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場車禍失憶的他，重回校園，在同班好友蘇青青的幫助下逐漸打開心扉，父親卻行為怪異，給他不安的感覺，直到看到蘇青青找回來的鑰匙，記憶浮現，他才發現自己失憶的背後隐藏了一個秘密……
正文：
“鑰匙，丢了……”
這是江宇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準确來說，是她聽見的。
蘇青青是G市第一中學高二（3）班的學習委員，她受了班主任的訓示，要幫助這位叫江宇的男生。
才剛走到他的座位，她就聽見了他的低喃。
鑰匙丢了？
“你丢鑰匙了嗎？在哪裡丢的？”蘇青青偏頭看他，問。
他坐在靠近窗戶的那一排，是一個人坐的。
陽光不偏不倚地灑進來，沒有照到他的身上，卻把他照得耀眼溫暖。
江宇回過頭，望着她，沒說話，隻是輕輕地搖搖頭，然後繼續望向窗外。
那一張白淨的臉上彌漫着一些憂郁，清澈的眸子裡也是籠罩着一層迷茫。
“我是學習委員蘇青青，班主任讓我幫幫你，你要是真丢了鑰匙，我可以幫你找的。”蘇青青繼續說道。
她知道江宇失憶了，是因為一場車禍，休養了一個學期，最近才回來學校上課的。
江宇自從回來，也與班裡的人很少接觸，有原本不少同他交好的同學也因為他的冷淡漸漸都失去了耐心，不再理會他。
班主任這才找了她，希望她多幫幫江宇，畢竟他是個優秀學生，高一第一學期入學的時候還以學生代表的身份發過言。
隻是，現在的他，心思似乎不在學習上，總是分心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半個月了。
蘇青青是不會忘記的，那個時候，旗幟下的江宇意氣風發，那少年恣意的樣子如同太陽般耀眼，聲音清泠，滿含朝氣。
他再次轉過來，仰頭淡淡道地：“我不記得了，是以，你不用太在意，我也沒什麼需要幫忙的。”
“噢……”
她愣愣地應了，他說話是溫溫淡淡的，乍聽之下沒什麼不爽的語氣，但相處久了就會覺得有些冷淡。
江宇之前，是很活躍明揚的，不是這個淡淡溫和的樣子。
01
“搞不懂，班主任為什麼讓你去幫助江宇，雖然江宇長得是挺帥的，但是現在可冷淡了，像冰塊倒不至于，但就像空調，吹久了就覺得不舒服了。”莫茵一口吃着雪糕，一邊吐槽道。
林以妍也附和着：“就是，别沒事找事了，你媽不是還挺期望你考到好大學嗎，操心那麼多可顧不了學習的。”
看着她們一口一口地吃着雪糕的憨态樣子，蘇青青沒忍住輕輕勾了個愉悅的笑。
莫茵和林以妍是她高一第二個時期結識的，雖然整個高一都是同一個班的，但她那個時候比較腼腆内斂，沒有很快交到朋友。
然後，很幸運的，在高二分文理科時，她同她們兩個分到了同一個理科班。
“放心，我有分寸啦。”她拿着勺子，挖了一塊粉色雪糕，品嘗了之後才慢慢安撫她們道。
這家網紅雪糕店是最近新開的，莫茵和林以妍以學習太過繁重為理由，拉她下午放學後過來品嘗。
因為離學校近，她們又跑得快，趕在了人多起來前就坐好點好單了。
這家店的裝修很是清新，格外地有朝氣，吸引了不少學生過來。
“什麼有分寸。”莫茵點點她的額頭，說：“你這個三好學生可不會就這麼抛下老師給你的任務。”
“不過說好聽點是三好學生，說不好聽就是軟弱了。”林以妍說了句不同的話。
蘇青青朝她吐了吐舌頭，沒說話。
說實話，她還挺慶幸班主任給了她這個任務的，可以讓她接近江宇。
“不過說起來，江宇一個優秀學生，就因為一場車禍失了憶，現在倒像是堕落天使一樣。”
林以妍頓住了吃雪糕的舉動，感歎道：“啊，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江宇從校門口出來了。”
聞言，蘇青青就立刻回了頭，雪糕店是開在學校的對面，而且透過玻璃窗很輕易便能看見外面的情況。
江宇向着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走去，那個男人上身穿着淺色寬松上衣，搭配着褐色工裝褲，雖瘦削，腰闆卻挺得直直有力。
正如以妍所言，江宇确實是很優秀，樣貌也格外出衆，哪怕是現在這副冷淡的樣子，也有着衆多的迷妹。
隻是，他走向那個男人的時候，神情有些不對，步履有些緩慢，她看得不太清晰，不能确認。
“喂，青青？”
一隻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她回頭望着手的主人林以妍，問：“那個男人是誰啊？”
“嗯？誰？”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林以妍被反問一句，就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江宇走向的那個男人。”
莫茵咬着勺子，聽見蘇青青的話才頓覺：“噢，你說那個男人啊，是江宇的爸爸啊。也難怪你不知道，自從江宇回校上課之後，他爸可能是擔心他又出事吧，天天過來接他。”
“他跟你一樣，都不住校的，不過你呢，是下午也不回去的，是以不知道這事。”
江宇的爸爸？蘇青青恍然大悟，忽然額頭間傳來一個輕敲，林以妍眯眼盯着她：“你這麼關注江宇做什麼？你不會……”
她忙去捂住林以妍的嘴，截斷了她的話語：“我……我就是因為班主任的訓示而已，說了要幫助他的，我當然要關注關于他的事。”
蘇青青慢慢放開手，林以妍托着腮，瞥她一眼：“噢，是這樣啊……”
莫茵像想起了什麼，說道：“不過說到江宇，還有一件挺奇怪的事的，班裡不少的人都聽他念叨說過，‘鑰匙丢了’，可是吧，問他丢什麼鑰匙了，在哪丢的，他卻好像什麼都說不出。”
“這個，我也聽他說過，不過我沒問。”
她沒有吭聲，是啊，江宇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管他呢，他自從回校就奇奇怪怪的。”林以妍将吃完雪糕的杯子一放，不在意地說道：“關心江宇的奇怪，還不如關心将要到來的月考好了。”
“啊！”莫茵捂住耳朵：“求别提月考！”
蘇青青同林以妍相視一笑，莫茵這丫頭最讨厭考試什麼的，成績在班級裡隻能算是中等。
提到月考，她也必須重視起來，不過不是為自己，而是因為江宇。
這段時間他都無心學習，作業也沒交過一次，而且他荒廢了一個學期的知識，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能直接升入高二學期。
但不管怎麼說，她得在學習上幫他一把。
02
蘇青青用了三晚的時間，謄抄了她自己半個月的學習筆記，還順帶了上一學期的筆記。
中午放學後，教室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去抱着那一小沓的筆記本去到他的座位。
她觀察過了，江宇中午是留在教室的，和她一樣。
江宇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又看向她，眸子裡有着不解。
她忽然有點緊張，默默鎮定了一下便道：“這幾本是這個學期的筆記，下面那些是上學期知識的筆記，你拿回去用吧。不過，上學期的那些筆記，你要記得還給我……我沒備份……”
上學期的知識筆記，她可沒有謄抄，想到量大費時，她就放棄了，而且當務之急是迎擊十幾天後的月考。
瞧着他要開口，蘇青青忙退了一步，說：“那就這樣，不可以拒絕，老師要我幫你的。”
說完，她就很快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給他冷淡拒絕的機會。
