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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突圍:主席侄子被殘忍處死,李先念靠騾子拖着前行

6月26日傍晚,宣化店,天氣晴朗,晚霞滿天。

天很熱,軍調處的美方代表哈斯克上校一臉油汗,他急切地向旁邊的國民黨代表陳謙上校說着什麼,陳謙半閉着眼睛似聽非聽,偶爾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扔進竹竿河裡打水漂玩。

當他們拐進宣化店坑坑窪窪的街道時,迎面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李先念。大家看到彼此,都愣了一下,臉上略微露出一點尴尬的神情,但随即就開始旁若無人地閑聊起來。

中原突圍:主席侄子被殘忍處死,李先念靠騾子拖着前行

李先念和王震

1946年的宣化店很熱,哈斯克和陳謙已經在宣化店轉來轉去幾個小時了,他們和随從的衣服都被汗浸濕。

在幾個小時的“閑逛”中,他們并沒有看到任何異常。盡管他們很清楚,就在宣化店周邊幾十裡外,國民黨的數十萬大軍已經把這裡圍得像鐵桶一樣。

但宣化店顯得很平靜,共産黨的機關從業人員和部隊指揮官們也按部就班進行着他們的工作,似乎絲毫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哈斯克和陳謙非常擔心宣化店共産黨軍隊的敏感性,國民黨政府發言人剛剛在湖北武漢宣稱“

未來二十四小時之内,湖北将有驚人的奇迹發生

”——這幾乎是在公開告訴全世界他們要對李先念他們動手了!

但中原軍區的心髒宣化店沒有一絲異常,李先念見到哈斯克和陳謙後,也談笑風生,像沒事兒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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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念

以宣化店為中心的中原解放區就是抗日戰争中的鄂豫皖根據地——這和紅軍時期徐向前、徐海東和程子華他們的鄂豫皖蘇區不是一回事,雖然李先念也是紅四方面軍的。

抗戰時期,新四軍第五師師長李先念率軍建立了鄂豫皖抗日根據地,随後王震率著名的359旅、王樹聲率河南軍區部隊先後來到鄂豫皖和李先念彙合,成立中原局和中原軍區,以鄭位三為中原局書記和中原軍區政委,李先念為中原軍區司令員,王樹聲和王震為副司令員,王震兼任參謀長。

中原軍區在李先念等人上司下發展很快,日本投降的時候,中原軍區正規軍已達5萬多人,民兵達30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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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

抗日戰争結束以後,中原解放區迎來了最為嚴峻的考驗。

國民黨為搶占地盤,對處于統治區腹地的中原解放區施加了巨大的壓力。

中原解放區的“首府”宣化店位置極為重要,沿幾乎正南方向走下去,不到130公裡就是國民黨統治中心之一的武漢。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中原解放區自然成了蔣介石的眼中釘。

日寇投降之後,國民黨軍利用交通便利優勢,很快對中原解放區形成包圍之勢,而當時的中原軍區還處在分散遊擊狀态,尚未形成大規模作戰優勢,無法抵擋國民黨發動的攻勢。

是以,在日軍投降後不到五個月的時間裡,中原解放區被國民黨壓縮到了原有規模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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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突圍

這時的中原解放區,以宣化店為中心,面積隻有區區50平方公裡,卻聚集着中原軍區的5萬正規軍,還不包括軍隊家屬、民兵以及四十萬百姓!數十萬人被壓縮在小小的解放區裡,透不可氣來。

國民黨四十萬大軍把這個狹窄的區域圍得水洩不通,光用來圍困的碉堡就修了6000多座。

重重封鎖下的中原解放區遇到了大麻煩,最嚴重的問題是糧食不夠吃,這麼多人,這麼點地方,糧食産量怎麼可能供應得上!而國民黨在解放區周邊肆意哄擡糧食價格,想大賺一筆,即使如此,解放區派出去的購糧人員經常被打黑槍,無端失蹤。

中原軍區必須想辦法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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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樹聲大将

在此情況下,中原軍區不得不進行縮編,多出來的八千多将士複員回家,重要的部隊幹部和傷病員也被掩護疏散到了别的解放區。

正在中原軍區積極自救,并按中央訓示和國民黨展開談判之際,在南京的周恩來得到一個絕密消息:國民黨軍隊将在五月到九月間突襲中原解放區!

為此,中央中共發表了一份措施嚴厲的電報,這份電報指出,如果國民黨一方膽敢對中原解放區發動進攻,就等于再次發起内戰:

中國共産黨認為這是一個極端嚴重足以牽動大局的問題,特着重要求國民黨當局立即負責采取一切有效辦法,制止這重大流血陰謀的實作……如果國民黨當局意縱容國民黨内挑戰分子掀起中原的血戰,則中國共産黨不能不認為中國全國範圍内的内戰,已由國民黨方面再一次發動,其一切後果均須由國民黨當局負其全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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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作品:中原突圍

蔣介石已經可以忽略中共中央的這份聲明,因為他已經在美國的幫助下完成了全國的兵力部署,準備用于攻擊共産黨解放區的國民黨部隊多達160萬,而且多是美式裝備,被美國用飛機、輪船和火車運到了解放區邊緣,隻等一個契機就能撕下談判的面具和中共開戰了。

