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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浪飛舟》連載之十六

作者:唐耀坤文集
《踏浪飛舟》連載之十六

一天的畫畫,已經給陳俊累得腰酸背疼,他見一舟仍在幫他忙碌着,他深知一舟是個畫畫的好苗子,能吃苦并癡迷于畫畫。他走過去拍了拍一舟的肩膀:“伢子,你這麼熱愛繪畫,既有畫畫的天賦,又能刻苦鑽研,一定是可造之材啊!伢子,畫作往往是光鮮美麗的;畫家卻要從荊棘叢生的道路中走出來,要飽嘗苦楚和艱辛。這條道并不好走!你若要在繪畫道路上走得更遠,貴在持之以恒地堅持喲。”

一舟望着陳師父:“陳師父,您說得很對,這條路會很艱辛,但我熱愛繪畫,因為從小這種熱愛畫畫的種子,已經根植在我的心裡了,我會堅持下去的。今後能在您的教導下,我的繪畫水準一定會更上一層樓的。”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下個星期天,你繼續來我教你透視和色彩方面的運用。”陳俊說着,就去工作室,準備換衣服回家。

一舟背起背包,急急忙忙地往渡口趕,他趕到渡口天已黑了。時值深秋,天氣已轉冷,夜風夾着寒意,吹得落葉飄零,沙沙作響,使人聽來甚感凄涼。

一舟坐着船擺渡到了河西,天更黑了,風更寒了。他快速往學校趕,遠遠望見那一排排燈光稀疏的學生宿舍,他歸心似箭地加快步伐。然而,他快到學校大門的時候,突然裡面有一群學生從校門口出來,因為這時正是走讀生晚自習後回家的時候。他怕班裡的同學看見,就躲在校門右側的文廟牌坊下站一會,想等他們走後再進學校,誰知他們剛出校門,校門就随即關閉了。緊接着,學校教室和寝室的燈都陸續熄了,隻有電線杆上幾盞昏暗的路燈在一閃一閃。

一舟不能從校門進去,他就蹑手蹑腳地來到校園圍牆下,把背包往牆内一扔,聽到“嘩啦”落地的聲音,立即翻牆進了校園,悄悄地溜進宿舍。周德宏給他留了門,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的床位前,臉也顧不上擦洗,一頭倒到床上,他覺得很累,想盡快睡下去。但是他卻又興奮得睡不着,今天他幸運地結識了中央美院的高材生陳師父,并收他為徒,為此他興奮不已,非常感激同桌的陳家樂。他對陳師父的畫畫水準和畫畫的理論水準,佩服得五體投地,心裡在細細地咀嚼着,他今天所講的話意:“中國畫注重寫意,西洋畫注重寫實;以及李一膺的《梅花》中的詩意,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隻有兩三枝。”

寝室黑乎乎的一片,一舟一直這樣思考着、咀嚼着,實在困了才慢慢地沉睡下去……

一舟第一個學年的休息日,基本上都去了陳師父那裡,在這一年裡,他的畫畫水準确實達到了質的飛躍。他再不是隻能畫畫肖像那樣的小畫匠了,他在陳俊師父悉心的指導下,能單獨畫幾米長、幾米寬的電影海報畫了。

在中專學習期間,一舟不僅是畫畫進步很快,而且其他方面都有非凡的“斬獲”。他興趣愛好廣泛,在唱歌、樂器、文藝宣傳上都有不俗的表現。他善于吹口琴、笛子、拉二胡、彈秦琴等諸多樂器,他是學校文藝宣傳隊的積極分子。由于他吃苦、勤奮,成為全校一千多名學生中的佼佼者;他的學習成績在學校一直名列前茅,他的畫畫,他的吹拉彈唱在學校都出類拔萃。他的個性也變得開朗活潑起來,一有空餘時間,就和同學們一起吹拉彈唱搞聯歡,同學們都喜歡上了這個多才多藝的同學。老師見他有文藝宣傳工作方面的特長,就讓他擔任了學校文藝宣傳隊的組織工作。

1965年元旦,學校的大禮堂的窗戶上,貼上了十分精緻美麗的窗花,牆上挂滿了閃閃發亮的彩條。舞台正中一塊大大的黑闆上,老師要一舟畫上了一幅吉祥的畫,并要他在最上方寫上“元旦聯歡晚會”幾個美術大字。

晚餐後,同學們都興緻勃勃地來到學校的大禮堂,他們對一年一度的元旦聯歡晚會盼望了很久。同學們早早的來到了大禮堂,就連平時愛遲到的那些同學也争先恐後的來到了大禮堂。各班在班主任老師和班長的帶領下,在大禮堂裡排着整齊的隊伍。在晚會未開始之前,各班互相比唱革命歌曲。一曲落下,一曲又起,整個禮堂,熱鬧非凡,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新年和青年的味道。