他望着她的身影，又瞧了瞧桌面上的那幾本筆記，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娟秀的字迹呈現出來的是寫滿了的數學知識。
江宇隻略微看了幾眼，便又合上了。
蘇青青悄悄舒了一口氣，她從來都沒有像剛剛那樣說話那麼硬氣，正因為對方是他吧。
把複習資料交給了江宇，她也就可以去飯堂吃飯了。
幸好莫茵和林以妍都早離開教室了，沒有看見她拿筆記給江宇，要是知道她抄了幾天的筆記是給江宇的話，定會對她盤問一番的。
九月的陽光炙熱得很，熱氣撲過來，形成了汗的樣子展現出來，校園裡稀稀疏疏地隻有幾個人，或是走去教室，或是回寝室。
解決完午飯問題的她便打算繞着那天月湖中走，再經過高一教學樓回去教室。
她沿着湖邊的欄杆慢慢地走，天月湖邊種了不少的樹木，此時那紫色的、淡粉的花都開得極豔，幽幽的花香氤氲在空氣中。
經過湖中央的時候，她聽見旁邊的台階上傳來一些聲音。
蘇青青望了過去，二十階台階的坡道，她記得走上去隻會看到一片荒涼的黃土地，然後另一邊就是幾座高山。
而且，那些聲音不像正常交談的樣子。
她往上走了一個坡道，一直猶豫要不要去理會，聽見那些人的話裡提到了江宇，便加快了腳步。
“你們在幹嘛？”
蘇青青的大呵，将在場的人都驚了一下，她看見江宇被一個男生揪住了衣服，一旁還有幾個流裡流氣的男生以一副懶散的樣子站着。
“不幹你的事，一邊去。”為首的男生叫李強，他一回頭，蘇青青就認出來了，平時是個不怎麼愛學習并且在課堂很放肆的人。
至于其他人，她倒是不認識，是李強找來的人？
“李強，校園霸淩是犯法的。”
“蘇青青，你個三好學生不好好學習，管這檔事做什麼？什麼叫做校園霸淩？我又沒動手動腳，隻不過和他聊了幾句罷了。”
江宇眉眼冷淡，抓住李強的手，一把扯開，甩掉：“想打的話，我可以奉陪，但是要聽你講那些話，我沒有那個時間。”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手腕就被江宇拉住了，溫溫熱熱的。
“跟我走。”他沉聲道，沒有回頭，蘇青青便隻好乖乖地跟着走了，身後傳來李強的話。
“又說這小子失憶了！沒那麼神氣了，可以找回場子，現在是怎麼回事！……”
那些話，她聽見了。
李強他們在羞辱他，蘇青青是知道江宇家的情況的，班裡很多人都知道的。
江宇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他的媽媽在他國小的時候就不要他，不要那個家了。
有人說，他媽媽和他爸爸本來就是強行婚配的，沒有感情基礎，忍到他上國小了就逃離了。
也有人說他媽媽嫌貧愛富，嫌棄他爸爸，畢竟他媽媽是個大美人。
是以，那些人拿他媽媽的事羞辱他，說他是沒有媽的孩子，還有更加難聽的話，他們看不得江宇的耀眼光芒，看不慣鮮明對比。
“你不該站出來的。”
蘇青青正在回想着那些話，就聽見江宇的聲音，她擡頭：“啊？”
“你剛剛不該站出來的。”他放開她的手，将話重複了一遍，面容冷淡，語氣也是如此。
她一個女生就這麼站出來，若是場面亂了起來，那就會有無法預料的意外發生。
“可是……”
江宇打斷她的話：“沒有可是。”
“你何必一個人扛，我知道你失憶了，你一定很不安很迷茫吧，那麼就多向身邊的人靠近啊，不要試圖一個人解決。”
那個時候，她才剛聽别人說，江宇可能有被校園霸淩，還沒去求證，江宇就出了車禍。
如今讓她遇到了，卻不得不信了。
他明明可以不一個人去扛的，卻什麼都不說。
眼前這個女生，忽然多了幾分激動的情緒，和剛剛在荒地上的情緒有點不一樣，江宇一時楞了。
蘇青青喊了出來，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懊惱起來，她怎麼可以朝他吼呢，然後便聽見他輕聲道地：“我知道了。”
回校半個月了，他頭一回露出柔和的笑意。
“啰嗦的學習委員，筆記，謝了。”
她追着他的清冷身影，強調道：“我叫蘇青青，好歹記下我的名字吧。”
風是溫熱的。
03
與江宇的關系沒有變得很親近，但終歸有了突破，蘇青青也時常看見收上來的作業裡有他的一份，他總算對學習上心了一點。
“這個，還你。”
“欸？”蘇青青愣愣地接過他遞過的那沓筆記：“你不用了？”
月考才剛剛過去，她也還在看着試卷，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做錯的，和書本上的知識不一緻的，結果他就過來還筆記了。
“我都看完了。”江宇淡淡地扔下這句話，将她微微吃驚的神色盡收眼底後就回去座位了。
如果她沒有了解錯的話，江宇的話是在表達說他看完了，并且消化了那些知識？
這半個月仍在上課，但她幾次偷偷回頭，也沒見他認真聽講，難道學霸都是自學成才的嗎？
“我就說青青這丫頭有情況吧。”
"是情窦初開了吧。"莫茵和林以妍悄悄交頭接耳，聲量卻沒打算低到蘇青青聽不見。
她回頭，将筆記本在桌面上整理了一下：“有那時間去八卦，還不如多做幾道題。”
“哎，青青，聽說你跟江宇走得很近啊，最近還有人看見你跟他走在一起。”
林以妍說的這個情況，是有那麼幾回，是她主動走近了江宇的，借着詢問他學習的事靠近他，同他一起去飯堂吃飯說話。
然而，雖是借着學習上的事走在他旁邊，但他學習上一點問題也沒有，反而還讓他給指導了一下。
“你倆是不是真的有情況？”莫茵好奇地看着蘇青青，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樣子。
“我們就是朋友關系。”
蘇青青已經不想解釋了，因為她同江宇走近，這半個月來她們倆老是猜測她和江宇的關系，她也解釋過，奈何這兩位不相信。
林以妍特意壓低聲音，說：“你還是不要跟他走那麼近了，江宇再怎麼優秀，也難免會有什麼心理缺陷。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我見過他爸，他爸看女生的眼神有點不對，而且我發現好像有人在跟蹤江宇跟他爸，還是不要跟他走那麼近的好。”
“跟蹤？有人在跟蹤江宇嗎？”她原本聽見林以妍提及單親家庭這個詞語，有點不适，這會讓她想起李強那些人對江宇的辱罵。
“也不算是跟蹤吧，就是遠遠地看着，跟着，也沒有做什麼。”
“那會不會是警察啊，在監視什麼。”莫茵最愛看刑警片了，還想着考警校，一聽林以妍的話就忍不住猜測。
“警察？警察監視他們父子倆做什麼啊？”林以妍詫異道。
莫茵聳聳肩：“誰知道啊，我也隻是猜的。”
"别亂猜了，說不定就是個誤會，有人剛好走在他們後面，被以妍你誤會成跟蹤了吧。對了，茵茵，你今年還參加八百米比賽嗎？"蘇青青寬慰道，莫茵的話，她也并未相信。
怎麼可能會有人，還是警察去跟蹤江宇和他爸爸。
“參加啊，我已經報名了。”
校運會很快就要來了，現在已經開始準備中。
“阿茵，我一定會給你狠狠地加油的！”林以妍伸手攬住莫茵的脖子，嬉笑道。
“那必須的，你倆都得給我加油。”
蘇青青應了聲，上課鈴也恰好響了，教室裡的人散得差不多了，都去了操場。她回頭看了眼江宇的位置，才同兩個小姐妹一起去操場。
下一節課是體育課，班級隊伍剛剛解散，隻是簡單地做了些準備動作便可以自由活動了，人群一下子散開了。
“青青，要回教室嗎？”林以妍喊她，體育課上莫茵是會去打籃球的，隻有她和林以妍沒有什麼體育愛好。
“我暫時不回，你先回去吧。”
讓林以妍詫異的是，青青居然拒絕了，她以往可是都選擇回去的啊。
