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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故事:俠之小者,行俠仗義;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故事發生在清朝末年:天龍镖局的大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此時已是三更時分,镖局内悄然無聲。

忽然,一道黑影從高牆上墜下,而後飛檐走壁、走廊竄巷,片刻已到一間密室門前。

黑影開了木門,翻箱倒櫃,似在尋一物件,遍尋不着,焦急情緒已然隐現。

正打算繼續搜尋,不想被巡院的察覺,忽聽一聲大喊:“抓賊!”

頓時,幾條人影從好幾個方向箭射過來,屋内的黑影同時竄出,狹路相逢,兩者立馬交上手。

黑影顯然武功不弱,在天龍镖局幾大高手的圍攻下,竟未落下風,反倒愈戰愈勇。

猛然,掌随影至,一陣勁風掃過,镖局幾大高手被逼退好幾步,正要搶攻,黑影已抓住這空檔,一個鹞子翻身,倒退十多步,騰空而起,再看時,已人去無蹤。

“快追!”

“慢着!”

大家正準備拔步追去,猛聽天龍镖局镖頭敬雄的制止聲:“不用追了!”

“可是……”

“都散了吧,回去繼續睡覺。另外,告訴大家,今後不用再輪流守夜了。”

大家還要分辯,敬雄揮了揮手,衆人隻得退出院子,議論聲若隐若現:“難道镖頭真怕了官府?”

待衆人遠去後,敬雄望了望長空,頹然歎息一聲,也不到密室察看,轉身就走。

路過一間廂房,卻忽然停下,雙目炯炯有神地望着漆黑的屋内。這廂房是敬雄獨子,少镖頭敬展圖的卧室。

敬展圖已當弱冠,再過些時候就可以接掌镖局。站立良久,敬雄方才離開,他沒發現黑漆漆的窗内一雙明亮憤怒的眼睛也正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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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無眠。第二日天未亮一名镖手進來禀告:“镖頭,劉麟那狗日的又來了,還帶了一隊清兵,看情形來者不善。”

敬雄把手在半空中壓了一壓,意即稍安毋躁,整了整衣,走了出來。

現任京平統領劉麟此刻正立在大堂,一見敬雄,連忙拱手道:“敬雄兄,這幾日想得怎樣了?”

敬雄也忙拱了拱手,顧左右而言其他:“怎麼不坐?先坐下來,看茶。”

“還看個鳥茶!敬雄,你到底想得如何?”

察言觀色,劉麟立時發了火,大聲說道:“你當真要做亡國奴?”

此話一出,敬雄虎軀一震,臉色也乍然而變,瞠目半日尚不能作答。

正在這時,一位年輕人從旁跑出,正是少镖頭敬展圖,他大喊道:“爹,國之将亡,你怎麼冥頑不靈?劈雲七十二掌雖說是我敬家家傳武學,一向不外傳,但國都亡了,還談什麼家?談什麼威震天下?”

“住口!”聽到兒子的斥罵,敬雄猛然醒來,惱羞成怒,“放肆!”

“多談無益,既然你不願意交出秘笈,那就到牢裡再說!上面交代以通敵賣國罪逮捕你,休怪兄弟無情!”

劉麟變了臉,朝門外一揮手,頓時一隊蠻橫的兵勇闖了進來,端着長槍,對準敬雄。

早已經守候在院子裡的天龍镖局諸人也勃然變色,随時準備迎戰。

仿佛受了恫吓,敬雄洩了氣,聲音疲憊地說道:“劉兄,你有這锃光瓦亮的新式火槍,又有這對付我的沖天豪氣,卻不去痛擊城外的英法聯軍,在這裡逞狠鬥勇,是何等道理?”

停頓半會兒,又說:“我早已經有言,對付英法敵寇隻能船堅炮利,哪是劈雲七十二掌可以制敵?以血肉之軀抵抗新式槍炮,不是白白送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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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及此,敬雄趕緊住了口。既是如此,劉麟還是猜到了他要說什麼,無非論及前不久旗兵和英法聯軍抗戰,看到别人用長槍大炮,竟然在陣前做起法事,并向英法聯軍潑大糞,以為此法可讓敵軍長槍大炮失靈,結果被人槍殺無數,潰不成兵。

想及此,劉麟一聲斷喝:“姓敬的,你别跟我打馬虎眼!想當初你在武林大會上以七十二式劈雲掌名震天下,刀槍不敵,我可是親眼目睹,你如此推脫,無非是不願交出家傳秘籍罷了!”