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很糾結,面對中原軍區請求突圍的電報,毛澤東陷入沉思。看來大戰是不可避免了,但這樣一來勢必會使大半年的和平努力化為為泡影,不僅要和國民黨鬧翻,還要和美國鬧翻。但這又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國民黨在軍事上占壓倒優勢,他們勝券在握,這個仗不打也要打了。

蔣介石确實決心已下,他調兵遣将,内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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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突圍示意圖

1946年6月23日,毛澤東和中共中央複電中原局,同意他們及時突圍,儲存有生力量,盡最大的努力避免“皖南事變”的重演:

中原局:

(一)二十一日電悉。所見甚是,同意立即突圍,愈快愈好,不要有任何顧慮,生存第一,勝利第一。(二)今後行動,一切由你們自己決定,不要請示,免延誤時機,并保機密。(三)請團結奮鬥,預祝你們勝利。

中央

六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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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突圍紀念館

李先念和軍調處的美國代表哈斯克和國民黨代表陳謙在竹竿河邊偶遇後,就請他們參加一場别開生面的文藝晚會。

哈斯克和陳謙畢竟是軍人出身,他們非常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

文藝演出後,他們整理出了一份備忘錄,稱“

據了解共軍正在集結突圍

”,但這一備忘錄遭到了共産黨方面的否認。就在争論不休的時候,美方代表站了出來,說:“我要見見李先念将軍。”

此時的李先念已經離開宣化店三十裡了——突圍行動是真的,而且在文藝演出正在進行的時候就開始了!

中原軍區的從業人員對哈斯克說,李将軍身體不好,已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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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念聽說美方代表要見他,立即騎馬飛速傳回。

美方代表見到了躺在床上滿頭大汗面色潮紅的李先念,他據此确認李先念是真病了,兩人寒暄幾句,囑咐李先念保重身體之後,放下心來的美方代表走了。

他剛一消失,李先念立即從床上飛身而起,再次上馬去追趕隊伍去了——李先念這一出戲唱得極為“專業”,也極為成功,比起三國時發動政變前的司馬懿來絲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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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日清晨,美方代表看到中原軍區司令部門前一切如常,衛兵正常站崗,大院裡人來人往,和平常一樣——其實,美方看到的并不是中原軍區的大部隊,而是奉命前來接防的鄂東獨立旅的小股部隊。

28日,鄂東獨立旅政委張體學甚至還和軍調處美方代表以及國民黨代表一起打獵、看戲和打麻将。是以這一切都讓美方和國民黨方覺得中原解放區沒有一絲異樣。

29日晚,當中原軍區部隊已經突圍到平漢鐵路一線時,張體學仍在和美方和國民黨方周旋,他在宣化店宴請軍調處成員,雙方觥籌交錯,相談甚歡。正當宴會進行到酒酣面熱的時候,張體學站了起來,發表了他代表中原解放區的講話。

講話說,鑒于國民黨近期來不斷破壞停戰協定,踐踏和平誠意,對中原解放區發動軍事進攻,是以,中原軍區部隊已經撤離宣化店。

美方和國民黨代表震驚不已,宴會立即中斷,雙方已成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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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突圍”作為抗戰之後最重大的事件被載入史冊,這标志着之前脆弱的和平被徹底打破,中國重新回到烽火連天的戰争歲月。同時,“中原突圍”意味着解放戰争的正式爆發!

國民黨方面随即宣布:是共産黨破壞了停戰協定,沒有按規定停于現在所處地區。

而中共則做了針鋒相對的反擊:由于國民黨軍隊的重重壓迫,中原軍區部隊被迫突圍。

在宣化店的軍調處成員被中原軍區留守部隊護送出中原解放區,南下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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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對中原突圍的評價

突圍進行得并不順利,因為中原解放區周邊重重密密布置了四十多萬國民黨軍隊。

中原軍區在突圍時,選擇了分散突圍的方式,因為大規模部隊運動無法隐蔽,很容易被敵人發現并發起攻擊,敵軍兵力過于強大,集中在一起往外沖目标太大,會引來大股敵人,我軍的劣勢兵力不利于生存。

李先念和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王震剛開始突圍的時候是在一起的,他們所率領的軍隊也是分散後的最大的一股,他們從宣化店向西突圍。這一方向出乎國民黨的意料,因為這一帶古木參天,高山聳峭,被認為很難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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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軍區舊址

王震外号王胡子,原來是紅二軍團和紅二方面軍的骨幹大将,後來任著名的359旅旅長。在舉世聞名的南泥灣大開荒中赢得煊赫的聲名。郭蘭英唱的《南泥灣》中就有“

又戰鬥

來又生産,359旅是模範,咱們走向前呀,鮮花送模範。”

國民黨軍發覺中原部隊已經突圍出去之後,立即布置圍追堵截。李先念和王震的部隊晝夜不停一路向西,跨過平漢鐵路之後到達丹江岸邊。丹江水流湍急,水位落差很大,達1400多米!新中國成立後在丹江和漢江交彙處修建了著名的丹江口水庫。

