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視死如歸,劊子手的屠刀無力舉起——連殺個人也不會?好吧,讓我來教你:往我心髒這裡刺!
黃端伯,這位被“征服者”多铎稱為“南明僅有的硬漢”,其實隻是一介書生。
心中有信念,書生成硬漢!

1、七品小官上書罵益王
明朝崇祯元年,43歲的建昌新城人黃端伯進士及第,先後在甯波、杭州做七品推官。素食布衣、為官清廉的黃端伯最初醉心于講學,詩文俱佳,是當時的文壇翹楚。明朝的文官有個傳統:抗上為榮,皇上老子都敢罵,比如海瑞。黃端伯這個七品小官,這次罵的是益王朱慈炱(tái)。
朱慈炱生卒年份不詳,主要生平記載于南明。弘光帝被俘後,他在建昌起兵,又轉戰于福建、廣東,最終戰死。當時,黃端伯就盯上了他,上書崇祯,彈劾“益王擅增兵甲”,未經準許招兵買馬,這可以大罪。還“擅增民詞,批行郡縣,騙害良民”,滿滿一個為非作歹土皇帝的模樣。
黃端伯上書罵益王,朱慈炱則上書稱:這小子挑撥藩王與皇帝關系。崇祯面對千瘡百孔的江山,早無力顧及這等破事,黃端伯一氣之下,剃發辭官,躲進廬山沙門雪橋當了和尚。後在崇祯過問下''複束發'',重回崗位。沒過多久,崇祯吊死于煤山,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繼位。
2、南京皇城挂橫幅:老子不降
多铎率兵南下,南京陷落,朱由崧出走。沒逃走的文武大臣,在保國公朱國弼主持下集會,“人懷異心”,是走是留争議不決。已升任正六品禮部儀制司主事的黃端伯大喊:“今日之事,跟從皇駕出走為輕,保國安民為重。吾輩當厘清孰輕孰重。”語畢,衆人默然無聲。
會議沒結束,已向多铎送出降表。次日,多铎兵至城下,城門卻緊閉,派人喊話:“既然降迎天兵,為何關着門?”守城老人答:“五更天就在這裡等着了,稍等片刻出門拜迎。”又問:“誰來迎接?”城上答:“禮部尚書錢謙益。”
錢謙益時任南明禮部尚書,他要帶頭開門投降。随後,大将趙之龍到來,親手把城門打開,百官下跪,恭迎多铎兵馬入城。正在家中的黃端伯聽下人來報後,找出數丈白絹,揮筆大書,親自挂于皇城門上,内容隻有14個字:“大明禮部儀制司主事黃端伯不降”。
3、拒絕勸降,多铎大贊:這是個硬漢
關于黃端伯被抓入獄曆來有兩種說法:一說,多铎入城次日,率親兵出南門去報恩寺燒香,南京城内的百姓出門圍觀,路上很堵,多铎頻頻揮手緻意。人群中竄出黃端伯,義正言辭,大聲責罵多铎,親兵想舉刀殺死黃端伯,被多铎制止,得知是城牆上挂橫幅之人,就抓入了獄。
二說,多铎聽說黃端伯挂橫幅不降,讓騎兵把他招來,黃端伯躺在家中的床上不走,清兵把他綁上拉來,見到多铎後左右人讓他下跪,黃端伯叱責,最終面南盤腿坐下。于是,他和多铎之間就發生了如下一段對話——
多铎:你認為弘光帝是什麼樣的皇帝,卻想着為他殉死?
黃端伯:弘光帝是天王,聖明之君。
多铎:馬士英這人怎麼樣?
黃端伯:馬士英是個忠臣。
多铎:士英怎麼能稱得上忠臣?
黃端伯:他不投降,并擁戴太後進入浙江,怎麼會不是忠臣?
随後,他回頭指着開門投降的趙之龍等人說:“這些都是大不忠之人。
多铎:素聞先生耿直、潔身自好,今天我推薦你為相如何?
黃端伯不作回應。
多铎:聽說你好佛事,如果我用你的才學并且善待你如何?
黃端伯依舊一言不發。
多铎:南來硬漢,僅見此人。
4、連我也殺不死,我來教你
黃端伯被押入大獄後談笑自如,有門生求見勸降,黃端伯怒罵,抓起硯台砸去。月餘後,多铎下令漢人剃發。消息傳到獄中,黃端伯說:''甯剃頭不剃發。''他不知道,同在南京城的“詩壇盟主”錢謙益這次又帶了一次頭,向家中報告一聲“頭皮癢得厲害'',出門而去,頂着辮子回來。
同樣是文人,差距怎麼這麼大呢?黃端伯外表一顆詩人心,骨子裡卻是滿腔英雄魂。多铎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派人來獄中詢問:“先生降是不降,取決于今日。”黃端伯笑着說:“我的志向已定。”于是,也來人同時騎馬走出通濟門,來到水草庵後,他說:“我就在這裡上路吧。”
黃端伯面不改色,正衣冠,面北遙拜北京。聞訊趕來的群眾數千人,都焚香哭拜,水草庵前一片悲情。一名劊子手舉刀行刑,心驚目眩,屠刀失手墜地。怎麼?!連個人也不會殺?讓我來教你吧!黃端伯厲聲說道:“怎麼不往我心髒裡刺?”一介書生的一顆堅強心髒,停止了跳動。
黃端伯之死,赢得了多铎的尊重,他指令士兵斂屍入棺,停靈于建昌新城,葬于忠孝橋畔,享年60歲。
黃端伯有首詩寫得慷慨激昂,表現了面對死亡的從容和淡然,他的硬漢形象也躍然紙上,全詩如下:對面絕商量,獨露金剛王。割截無嗔恨,刀山是道場。
把刀山當作道場,把死亡當修行——黃端伯是曆史上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铮铮硬漢的代表,也是“位卑未敢忘憂國”的文人志士的代表。
參考文獻:《明史》、《明季南略》、《先王實錄》、《清世祖實錄》,感興趣者可以詳細一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