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平涼兒童閱讀
柴門輕扣
平涼市第十中學 張蓉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在你我的千呼萬喚中如期而至,鵝毛般的雪花翻騰着,旋舞着,打着滾,嘻鬧着,輕盈如紗,潔白如絲。擡頭仰望,晶瑩剔透的雪花飛上樹梢,落向屋檐,漫過南塬,跌入掌心。頓時,沉寂一月有餘的寒冬立刻喧鬧起來,白雪裝扮萬物的一刻,整個大自然顯得如此純粹又素雅,令人驚歎不已,豔羨不已。
有人說,冰雪是大地的寵兒;又有人說,冷雪是天之驕子……可是,我想,那潔白的雪花應該是靈魂的化身,片片如蝶,又如秋葉,柔弱中不失堅韌,嬌羞中不失頑強,身姿羸弱卻靈魂聖潔又偉健,幹淨的不含一點雜質,純粹至老也不會更改。

冬天的西北小城還是格外的寒冷,隻是零下十多度的嚴寒,也并未能阻擋熱愛山水的我們去體驗行走的快樂,去追逐北風的強勁,更不能阻撓我們去觸摸冬雪的高雅脫俗與桀骜不馴。飄飄灑灑,由天而降,站在蒼莽的原野上,擡頭仰望蒼穹,我不禁想起了那句“不畏浮雲遮望眼",而此情此景,應改為“不畏白雪遮望眼"!一片、兩片、三片……片片生花,自由、灑脫、飄逸、俊美,我忍不住伸出雙臂,想擁抱它們,可它們頑皮的探出腦袋、眨巴着雙眼,靈巧地躲避過我的捕獲與貪婪,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輕閉雙眼,用手掌的溫熱去感覺它的純淨與美好吧!手指劃過胸前,直至頭頂,此時,有雪精靈前擁後擠着落入手心,挨挨擠擠地,手心的每一寸肌膚都觸碰到了雪的冰涼。聽,雪落有聲,我聽到了它們在淺吟低唱,亦或竊竊私語,而曾經,又是誰告訴我“雪落無聲”的呢?
夢裡,多少次,我獨自一人漫步于大雪紛飛的荒野上,漫無邊際的白将我緊緊包裹,一次次,我又被那些莫名的膽怯、荒亂與恐懼固執地推向現實。我知道,夢就是夢,也隻能是夢。最終,當夢裡的一切歸于沉靜之時,這個雪花漫舞的冬天又躁動不安了,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開始沸騰,也包括雪。
同伴相邀,雪花相随,我們一起暢遊在白色的童話世界,去探尋最單一、最本真、最質樸的生活方式,足迹遍及山塬,也觸及溝壑……欣喜中,山崖的一隅有柴門顯現,半遮半掩,半合半啟,側耳靜聽,遠處隐約傳來犬吠,好一個“柴門聞犬吠”的溫馨場景,隻是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大詩人劉長卿筆下的“風雪夜歸人”又行走于何處?
我緊走兩步,停留于柴門前不遠處向院内翹首張望,可映入眼簾的除了甯靜還是甯靜,隻不過,偶爾會傳來三兩聲犬吠罷了。我不禁細細打量起這座偏僻的有點幾近冷清的院落,一一緊貼在山崖的一面,四周被稀稀疏疏的籬笆牆環繞,狹小的柴門外,有一片參差不齊的小樹林;目光移向院内,幾間低矮的土坯房靜默的伫立在小院的北面,在房間與柴門之間的牆根下,有一片不足方丈的小菜園。
看起來,這座院落雖然破敗,卻并非不堪。想來,院主人夫婦定是一對熱愛生活又不喜喧鬧的有心之人……正當我沉浸于暇思的片刻,屋檐下,有縷縷輕煙袅袅升起,偶爾,也有幾隻麻雀撲棱着翅膀從牆角飛向房前的台階,又從石階下飛向屋頂,不時地向四周十分警惕地東張西望,或許,你我還會看到一兩根抖落的羽毛,以天空為畫布,勾勒出優雅又完美的一道弧線,轉而,慢悠悠地随飛雪一起落入大地母親的懷抱。
我努力地重拾記憶,不斷地去翻找那些有關柴門與籬笆牆的瞬間、片段或故事,去捕捉那些曾經擁有又于今時早已丢失的回憶。後來,我也隻能用眼前的柴門去輕扣心扉的一頁,打開記憶的閘門,去尋找丢失的童年與本心,——那時的一切已成過往,如今的一切,是否應該學會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