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叛逃
55歲死于艾滋病
傳奇芭蕾舞大師的人生被拍成電影——
《白烏鴉》
The White Crow

影片改編自傳記小說《魯道夫·努裡耶夫:一生》
這是于我們而言,一個陌生的名字。
而他的人生故事,讓人很難不注目。
魯道夫·努裡耶夫,前蘇聯芭蕾舞大師。他因極高的藝術造詣和對芭蕾舞的推廣,享譽國際藝術舞台。
魯道夫·努裡耶夫本尊
努裡耶夫沖破女演員的足尖壟斷,他的懸空跳躍和快速旋轉,使人們重新領略古典芭蕾的男性魅力。
與此同時,他的一生又極其跌宕起伏,充滿傳奇和悲劇色彩。
電影《白烏鴉》,試圖用影像,回顧這位芭蕾舞大師震驚世界的時刻——曲折人生中的叛逃經曆。
在編劇戴維·黑爾看來,從戲劇張力出發,電影以努裡耶夫在巴黎機場叛逃收尾,這是他人生最戲劇化的時刻。
戴維·黑爾,英國當代最好的劇作家之一,酷愛三線叙事結構,本片中有努裡耶夫童年在烏法的窮苦生活,青年時代在聖彼得堡學芭蕾,以及第一次跟團去巴黎巡演三條線穿插。
才華橫溢,魅力十足的著名英國演員拉爾夫·費因斯,演而優則導,同時擔任本片導演和制作人。在片中他還飾演了努裡耶夫的恩師亞曆山大·普希金。
出演努裡耶夫的是烏克蘭芭蕾舞演員奧列格·伊文科。
這位出生于1996年的舞者,有着類似于努裡耶夫的眉眼,真的很像,同時也有可以駕馭片中高難度舞蹈動作的功底。奧列格精湛的舞技,還原了努裡耶夫的神韻。
1938年,努裡耶夫出生在飛馳的火車上,他的人生也似乎注定了漂泊奔波的命運。
出身貧寒的他,5歲就迷戀上了芭蕾舞,于是不管不顧地要學芭蕾。1953年,努裡耶夫終于進入心中的列甯格勒芭蕾舞學校,跟随芭蕾舞名師亞曆山大·普希金進修。
在芭蕾舞台上,女性一直都是中堅力量,男性隻能展示一些簡單的動作,淪為女舞者陪襯。
為了改變這種情況,努裡耶夫重新編排了一些經典的舞蹈,将現代舞元素融入芭蕾之中,為男性舞者加入更多的動作,均衡了兩性舞者的表現力。
他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扭轉了長期以來芭蕾舞中男舞者的配角地位。對芭蕾格局的改進,讓他在50年代末期迅速蹿紅,很快在蘇聯家喻戶曉。
20歲的他就獲得了莫斯科國際芭蕾大賽的金獎,成為列甯格勒的基洛夫芭蕾舞團的獨舞演員。
當時的評論家這樣形容他:
『他難以置信的高難度翻騰讓人懷疑,他是否長有一雙隐藏的翅膀,其他人是走在地面上舞蹈,他是飄翔在空中舞蹈,基洛夫的舞台開始讓人懷疑地球的重力。』
1961年,努裡耶夫随基洛夫劇團首次赴歐巡回演出。在巴黎,他表演了當時别人還不能完成的兩周旋轉加蜷腿側跳,觀衆歎為觀止,他一時成為萬人仰視的燦爛星辰。
超凡的舞蹈技巧、力量和進取精神,從此開始了他的國際芭蕾大師的生涯,藝術之美和個性之美在努裡耶夫身上融為一體。
但是,在巴黎期間,他因不遵守紀律,在演出之餘外出溜達,穿行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和巴黎的藝術界同行一起玩耍,而收到了克格勒特工(克格勒,蘇聯情報機構)的警告。
在劇團前往倫敦繼續演出時,他卻在登機前被突然阻止,克格勒特工宣稱,努裡耶夫将為時任蘇聯最高上司人赫魯曉夫做節日表演,是以必須在兩小時後搭乘飛機趕回莫斯科,要将他遣送回國。
他知道這一去是兇多吉少,回國,就是死路一條。在努裡耶夫的自傳小說裡是這樣描述的:
『這意味着我也許再也無法重返舞台,那樣的話,我的生命也随之失去意義。』
生活在當今的我們,很難想象當時的政治環境。
有資料披露,當時莫斯科方面已經做出決定:将有明顯叛國傾向的努裡耶夫遣送回國,流放西伯利亞。
據學者彼得·華特森對克格勒檔案的研究,赫魯曉夫還曾親自簽署指令暗殺努裡耶夫。
怎麼樣能留下來,活下去?
