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雲老先生今年73歲,精神矍铄,身體康健。知道這位老人身份的人并不多,但是一提起他母親的大名,很多人都熟悉。

彭雲是彭詠梧的兒子,生于1946年,其母親是江竹筠。
江竹筠,原名江竹君,别名江雪琴。1920年出生于自貢。參加革命後後,她立下了許多功勞。
1945年,江竹筠與彭詠梧結婚。之後,她協助彭詠梧工作,負責處理黨内的女事務和内外聯絡工作,從那時起,同志們都親切地稱她江姐。
1946年4月,江竹筠在成都生下了兒子彭雲。
1947年10月,因工作原因和出于安全的考慮,江姐給譚正倫(彭詠梧的原配妻子)寫了一封信,囑托譚盡快來重慶照顧彭雲。
1948年春節前夕,彭雲的父親彭詠梧在戰鬥中犧牲。江姐強忍悲痛,毅然接替丈夫的工作。
1948年2月,譚正倫冒着白色恐怖的威脅來到了重慶,從江姐的戰友手中接過一歲零十個月的小彭雲。
1948年6月14日,由于叛徒出賣,江姐不幸被捕。被捕後,她被軍統關押在中美合作所渣滓洞監獄。
在獄中,國民黨軍統特務對她用盡各種酷刑:戴重鐐,坐老虎凳,吊鴨兒浮水,夾手指……
在《紅岩》中,徐鵬飛審訊江姐時有這樣的台詞:“你别忘了,這裡是中美合作所!真想嘗嘗中美合作所的幾十套刑法?老實告訴你,進了中美合作所,就是死屍,也得給我開口!”
面對酷刑,江竹筠堅貞不屈,保守了黨組織及一切黨的機密。真金子在鬼蜮的烈火中熬煉,她英勇不屈的形象教育了全渣滓洞的難友。
1949年11月14日,江竹筠壯烈犧牲于歌樂山電台岚垭刑場,犧牲時年僅29歲。
江姐為了革命事業而奉獻了自己的寶貴生命。她就像紅岩上傲立雪中的紅梅花一樣,在中國的革命史上永放光彩。
當江姐走向刑場的時候,她唯一帶着的就是自己兒子彭雲的照片。
江姐在臨刑之前給譚正倫寫下了一封托孤遺書,信裡滿載着江姐作為一名母親,對兒子濃濃的思念之情:“假如不幸的話,雲兒就送你了,盼教以踏着父母之足迹,以建設新中國為志,為事業奮鬥到底。孩子們決不要嬌養,粗服淡飯足矣。”
1948年2月接過彭雲到解放前的将近兩年時間裡,譚正倫帶着彭雲躲過一次又一次劫難。并全力保護彭雲。
對此,彭雲曾說:“雖然有時和别人提起時為了能和我的親生母親相差別,我稱她譚媽媽,而實際上,我和譚媽媽的感情與親生的母子沒有任何差別,我一直就叫她媽媽。”
建國後,有一次,話劇《江姐》演出。譚正倫這才第一次告訴兒子彭雲,台上那位英勇不屈的江姐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彭雲是江姐唯一的兒子,他沒有辜負母親的期望,他從小認真讀書,成績優異。
1965年,19歲的彭雲聯考成為四川理科狀元。他放棄清華大學,選擇進入哈軍工。
1977年,恢複聯考後,彭雲考取了中科院計算所的研究所學生。
随後,彭雲考取了第一批公派留學生,在美國馬裡蘭大學獲得了博士學位。
1987年,彭雲在中科院軟體所做了一年多的研究工作後,又前往美國。從此之後,他一直在美國工作和生活。并成為了計算機領域的專家,是馬裡蘭大學計算機系終身教授。
江姐犧牲後,她唯一的兒子卻定居美國。為何沒回祖國發展?采訪時,彭雲說出了原因。
一次,在接受采訪時,彭雲回答了這個問題。
問:“江姐在獄中受盡磨難,并寫下遺願‘假若不幸的話,雲兒就送給你了,盼教以踏着父母之足迹,以建設新中國為志,為革命事業奮鬥到底’,您怎麼看待母親的遺願?人生選擇中有沒有過沖突和掙紮?”
彭雲答:“我在做人方面應該說達到了母親的要求,我為人正派,做學問也很努力。但是,要說為祖國做貢獻,确實,沒有太多了。這樣說來,母親的遺願我隻做到了一半。母親可能還是希望我能在國内發展好一點吧!但隻要我不做壞事,沒做對不起國家、親人、朋友的事,我想她也不會責怪我,但遺憾是有的。母親的遺願我隻做到了一半。”
問:“去美國後,為何會一直留在那裡?身為烈士的後代,定居美國?”
答:“我就是想做點學問,沒什麼太大的志向,其實開始的時候沒想一直留在美國。後來,研究做得還算可以,就這麼做下去了,回國的事也就拖下來了。從研究的内容來說,當時感覺國内比較看重兩頭,一頭是純理論,一頭是完全應用,而美國學校裡大部分是做中間段,适合我。”
問:“那您會經常想着是否回國嗎?”
彭雲答:“其實我總在想該不該回去。也曾經努力過,但想不好回國做什麼。我似乎找不到着力點。原來,我想做出大東西就回祖國,但還沒等做出來就老了。”
問:“您在國外的時候會時常想起自己的特殊身份嗎?周圍的人是否知道?”
彭雲答:“經常會想到,因為那是我血脈中的一部分,我怎麼能忘呢。周圍的同僚和學生們也都知道,因為這個事情是沒辦法保密的,但大家很少當面和我談論這個事情。”
問:“您退休後會回國嗎? ”
彭雲:“我想會的,畢竟親人朋友都在這裡(中國),兒子也在。我看到國内的發展很興奮。”
彭雲還坦言:“我這個人就是愛念書,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踏踏實實做點學問。在現在這個學校雖然也很忙碌,但是很安靜,環境寬松,适合我。在馬裡蘭大學教課、帶研究所學生,同時做一些行政工作,生活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