正因為水流湍急,水位落差大,很多戰士在過江時永遠消失在了奔騰的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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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蘭英《南泥灣》

中原軍區副司令員王樹聲率領的部隊在突圍中遇到國民黨的突襲,血戰一天後最終被襄河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進入伏牛山——多年前徐海東、吳煥先和程子華率紅25軍獨自長征時曾路過這裡——另外一部進入武當山。

皮定鈞的部隊選擇了向東突圍,他的任務本是“殿後”,負責掩護主力部隊先撤退的。是以,等他們完成任務撤退的時候,發現已經陷入敵人的重兵包圍之中了。

不過皮定鈞很有辦法,他讓部隊抱成一團,緊密收縮,然後突然向外猛烈擴張打擊敵人,等敵人回過神來反擊時,他們就再度緊縮起來,讓敵人很難發現他們,這樣敵人就很可能從他們身邊過去而發現不了。等敵人走過之後,他們再緊急向外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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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旅中原突圍路線

他們是孤軍,是以必須輕裝,他們扔掉了所有能扔掉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行軍。在沒有任何現代化交通工具助力的情況下,他們僅憑兩條腿,隻用了五天五夜就穿過了皖中平原。

最後,當他們曆盡千辛萬苦向東到達粟裕的華中根據地時,一個個全都眼窩深陷、衣不蔽體,頭發半尺長……這支後來成為華東野戰軍勁旅的部隊雖然處境最艱難,但由于戰法得當,反而損失最小,建制最全。

皮定鈞的這一功勞令毛澤東都對他刮目相看,1955年授銜時,皮定鈞被定為少将。毛澤東出面對他鳴不平:“

皮有功,少晉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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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定鈞和毛澤東

李先念和王震率領的隊伍後來也被迫一分為二,王震所部在強渡丹江之後遭遇強敵,而李先念部也遭到胡宗南的阻擊。

就在李先念等人的軍隊陷入敵人的重重圍困時,國民黨飛機撤下大量傳單,傳單大意說:現在仍在做和平的最後努力,要李先念接信後派全權代表去和國民黨談判。

電報裡更希望李先念能親自前來談判:“

如貴司令親自來此,則更覺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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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江

李先念接信之後,緻電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建議談判。

建議談判當然不是對國民黨的談判誠意懷有幻想,是因為要給突圍之中、傷亡慘重的中原部隊争取一線生機。

目前中原突圍部隊在國民黨優勢兵力的重重圍困和堵截之下,已經十分疲憊,無糧無藥,減員嚴重,很多小股部隊失蹤,生死不明。就連李先念本人都生了重病,幾乎無法行走,隻能靠一匹騾子拖着他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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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紙對中原突圍的報導

8月初,李先念派出了三人談判小組:

中原軍區幹部旅上校參謀張文津、政治部主任吳祖贻和警衛員毛楚雄。

毛楚雄是毛澤覃之子、毛澤東之侄。

當初毛澤覃在蘇區犧牲之後,毛楚雄還小,他是在老家被外婆帶大的。1945年8月,359旅旅長王震奉命率南下支隊傳回延安,路過毛澤東老家湘潭時,把毛楚雄帶回了延安,從此,他就一直跟着王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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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中原突圍》

王震對他很照顧,這次讓他作為警衛員護送張文津和吳祖贻前往西安,是因為王震考慮到在突圍的部隊中危險重重,如果作為“合法”的談判代表前去西安會更安全。

毛楚雄等一行三人到達

甯陝縣東江口鎮時,被胡宗南的軍隊扣留,從此音信全無。

盡管身在南京的周恩來等人一再向國民黨當局抗議,并發起營救工作,但胡宗南對此矢口否認,堅決不承認有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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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楚雄、吳祖贻、張文津

殺害

殺害張文津、吳祖贻、毛楚雄等幾位烈士的兇手韓清雅,于新中國成立後在雲南被捕,經審訊後他對一切犯罪行為供認不諱,七年前的那樁驚天大案才浮出水面。

1946年8月10日深夜,按胡宗南的指令,韓清雅等人在甯陝縣東江口鎮城隍廟

石坎邊的河灘上挖了幾個坑,将毛楚雄、張文津和吳祖贻三人活埋于暗夜之中。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人兇手韓清雅解放後落入法網,經西南軍區軍法處審判後判處死刑,于

1953年5月20日被公開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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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楚雄

蔣介石并不想真正談判,并不想真正實作和平,毛楚雄等三人的遇害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在這位蔣委員長的心目中,隻希望把共産黨徹底鏟除,以實作他的夢想。

中原突圍拉開了解放戰争的序幕,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千方百計力圖避免的大戰還是到來了。

不過,曆史終究是勇者的選擇,三年多的戰争并沒有使蔣介石達到消滅共産黨的目的,相反損兵折将,在三大戰役中蝕光了老本,最後不得不凄凄遑遑地離開大陸,退居台灣一隅。

1949年10月1日,毛澤東登上天安門城樓,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又翻開了新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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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突圍烈士紀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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