“我有點事要忙啦。”蘇青青補充了一句解釋，她也就不去深究了。
操場圍欄邊上有一棵很高的榕樹，榕樹下建了一圈的水泥瓷磚椅，她遙遙望去，并且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江宇就坐在那裡。
他安靜坐在那裡，渾身散發着一股沉郁和溫文爾雅的氣質，和蘇青青初見的他不一樣，那個時候的他是靈動活躍的，此刻則是安靜沉穩的。
稀疏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顯得恬靜極了。
“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幹嘛？”
江宇聽見問話，望了過去，看見了熟悉的人：“沒什麼，就是想要讓内心平靜一點。”
這個女生，總是執着地靠近他，似乎沒有放棄過靠近的念頭。
内心平靜一點？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内心很不平靜嗎？”
聞言，他沉默了半晌，低沉地說：“我不知道，但是，内心總是在不安地騷動着，我卻不知道為什麼。”
“沒有以前的記憶，一定很不安吧，但是沒有關系啊，可以從現在開始創造記憶。”蘇青青擡頭，看着湛藍的天空安撫道，抿緊雙唇，朝他勾出一抹微笑。
“畢竟你是那樣的開朗活潑，像太陽一樣耀眼，卻又像冬日的暖陽一樣溫暖着别人。”
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裡，那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笑。
“你認識沒有記憶前的我？”
蘇青青微微一笑：“怎麼不認識，雖然你隻讀了高一第一學期，但是你的優秀，到現在都還有人記得。你以優秀學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發過言，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因為，那樣的你，非常耀眼。”
他是以第一名考進G市第一中學的，也獲過不少的競賽獎項。
成績優異，而且人又長得帥氣，當天發完言就有不少的女生去班裡圍觀他，差點造成上課秩序混亂。
江宇沒有搭話，他沒有蘇青青所說的這些場景的記憶，聽着她的話覺得有點陌生，卻又有點新鮮。
一說到他的優秀和聰明，她便又想起筆記的事，猛地看向他：“你這半個月把我借你的筆記都看完了，都看懂了？”
瞧着他點頭，蘇青青簡直是深深歎了口氣，果然是學神啊！
“你的筆記做得很不錯，很容易懂。”江宇誇贊了一句。
聞言，她綻開了笑顔，能被他肯定，她的筆記也算有價值了。
04
“江宇同學……”徐茜笑得燦爛可愛，雙手背在身後，眉眼彎彎地看着江宇：“你要不要參加校運會的跳遠比賽啊？”
“我？”他不解地皺眉問道，班裡的人，他都認清楚了，眼前這個女生是體育委員。
“班裡沒人參加跳遠比賽，我想着你成績這麼好，體育一定也很厲害的，你就報名一個吧。”
蘇青青早就聽見了徐茜的聲音，臨走到門口了便忍不住回頭看着他們倆的互動。
徐茜的樣子俏皮靈動，像是同江宇關系很好的樣子。
月考成績昨天就出來了，江宇拿了全校高二年紀的第一名，而且是遠超第二名，一下子，又讓不少的人關注到了他。
徐茜不是第一個找江宇說話的人，在這期間有不少的女生都借着問問題的理由去找過江宇。
“徐茜好像對江宇有意思噢！”蘇青青回頭，看見林以妍歪着頭，别有深意地望着她。
“有什麼好奇怪的，江宇本來就挺受歡迎的啊。”
莫茵不以為然，拉起她們兩個的手往教室外走去：“不過那個徐茜就茶裡茶氣的，我去報名的時候她愛搭不理的，面對江宇卻笑得一臉陽光的樣子。”
“而且，瞧瞧她那做作的樣子，裝什麼可愛清純啊，平時就高冷得誰也不愛理的樣子，想保持自己的存在感就要當個班幹，又想輕松就挑了個體委做。”
她輕輕拍了拍莫茵的手臂，以撫平她的怨怒：“别想那麼多了，她想怎麼樣是她自己的事。”
“青青你跟江宇走那麼近，你可得小心着她啊，說不定會來找你麻煩。”林以妍從莫茵的身側探出頭，提醒道。
“我？我不就是跟江宇正常來往嗎，她不會來找我麻煩吧……”
蘇青青楞了下，雖然她也看不慣徐茜在江宇面前裝模做樣的樣子，但她也沒同她有過什麼交際，不至于會像林以妍說的那樣吧。
事實證明，人有時還是得注意聽一下别人的忠言提醒的。
她才剛從飯堂回來，就被徐茜堵到廁所前。蘇青青擡頭看了看兩間廁所門上的門牌标注，開口問道：“有什麼事嗎？”
“蘇青青，你不要仗着你學習委員的身份，以及班主任給你的訓示，就接近江宇吧，我記得江宇說過他不需要幫忙的，你又何必厚着臉皮粘着他。”
“我的事，跟你無關吧。”
徐茜還知道班主任的訓示和江宇說的話？看來她同江宇的那次對話，徐茜故意聽去了。
“你好好做你的書呆子，少給我去接近江宇。”徐茜不想說太多，而是逼近她，嚴聲警告道。
蘇青青輕笑一聲，沒有把那句話放在心上：“不好意思，做不到。”她已經決定了，要幫助江宇回到以前的樣子，消除他眼眸裡的茫然和不安。
徐茜楞了下：“你果然是有目的的，别以為你成績好點就可以接近江宇……”
她的話沒有說完，想要抓蘇青青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停了，這是因為江宇忽然出現：“不上洗手間的話，就别在這裡站着。”
他靠在教室的牆邊，走廊的最後一間教室緊靠着兩間廁所，江宇抱着雙臂，微微轉過去，看着她們倆淡淡道地。
蘇青青一個扭頭，便與江宇對視了一下，她同徐茜的話，他聽到了多少？
“江宇……”徐茜忽然慌亂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但江宇沒有要聽她說話的意思，而是拉起蘇青青的手，離開了。
江宇把她帶回了教室，也沒問剛才的事，是她自己要站在他的座位旁邊。
“那個……江宇，我同徐茜說的話，你别放在心上。”她緊張地絞着手指，不知道該怎麼說，要是他因為她同徐茜的對話而誤解了她，那這一直以來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她還是那麼笨拙怯懦啊。
“蘇青青，我不需要幫助，是以如果你有什麼目的的話，就趁早打消吧。”江宇的語氣冷淡，辨不出情緒：“這次就算是我幫了你，之後兩相抵消吧。”
他……果然都聽見了，兩相抵消？她張口，想要解釋，江宇卻忽然起身，經過了她，走出了教室。
江宇他……讨厭别人帶着目的接近他。
因為擔心江宇對自己産生不好的印象的徐茜很快回了教室，将蘇青青和江宇的那一幕對話盡收眼底。
她的擔憂瞬間消散，慢慢踱步走進教室：“帶着目的去接近江宇的這種人，最可惡了，不被讨厭才怪，”
蘇青青猛地回頭，将徐茜吓了一跳：“你還不是帶着什麼目的去接近江宇，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我那是情感的驅動，跟你受了班主任的訓示是不一樣的。”徐茜一時無語，但很快反應過來辯駁了回去。
她不再理會徐茜，徐茜卻以為她無話可說了，便跟在她後面說：“你不就是想做個三好學生嗎，是以才這麼聽班主任的話去接近江宇，他都說了不用幫忙，你還死皮賴臉地貼過去！”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才不需要你的幫助呢！”
