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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東之女徐文金:弟弟曾是文化部副部長,2004年去看她,落淚了

提示:這個“慘然一笑”讓人心碎、讓人動容,在那個年代,革命先輩面對被害親人,能做的緬懷也許隻有這樣,也隻能是這樣了。中國革命,徐海東不僅個人功勳卓著,還有66位親人獻出了寶貴生命。為此,毛主席稱贊徐海東是“對中國革命有大功的人”。1935年9月,紅軍到達陝北後,徐海東與周東屏結婚。斯諾采訪中提到的妻子是他的前妻田得齋,田得齋和徐海東生有過一個女兒徐文金。顯然,在當年的采訪中,徐海東認為田得齋和女兒一起被害了,而這中間“藏”着的是一段鮮為人知的曆史故事。

徐海東之女徐文金:弟弟曾是文化部副部長,2004年去看她,落淚了

1936年,西征戰役結束,紅15軍團在今甯夏同心預旺鎮整訓。8月26日,美國著名記者埃德加·斯諾見到了時任紅15軍團的軍團長徐海東,并在預旺堡開始了對他進行了采訪。這次采訪的時長5天,也就是說,斯諾和徐海東在一起待了5天時間。這次采訪的内容,當然被斯諾寫進了他的曠世名著《西行漫記》,為後人留下了許多珍貴的史料。

這是徐海東第一次與外國人打交道,像個腼腆的孩子,俯下身子小聲地問彭老總:“你把這個外國人介紹給我,我拿他怎麼辦啊?”彭老總笑着說:“你這個大名鼎鼎的‘徐老虎’,連飛機、大炮都不怕,還怕個外國記者?!”徐海東雖然跟着笑了,但他的心裡仍然有些不踏實:“聽說記者什麼都要問,他問我時,我和他說什麼啊?”彭老總告訴徐海東,斯諾是我們的好朋友,“對他什麼實話都可以說”。

顯然,斯諾的采訪是在這一“前提”下展開的,他和徐海東就此結下了很深的友誼,并說:“這次難忘的采訪,使我懂得了懂得了紅軍為什麼能夠不惜生命而頑強戰鬥。”除了将采訪的内容寫成文字外,他還給徐海東拍了張照片,照片上的徐海東笑得很樂觀,表情也非常自然、流暢。大約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問徐海東革命勝利後,想去做什麼。窯工出身的徐海東告訴斯諾,他做窯坯又快又好,革命勝利後,仍是個有用的公民,“參加革命隻為求階級的解放,日後想做個普通勞動者”。當然,這次采訪對徐海東來說也是記憶深刻的,多年以後,斯諾傳回美國,他仍然常常指着斯諾給他拍攝的照片對人說:“斯諾是我唯一的美國朋友,他是最難纏的記者,他簡直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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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翻開《西行漫記》,在紅色窯工徐海東的章節,可以看到斯諾當年是這麼描述徐海東的:新來的那個人(徐海東)馬上面露笑容,臉漲得通紅,嘴裡露出掉了兩個門牙的大窟窿,使他有了一種頑皮的孩子樣子,大家不由得都笑了。也正是這個人讓斯諾說,中國共産黨的軍事上司人中,恐怕沒有人能比徐海東更加“大名鼎鼎”的了,也肯定沒有人能比他更加神秘的了。

斯諾說,有三天之久,每天下午和晚上好幾個鐘頭,我一直在向徐海東和他的部下提出關于他們的個人曆史、他們的軍隊,以及他們目前在西北的情況等等的問題。但他們并沒有什麼“内幕消息”、“獨得之秘”可以兜售(這種行話他們也不懂),也沒有漂亮的、成套的講話,我得反複盤問才能從他們嘴裡套出一些東西來。但當他問徐海東“你家裡的人現在哪裡”時,徐海東不禁突然感到很大的興趣,連忙坐直了身子:“我家的人全都給殺了,隻留下一個哥哥,他現在四方面軍。”

斯諾:“你說在打仗的時候打死的?”

徐海東:“哦,不是!我的哥哥隻有三個是紅軍。其餘的都是湯恩伯和夏鬥寅将軍槍決的。國民黨軍官一共殺死了徐家六十六個人。”

“六十六個人!”斯諾說,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海東:“是的,被殺的人中有我二十七個近親,三十九個遠親——黃陂縣的人都姓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甚至嬰孩都給殺了。姓徐的都給殺光了,除了我的妻子和三個在紅軍中的哥哥,還有我自己。後來兩個哥哥又在作戰時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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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妻子呢?”斯諾問。

