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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諜戰劇《對手》,好在人物有血有肉

作者 / 喬苗兒

當代諜戰少之又少,《對手》精且新。

在這個故事裡,國安幹警和間諜的濾鏡被打破,他們就是普通人,不顯山露水,扔到人堆裡難以分辨;裝備配置普通,沒有能變手槍的打火機,更沒有能發射麻醉針的黑雨傘,要找線索也得好幾雙眼睛扒監控,要反抗也會掄磚頭;甚至連個人素質也普通—相比于同類作品中人均007的本領,會駕駛所有型号的汽車,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和熟練掌握幾國語言最多算素人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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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滲透”或“反間”也發生最尋常的生活裡。不起眼的街邊攤、小賣部和進階的商場、寫字樓,都有可能成為間諜接頭的場所;高架橋和小胡同暗藏危機;無意識的一句話,随手丢棄的外賣單甚至生活垃圾,被有心人盯上就會暴露私人資訊。

《對手》的觀感尤為不尋常,就好像是看露天電影,從前都是在熒幕前看,這一次卻繞到背後,在反類型的講述中,發現不同以往的國安幹警、境外間諜形象,令國家安全的警鐘在和平年代瑣碎的日常生活裡長鳴。

人物設定反類型:“間諜”為主體

全劇開場,當李唐(郭京飛飾)行雲流水展示跟蹤、審訊、變裝等一系列唬人技能後,觀衆幾乎就把他當做化裝偵察的國安幹警,再看下去才知,他和假借教師身份僞裝的丁美兮(譚卓飾)假扮夫妻,是十八年前來到大陸的境外間諜,二人代号分别為“桃園”和“花蓮”,當年一同前來的還有一人,代号“新竹”的林彧(甯理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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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和丁美兮經過十八年的生活磋磨和心裡煎熬,早不複當年意氣風發,比起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更關心的是什麼時候能夠拿到數目不菲的終身俸,活動經費到底能否追回,畢竟計程車車份要交,看牙價格不菲,家有女兒要養,兩口子還在謀劃要二胎,處處都需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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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劇名,顧名思義,當代諜戰故事的人物設定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把目光對準了伺機進行情報竊取或破壞活動的和平年代間諜。對李唐、丁美兮、林彧這三個間諜的刻畫,創作者打破臉譜化的創作慣性,将其塑造為類型電影中常見而國産劇中少有的“大笨賊”形象,并将他們置于無比接地氣的生活語境裡,在人到中年面對生活迎頭痛擊的過程中,不斷動搖他們本就算不上堅定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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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這對間諜夫妻面對的打擊極具生活實感,并訴諸喜劇的表現方式。丁美兮在外補課被學校發現,獎金被扣,本來經濟就捉襟見肘的情況下誤入非法集資圈套,省吃儉用多年積蓄眼看要打水漂,打雁的被雁啄了眼,一時間不知間諜和詐騙犯到底誰“棋高一着”。為幫丁美兮追回本金,李唐上門堵人卻反被控制,動靜大到招來公安幹警,隻得硬着頭皮承認不可名狀的特殊偏好堪堪脫身。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設定展現給觀衆不同以往的間諜形象,一來強化了“間諜可能就在你身邊”警示,二來也用黑色幽默的手法呈現間諜們“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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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欣喜的是,《對手》也叫更多人看到了和平年代隐蔽戰線上國安幹警不一樣的一面,可總結為:樸實平視,不賣慘又不失溫情,肅然起敬是油然而生的,不是口号喊出來的。段迎九(顔丙燕飾)以豹紋高跟鞋爆炸頭花紋身的形象化裝偵察時和她穿着卡通T恤登山鞋紮着小揪揪雷厲風行的樣子完全就是兩個人,屬實給“有效僞裝”打了樣。這位沖在一線的女性國安幹警,也會遭到丈夫和孩子的不解,被母親和哥哥唠叨惦記,婚姻處在破裂邊緣,自己的身體健康也亮起紅燈。

同樣是傳達國安幹警大公無私,舍小我成就大我,《對手》沒有選擇苦難叙事。不容易是真的,達觀态度也不假,段迎九在工作和生活間面對的艱難取舍,很快就被丈夫手機上給她的備注是“小九”,等她回家在椅子上坐到淩晨三點這樣的細節治愈。千言萬語不如付諸行動是老夫老妻相處之道,嘴硬心軟也是國人曠達的生活智慧。

再者,第10集中,在經由朱慧(孫佳雨飾)之口得知專案組衆人專長後,創作者不吝筆墨,用一組快剪勾勒出國安幹警尋常生活裡的樣子:他們也可以是帶着卡通帽子陪家人逛菜市場的丈夫,給女兒講題的父親,背母親看病的兒子,和女朋友吃路邊攤的普通男孩。

