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界上最痛苦的是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種極度悲傷和絕望足以讓人萬念俱灰
但是,對于王姬來說
唯一的期盼就是兒子能夠走在她前面
她說:如若不能如願,自己将死不瞑目
到底是怎樣的一份母愛,讓她許下如此“惡毒”的誓言呢?
1962年,王姬出生在北京的一個普通家庭裡。
還在牙牙學語的年紀時,王姬的父親就跑到了貴州支邊,一家人相隔千裡,交通也不便利,他們一年見不了幾次面。
為了一家人的生計,母親終日忙碌,大多數的時候,王姬隻能和姐姐待在家裡,吃着簡單的飯菜,勉強度日。
生活在這種“放養”的環境中,王姬養成了獨立自主的性格。
當同齡人還在撒尿活泥巴的時候,王姬已經能磕磕絆絆學着做飯了。
雖然賣相不好,味道更差,但是對于小小的王姬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到了14歲那年,王姬對跳芭蕾的鄰居充滿了好奇,每次對方在院子裡練功,她就會在一旁偷瞄,甚至還跟着學了起來。
鄰居見她有藝術方面的天賦,便鼓勵她走藝術的道路。
王姬一聽,蠢蠢欲動的心裡更加歡呼雀躍了。
1976年,王姬考進了文工團,開始接觸到藝術表演,在這裡,她認識了英俊帥氣的高峰。
男才女貌,情窦初開的年紀,兩個人的心裡都萌發着不一樣的情愫,沒多久,那層窗戶紙就被捅破,兩個人墜入了愛河。
都說愛情是盲目的,人一旦陷入愛情的漩渦裡,對友善成了自己的全世界。
不過這種“愛情哲理”在王姬身上并不适用。
1980年,王姬在機緣巧合下接拍了人生的第一部影片《塞外奪寶》後,她對拍戲産生了很大的興趣。
為了學習更加專業的表演技術,王姬準備報考中戲或者北電,但是卻誤打誤撞考進了北京人藝,和宋丹丹成了同學。
經過七年的打磨,王姬的演技已經可圈可點。
1989年,她參演了電影《共和國不會忘記》,這部影片獲得了電影百花獎最佳劇情片獎。
事業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端,如果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她的事業會更加紅火。
但王姬并不是按部就班的人,此刻她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當時正趕上“出國浪潮”,王姬借着這股“東風”,揣着60美元,隻身跑到了國外,想在大洋彼岸闖出另一番天地。
高峰本來想舍棄一切陪她,卻因為簽證沒過,隻能暫時待在國内。
國外的生活并不順利,為了謀生,王姬當過售貨員、擺過地攤、還在餐廳刷過碗。
堅持了三年後,高峰來到國外和她相聚。
為了不再忍受分離的苦楚,他們簡單地籌備了一番,就在上帝的見證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沒多久,王姬生下了兩個人的女兒高麗雯。
孤零零的一個人變成幸福的三口之家,這讓王姬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那時候,王姬還沒有想到,這樣的幸福很快就如白駒過隙,煙消雲散了。
1992年,《北京人在紐約》開始籌拍,劇組向王姬伸來橄榄枝,邀請她出演劇中的成熟、自信的阿春。
家庭穩定的王姬也想在事業上有進一步的突破,幾乎沒怎麼猶豫她就答應了。
但是她沒想到,簽下合同的那一瞬間,卻也“搭進去”了自己的一輩子。
電影是分AB兩組同時拍攝的,王姬拍完A組的戲還要趕往B組。
沒多久,她的身體就出現了不适,一吃飯就惡心。
同組的姜文說:“你是不是懷孕了。”
王姬推脫着說:“你這是瞎扯。”
雖然嘴上說着不相信,但王姬還是跑到了醫院做了個檢查。
“恭喜你,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醫生說着把檢查結果寄到了她的手裡。
王姬看着檢查結果,很是意外,但還是對這個新生命的到來充滿了無數的期待。
因為已經生過一個孩子,王姬并沒有早期孕婦的緊張焦慮。
為了不耽誤拍攝進度,她瞞下了懷孕的事情,堅持奔波在忙碌地拍戲一線。
每天睡五六個小時、半夜十一點還在片場……這成了她那段時間的常态。
疲憊的時候,她仿佛能感覺到肚子裡胎兒的抗議。
每到這時,她就會輕輕地摸摸肚子:“寶寶,再陪媽媽堅持一下就好了。”
幾個月後,劇組殺青,王姬終于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她開始安心待産,看着隆起的肚子,幻想寶寶的模樣。
到了盛夏時節,王姬誕下了兒子。
因為孕期勞累的問題,寶寶的身形有些瘦小,但其他并沒什麼問題。
看着襁褓裡努嘴的孩子,王姬的心都暖化了。
她給兒子取名叫蛋子,大名叫高曉飛,希望他未來能夠展翅高飛。
一兒一女湊成了個“好”字,這是多少家庭夢寐以求的幸福,王姬看着一雙兒女,内心覺得無比的知足。
幸福總是過于短暫,沒多久,一張檢查結果就将這個家庭推向了另外一個深淵。
1994年,蛋子突然在睡夢中滾到了地闆上,口吐白沫,兩隻眼往上翻,四肢不斷地在抽搐。
王姬吓壞了,慌亂之中抱起孩子就往醫院趕。
經過搶救之後,蛋子恢複了正常。
但是醫生卻宣布了一個噩耗:“蛋子得的是先天性的自閉症。”
王姬懵了,她想不明白,白天還在家調皮搗蛋的孩子怎麼會和自閉症扯上關系呢?