徐海東:“我不知道她的下落。一九三一年白軍占領黃被縣時她被俘。後來我聽說她被賣給漢口附近的一個商人做小老婆。這是我逃出來的哥哥告訴我的,還有其他人被殺的事。在第五次圍剿中徐家有十三人逃出黃被,到了禮山縣。但他們都被捕了。男的被砍了頭,女人小孩被槍決。”随後又補充說:“這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許多紅軍指揮員家裡都發生了這樣的事,隻是我家損失最大而已。”

斯諾說,徐海東看到他臉上吃驚的臉色,就慘然一笑。

這個“慘然一笑”讓人心碎、讓人動容,在那個年代,革命先輩面對被害親人,能做的緬懷也許隻有這樣,也隻能是這樣了。中國革命,徐海東不僅個人功勳卓著,還有66位親人獻出了寶貴生命。為此,毛主席稱贊徐海東是“對中國革命有大功的人”。1935年9月,紅軍到達陝北後,徐海東與周東屏結婚。斯諾采訪中提到的妻子是他的前妻田得齋,田得齋和徐海東生有過一個女兒徐文金。顯然,在當年的采訪中,徐海東認為田得齋和女兒一起被害了,而這中間“藏”着的是一段鮮為人知的曆史故事。

徐海東和周東屏有3子1女,被衆所周知的隻有兩位,即長子徐文伯和女兒徐文惠,均為高校畢業,徐文伯後來曾擔任中國文化部副部長,徐文惠曾任開國元勳後代合唱團理事長。徐文金因為沒有文化,在老家做了一輩子農民。

徐海東之女徐文金:弟弟曾是文化部副部長,2004年去看她,落淚了

1900年,徐海東出生于一個貧苦人家,從小就在饑寒交迫中生活。祖上六輩人都在村裡制坯燒窯,無田無房。9歲那年,他被父母送至私塾念書,因成績很不錯,私塾先生覺得他很有靈氣,為他取名“徐元清”。但到了讀私塾第三年時,同班一個地主的兒子欺負他,他受不了,拿硯台砸人家,結果導緻人家頭部受傷。私塾先生拿戒尺懲罰他,他覺得自己沒錯,一生氣就奪了先生的戒尺,背起書包回了家,又像祖輩一樣做起了窯工。

1921年,徐海東已經21歲了。那時,在這個年齡不結婚,是很難說過去的。于是,在父母的操辦下,徐海東與田得齋結了婚。田得齋也是個苦出身,很小就被抱到徐家做童養媳,從小與徐海東在同一個屋檐下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婚後,兩人的感情很不錯,田得齋聰明能幹,在徐海東的影響下剪了發、放了腳。1925年,徐文金出生,也就是這一年,徐海東參加了革命。田得齋雖然不知道“革命”是幹什麼、有什麼意義,但她堅信,隻要是徐海東做的一定是對的,就會全力支援徐海東。

1927年,田得齋因為徐海東參加革命受到牽連,被關進監獄,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她始終保持沉默,沒有說出丈夫的一個字。本來,敵人想留着她,引誘徐海東回來救人,但在徐海東全家被害後,敵人覺得留着她也沒有什麼用了,就放出話來要田家出些銀子前來保釋,前提是她出獄後必須與徐家斷絕一切關系。就這樣,田家上上下下湊了筆銀子,把她保釋出來,又嫁給了當地的一位農民。

田得齋被關進監獄後,徐海東也被迫逃離家鄉,徐文金被伯父用籮筐挑着連夜逃走。其後,徐文金隐姓埋名,當了一戶鄉村人家的“童養媳”,長大後,與一位叫高正凱的鄉村醫生結婚,成了徐海東遺留在家鄉的唯一血脈。新中國成立後,徐文金已經24歲,已是一位母親,這時,她的身份已被鄉親們公開,有人對她這樣說:“你爸爸在北京做了大官,你現在去找他,讓他給你安排一份工作,你們一家人就可以去北京過好日子了!”但徐文金生活困難,從小就沒有離開過大山,又沒有去尋找父親的盤纏,直到1951年才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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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徐海東在大連養病,闊别20多年的父女終于相見,徐文金終于見到了人們述說的那位9次負傷都沒死的戰神父親。徐文金陪父親住了兩個多月,徐海東面對病魔,仍為革命繼續工作,而且還帶頭節儉,說是新中國剛剛成立,百廢待舉,用錢的地方很多,不節儉是不行的。看着父親舍不得吃魚吃肉,甚至把洗過澡的水留下來沖廁所,徐文金一次次欲言又止。

兩個月後,徐文金估摸着自己要離開了,鼓足勇氣向徐海東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徐海東沉默了一會兒,告訴女兒:“現在剛剛解放,政府負擔還很重,你又沒有文化,怎能搞特殊化呢?再說,我們流血鬧革命圖個啥?現在農村有田地種,有房子住,窮苦的老百姓翻身做了主人,你回到農村與鄉親們一道種田有什麼不好呢?”徐文金含淚離開,這就是她20多年沒有見過面的“當大官”的父親,他的淚一方面是因為父親受傷身體不好,看了她難受;另一方面是覺得父親很無私,更多是出于對父親的感激和敬重。

