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邂逅（二）

我總算按時完成了公司的任務，而且由于軟體運作得很出色，被提拔為技術部的主任。這意味着我在公司的價值被認可了，同時也意味着我的收入也更殷實了。

職務的升遷，讓我倍感喜悅，我想慶祝一下，又覺得不妥；為這點小成就張揚一番，豈不讓人恥笑！思來想去，我覺得犒勞一下自己才是最實惠的，我正需要一套适宜在正規場合穿的衣服。

下班後，我信步來到了一家大型商場。我很少逛這類商場，不僅僅是缺少閑情雅緻和時間，更主要的是囊中羞澀。

穿梭在服裝區，望着各種款式的品牌衆多的服裝，我覺得眼花缭亂，腦袋也大了，更不知道挑選哪件衣服好了。就在我無從下手，準備放棄今天的購物計劃時，我忽然怔住了。

我看見卓瑩正姗姗走過，那苗條的身材，走路的身姿，好像一直都盤踞在我的腦海裡似的。

我脫口而出：“卓瑩。”

卓瑩站住了，順着聲音巡視着，直到看到了我。我迎着她走去……

“哦，真巧！”卓瑩莞爾一笑。

我卻一時無語。為什麼喊她？為什麼這麼唐突地喊她？僅僅是因為又再次相遇了嗎？我感到自己有點尴尬，撓了撓頭，随口說出：“你也在這兒。”

“我來買些化妝品。”卓瑩的回答從容而優雅。

我多麼希望她問自己一些“你在這幹什麼”之類的話，來解脫自己的尴尬之情，然而沒有，她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我來買衣服，看見了你，就……”我有點語無倫次。

“你還沒買？”

“對。挑花了眼，不知道哪件适合我，剛想放棄。”我很自然地流露出了求助的眼神。

“信任我嗎？”

“當然，當然。隻不過你的時間……”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告訴我，你想在什麼場合穿……”

我非常佩服卓瑩的眼光：她沒有問過我穿多大的号碼、喜歡什麼款式和顔色，但她指使售貨員拿來給我試穿的每一套衣服，都令我覺得很合适。

現在不滿意的是卓瑩，她不厭其煩地挑來挑去，一套又一套地讓我試穿，而我就像個木偶，任她擺布。

有時候，我甚至都覺得難為情了：讓一個售貨員拿了好幾套，一一試穿後，她總能挑出毛病來；看着售貨員撅着嘴，拉長了臉，且滿臉的抱怨，不滿地整理着試穿過的衣服，自己心裡還真有點過意不去，是不是就該定下來一套？而她卻若無其事地說一聲“謝謝”，便換一家繼續挑選……

圍繞着我轉了兩圈，上下仔細打量着他試穿的衣服，卓瑩終于對自己挑選的衣服滿意了。

“先生，您女朋友太會挑選衣服了，真有眼光！看看，您穿着這款衣服，就好像是專門為您量身制作的，簡直太合适了。”售貨員贊歎聲中帶着恭維。

“是嗎？”我看了一眼卓瑩，臉有點發熱，用敷衍來掩飾内心的慌亂。心裡暗道：唉！你這個不知情的姑娘呀，該不會惹惱了她吧？

卓瑩依然優雅從容，沒有一絲的難為情，也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怒意，隻是催促我說：“别在那裡照來照去了，快讓人家給你收起來吧。”

“哎…哎！”我忙不疊地答應着，急忙跑向更衣室。

“姐，你真漂亮，皮膚還那麼好。”

“是嗎？謝謝！”卓瑩微笑着。見我走過來，說：“就這一套了？”

“對，就它了。小姐，開單子吧。”我沖着售貨員喊道。

“不急，先把衣服收起來吧。”卓瑩阻止着，嗔目瞪了瞪我，顯然是我惹着她了。是搶了她的決定權？

“相中了衣服，又不開單子，還等什麼？”我心裡嘀咕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在一旁不敢再吱聲。

“姐，我現在可以開了吧？”售貨員問道。

“可以，不過你給我打幾折？”卓瑩盯着她問。

“哎呀，我的漂亮姐姐，這可是新款，不打折呀。”

“不可能。給我申請一下。”

“真的，姐姐。”

“那我直接找你們店長了。”

“好吧，好吧，我的權限隻能是九七折。”售貨員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态度也沒那麼熱情了。