醫生解釋說:“之前孩子年齡太小,不易被察覺,現在出現了癫痫的症狀,病情才慢慢顯現出來。”
聽到這裡,王姬連忙問到底是怎麼導緻的?
“這很大機率是母體在孕期疲勞過度,營養不良,造成了胎兒發育遲緩造成的。”醫生根據經驗分析道。
王姬怎麼也沒想到,兒子的病竟然是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造成的。
她崩潰之餘不斷的自責,如果不接那個戲就好了!
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隻有無法逆轉的結果。
王姬看着“宣判”,并不死心,她開始和丈夫輾轉各個醫院,訪遍名醫,試圖尋求一絲轉圜的餘地。
“折騰”了沒多久,兩個人的積蓄就所剩無幾。
因為蛋子的事,王姬對拍戲産生了抗拒心理,将近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再拍戲。
但是面對像無底洞一樣的治療周期,王姬又硬着頭皮開始接演影視劇。
1995年,王姬出演了李少紅執導的《紅粉》,這部劇獲得了柏林國際電影界銀熊獎和印度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孔雀獎。
次年,她又在《雷雨》飾演了充滿心機的繁漪,她将角色塑造得入木三分,獲得了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女主角獎。
一時間,如潮的鮮花掌聲向她湧來,她成為聚光燈下最炙手可熱的明星。
那時候,沒人知道她的背後還有一個等待救治的“自閉症”兒子。
蛋子遠在國外,一直靠吃藥來穩定病情,但是自閉症的孩子有一個常人難以了解的世界,他們不知道危險為何物,身邊根本離不開人。
王姬在外拍戲的時候,母親則承擔起了照顧孩子的任務。
這一度讓王姬愧疚不已,她無數次說道:“我有一個很偉大的母親,她五十多歲的時候就漂洋過海到國外幫忙照看兒子。”
為了減少母親的辛勞,也不放心兒子,王姬隻要空下時間,就會飛回國外的家裡。
有一次,王姬帶着蛋子在遊樂園玩,蛋子看見其他的小朋友在爬攀登架,覺得新奇,自顧自地跑過去學起來。
等王姬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爬到了最高處,興奮地往後仰身子,似乎想宣告自己的“勝利”。
王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邊輕輕地說着:“蛋子,你一定要抓好。”她根本不敢太大聲,她生怕自己誇張的表情吓到他。
另一邊,她拼了命地往上爬,生怕他出現一點意外。
好在最後都是虛驚一場,蛋子最後安然無恙地從攀登架上下來了。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王姬每次帶他出門的時候,都會将繩子拴在他的腰上,另一端綁在自己的手上。
不管走到哪裡,她都不敢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這樣的行徑往往會引來很多人側目,但是王姬并不在乎,在她心裡,沒有什麼比兒子的安全更重要的事了。
就這樣過了十多年。
但是在觀衆面前,王姬是那個風采依舊,拿獎拿到手軟的一線女星。
但是在看不見的角落,她在兩地奔波數次,輾轉于事業和家庭。
直到2008年的一則新聞,才揭開了這一切的面紗。
6月的一天,王姬的母親帶着蛋子從洛杉矶飛往北京,考慮到兒子的特殊情況,王姬特地給他們買了商務艙的票。
順利的登機後,外婆忙着存放行李,蛋子則對周遭的事物充滿了好奇,還拉了一下商務艙的簾子。
這一拉不要緊,卻引起了乘務人員的警覺。
他們在得知蛋子是“自閉症”兒童後,以會打擾到其他乘客為由,要求祖孫倆降艙到經濟艙。
雖然沒有辦法接受這個建議,但是為了順利起飛,王姬的母親還是同意了。
可誰知,祖孫倆還沒在經濟艙落座,機長又以他們是“不安全因素”為由,要求他們下飛機。
當時已經接近淩晨,王姬的母親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撥通了王姬的電話。
王姬試圖和航空公司的人溝通,但都無果。
最後,一老一小,在洛杉矶的淩晨被趕下了飛機。
