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單眼皮和雙眼皮
小升初考試老師嚷嚷得挺吓人說很難,其實還好啦。升到國中,重新分了班。我聽說自己分到一班,還有點失落。國小一直是在二班。我甚至想偷偷改一下班号或直接去二班報到。其實想多了。新生混着分,此二班已非彼二班。一班裡認識的同學還不少,且學習好的居多。略為可惜的是,李剛、海南他們分到别的班了。至于那個我不太想提及的保建,連影都沒見着。不知是辍學還是轉學了。
小鎮中學和國小離得不遠,隔着一條馬路和一小片居民區。開學第一天,同學們興高采烈地來到新校園。這裡面積更大,樹木花草更多,孩童式叽叽喳喳的聲音少了,卻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氣息。
到教室不久,衆生矚目的班主任亮相了。這是一位梳着剪發頭的中年女教師。戴着黑邊框眼鏡,臉色略微暗沉,嘴唇較薄,不苟言笑。有點像電影裡那種頗為嚴厲的女教員。她自我介紹姓青。一個不常見且好聽的姓。她講起話和講起課來娓娓道來,像雨露般慢慢浸入人的大腦和心田。我們很快進入了狀态。臨下課時,她給我們布置了作文,不限題材。我心中暗暗叫好,這下可以一顯身手了。
我回到家思考了一番,決定寫一篇我和同伴去植樹的作文。内容是虛構的。這不礙事。我把同伴的名字定作小青,因為我一直對藍啊青啊的顔色情有獨鐘。以前看武俠片時,我還給自己起了個蘭青青的俠客名兒。覺得挺美的。作文情節設定為:我和小青去植樹,快植完時,我想拿一根小樹苗回家種。小青不肯,批評了我,說這是集體的财産不能私占。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後我們開開心心地回家了。這也是學生們寫作文慣用的套路。主題正确,屢試不爽。作文很快寫完了。我氣定神閑地合上作業本。就等明天老師表揚了。
第二天早晨一上課,青老師便開始收作業。我忽然覺得昨天寫好的作文結尾不盡人意,此刻想到了一句更有意味的話作結。于是我打開作文本,抓緊把那句話寫上去。剛剛補完,青老師就走到我跟前了。她用嚴厲的目光盯着我,厲聲說道:“沒完成作業是吧?”我知道她誤會了。一下又不知怎麼解釋。這時她抓過我的作文本,翻看起來。我小心擡眼瞥了一下,看到她的臉色緩和下來。我的作文無論從書寫還是内容應該都屬上乘。尤其那頻頻出現的小青稱呼更顯親切。她臉上露出笑意,“嗯”了一聲繼續收作業去了。
也許是這個小插曲和這篇小作文,青老師比較關注我了。課堂上常提問我。我的長項可不隻是作文,文法、誦讀、分析樣樣不落。不久就幹起了老本行:國文課代表。青老師教學功底紮實,語言風趣,和她接觸久了,發現她是一個和善有趣的人。我們逐漸打消了不安情緒,适應了新的校園生活。
我家院子裡壘了個兔子窩,養了兩隻小白兔。我每天給它們喂食蔬菜,挺有感情的。誰料有天早晨,我在兔窩跟前發現一抹血迹,再往裡一看,天哪,兩隻兔子都被咬死了。肯定是該死的野貓幹的。我很傷心,也怪自己大意,沒早點給兔子窩安個木門。我不敢想象半夜裡這弱小的生靈面對可怕的入侵者時的那種恐懼。更可憐的是,它們都沒法發聲引人來救。我把這件事寫成一篇作文。開篇就很有沖擊力:啊,血!殷紅的血!結尾還感慨這真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在班上朗讀後,青老師說我一定是有生活經驗才寫出這樣的作文的。隻是弱肉強食的結論有點悲觀。有同學在下面嘀咕:現實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啊。還有同學提出,即使沒有實際發生這事,單憑想象也可以寫出這種作文。我贊同這種觀點,是以避而不談這事到底是否真的。青老師鼓勵大家各抒己見,并沒多說什麼。