徐茜的這句話，讓蘇青青猛然醒悟過來，她便追了出去，走廊裡一個人也沒有。教室裡，徐茜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吓懵在原地，沒說完的話也梗在了喉嚨裡。
江宇，不是這樣的啊……蘇青青看着灑落在瓷磚地闆的陽光，默想道。
05
早讀過後，人群陸陸續續往操場走去，操場占地面積約一千六百多平方米，一圈的标準是四百米一圈，塑膠跑道内鑲嵌着人造草地。
運動會就在操場舉行，操場環靠着山，圍欄的四周是高大的樹和一些雜草。
“啊啊，怎麼天氣這麼陰沉沉的，不會下雨吧。”一同學望着天空歎道。
入口隻有一個，卻也夠大，踏上階梯時看到操場上已經支起了紅色的折疊帳篷支架，從業人員都到齊了，都是些學生會的人。
整齊地将隊伍排列好，先是奏國歌升國旗，主持人在主席台拿着麥有條不紊地報出塑膠跑道上走過的陣隊。
“你怎麼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啊？”站在她身後的莫茵問道，她還沒回答，前面的林以妍就接了話：“青青啊，你是不是跟江宇鬧沖突了？”
林以妍可看在眼裡，青青她這段時間都沒有跟江宇走得很近，而且還一副困擾的樣子，直到校運會到來也是這個樣子。
“那小子不會欺負你了吧？”莫茵撸起袖子，雖然這十月份，天氣還有點熱，沒有袖子可撸：“我等會把他揪過來，讓你罵一頓。”
瞧着莫茵的樣子，蘇青青忍不住撲哧笑了，好一會才說道：“我其實就是和他有個誤會，他現在對我有些誤解，不願搭理我。”
她每次想要找他，都被他那冷淡的眼神給吓跑，說到底，她自己也不夠勇敢。
“誤會？”莫茵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麼的，有誤會就解開啊，早點解決啊。”
“就是嘛，害我們那麼擔心。”林以妍也附和道。
天空中有幾隻飛鳥展翅飛過，白白的一條飛機劃過的帶子好久都沒恢複原狀。航拍無人機發出擾人的像蚊子嗡嗡的聲音，一下俯沖又一下飛高。
蘇青青蓦然軟了語氣，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周遭有些吵亂，吹哨聲此起彼消，熱鬧聲從未斷絕，莫茵起了跑，率先跑在了前面，蘇青青的視線跟着她奔跑的樣子而移動，看到跳遠的比賽場地。
江宇還是參加了跳遠比賽，跳遠的比賽場地安排在了操場的草地上。
她打算等莫茵跑完八百米才去找江宇，還來得及，她注意了一下江宇的比賽序号。
“哎，青青。”林以妍想拍拍她的手，讓她注意到，連拍幾下都落了空，不得已才回頭看她說：“第一圈了，阿茵遠超她們。”
“茵茵的體能一向很好的。”蘇青青輕聲感歎，她自己就不愛運動，體能算是一般。
莫茵奪得了女子組八百米第一名，蘇青青同林以妍扶着莫茵走了好幾分鐘，才讓她緩過來了一點。
蘇青青去拿來了一旁礦泉水，擰開，遞過去：“我先離開一下哈。”
“去吧去吧，我也沒事了。”莫茵灌了一口水，說道，她同林以妍都猜得出青青要去做什麼。
“好。”
跳遠比賽場地，圍了一圈的人，都在看跳遠選手比賽。
“下一個，高二（3）班江宇。”蘇青青剛趕到，就聽見裁判老師喊了這麼一句，她微喘着氣，看了過去。
橢圓形的綠色地毯，三五成群地聚着人，有坐着的，站着談笑的，蘇青青沉默地坐在一旁，旁邊是江宇。
跳完遠的江宇一眼就看見了蘇青青，她雙手交纏着，微有不安地看過來。
他同意了和她聊聊，卻沒有說話，等着她開口。
“江宇……那個，我不是懷有某種目的去接近你……”蘇青青終于鼓起勇氣，腦子裡有些混亂：“不對，若是說有目的也是可以這樣說的……”
她懊惱，停住了話頭。
“你是不是同情我？覺得我失去記憶很可憐？”
“沒有，我沒有這麼想。”她否認得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我想幫你，不是因為班主任給我的訓示，這隻是給了我一個契機，我想幫你，不管你需不需要。”
“這大概就是我的目的吧……”蘇青青有私心，那私心也許是因為江宇幫過她，是以她想幫回去。
“為什麼要幫我？”
她真誠地看着他說：“因為，你幫過我，你讓我變得勇敢。”
望着她認真真誠的眼睛，江宇失神了好一會，忽然輕笑：“好吧，我知道了。”
“你……你不問一下你幫了我什麼嗎？”蘇青青有點懵。
江宇雙手撐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抿唇淡笑：“不問了，反正我記不起來，與其讓你講出來，不如讓我回憶起。”
“那……我們和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剛剛的跳遠，跳得如何？”江宇不答反問，微微笑着，側着面容看她。
蘇青青忽而綻開笑顔：“好極了。”
确實是好極了，連天氣也是如此，薄薄的烏雲一早散開了，白雲輕飄飄地浮在湛藍的天空上。
06
“你要申請内宿？”
蘇青青剛走進辦公室，就聽見班主任的聲音，她循聲看去，班主任面前站着的是江宇，是他要申請内宿？
難怪那麼早就不見他人影，原來跑到辦公室裡了。
她走了過去，将收上來的周考試卷放在了班主任的桌面上，最後一科考的是英語，班主任也是他們的英語老師。
“收齊了？”尹倩如看了眼試卷，随意問了句。
“嗯，收齊了。”說完，她轉身，還是看了眼江宇，尹倩如沒有在意她，擡頭看着江宇說：“你申請内宿可以，但是得有你家人的同意書。”
她從桌面上翻找，找出了一張内宿申請同意書，遞給江宇：“你拿回去讓你家長簽了再來辦内宿吧。”
瞥見外面倚靠在牆邊的身影，江宇毫不意外，蘇青青跟在他旁邊，問：“這都十一月份了，怎麼忽然想要申請内宿？”
“隻是覺得内宿更友善學習吧。”他卷起同意書，卷成一個紙棒，敲了敲她的腦袋：“不過……我爸可能不會同意。”
“不同意？”蘇青青不解地問：“為什麼會不同意？畢竟對學習也比較友善啊。”
要是是她媽媽的話，一定會很同意她住宿的。
雖說吧，她家離學校也不遠，但她就是不願意住宿，更喜歡在安靜的房間學習，她不習慣集體活動。
“你問題怎麼那麼多，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他勾唇輕笑。
對于她的疑問，回到了教室，江宇并沒有解答。
“我就問了一個。”
他回到教室，拿起背包準備往校門口走，蘇青青沒得到回答，也快速拎起挎包，跟了過去。
“不要跟着我了。”走了幾步，江宇轉了過來，她一時沒有留意，徑直撞到了他身上。
他被一股不大的撞力撞得後退了一步，低頭一望，對上她慌亂的神色：“我爸不同意我内宿，大概就是不想花内宿的錢吧，畢竟我家離學校不遠。”
具體的原因，應該是這樣吧，江宇的這番解釋，也是解釋給自己聽。
當他向父親提出内宿的時候，父親的那副探究眼神，他還曆曆在目。
江宇别過身體，在她看不得的角度将手中的那份申請同意書扭成一團，塞進了口袋裡。
“你的問題，我回答了，早點回去吧，不要跟在我身邊了。”江宇也知道她下午是回家的。
她邊緊跟着邊解釋道：“我才沒有跟着你，隻是我也順路而已。”
雖然隻是順的是去校門口的路，走向校門口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或是推着自行車，或是行走着，蘇青青跟在他的身邊，在門口站着。
她四處張望着，想着哪個是江宇的父親，上一次隻是看見他父親的背影，沒等她找到，江宇父親就出現在了面前。
“她是？”
江天勇打量着在江宇旁邊站着的女生，原本還以為她是恰好站到旁邊而已，但他很快發現，他們兩個是一起的。