王姬氣憤不已,她發文怒斥航空公司,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航空公司稱:“蛋子的行為嚴重誤機,是以不得已驅趕。”
一時間,不明真相的網友對王姬口誅筆伐,認為她想利用自己的明星特權要求“特事特辦。”
王姬想到深夜裡的母親和孩子,她根本顧不得太多,堅持要求對方道歉。
就這樣僵持了數日,中國殘聯釋出了聲明,航空公司不得已道歉,事件才落下了帷幕。
不可知否,這件事對王姬的形象産生了一些不可磨滅的負面影響,但是,身為人子人母,在發生這種事時,她根本就沒有考慮的餘地。
那時候,她隻想一心拼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孩子。
可是後來,她卻不這麼想了。
2010年,蛋子已經17歲了,但是他的智商還停留在五六歲的時候。
有一天,家裡人帶着他去騎自行車,不過轉眼的時間,他就消失不見了。家人找過去的時候,隻有那輛自行車被“丢”在公交站不遠的地方。
王姬接到電話時整個人都懵了。
她連忙丢下手邊的工作,去尋找孩子的蹤迹。
可是人海茫茫, 蛋子到底在哪?
王姬心裡幾乎要崩潰了。她一邊找,一邊祈禱“千萬不要遇到圍觀的場景。”
因為蛋子不會過馬路,不會看車,不會坐公共汽車,他什麼都不會,王姬生怕他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坐公共汽車的時候被拒載。
短短的幾個小時裡,她幻想了無數個場景。
後來,不放心的王姬還特地撥打了114的熱線,隻為了确認被送進急救室的人會不會第一時間聯系家屬。
到了深夜12點,王姬還在路上尋找,她拿着蛋子的照片,嘗試問每一個過路的人,是否看見過自己的兒子。
在一個個搖頭的回複後,王姬的最後一道防線都要坍塌了。
沒多久,警察局打來電話:“這裡送來一個孩子,和你們說的情況相似,你們來确認一下?”
王姬已經等不及了,她哀求道:“能不能給我拍個照片,就一張。”
警察拍了個照片,給她發了彩信,王姬一看,笑出了眼淚,果然是蛋子。
這次走失的經曆雖然有驚無險,但是卻讓王姬産生了很大的焦慮,她開始設想,萬一有一天自己先他一步走了怎麼辦呢?
這種情緒無限蔓延,哪怕坐飛機的時候,飛機抖一下,王姬都會充滿恐懼,她害怕飛機失事,自己出現意外,丢下蛋子,再無依靠。
她減少了拍戲的數量,每天堅持鍛煉,隔上幾個月就要去體檢。
她覺得:“哪怕我能比蛋子多活一天,我就知足了。”
但是,一切哪能盡如人意呢?
為了以防萬一,王姬開始訓練兒子做飯、上廁所、洗衣服,讓他掌握基本的自理常識。
她手把手地講着:“你把米放進去,再把水放進去,點開開關,等你聽到‘咕嘟’、‘咕嘟’的聲音的時候,就可以吃啦!”
她特地模仿一些拟聲詞,讓蛋子更好的了解。
盡管這樣,蛋子學起來依然有難度,要一遍遍地教,一遍遍地示範。
但是,王姬從來沒有放棄過,每天都在堅持。
慢慢地,蛋子學會了刷牙、學會了洗臉、學會了自己穿衣服……已經可以實作基本的生活自理。
王姬看見兒子點滴的進步,激動地滿眼淚花,比拿任何的獎項都開心。
但這些遠遠不夠。
她和女兒商量,定制了一個“還債計劃”。
高麗雯賺到的第一年片酬要全部上交,第二年交90%,第三年交80%……直到十年。
雖然她知道這對女兒來說不太公平,但是,相比兒子的情況,她隻能“偏心”一點。
好在高麗雯了解媽媽的難處,她并沒有異議,反而向王姬保證:“媽,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放心,弟弟有我呢!”
王姬看着懂事的女兒,再一次哭出了眼淚。
她曾無數次說過:“作為演員,我是風風光光的赢家,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我卻輸得一敗塗地。”
對于兩個孩子,她感覺做再多都是虧欠。
《戰國策》曾經提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這是為人父母最為不易之處。
王姬已經花甲的年紀,蛋子卻仍然是孩童。
她隻能盼着自己多活一天,再多一天,能夠照顧好他們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