其實她是對的。我隐隐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春日午後。我們在校門口辟出的一溜兒牆面上做黑闆報。龍珍負責繪畫,漂亮的葡萄藤枝蔓已經畫好了。可文字方面一時沒找到好的素材。春林提議,要不把我寫過的一首小詩作為主題。我不太好意思,有點推脫。這時,那個眉眼似刀割且有點斜視的紫龍在一旁使用激将法,說如果你不同意,就說明你不是純的。我明白他啥意思,那會兒有同學抄襲作文選上的文章應付作業,還差點獲得好評。紫龍鼓動登我的詩,不是多欣賞我,而是想着公布于衆後,假如我是抄的,勢必會有人檢舉出來。他這招夠損的呀。可我還不清楚自己的作品嗎?于是我答應了。這首名為《初次》的小詩工工整整地抄寫在校内黑闆上,還破天荒地署上了我的大名。
詩是這麼寫的:當晨露滋潤花蕊/當風兒撫過臉頰/那份沉醉/比不上/心靈的初次相遇/如怯生生的小手/扣動微啟的心扉……
過往同學來來回回走着,偶爾駐足欣賞一下,詩怎麼樣且不說,這種把作者名字标出來的做法讓人覺得很新穎。青老師看過後,大加贊賞。她預言我将來會成為新大中文系的學生。我聽着蠻驕傲的。她還特意為我寫了一首詩在班上朗讀。我曾悄悄把自己名字中的磊字改成蕾字。覺得這個字很美很好聽。花蕾和石頭,當然選擇前者咯。青老師由此生發靈感,她深情地朗誦道:啊,你是金色的花蕾,萌芽于綠葉的懷抱,經過風雨的洗禮,終有一天,綻放在明媚的陽光下……同學們都羨慕地豎起耳朵聆聽。我害羞地低下頭。從沒受到過這種禮遇。心裡美滋滋的。
教數學的王老師年紀較大,慈眉善目,從沒跟同學發過脾氣。她講課時有句口頭禅,當某個題目講解到結果時,愛說一句“這就垂手可得”了。我在下面嘀咕道:唾手可得。老師聽到有點尴尬。其實垂手可得也說得過去。她還挺愛說,某某同學本質上并不壞。我不敢苟同,有哪個學生本質上壞呀?這不是句正确的廢話嗎?但後來遇到一些人和事後,我發現的确不乏天生就挺壞的人。
天龍腦子反應比較慢,數學不太好。有時老師講完某個課程,把天龍叫起來提問。如果天龍回答對了,老師就說:連天龍都懂了,大家應該都懂了。真不知是誇他呢還是那啥他呢。
我做過一件挺丢臉的事。國中課業繁重,大家實在顧不過來,單元測試時偶爾會作作弊。有一次生物考試,王老師坐在上面監考。我偷偷在下面翻書抄答案。王老師一動不動,看不清楚她鏡片後的目光到底是在看哪兒。但有一陣應該是在看我,卻始終沒有說話。我想我肯定讓她很失望。沒想到我這樣的好學生也會幹這事。她若是回頭跟班主任她們提起這事,真是糗大發了。從那以後,我對作弊充滿了羞恥,再也不作弊了。
王老師家就住在鎮中心水管旁邊的胡同裡。她有個兒子叫王林。晚上馬路這邊的小孩跑到馬路對過和那邊的小孩一起玩捉迷藏。玩之前需要先石頭剪子布,确定誰來抓人。我和王林伸出小手,在月光的映照下,五根手指像潔白的蔥梗,煞是好看。平常我們都以為自己的手很黑,而此刻都為自己的芊芊玉手而驕傲,也挺喜歡對方的手。
國中開始學英語了。英語老師是一位瘦高端莊的女士。我覺得我挺有語言天分的,英語學得也快。老師組織我們成立英語活動小組。課後進行對話練習。我還自學了一個新單詞“hert(傷害)”。口語練習時把它現用進去,說了一句,“I have been hert”。同學沒聽懂,老師應該聽懂了。
體育照舊,馬馬虎虎。隻是出了點肢體不協調的狀況。學習廣播操時,第二節舒展運動我老是做不好,動作很别扭。它整體看上去就像現代平劇裡英雄人物雙臂在胸前交叉回旋一下,然後伸長前臂高舉駁殼槍的經典動作。可我做出來,隻是機械地交叉一下,看不出那個内旋的動作。之前排練節目齊步走時,也出現過順拐的現象。讓我感到好尴尬。體育老師一遍遍地在同學們面前訓練我,越緊張越容易出錯。同學看着哈哈笑。好在後來不停練習,還編了口訣,慢慢糾正過來了。