“我同學。”江宇不願多說，隻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便要走。
“江叔叔好，我是江宇的同學蘇青青。”
江天勇見自家兒子要走，也想要跟上去，聽見蘇青青的問好，便停了腳步應了應：“阿宇的同學啊，他在班裡還好吧，沒做什麼奇怪的舉動吧？”
“？”蘇青青一時楞了楞，這個問題好似有點奇怪，不過她還是很快地回應：“沒有沒有，江宇他可優秀了。”
江宇的父親，看上去像個普通的父親，皮膚黝黑，五官還算深邃。
“爸，走吧！”江宇回頭催促道，瞥見他同蘇青青說話，眸子不自覺地暗了暗，心裡也隐隐有些不安。
江宇知道，自己的心裡在抗拒，抗拒讓自己的同學碰上自己的父親。
“哎，好。”江天勇往蘇青青身後看了眼。
在看誰？蘇青青腦海裡剛浮現出疑問，江宇的父親就同她說話了，她便應了：“江叔叔再見。”
回頭一看，人來人往的也沒什麼特别的，就是人群中有些精緻的白領女生特别奪目。
她遠遠地看了眼他們的身影，忽然瞥見有兩個人在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想要追上去看個究竟，卻被一把拉住了。
“青青，你要去哪啊？”是莫茵，她看見青青想要往回家路線的另一邊走，忙拽住了她問。
蘇青青再看過去，就沒了他們的身影，就連那兩個疑似跟蹤江宇他們的人也不見了。
“沒什麼……”
“你是不是要去書店啊？”莫茵記得，她經常去的書店就在那個方向的。
“沒有。”蘇青青笑着否認了，轉身走了幾步，向她揮揮手：“我回去啦。”
見到莫茵，她就忽然想起來了，那兩個人，真的是便衣警察嗎？她還以為林以妍隻是随口說說的，沒想到真的有人在跟蹤江宇他們。
“回來了？”蘇母正把最後一個菜端上餐桌，就看見蘇青青回來，問話沒回應，她回頭一看，好嘛，居然直接回了房間：“這孩子……”
樓下傳來呼喚她的聲音，蘇青青邊翻着聯系方式，邊朝向門口那邊說：“媽，你先吃，我等會下來。”
得到回應的蘇母嘀咕着坐下：“有什麼比吃飯還重要的嗎，吃飯時間也要學習？”
手機嘟嘟的聲音響着：“蘇青青？怎麼？”
“江宇，你聽我說，我剛剛發現好像有人跟蹤你們。”
江宇一楞，随即便是神色微暗：“你應該是看錯了吧，我都沒什麼感覺。”
“放心，真沒什麼。”他仍是淡淡地掠過話題，将她安撫住了。挂斷電話，他看了看窗戶外面，依稀有兩道離去的人影。
那确實是便衣警察，理由隻是因為他出車禍的地方與一個殺人案件的案發現場非常近，他的車禍可能與那起案件有什麼聯系，是以才會派人來監視。
“爸，他們怎麼說？”他走出房間，問，瞧見自己的父親在那裡一副沉思的樣子。
江天勇剛剛送走了那兩個便衣警察，回頭應道：“沒什麼，你的記憶也沒恢複，他們也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準備放棄了。”
“兒子，你真的沒有記起什麼嗎？”他試探地問道。
江宇望着父親的眼神，刹那間恍惚了一下，搖頭道：“沒有，我什麼都記不起來。”
記不起為什麼出車禍，記不起為什麼在那個地方，父親給他解釋過，是因為他被叫出來送東西，沒看路才被撞的。
司機當場死亡，那段路又沒有監控，唯一的目擊證人就是他的父親。
“噢，那不說了，咱們吃飯吧？”
“嗯。”
江宇看了看客廳裡的時間，看到某個時間點，忽然有觸動，腦海像閃過什麼，卻捕捉不到。
那個時間點是，八點？
07
周末。
“要出門嗎？”蘇母剛把早餐放上桌上，就瞧見她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忙問。
蘇青青拿起一根油條，咬了口：“嗯，我要去書店。對了，媽你剛剛跟王姨劉姨她們聊什麼呢，聊得那麼起勁，我能現在起來可是因為你們聊太起勁呢。”
這話，也就說說而已，她今天去書店是有約的，不被弄醒這會也會起來。
“就是聊了會關于老早之前的一樁事，就是長青公園那邊那個殺人案，到現在還沒告破，人心惶惶啊，都半年多了還沒解決。”
蘇母感歎着搖搖頭，喝了一口白粥，繼續說下去。
“而且啊，G市也有不少的搶劫案發生，這座城市可真不安全。”
蘇青青的思緒被母親說的那樁殺人案給牽住了：“半年前發生的殺人案現在還沒解決啊？”
“可不是嗎，你啊，注意安全，特别是别去長青公園那邊，現在那裡可沒多少人去。也幸好你回家的路上沒什麼偏僻的道路，都是繁華人多的路。”
半年前嗎？她印象中好像聽母親同鄰居大嬸談論過，班裡也傳過一陣，那時她沒多在意，因為江宇也在那時出車禍休學了。
“我吃飽了。”她起身，将自己的碗筷帶進廚房，洗好：“我出門了。”
鑰匙……他丢了鑰匙嗎？江宇看着攤開在自己手上的書本，頁面上的字卻變得虛空起來，沒有了清晰的形态。
“江宇……”
誰……誰在喊他？那聲音有些急切和激烈，情緒激昂。
“江宇。”他猛然回神，蘇青青在偏頭看着他：“你看那麼入神的嗎？我喊你也沒反應。”
他合上書本：“還好。”
那個聲音，還有那個時間點，都給他一種不安的情緒，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青青從他手裡拿過那本書，翻了翻簡介，講的是一個少年身陷案件之中，掌握着破案的關鍵，卻因為失憶不記得一切了，案件也是以陷入死局。
最後的結局當然是少年恢複了記憶，破解了案件。
怎麼都是案件啊……她不由得在心裡吐槽，剛從自家母親那裡聽了個殺人案件，到了書店還是碰上這類書籍。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什麼異樣，暗笑，她應該是多心了，江宇的身邊壓根就沒有什麼跟蹤的人。
“怎麼，來書店不是看書而是看人？”江宇奪回那本書，在她耳邊低笑。
蘇青青忙收回打量别人的視線，撇嘴道：“我才沒有，話說學神也會來書店的嗎？”
是江宇約她去的書店，她便提議了這家書店，是她經常來的。蘇青青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見江宇從這家書店外經過，這才知道他回家都走這條路。
“學神？”聽見這個詞，江宇勾了勾笑：“雖然我沒有記憶，但我想，我應該經常來這裡的。”
他對這裡有一種熟悉感，而且他的房間有不少的輔導書，上面蓋的章是這家桐雨書店的。
那些輔導書上都寫滿了筆記，是他的字迹，他應該很努力學習吧。
蘇青青微微詫異，見狀，江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沒有天生就有的天才，隻有努力出來的天才。”
她微眯了眼，摸着額頭笑了：“受教了。“
江宇從未見過像她這樣單純的女生，那樣單純地說，隻是想要幫他。
他将那本書放回書架，聽見有人談論搶劫，殺人的字眼，腦袋忽然疼了起來。
那兩個女生看見他的異樣，吓了一跳，叫了出聲。蘇青青聞聲而來，就看見江宇捂着腦袋。
“不關我們事啊，我們沒碰他！”一女生強調道，拉着另外一個女生忙溜了。
“江宇？江宇你怎麼了？”
畫面……好模糊，聲音也好模糊……隻有頭疼的感覺最清晰。
“阿宇怎麼了？”身旁竄出了一個身影，蘇青青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江宇爸爸：“他好像頭疼。”
江天勇眸色一沉，江宇卻慢慢穩定下來，頭疼也緩解了。
“爸？”江宇微微皺眉，看他。
“阿宇，是不是記憶恢複了？”江天勇忙問。