20年前的武林大會,敬雄以七十二劈雲掌打遍天下無敵手,眼看就要奪過武林盟主的大旗,卻不想有人氣不過,用火槍擊打敬雄。

更不曾想,敬雄在火铳鐵丸的槍擊下竟然安然無恙,再劈掌将對方當場掌斃,一時威震寰宇。

聽了劉麟一席話,敬雄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說出什麼秘密。但最終忍住了。

劉麟看勸說無效,下令将敬雄逮捕。天龍镖局諸人欲求反抗,都被敬雄阻止了,衆人隻能眼看着镖頭被帶走。

敬展圖朝父親狠狠地瞪了幾眼,咬牙切齒地說道:“從此以後,我無父,你再無子!”

決然轉頭,飄然出了天龍镖局大門。敬雄望着兒子遠去的背影,默然無語。

在牢期間,劉麟又來要過幾次武功秘笈,但都被敬雄拒絕了。

這日,劉麟急慌慌地跑來,告訴敬雄他兒子敬展圖戰死沙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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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敬展圖離開镖局後就加入了清軍,不幸在和英法聯軍一次交戰時死于亂槍之下。

劉麟質問敬雄:“你再不交出劈雲七十二掌,有更多的人會像你一樣,失去兒子,多少河山,都要落入虎狼之手,慘遭蹂躏!”

敬雄頓時流下兩行清淚,哽咽說道:“你自己去天龍镖局吧,後院有座假山,按一下噴泉的龍頭,你自然就明白了。”

劉麟欣喜若狂,立即帶兵前去,尋到後院,按下龍頭,卻見假山分成兩半,左右各移到兩邊,頓時見假山中空成倉。

迤逦而入,乃容百人大小,沒看到什麼武功秘笈,卻隻見密密麻麻堆砌着無數的長槍、彈藥,俨然一座軍火庫。

劉麟看傻了眼,不知何故,讓士兵看守密室,自己趕回監牢,卻聞得敬雄已經上書都統,請求出戰。

朝中正無可用之良将,這一上書恰中都統下懷,都統立馬讓敬雄率兵出擊,天龍镖局在前沖鋒,清軍殿後,争取将敵軍一擊即潰。

牢卒遞給劉麟一封書信和一個包裹,說是敬雄留給他的,讓他詳查。劉麟卻來不及檢視,馬上喝令整頓隊伍,出城支援敬雄。

出了城門,卻見敬雄率領天龍镖局已經披甲上馬。敬雄看到劉麟前來,就知道他并未檢視書信和包裹,仰天長歎一聲:“天亡我大清也!”歎畢,虎嘯一聲,“殺!”

但見天龍镖局個個争勇、人人逞強,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撲向前面的英法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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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場惡仗!眼看敬雄諸人就要逼近敵營,忽聞轟鳴陣陣,英法聯軍的火炮響了,火槍也響了,震天動地的槍炮聲,風雲也為之變色。

不斷有人倒下,駿馬撲地,血雨紛飛。又見漫天的煙霧中,敬雄揮舞着丈八長矛,縱馬馳騁,槍炮的轟鳴中猶聞他虎嘯沖殺的聲音。

猛然,一聲炮響,他的坐騎中彈倒地,忽又見他從地上站起來,敵人火槍齊放,顯然全部打中了敬雄,但見他猛地将長矛插在地上,背依長矛,壯烈犧牲了。

隊伍後面的劉麟看得目瞪口呆,眼看敬雄未殺敵人一兵一卒竟然戰死,正欲鳴鼓收兵,卻聽敵軍鳴笛,英法聯軍發起了反沖鋒……

深夜的京城牆頭變換了大王旗,夜色籠罩,遮蓋住了英雄的屍體。

一名年輕人坐在燈下看着眼前的書信和包裹,久久無語。

這人正是傳聞已戰死的敬展圖,看完了書信和包裹裡的東西,敬展圖終于明白父親的苦心,兩軍交戰,血肉之軀何敵堅炮利槍,大清敗亡,兵器不勝故為一端,實因颟顸愚昧。

包裹裡是一件天蠶絲甲,原來當年敬雄正是靠這絲甲保護,才免受了火槍的打擊,所謂劈雲七十二掌,哪裡有刀槍不入的功效?天龍镖局之是以能縱橫江湖20年,靠的都是假山下的長槍。父親舍身成仁,終于喚醒了他的意識。

敬展圖拿起剪刀,一道道剪碎了這件家傳的寶貝,念及那晚上的偷盜以為是救世之舉,不覺羞愧難當。

第二日,敬展圖出國遠去,漂泊海外。從此,棄武從文,專習夷務,這才是真正的治國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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