實體老師是個面色蒼白身材瘦長的中年男人。由于性格太過溫和,有的學生對他不太尊重。站在台上講課時,有調皮學生竊竊私語說他褲門開了并發出怪笑。校園環境也有點混亂。正上着課,不知哪個校外溜進來的家夥從外面拿石頭砸教室的門。咣的一聲吓人一跳。老師走過去,人躲在門闆後面,然後慢慢拉開門,并靜候一陣。門洞大開,那人估計早跑了。老師這才探頭朝外看去。這一舉動讓有的女生覺得老師挺軟弱的。
跟實體老師不一樣,化學老師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口音挺有特點,絡腮胡子,額前一縷上揚的卷發看着挺潇灑。他上晚自習課時又有人砸門。老師毫不含糊氣沖沖地走到門跟前,一把拉開大門,大聲吼道:是誰?誰幹的?給我出來!威武的氣勢把肇事者吓得逃之夭夭。大家覺得他比實體老師霸氣多了。不過話說回來,實體老師的做法也許更科學,如果直接拉開門迎頭而上,萬一對方再扔過來一石頭,動能加勢能,人被砸到了可慘了。看來不愧是教實體的啊。
化學老師的夫妻從老家調來,成了我們新的英語老師。聽說是他曾經的學生。校園裡也出現過幾段師生戀,雖引起私議,但考慮到這些内地援教來的單身老師委實不易,也都默許和祝福了。
這位英語老師打扮得挺時髦,烏溜溜的大眼睛,梳着微波浪卷發。每個學生心裡都有一個漂亮時尚的英語老師的影子。她就是我們心中的那一位。她教學很認真。隻是發音不太準。比如明天tomorrow這個單詞,她會不小心念成脫毛肉。大家都捂嘴嘻笑。這倒便于記憶。
中學離家稍遠。我沿着小鎮主路走過國小,翻過一個大土坡,再穿過一片居民樓就到了。鐵路學生都從東邊那條馬路上學,途經西邊主路的寥寥無幾。拂曉時分,我一個人背着書包,走在空曠的大路上。偶爾匆匆路過的行人算是陌生的伴兒。一日清晨,一個學生的身影躍入我的眼簾。那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朝着和我相反的方向迎面走來。快要碰到時,他從大路拐下去,進入了國小校園。原來還是個國小生。看個頭應該上國中了呀。我和他幾乎每天早晨上學都能遇到。掐的時間還挺準的。隻是我們好像總是不能交彙到一點。遠遠地互相望一眼,就各自奔赴校園了。久而久之,我們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雖然沒有搭話,但那來自前方的目光,哪怕就幾眼,也讓我們心生暖意,心有靈犀。他那雙圓圓的漆黑的眼眸,如潭水一般深邃而隽永。我們就像一對無言的陌生而熟悉的朋友。我恍惚間覺得好像和他曾在哪裡見過。追溯最早的記憶,大概是我咿呀學語時在地上走着,我隻到大人們的膝蓋處,這時對面也走來一個蹒跚學步的幼童,我們好奇地對視了一下,那雙烏溜溜的圓眼睛和他太像了。
我有幾次和小夥伴們在路邊玩遊戲時,他正好路過。我們互相瞥了一眼,又趕緊收回目光,繼續各自的活動。他家應該是化工廠那邊的,和地方上小孩并不熟。有天晚上,國小校園舉辦篝火晚會。我從大門溜進去,看到一大圈人正圍在操場邊的一堆篝火旁,手牽着手舞動唱歌。我很快發現了他的身影。高個兒的他在人群中很顯眼。火光的映襯下,他的臉龐健康而紅潤。我能清楚地看見他。他卻看不見站在暗處的我。
這種暗暗留意的日子緩慢地流淌着。即使沒有說話,但心中多了一份惦念,上學的路上不再孤單。直到有一天,我沒再見到那熟悉的身影。我茫然四顧,跟丢了魂似的。我以為他隻是家裡有事,暫時來不了。可他卻不再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猛然想起,自己現在上初二了,而他應該是國小畢業了。可他如果上國中了,我為何在校園裡沒見過他呢?難道是轉學了?我心下頓時頹唐不已。為什麼我的朋友都是這麼匆匆消失?為什麼這短暫的相逢時光都不能留給我?