蘇青青有點微怔，她看着江宇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他剛剛那疼痛的樣子看着就有點可怕。
“我沒事，就是忽然頭痛了一下。”他搖搖頭。
一下？蘇青青一下子有點氣急了，他疼成那樣算是一下？但她沒有說出來，畢竟他的爸爸在這裡。
“沒記起什麼嗎？”江天勇看着他，再一次問，卻還是得到他的搖頭否認。
“對了，江叔叔，你怎麼在這啊？”蘇青青将江宇扶了起來，對江天勇發出疑問。
“我就是剛好路過，看見這裡有情況就進來看看。我本來要去菜市場買些煲湯材料，想給阿宇他煲個湯。雖說出了院，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但還是需要好好補補的，我現在時不時就給他煲個湯的。”
江天勇笑得憨實，摸了摸江宇的頭。
蘇青青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你真的沒事嗎？”江天勇走後，她再次詢問江宇，見他搖頭，便說：“不要試圖喚醒記憶，這樣對恢複記憶很沒有好處的。”
她從未想過要他恢複記憶變回以前的江宇，一直做的隻是陪在他的身邊，化解他内心的封閉。
“嗯，我知道。”江宇應了應，有些漫不經心，疼痛的餘感似乎還未散去。
08
初雪來得忽然，飄飄落落入了這G市，在晨曦初現的時候，人們發現下雪了，同時，也發現了一具女性屍體。
蘇青青去到學校的時候，發現學校後方的小巷中多了許多警戒線和警察。
“哎，青青，你看到沒，命案耶！”莫茵隐隐有點興奮，電影電視劇的場景真實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彈了彈莫茵的額頭：“這可是人命，你幹嘛這副表情。”
莫茵吐了吐舌頭，有點俏皮。
那條小巷向來沒有人走，怎麼會有人死在那裡的，又是誰動的手呢，這些，都令蘇青青琢磨不透。
“你怎麼看啊，關于學校後方的那件事。”中午，她同江宇一起走向學校的外面店鋪，在路上問起了他。
江宇今早一個上午，眉頭都是蹙着的，她有點在意。
“不怎麼看，我隻是一個學生，不是警察。”江宇沒有再蹙着眉頭，卻仍讓人感覺有一份沉重。
他覺得頭腦越來越混亂了，還隐隐作痛，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他在害怕，害怕着什麼，班裡的男同學喊他過去看熱鬧，他沒去。
從班級的窗戶看出去，是可以看得見的，蘇青青就是因為班裡的人都在圍觀才發現小巷的情況的。
“就談談說法嘛，話說半年前的命案也還沒解決，又起了一場命案。”蘇青青癟嘴，然後感概道。
這場雪一下，氣溫也一下子驟降，她攏了攏圍巾，老闆娘正好将他們的熱湯面送了過來。
“你對案件什麼的感興趣？”熱氣氤氲了他的臉龐。
“還好吧。”她敷衍應道，蘇青青自己倒也不是感興趣，隻是有點在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意。
手機忽然傳來一條消息，她看了眼，是莫茵發來的？她們約她周末去長青公園？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的神色微變。
“我朋友約我去長青公園……”她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江宇手中的湯勺掉落在面碗裡，濺起了一大片湯水。
蘇青青忙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卻發現他神情變了，整個人都木楞住似的。
“不要去！”
她還沒問他怎麼了，就聽見他大聲地說，聲音惹來店裡一陣側目。蘇青青尴尬地笑了笑，走到江宇的身邊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嗎？”
“蘇青青，别去長青公園！”他再次嚴肅地說道，眼神裡泛起了迷茫，卻很堅定。
“為什麼不能去？”她下意識地問。
江宇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好，江宇，我不去，你冷靜下來。”蘇青青安撫道，江宇現在這個樣子，很像迷路的小孩子，茫然無措。
她本來也沒有打算去，那種命案現場，她總是避而遠之的。
當下午的時間到來，莫茵和林以妍來勸她一起去的時候，她拒絕了，以有事為由拒絕了，還反過來勸她們不要去。
江宇下午請假了，是她提議的，她回頭看了看他空落落的座位，再次勸她們：“不要去長青公園了，那地方也沒有什麼人去了。”
莫茵不語，像是在考慮，林以妍也是如此，但到上課鈴響了，莫茵都沒有給出一個回答。
蘇青青還是違反了和江宇說的話了，她擔心莫茵她們，便去了長青公園，果不其然看見了她們兩個。
“你們啊……”她一臉無奈，她們去的還是那個案發現場，真是大膽。
案發現場已經看不出有過殺人的痕迹，因為中午來的，雪積得有些厚，G市總是冷極了，雪下得也大。
莫茵挑眉看她道：“青青，你不來會後悔的，你知不知道這條路下去，就是江宇出車禍的地方？”
什麼？她猛然回頭，看了看那條路的盡頭，江宇出車禍的地方，就是那裡？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江宇出車禍的地方離這殺人現場這麼近？”莫茵繼續道。
“可是這能說明什麼，你不會覺得江宇是兇手吧？”太荒唐了，蘇青青自己都忍不住呵笑了一聲。
莫茵聳了聳肩：“說實話，我覺得不太可能，雖然我挺看他不爽，但他不會做那樣的事。”
“看他不爽，為什麼？”她不解。
“誰讓他拐走了我們的青青啊。”林以妍插話道，眨眼時有點可愛。
她扶額看着如警察辦案探查般的莫茵和林以妍：“真的是……”
結果，這趟探索長青公園之旅，除了撿到一把鑰匙之外一無所獲。
09
因為江宇的兩次異常，蘇青青決定約他一起出來商業街。冬至這天，是星期日，商業街裝飾得缤紛多彩，街上也有很多人玩雪戰。
江宇穿了一身黑色的風衣，踏雪而來，臉龐冷冽而清俊。
“我們先去逛逛商業街吧？”蘇青青提議道，指着那邊人潮洶湧的商業街。
他點點頭，顯得興趣缺缺，她蓦然就癟了，怎麼一開場就這麼冷呢，十二月冬至已經夠冷了。
蘇青青可是同自家母親磨了好久，她才同意讓她出來的。
畢竟是冬至，一家人好好吃頓暖呼呼的火鍋才是蘇母的想法，而且，最近治安不太好，特别是又有了命案。
街坊鄰居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輿論也開始隐隐有失控的趨勢。
在她嘗試第三次讓他勾起興趣，投入到逛商業街的活動中失敗時，她終于選擇放棄，拿來了兩杯熱飲，向在商業街的休閑椅子上坐着的江宇走去。
“你今天心情好像比之前還差啊？”校運會之後，江宇其實活潑了很多，眼裡有光了，就算是之後頭疼了兩次，也還沒有變。
可，怎麼就過去了一個星期，到今天又變了。
“沒有吧，可能是天氣太冷了。”江宇是笑着說的，可蘇青青卻覺得那笑有點勉強。
臨出門前，江宇看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父親，心裡有團亂線，為什麼他的記憶裡，會有父親在追趕他的畫面。
那時，父親的表情，有些猙獰。伴随着他的猙獰面容，還有沙沙的聲音，和黑暗。
“那我送你一個東西吧，讓你開心起來。”
“哦，什麼？”他有些漫不經心，内心全被那個父親的畫面給占據了。
“看！”蘇青青從口袋中掏了出來，慢慢伸開掌心，将鑰匙展現在江宇的面前。
