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驚夢/文
關于《雪中悍刀行》到底行不行的話題，自開播以來就未曾停歇。五毛錢特效、拉胯的打戲和綠油油的濾鏡，是《雪中悍刀行》被诟病最多的地方。
當然，也有不少力挺《雪中悍刀行》的聲音，對于朝廷與江湖群像的塑造，俠義氣節與人文溫情的表達，都是這部人物繁多、線索龐雜電視劇的長處所在。
在這部看似“拼爹”和主角光環全開的電視劇裡，歸根結底就是在講一件事——何以守家國。關于這個終究話題，胡軍飾演的北椋王徐骁，與張若昀飾演的北椋世子徐鳳年這對父子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而以父子兩人的視角，《雪中悍刀行》也拉開了一場廟堂與江湖并行的精彩大戲。
廟堂之上，唯講利弊權衡。即便是在戰場上叱咤風雲的北椋王徐骁，為了擷取利益的最大化，也不得不做出送大女兒徐脂虎遠嫁江南，讓二女兒徐渭熊遠赴上陰學宮求學的抉擇。包括最小的兒子徐龍象，也因潛在影響接班大局的緣故，幾經周折送上了龍象山。
是徐骁薄情寡義，貪戀權位嗎？這樣的認知，大概與被徐鳳年“天下第一纨绔子弟”形象所迷惑一樣。他當然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否則就不會将起事得六百将士都好生祭奠，否則就不會逢年過節給老許頭添置年貨——對一個營中老兵尚且如此有情有義，對自己的兒女又怎麼可能是鐵石心腸之人呢？
他隻是太清楚身上的重擔，就像曹孟德所言“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徐骁打出了一片太平盛世，更知道這片太平盛世的來之不易。他已經不是那個在戰場上可以肆意沖殺的将軍，而是時刻需要為大局時局謀劃，“人屠”大概也是世人對他最大的誤解。
世界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對于年輕的徐鳳年而言，年少的經曆讓他更加渴望親情。他難以認同父親的做法，這是年輕氣盛必然要經曆的階段。是以他試圖在徐骁設計的路線之外，尋找不負天下、不負親人的方法。
與步步權衡得失的廟堂相比，仗劍走天涯的江湖自然更加潇灑痛快。這也就是為何三年遊曆艱難困苦，徐鳳年依舊時不時會懷念起那段時光。不僅僅是因為有車夫老黃的陪伴，更重要的是在這段時光了，不需要勾心鬥角，不需要瞻前顧後，不需要權衡得失。想做便是做了，人生快意，不過如此。
是以即便是答應父親接手北椋，徐鳳年也是試圖以自己的處世哲理來應對，即便是撞的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所謂人不輕狂枉少年，這份快意恩仇的少年心氣，出現在他的身上倒也不稀奇。
隻是，他這份少年心氣到底能夠堅持多久，到底會不會走上父親的老路，在成為自己曾經讨厭的樣子之時，體味到父親的不易與艱辛。那一刻，到底是衆生重要還是家人重要，每個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除了華麗的演員陣容以外，《雪中悍刀行》裡那些“小人物”的氣節，同樣是令人感慨萬千。林家探花郎自愧于拖累全族，以自身名節與性命做押，隻求為林家留下活口。林母得知真相後的反映竟然是勃然大怒，斥責兒子不忠不義辱沒名節，與其斷絕關系。那一刻，到底是親情重要還是大義重要，每個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因無法直面心中恐懼而躲避了三十年的車夫老黃，終于在與徐鳳年的朝夕相處中完成了自我和解，最終傲然赴約死戰，完成深藏心底的遺憾。那一刻，到底是生命重要還是信念重要，每個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公主之名何其榮耀，但是當加上了“亡國”二字，又變得怎樣的心酸與苦楚。姜泥已經預見了她與徐鳳年生與死的結局，又在人生路途的跌宕之間互相扶持。那一刻，到底是恩仇總要還是情感重要，每個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以為《雪中悍刀行》的精神，在于繪就了一副不下結論的江湖與衆生。在這樣的架構下，或高義、或鑽營、或快意、或糾結，都不過是真實的人生。至于徐鳳年主角光環，不過是所有小說故事都難以避免的套路，但故事裡五彩斑斓的人生故事，才是《雪中悍刀行》真正精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