故事結構反類型:從“鋤奸”到“反間”

諜戰劇表現空間豐富寬廣,戰争時期到和平年代盡在其中,建國前後的習慣叫“反特劇”,和平建設時期叫“國安劇”,這是按照時間線的劃分,也是通常來說最約定俗成的叫法。事實上對故事結構深究,還有兩種模式:一種是敵明我暗,我方特工深入敵後,鋤奸為正義,另一種是敵暗我明,滲透的間諜伺機破壞,我方順藤摸瓜滅其于萌芽。

《對手》屬于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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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劇播出後,諸多彈幕稱李唐、丁美兮夫婦是“貧窮版《史密斯夫婦》”,連海報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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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丁美兮從來來大陸執行任務到發生變故隻得留下,并且一留就是十八年。在這期間他們要執行所謂上峰布置的任務,也要想辦法隐藏自己的身份生活下去。沒有人能脫離社會譜系生存,間諜也不例外。在長期的“潛伏”中,李唐和丁美兮不可避免會面對自我的迷失和身份的模糊,而他們最初選擇走上當間諜這條路也并非為了追求實作人生價值和理想,在瑣碎太平的小日子和刀尖舔血随時有性命之憂的任務抉擇面前,可以确定的是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經曆動搖和撕扯。

更何況,劇中呈現的“特訓班”又何止教育訓練技能那樣簡單,被選中的人要摒棄七情六欲,全然成為工具人。李唐和丁美兮是假夫妻,丁美兮和林彧間若即若離的複雜感情,長期生活培養出的微妙情感,不得不承認這三人間是一出愛情的悲劇。不同間諜組織之間互相進行情報交換和買賣,有了利益沖突則互相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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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安全事無大小,但劇中這些看似組織嚴密籌謀謹慎的間諜組織大費周章頻頻發難,也着實未如他們所願,達成任務目的。站在上帝視角的觀衆看間諜如跳梁小醜,但對間諜本身無異于誅心—搭上青春乃至生命,以為自己是身負使命的“天選之子”,最後就落得無人問津用之即棄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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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對手》在敵我雙方力量對比上,也沒有按照“正義必定戰勝邪惡”的必然性進行配置設定,觀衆固然明白國安幹警能夠在最終破獲這起有組織有預謀跨度長達十八年的間諜案,過程還是充滿曲折和艱辛的。國安行動處新人入選,丁曉禾、朱慧、黃海三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上來就對上李唐、丁美兮和林彧三個間諜老油條,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也是常态。兩廂對比還能發現更誅心的事:國安幹警後繼有人,後浪人才濟濟,對岸人丁寥落,十幾年過去還靠人到中年的幾個人苦撐,實在更為紮心。

還要說個彩蛋式發現,或許編劇王小槍筆下的人物們将搭起一個諜戰宇宙:李唐、丁美兮這倆名字看着眼熟,那是《面具》裡主人公李春秋和丁戰國的兒子和女兒。在此發出靈魂拷問:都和平年代了孩子長大了怎麼不學好?

主題表達反類型:職業“勸退”的威懾力

和平年代,國家安全議題如影随形。但對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總覺得洩露機密、竊取情報離自己的生活很遠。而實際上,間諜的活動已經深入到普通人衣食住行的每個環節,也并非隻有高精尖武器裝置等機要資訊才被視為關乎國家安全的機密,一張設計圖紙,銀行存單,都有可能涉及到個人資訊的洩露,危害到個人資訊的安全,如果個人資訊不包郵,國家資訊安全也就岌岌可危。

這也是為什麼《對手》海報上,“間諜可能就在你身邊”尤其顯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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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不喊口号,直接把間諜最真實的行動和心理活動搬上熒幕,将受控于間諜的悲慘結局袒露人前。李唐和丁美兮山窮水盡時恨不得舉報自己換獎金,林彧面對追捕倉皇逃跑險些喪命車前,間諜不好當。同樣是被感情蒙蔽雙眼,無人機工程師陷入女兒被威脅的危局,便利店店員墜橋殒命,銀行秘書丢了鑰匙導緻重要資訊丢失羞愧之餘選擇自殺…被間諜纏上的後果更嚴重,自此永無甯日,提醒我們每個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天上不會掉餡餅”。

贊頌國安幹警的偉大崇高而不見溢美之詞,展現間諜龃龉苟且而無說教之意,這部劇的意味都在戲裡。如果随着劇情的發展,李唐再來個“黑切白”好像也沒那麼意外,畢竟才開場,《對手》帶來的驚喜已不止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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