就這樣,徐文金告别父親徐海東,回家鄉後繼續當農民,1958年時,她和高正凱已育有4男1女。這年10月中旬,徐海東偕夫人周東平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今湖北省孝感市大悟縣,在親屬烈士陵園望着徐向前元帥親筆題寫的“光榮流血”久久不語,并在墓前拍了張相照片。後來,徐海東在回憶自傳中說:“因為當時來到那裡時,我無法用言語去表達一個失去親人的人的痛苦,但我同時想到祖國的革命事業,是由無數抛頭顱、灑熱血的人們換回來,是以此刻我隻有無上的崇敬和緬懷之情,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的詞語來形容我當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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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正是因為當時的這種心情,徐海東在這段回憶裡并沒有提到自己還家鄉當農民的女兒,因而,人們并不十厘清楚,他在這次回鄉與女兒徐文金相見的一些細節,隻知道徐文金常翻看他的照片,對自己的孩子們說:“我們徐家的後人,不能給國家添麻煩!”

接下來,很快就到了三年困難時期,徐文金的5個孩子因為饑餓常常生病,1962年春天,丈夫高正凱也離開了人世。生活的困難就要擊垮徐文金,有人見狀勸徐文金找找父親徐海東,但徐文金卻沒有,硬是吃糠咽菜将幾個孩子一天天拉扯成人了。

1970年3月25日,徐海東于鄭州逝世。臨終前對兒子徐文伯說:“你們都在城裡有工作,隻有你的大姐還在鄉下當農民,她受的苦最多,你們要好好照顧她。”但是,徐文伯去鄉下看同父異母的姐姐徐文金時,已經是2004年了。徐文伯說:“當時,我以為父親就那麼一說,總覺得姐姐也苦不到哪裡去,但去了才知道姐姐有多苦……那天,在姐姐家的房前屋後,轉了好幾圈,一遍遍地看着那破破爛爛的房子,我落淚了!”徐文伯給了徐文金1萬元錢,讓徐文金去修房子,但徐文金一直推辭着不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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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前的2000年,是徐海東誕辰一百周年,徐文金和兒子高衛國接受了記者的采訪。當時,記者穿越了連綿群山後,才在距大悟縣城數十公裡的一個名叫“燦金套”的小村裡找到了徐文金。村裡隻有10來戶人家,記者在報道中有過一段這樣的描述:

在村子北邊池塘邊,有一間瓦房,随行人告訴記者,那就是開國元勳徐海東之女徐文金老人和兒女們居住過的房子。不巧的是,瓦屋的大門緊鎖。同村的人說,徐文金老人被兒子接到鎮上去了。他們說,老人身體差,為了更好地照顧母親,她的兒子在鎮上租了房子,一邊做生意一邊照顧老人。回到新城鎮,記者來到了他們租住的兩間簡陋房屋。聽說有人來看望她,已是70多歲高齡的徐文金老人,顫巍巍地将記者請進屋裡。聽明記者來意後,徐文金老人感激地說:“感謝你們一直惦記着我,但你們大老遠跑來跑去,俺心裡真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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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鏡頭,徐文金說:“父親曾教育我,他說他是農民的兒子,雖然他成為将軍,但仍是農民的兒子,要我一輩子在鄉下當農民。作為他的女兒,按照父親的心願生活在農村,有啥後悔的呢?我自豪的是沒有辜負爸爸。”當時,她的身體很不好,是瘦骨嶙峋的樣子,而穿着打扮與農村老太太沒有任何差別。記者問過一些人:“你相信她(徐文金)會是徐海東的女兒嗎?”這些人都搖頭,但當得知實情後,都深深地被感動了。

2009年,在大山裡當了一輩子農民的徐文金辭世。網絡資料顯示:她的5個孩子至今都生活在當地,最高學曆為國中,其中兩個兒子是黨員,一個兒子在部隊當了7年兵。徐海東生前曾說:“作為一個共産黨員,隻要有一口氣,不為黨工作,就是最大的恥辱。”在這句話裡,受到感染的他的子女同樣受人敬重。

徐海東之女徐文金:弟弟曾是文化部副部長,2004年去看她,落淚了

本文圖檔來自網絡,參考了斯諾《西行漫記》以及解放軍報《揭秘:徐海東與埃德加·斯諾在一起的五天》(2019-03-15);長江日報《大将徐海東子女今何在 為革命犧牲66位親人》(2010-06-27)等史料,感謝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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