這可是她在江宇發生車禍的地方找到的，可費了好大的勁才從一個隐秘的角落找到的。
蘇青青一直記得江宇說的那句話，又想着那裡是他發生車禍的地方，那麼鑰匙就可能丢在了那裡。
結果，真被她找到了，不過也多虧了莫茵和林以妍她們的幫忙。
隻不過，這把鑰匙有點特别，像是特制的，蘇青青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丢的鑰匙。
“這是不是……”你要找的鑰匙啊……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江宇神情不太對，他整個人變得癫狂。
江宇覺得腦袋疼痛，像是要裂開，眼前閃過很多破碎的畫面。
他忍着那股劇痛，一把拉住蘇青青的手，那把鑰匙在他和她的掌心中傳遞了冰涼的感覺。
“哎？江宇……”蘇青青對這樣的狀态反應不過來，他明明還頭疼着呢，他在做什麼？
他将她拉到了一個少人的街巷，但還算在商業街的範圍之内。江宇松開了手，雙手抱住了頭，痛苦不已。
蘇青青不知道怎麼好，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江宇，我們去醫院。”
她顫抖地掏出了手機，正要按120，手機卻被奪走了。
“蘇青青，别去醫院！”
“可是……”她擔心地說，他這般痛苦，讓她有點害怕。
江宇癱靠在牆邊，垂着頭，聲音低沉暗啞：“我沒事，在緩過來了，再給我點時間！”
黑暗完全籠罩着他的身影，若不是還有外頭微弱的燈光，江宇就會與黑暗融為一體了。
沉默持續了十幾分鐘，江宇一直保持着那樣的姿勢靠在牆邊，一動不動，蘇青青也沒有說話，隻是等着他恢複過來。
良久，他動了，朝着她走過來。
她擡頭看他，江宇仍是垂着頭，讓她看不清神色：“還好嗎？”
他似乎點頭了，蘇青青遲疑地建議道：“那要不今晚就這樣？你狀态也不太對，不如回家吧？”
“不行！”
蘇青青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江宇也知道自己反應激動了：“抱歉，我還不想回去，你不是想要逛逛這商業街嗎，時間還早，逛一下吧？”
她也是看他狀态不太對，才這樣建議的，不過陪他在這商業街逛一遭，倒也未必不可，興許還是讓他放松開來。
此刻的江宇，狀态有些緊繃，他似乎在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他很是沉默，比初來商業街時還要沉默，臉上的神色也很沉重，蘇青青看在眼裡，卻說不出來，她擔心會刺激江宇。
她不過就拿了一個鑰匙出來，就刺激到了他。
“不走了，我們去那邊坐會吧。”
江宇看了看她指的方向，又四處看看，朝她點頭道：“好，我去買點糖炒栗子吧，你在那裡等着。”
“哦……”
蘇青青搖晃着雙腿，坐着等他回來，一袋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擡頭看去，江宇面上還是沒有表情，依舊冷峻。
“謝謝……”她接了過來，掏出了一顆。
江宇坐在旁邊，默了一會，忽然出聲：“蘇青青。”
聞言，她望向了他，他的側顔深邃冷淡。
“你說我幫過你，讓你變得勇敢，為什麼這麼說？”
噢……他要說的是這個啊，蘇青青笑了笑：“你不是說要等你自己想起來的嗎？”
“不等了。”他忽然低笑一聲。
“我們高一第一個學期是同班同學，那時候我挺腼腆内斂的，不敢跟别人說話交流，在班裡一直是一個人，可是，有一天你過來幫我解決幾道難題，也不顧我答沒答應就講了起來。”
“你的舉動在别人看來很正常，但是卻解救了我。那幾道難題是作業，我做不出來的話，就隻能空着交給老師了。”
“難道，你也不會去請教老師？”
蘇青青不好意思地别過了頭，回答他的問話：“是的。”
“就是因為那一次，我開始鼓起勇氣，敢于開口，敢于展現自己，才會有今天的我。”
隻不過，還沒來得及鼓起勇氣與他真真正正地相識，他就出事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江宇低聲道，目視着前方，雙眼放空。
她強調，肯定道：“但是卻給了我勇氣啊。”
“勇氣啊……”江宇喃喃道，忽然話鋒一轉：“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欸？好。”
走到還有百來米的距離，一直沉默地送她回去的江宇終于開了口：“蘇青青，謝謝你，找回我的鑰匙。”
鑰匙？蘇青青忙去掏，在口袋裡遲疑了一秒，還是拿出來了：“這把鑰匙，真的是你的？”
她攤開的掌心躺着那把鑰匙，手伸向他那邊。
“嗯，是我的，是我丢的那把。”他緩緩伸手過去，緩緩拿了起來，動作顯得緩慢。
“找回來就好了。”她露齒笑了，轉身跑回去，同他揮了揮手：“明天學校見。”
江宇望着她的靈動身影，又低頭望了望手中的鑰匙，轉身離去。
蘇青青沒有想到的是，自冬至一晚後，江宇沒有再來學校，她打過去的電話，也都沒有接，隻是回了條消息：安好，勿念。
江宇沒有出現，G市又出了一條命案，是發生在隔壁城區的。
蘇青青想起來那晚回家前，江宇的神情很是嚴峻沉重，可是……她卻沒有發現。
10
正月一号，擾得人心惶惶的“搶劫殺人案”曆經了差不多一年才終于結案了，蘇青青從網絡上看到消息時，正值中午，太陽的光芒暖洋洋地灑落在大地上，她卻仍不由自主地裹了裹圍巾。
天氣仍是寒冷，隻是沒有下雪了。
蘇青青往江宇家的方向走去，剛到不遠處便看見他出來丢垃圾。
江宇擡頭望向她，臉上有幾分的蒼白神色，臉上貼了幾個Ok繃。
“今天是元旦，要不要去哪裡走走？”她眉眼彎彎，抿唇一笑。
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心理預設和自我安撫，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
江宇輕聲應了應：“好。”他徑直去鎖了門，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走吧。”
主導前進方向的是江宇，蘇青青沒有在意要往哪裡走，也沒有問，隻是跟在他的身邊，躊躇了好一會才慢慢道：“過了這個元旦，就很快到高二的第二個學期了。”
“然後就是高三了，老師他們總是在念叨說，聯考很重要，布置的作業也越來越多了，知識學得也越來越多了……”
“……江宇你學習那麼厲害，一定沒有問題的，一定會考上好的大學的……”說着說着，她才猛然擡頭看向一旁的他，隻見他面上含着溫潤的笑意。
她其實想說，不要放棄，哪怕……他的爸爸是搶劫殺人犯，蘇青青希望，他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恣意少年，她想同他說，未來尚有榮光在。
“謝謝，我同你講個故事吧，也不算故事，就是，一段記憶。”
江宇摸了摸她的頭，笑着往她身後望過去，蘇青青也看了過去，才發現這裡是長青公園，是那條鮮少有人走的小路。
他怎麼會走到這裡，還在微楞之際，江宇就講起了他的記憶。
12月9日，大雪，江宇在客廳裡同父親觀看着新聞報道。
他正聽着，就聽見些微起身的聲音，便轉過去問：“要出去了嗎？”
晚飯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吃完了，客廳裡的鐘剛好指向八點。
“對，要上夜班了。”江天勇粗聲應道，不忘叮囑他：“天冷，晚上就别亂出去了，在家學習。”
“知道了。”