晚會開始了,第一個節目是班級大合唱,這是一個群體性文藝節目,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參與了:有唱《東方紅》、有唱《南泥灣》、有唱《翻身農奴把歌唱》……

第二個節目,女聲獨唱《見到你們格外親》表演者:郭秀清,二胡伴奏者倪一舟。

郭秀清是全校公認的校花,她今天穿一套雙排扣女式軍裝,潔白的襯衣領子剝露于外,兩條烏黑的辮子齊在顯凸的胸前,瓜子的臉蛋,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秀氣的鼻子,飽滿的小嘴;既英姿飒爽,又貌美動人。

倪一舟穿着一套藍色的中山裝,濃黑蓬松的頭發,一張小國字臉上五官俊美:墨濃的劍眉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烏黑靈動的大眼睛,英挺的鼻梁,兩瓣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他拿着一把二胡坐在郭秀清的左邊,他背脊挺直,将二胡放到腿上,動作自然而潇灑,既陽光帥氣,又風流韻緻。

一舟拉出《見到你們格外親》歌曲的過門,台下掌聲響起,這首歌是當時的流行歌曲,由軍旅歌唱家馬玉濤唱得家喻戶曉,學生們都會哼上幾句。

郭秀清開唱時,台下掌聲雷動,馬上又靜下來聽她演唱,她的音色宏亮而甜美,将這首歌唱得幾乎接近于原版。在演唱過程中,郭秀清與倪一舟眉目傳情,配合默契,極像一對金童玉女,羨煞了台下的學生們。

晚會進行到第六個節目,是倪一舟的笛子獨奏,他拿着笛子出場,又是另一番風韻,他筆直地站立在台中央,向台下觀衆鞠躬行禮後,他将笛子橫在嘴邊吹起《我是一個兵》。笛聲時而清脆激蕩,時而婉轉悠揚,他的雙吐音、三吐音、滑音、顫音,在整個歌曲裡運用自如,赢得了台下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

自從這次聯歡晚會後,一舟在學校的名氣更大了。他多才多藝,潇灑帥氣,常被大家羨慕和議論。學校全是十七八歲的青年學生,都處在青春的萌動期:逐夢、思春、愛戀均為狂熱。向他伸出橄榄枝的姑娘,自然不在少數。

在春意盎然之際,一天的月圓之夜,深藍色的天空升起一輪皎潔的明月,将藍色的天空映襯得格外明亮,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田野、校園、房舍都在月色的裸照中。池塘中的青蛙、草叢裡的螞蚱、樹枝上的小鳥……在這明媚的月光下,它們盡情地向春緻意、歡呼、跳躍和鳴唱。萬物均在春中萌情,人的春心更是在春中激蕩。

一舟拿着一把口琴,在校園裡散步。他不時的看看天上的月亮,不時的看看地上的影子。他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吹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吹着、吹着,他漸入佳境。忽然,後背有人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嘴裡哼着:“夜色多麼好,令人心向往,多麼幽靜的晚上。”一舟回頭一看,是陳家樂和王玉珍。

陳家樂和王玉珍是班上的兩朵班花,她們都長得漂亮,而且水靈聰慧;她們的家境也相近,陳家樂的父親是長沙市文化館館長,王玉珍的父親是長沙市文化局副局長。她們都有着優越的家庭環境,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養成了熱情奔放的性格。她們在寝室裡的床鋪是挨着的,她們在上課和課外活動時,經常是形影不離的;同學們說她們活動時像一隻鳥上的兩個翅膀,飛到哪裡都在一起,說她們安靜時像荷花池中的并蒂蓮。

一舟睜大眼睛說:“你們也怎麼不睡覺……出來了。”

“隻許你出來溜達賞月,就不許我們出來賞月,你太霸道沒人情味了吧。”陳家樂瞪着眼睛嬌嗔地說。

“哎,哎,我們出來都怪你呀,你把口琴吹得那麼好聽,還選擇‘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這樣的情歌來勾引着我們。”王玉珍眨巴着她那雙比月亮還圓,而且眼睛裡含情脈脈,還噘起那性感的小嘴說。

一舟被她們這麼一說,有些難以為情了,急忙說:“我的大小姐,你們想出來,不能賴着我啊。到時老師追究下來,我可吃不消。”他着急辯解的樣子,她們看着怪有意思的,站在那裡嘻嘻地笑了起來。他仔細定神一看,她們婷婷玉立在月光下,身穿潔白的襯衫,藍色的長裙飄逸,緊身的腰帶将她們發育成熟的乳房,像貼在胸部兩個德園包子一樣誘人;她們燦爛地笑着,臉上泛起萌春的紅暈,猶如一雙嫦娥下凡一般。他呆傻地看着她們,握了握手中的口琴,好像想起了什麼,嘴裡:“哦,哦”地念着。

“哎……一舟同學,你在呆呆地想什麼,嘴裡還不斷地發出哦,哦的……”王玉珍柔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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