我又恢複了獨自上學的節奏。沒有了往日的那份期待,那份心動。很久以後,我跟一個化工廠的女生不經意提起他。她說她知道這個男孩,名叫蘇淵。好有文學氣息的名字。他因患上肺結核在家休學一年,故比同齡人多在國小呆了一年。畢業後轉到别處去上學了。我默默地聽着,為沒能和他成為長久的朋友而遺憾。我不會忘記這個面容清秀而略顯蒼白的“相逢”男孩,也祝他一切順利。
我個子竄得很快。不久就成了班裡排前幾的高個子。我卻為此而煩惱。我在一篇日記中寫到:我的個子很高。可我不喜歡個子長得太快。因為大家會管我叫“傻大個”。我甯可當個小可愛。這是我的真實心聲。有人卻很羨慕。鄰居家的國安長得比較矮,見到我就說:哎呀,把你的腿取下半截給我安上多好。搞笑。我雖然高,但營養沒怎麼跟上,可以說瘦骨嶙峋,隻有四十公斤。自打錢甯轉學走後,我基本就成了班裡體重最輕的男生。我倒也不在乎,本來我就是以白瘦幼為美的。誰要長得那麼傻大黑粗。
柳強是班裡另一個高個子男生。他國小時個子就比較高了。他也有點煩,走在街上别人還以為他上班了呢,哪知還是國小生。每次一出校門他就把脖子上的紅領巾摘下來塞兜裡。上國中後,他長得俊朗而略帶秀氣,水靈透亮的杏眼比女孩子還好看。再加上個頭高,成了某些女生暗戀的對象。可惜他早早就退學了。不知工作後的他是否還保持着那份純真和灑脫。
我們那地方的人愛美。男孩有時也會化點淡妝去上課。最流行的就是在頭發上燙幾個卷,看上去很洋氣。家裡有簡易的或自制的卷燙工具。隻需一小根鐵皮管或塑膠管配上一根尼龍猴皮繩即可。将其卷到頭發上,通常是劉海兒,過上半小時再打開,便自然形成小卷。時間越長發卷越明顯,保持得越久。我本來皮膚就白,一绺微卷的黑發微微垂下來,從鏡子裡看去,竟有股勾人的魅力。
我一直不太滿意的是我的單眼皮。順應當地審美習俗,要想美的第一要素就是有一對雙眼皮大眼睛。這個怎麼才能實作呢?我苦思冥想,先是發明了簡單粗暴的大眼操。每天用手指将眼睑和眼角用力往大裡撐。幻想着能把眼睛撐大了。效果短時看不出來,但也有意外收獲。在撐眼皮的時候,發現上眼皮偶爾會出現褶皺,形同雙眼皮。不由驚喜異常。但這樣的雙眼皮一會兒就消失了。怎麼讓它保留更長時間甚至形成永久性的呢?我想轍用細長的黑色小發夾劃一劃上眼皮,希望讓紋路更清晰更深固一些。有時還用縫衣針的針鼻兒那一頭劃。劃得重了會引起不适甚至疼痛。收效不太理想。很快又彈回來了。誰想這個難題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攻克了。
暑假時,我去電影院看電影。意外遇見了王林。他國中時轉去城市上學。現在可能是回來和家人團聚。他就坐在我旁邊的位置。我心砰砰跳。本想跟他搭個話。可電影正好開演了。我隻好閉嘴。雖然我小時候和他一起玩過捉迷藏,但畢竟沒同班過,直接搭話未免唐突,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我。看他偶爾微微側目有點害羞的樣子,應該是記得的。