這話，江宇聽了無數遍，應得也越來越漫不經心。父親上的是夜班，至于是什麼工作，江宇也問過，卻問不出什麼結果。
門口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想着要去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菜，一眼瞥見了躺在椅子上的鑰匙，便想也不想就出門，跟了上去。
這是一把很重要的鑰匙，他時常見父親很寶貝它。
跟上去之後，江宇又改變主意了，想要跟蹤父親，順便看看他工作的地方，自己家的情況算是中等水準，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做着什麼工作。
漆黑的小路，半人高的灌木叢裡，江宇看見那個瘦削的身影，全副武裝了起來，然後竄了出來，鎖了一個女人的喉嚨，低聲說些什麼。
他沒聽清，隻覺得耳畔嗡嗡的，吵得很，他心慌意亂，害怕的情緒湧上心頭，倉皇從灌木叢中踉跄而出，刀光卻閃了他一下，他不自覺地就往那邊看了，對上了一雙他熟悉至極的眼睛。
女人感覺到那黑衣人的手勁松了一點，便用力往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掙脫了束縛，然後往前沖去，往江宇的方向跑去。
她大聲地喊“救命”，才喊了一聲，一股疼痛伴随着腹部溫熱的液體傳入她的大腦中。
那個身影捂着腹部，哐當一聲地倒下了。血低落在雪地上，殷紅了一片。
“别跑！”他把身後的聲音屏蔽了，隻記得瘋狂地往前跑，腦海裡不斷湧現江天勇僞裝得嚴嚴實實的過程，還有他搶劫殺人的畫面。
怎麼會……那個箱子……難道是……
“碰”的一個響聲，他隻感覺到了巨大的疼痛，視線模糊間恍若看見了自己在空中翻騰了一圈。
聽完，蘇青青已經徹底怔住了，她沒有想到江宇竟經曆了這一幕。
之前的種種異樣，都對上了……
犯罪嫌疑人是在十二月的倒數第二個星期天被抓的，當天就上了新聞，十二月的最後一周，江宇沒有來上課。
班裡的談論紛紛，就如同那時出了殺人案件時般沸騰，她聽見不少人談論着江宇，就連徐茜的神情也變得無比厭惡，他們……都在說江宇的壞話。
明明，犯罪的是江宇的父親。
“走吧。”
“嗯？”她這邊還因為聽了江宇講的，而泛起了濃濃消極的情緒，他下一秒就要走？
“案件已經結束了，那件事……也過去了。”他忽然擡眼，看了那案發地點一眼，低沉着聲音說：“那隻是一段記憶，講給你聽，隻是傾訴緣由。”
“那就走吧，你的路并不在那裡。”
蘇青青聽明白了，高興地笑了，江宇，還是那個恣意的江宇。
江宇低笑不語，他忘不了父親說的那些話，同蘇青青講的，不過是他希望她知曉的一些片段，畢竟網上已經将他父親被逮捕的消息傳開來了。
這世上就沒有好女人，她們該死，一個個都穿得那麼光鮮亮麗，骨子裡就是嫌貧愛富的賤 貨，跟你那個媽一樣。
不就因為我窮嗎，她丢下咱們爺倆跑路去了，TMD，我去搶劫還不是為你了！
要不是因為你撞見了，老子會失手殺了那個女的嗎！是你，都是你的錯！老子就不該對你放松警惕！
江天勇被兩個警察抓住了手和肩膀，情緒激動地瞪着江宇那張臉，那張俊美的面容，就像他那美女媽媽一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容貌越發地刺眼，而後，更是紮在心上。
哐當一聲，相框掉落在地，碎了，是被江天勇情緒激動，掙紮亂踹弄掉的，在警察攻進來的時候，已經摔碎不少的東西。
江宇一聲不吭，隻是看着自己的父親癫狂的樣子，拾起那破碎的相框，聽着父親漸行漸遠的嘶吼聲。
肩上落下一隻手，許警官面色沉沉，說：“搶劫是犯法的，你爸他雖然一開始沒有傷人性命，但我想你也應該早有察覺你爸的心理吧。殺人是從長青公園那一起開始的，你不要在意他說的話，他如果沒有那種念頭，是不會在後來還殺了另外兩個人。”
“我知道。”他低聲回應，聲音有些嘶啞：“這個，給你。”
他将鑰匙，遞了過去。許陽接了過來，就看見江宇轉身走去一間房間，房間裡放置了一個鐵櫃子，已經生了鏽，他頓時就明白了，拿鑰匙開了櫃子。
那如衣櫃高的鐵櫃子裡面全是江天勇搶劫回來的東西，有現金，少許珠寶首飾，還有錢包手機。
江宇家算不上富裕，頂多是中等家庭，可那些金錢都堆滿櫃子裡了，江天勇興許早就在江宇母親離開的時候就開始憎恨女人了，特别是精緻美麗的女人。
他如此謹慎小心，心思又缜密得可怕，作案手法又幹淨利落，加之那偏執心理，也是可以想象那後面的事了。
許陽拍了拍江宇的肩膀，搶劫殺人案能夠告破，是因為他告發了自己的父親，如今又将證物擺了出來。
他環顧了這間屋子，隻是，這位少年的家，分崩離析了。
“江宇，關于……”
“沒事，許警官，你不用擔心。”江宇一句話就堵住了他想要說的話，這個少年很聰明，他興許真的不必擔心。
“少年，記住，未來可期。”
11
“我記起你了，蘇青青。”江宇忽然擡頭望着樹葉縫隙的光影，然後偏頭笑着看她道。
蘇青青微微一怔。
他的一句話，将她一下子帶回到了高一那個下午的黃昏。那節體育課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黃昏的餘晖灑入了教室，教室裡隻有蘇青青一人沒有去參加體育課。
體育課也隻是個擺設，是可以随意活動的，比起體育，她更想将面前的這些難題一一攻破。
才剛升上高一，蘇青青就感覺到課業的重壓了。
江宇回到教室，才發現教室裡竟然還有一個女生在，她似乎低着頭看着桌面上的習題在煩惱着，眉頭輕輕地皺着。
他記得，那個女生是叫江青青，很腼腆，班裡的人幾乎都會來請教他問題，唯獨這個叫江青青的女生，從未找過他。
“不會做？”随着一聲含着輕微笑意的問話，她擡頭就看見那個燦若繁星的少年正要倚坐在她前桌的桌子上，蘇青青沒及時回應，他便笑道：“我幫你開拓一下思路吧。”
沒等她回應，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就伸了過去，指着那道困擾她很久的題講解起關鍵點。
她一楞，心裡湧現了一種窘迫。
“好好聽！”他注意到了她的分心，不由得微微闆了臉，語氣稍稍變得嚴肅。
“嗯……”蘇青青的聲音如蚊子聲般，江宇忍不住漾出淡淡的笑意，繼續講解着，将她困擾的幾道難題都提點了一下。
她很聰明，一點即通，江宇滿意地看着她在草稿紙上演算，默默在心裡贊歎。她的問題就在于找不到突破點，經驗太少，做題多了就能夠知道如何解題了。
看着原本空白的難題都被寫滿了答案，蘇青青高興地露出笑容，一擡頭才想起江宇還在這裡，忙斂了笑，中規中矩道地：“謝謝你啊。”
橘黃的黃昏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溫暖明亮。
“不客氣，下次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他爽朗笑了笑，從桌子上下來，走向自己的座位。
蘇青青回頭，雙唇微微張了張，喉嚨中的話終是沒能說出來，隻能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會，最後默默轉了過來。
看着江宇說出那句“我記起你了，江青青。”，她終是蓦然眼眶一酸，彎唇笑了笑。
“你好，江宇，我是江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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