“給我申請一個最低價，下次我還到你這裡買衣服。”卓瑩依然堅定地盯着售貨員。

“姐，你别為難我了。”

卓瑩歪了一下腦袋，沒有說話，還是那樣盯着她。

“好吧，我給你一個會員價，享受九五折，但你需要補辦一個會員卡。隻能這樣了，這還算是違規呢。”

“沒問題，辦吧。”卓瑩露出了勝利者的滿意的笑容……

這次購物經曆，讓我佩服極了卓瑩。卓瑩購物時的一絲不苟，挑選衣服的獨特眼光以及娴熟的談價技巧，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需要怎樣的鍛煉和悟性，才會擁有這樣的經驗和能力啊？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溜走，等我們拿着衣服往外走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今天可多虧了你，不然的話我就放棄了。隻是浪費了你這麼長時間。”

“談不上浪費。這是購物的樂趣，我很享受這種樂趣：在琳琅滿目、雜亂無章的商品中，挑出最适合你的目标，豈不是很有趣？這就像是在長滿鮮花的山坡上，摘取到了你最滿意的一朵，那是一種十分惬意的尋覓。”

聽着卓瑩的高論，我不禁說道：“購物原來還蘊藏着這麼美妙的樂趣。不過你可真是厲害！居然在人家明碼标價的情況下還能談出折扣來。”

“這倒談不上，經驗罷了。隻有像你這樣的男人，被别人恭維幾句，就忘乎是以了，還樂呵呵地把錢雙手供上，好像那不是你自己的錢；豈不知人家在心裡暗暗地在嘲笑着你這樣的傻帽。”

我撓了撓頭，對她這種揶揄并沒放在心上。

“如果你時間允許，我請你吃飯吧。”我順勢提出了邀請。

“為了什麼？今天的購物？”卓瑩歪着腦袋看着他。

“我…不全是，那個…什麼…對！我想請你分享一下我的小小成就，為我的職位升遷。”我感到可能被拒絕，忽然變得很緊張，居然搬出了職位升遷的理由。

“那倒是值得慶賀！”卓瑩露出了笑容。

吃過飯，夜色已經很濃，城市的燈光又閃亮起來，彰顯着它的繁華。我照例把卓瑩送到小區門口，望着她翩然而去。

深秋的夜晚透出些寒意，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大地，街上已經少有了行人的走動。我漫步在大街上，腦海中還在閃着買衣服時的一幕幕，卓瑩的眼神、模樣、神态及語調，栩栩然如顯現在眼前，袅袅如盤旋在耳旁。

這個謎一樣的女孩，在商場裡那樣揮灑自如，好像沒有她不懂的商品，沒有她不知的商家秘密，這需要多少時間和金錢去實踐？尤其是她對男人的服飾把握居然也能駕輕就熟，她都為誰買過衣服？又是誰在為她買單？現在的女孩啊，真是讓人看不懂！

忽然，我感覺到一陣寒顫，好像一根針刺痛了我的心，渾身變得冰涼。記憶，猶如一杆長篙攪動了我的心湖，把沉寂在心底的往事攪翻了上來，絞痛像一圈圈漣漪擴散開來，彌漫了全身。

我想起了朱钰，想起了我們的初戀，那段不堪回首的苦澀記憶……

這段塵封了兩年的記憶，怎麼又莫名其妙地湧現出來？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居然還能讓我如此心痛！

經曆了這次感情的浩劫，讓我認識了這個激蕩變化着的社會，也似乎明白了一些生活的道理。

如今的社會充滿了變革的力量，變革讓人的心境如此的浮躁，有時候甚至迷失了方向。像追求幸福這種人生大事，也都被裹上了财富、名利甚至炫耀的外衣，唯由此似乎才會有幸福。

至于純真的愛情，好像成了奢望，像害羞的小姑娘一樣躲進了被人遺忘的角落。

一些女孩子更是着急，說來也是，誰不想趁着年輕漂亮過上香豔奢華的生活？不管幸福不幸福，不管什麼關系，能傍上有錢的、有名的、有權的便是成功，于是乎便有了小三、情婦等等的傳聞。有的女孩即便遇到了很有前途的男友，那也會揚長而去，畢竟青春韶華易逝，豈肯等着、耗着？

“也許這是我的偏見，但願是偏見。”我這樣想着。

卓瑩是什麼樣的人呢？我也看不懂……