王清珍也在坑道醫院中堅守了43個日夜
,這位巾帼女傑的事迹深深打動了志願軍戰士們,也打動了醫政股長
劉煥傑
的心。
劉煥傑比王清珍年長十多歲,1937年便入伍了,是一位淳樸務實的老幹部。他為人低調,卻還是讓45師後勤部的一位政委看出了心思。
兩人于是在師上司幹部的撮合下漸漸走到了一起,攜手度過了往後的人生。
婚禮當天,
兩位新人換上了北韓族的服飾,與戰士們挽着手跳起了交誼舞。
在這場樸素而隆重的婚禮中,衆人暫時忘卻了戰場上的傷痛,專注于眼前的美好之中。
《上甘嶺》
三年後,王清珍在北韓戰場上的偉大無私被搬上了大銀幕,在
中因衛生員“王蘭”一角而廣為人知。
如今,半個世紀過去了,那個純情年代中湧現出來的無私真情依然令人動容。
年紀不過二十歲的少年少女們,因為同一個信念在戰場上相遇。
為守護祖國萬裡山河,他們在戰火紛飛中舍棄生命、尊嚴、羞恥,揮灑着青春與熱血。
那是最可愛的一代人,也是往後
代代中國人心中的信仰與榜樣
2020年10月4日,王清珍英雄在湖北孝感留影
文/木中青
參考文獻:《中國人才》《黨史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