有一位女性起着關鍵性的作用。
她是時任法國文化部長安德烈·馬爾羅的未來兒媳克拉拉·珊特。
在片中,出演這個角色的是此前出演電影《阿黛爾的生活》成名的女演員阿黛爾·艾克薩勒霍布洛斯。
努裡耶夫在克拉拉的幫助下,向法國警察尋求政治庇護,進而留在了法國。
當時,他叛逃的消息登上西方媒體的報紙頭條,轟動全球。
抛棄高壓管制的獨裁蘇聯,投奔自由開放的西方世界。這是很多人對努裡耶夫這個人物的政治解讀。
這場叛逃,在蘇聯看來,是叛國,是對國家層面的襲擊,是國家的叛徒,要消滅掉。
在西方看來,這是又一次“資本主義陣營的勝利”,并給這次“叛逃”取了個名字——通向自由的巴黎之旅。
這是當年轟動西方世界的新聞,引起巨大反響。在冷戰高峰期,西方世界将努裡耶夫的“投誠”視為反共宣傳的一次大好機會。
在政壇,努裡耶夫的叛逃,是政客手中的一顆棋子,一個工具。
然而,叛逃後的努裡耶夫,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批評過蘇聯,并且多次強調他的叛逃與政治無關。
對他而言,這一切都是為了藝術、為了舞蹈、為了舞台。藝術就是他的生命。
正如努裡耶夫的老師亞曆山大所說的:
這無關政治,隻關乎舞蹈。
叛逃,無疑延長了他的藝術生命。
起初,他在法國的狀況并不太好。當時,法蘇關系良好,法國不願兩國關系是以事而惡化,故沒給努裡耶夫居留權,也不準許他在巴黎國家劇院演出。在這期間,他還面對着克格勒不斷的威脅和恐吓。
在努裡耶夫一生中,有兩個女人對他影響深遠,幫助很大,一位是幫他留在法國的克拉拉·珊特,另一位是瑪戈特·芳婷——英國皇家芭蕾舞團首席芭蕾舞大師,救他于水生火熱之中。
1962年,努裡耶夫應瑪戈特·芳婷的邀請,到倫敦與她搭擋演出。
當時41歲的芳婷和24歲的努裡耶夫,在芭蕾舞台上的合作一鳴驚人,從此開啟了長達17年的“世紀合作”。他們成為世界芭蕾舞曆史上最偉大的一對搭檔,留下傳世的《吉賽爾》《天鵝湖》《茶花女》。
1965年,他和芳婷在維也納演出《天鵝湖》,共謝幕89次,創造了舞蹈史上的謝幕紀錄。
努裡耶夫稱芳婷為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1987年努裡耶夫演出芭蕾舞劇《堂·吉诃德》劇照
除了是著名的芭蕾舞大師,他同時還是著名的編導和制作人,恢複重排俄羅斯名劇《睡美人》《舞姬》《天鵝湖》《胡桃夾子》等。至今世界上許多歌劇院上演的芭蕾舞劇用的還是努裡耶夫的劇本。
叛逃,也是生性使然,自由已沁入他的生命。
他是在火車上出生的孩子。一生迷戀火車,一生更迷戀自由。
『努裡耶夫出生在火車上,往後他也以時速100哩的速度度過了一生。』
他就像《海上鋼琴師》中的1900一樣,自由是沁入他生命的。
無論是《肖申克的救贖》中的Andy,還是《感化院》中的Wolfgang... 那些自由的鳥兒,是關不住的。
『我可以生活在任何地方。記得嗎,我是在火車上出生的。』
對于藝術的執着追求、對于自由的向往,他選擇留在了西方,叛離了自己的國家,但是他找到了自己所要追求的,也是故鄉無法給予他的意義所在。
在俄國,白烏鴉這個昵稱多用來描述不同尋常,特立獨行的人。
努裡耶夫,就是這樣的人。在性格與行為上,都是如此。
在舞台上,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驅使他不斷錘煉舞技,改進芭蕾格局,重排改良名劇,一次次完成藝術的突破。
在生活中,他的性格是唯我獨尊,無拘無束,放浪形骸的,他也脾氣暴躁。一位和他合作過的女演員曾說:“能和努裡耶夫合作是我的榮幸,但我也非常害怕,因為他脾氣太差,我真怕在演出中他也抱起我轉圈時會把我丢出舞台。”
在影片中,被他氣得離席而去的克拉拉,在晚宴上又與他相遇,克拉拉告訴他“我原諒你是我遇見最自私的男人。”
他的任性讓人抓狂,他的暴躁讓人畏懼,與此同時,可能也代表着他毫不掩飾的真情流露。
在豆瓣上有這樣一個短評:
『某種程度上,極其自私,才極緻自由。』
某種程度上,說得很正确。
在巴黎他看似特立獨行的離群者形象,招來了克格勒的懷疑,而這一切隻是為了舞蹈,捕捉靈感。所有藝術全是融會貫通的。特立獨行因為真正熱愛并投身其中。
遊曆巴黎的大街小巷,看各種建築。時常早起參觀盧浮宮,駐足欣賞偉大的畫作、雕塑。他相信這些藝術作品,會給自己的舞蹈帶來靈感。
在達到成功的巅峰時,努裡耶夫不無得意地說:
『我希望,人們觀看我演出時,就像站在繪畫大師的油畫前那樣激動;我希望,人們要麼愛我,要麼恨我,但不要對我無動于衷。』
他認為,他是用整個靈魂在跳舞,他使得芭蕾更加高貴。努裡耶夫曾笑言獻身藝術就是“使自己的身體成為這種藝術的奴仆”,他的雙腳的确被折磨得慘不忍睹。
努裡耶夫的故事不止于此,還有惺惺相惜的人相伴左右,但他們的故事仍然被蒙上了悲情的面紗。
這樣的人生故事,一部電影,其實遠遠說不完。
他的一生,傳奇與悲劇相伴,成為一曲寫入時代的變奏。
感覺比感同身受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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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芋電影 你的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