我心不在焉地看着電影,忽又擔心起我的單眼皮小眼睛不太好看,他從側臉看我的時候會不會失望啊?于是我拼命地崩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持續盯着銀幕,力圖塑造一個大眼睛的形象,眼部疲勞也不在乎。不知道我的努力有沒有起效果。直到電影散場,我們也沒落着說話。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我老感覺眼皮有點緊巴巴的不太舒服。拿過鏡子一照,天哪,我居然成了雙眼皮!形狀還挺固定,不會因為眨眼而消失。我欣喜若狂,這真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我假裝不知怎麼回事,讓媽媽幫我看了看。媽媽沒太在意,說可能是累了,過幾天就好了。等到第二天起床,我去照了照鏡子,雙眼皮竟然還在。謝天謝地。隻是稍微有點淡化的迹象。我不能傻等,便繼續使用我的小卡子和縫衣針對其進行加強。之後這成了我的必修課,每日堅持這樣的修護。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的雙眼皮在這番調理下基本定型了。眼睛也顯得更大了。我終于跨入了雙眼皮家族的行列。如果仔細看的話,甚至還是三層,做的那一層加上原有的微弱的一層,比他們還多一層呢。
開學後,同學們見到我都很驚訝。要是知道我是一夜之間變成雙眼皮的,更不知會是啥表情。他們以為我去大城市做雙眼皮手術了。我隻是簡單否認了一下,并沒告訴他們實情。那可是我的獨門絕技。我内心充滿了驕傲和自信。看以後還有誰敢說我是小單眼。隻有肖丹萍發現了點端倪。跟我說,你看你眼睛都紅了,不要再瞎摳嗤了。切,你懂什麼。我心中暗道:合着你有一雙天生的大眼睛,就要剝奪别人愛美追求美的權利麼?初期還是有點瑕疵。由于需要不時地手動或眼動翻騰眼皮,看着有點像翻白眼。眼皮甚至一度出現神經紊亂。打乒乓球的時候,有低年級的學生還看稀奇:哈哈,你又翻白眼了。搞得有點尴尬。但為了美,一切都值了。
去城裡二姨家時,二姨和表哥大驚小怪道:好端端的,何必要去做雙眼皮手術呢?天生的才是最好的。略帶點諷刺挖苦的語氣。又說媽媽騙他們,我們上次在三建醫院做的不是闌尾炎手術而是這個。我不禁暗暗發笑。她們說的就是我做X皮手術的那一次。因為不好意思講出實情,媽媽跟她們說我去做的是闌尾炎。她們現在誤以為我們是花錢去做美容了。有點關心過頭。她們本身住在大城市,四個孩子都是雙眼皮。怎麼我這個小地方的孩子做個雙眼皮就讓她們看不順眼了呢?何況我也不是做的,但也懶得跟她們透露我的秘密了。
媽媽對我的這一變化倒樂見其成。逢人就說,我家孩子别看眼睛不太大,可還是個重眼皮呢。我的模樣比起小時候的确有了挺大的改觀。膚白唇紅,星眸奕奕,身材高挑。有不少人見到我都說:這娃娃長得真心疼(漂亮),是不是二轉子呀?早前就有人風傳我有異域血統。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